《白色空转》第二章——消逝的身影
没想到刚走出门，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桐原将胸口口袋里的香烟掏出来，打算再抽一根。
“队长，为什么你怀疑她呢？”叶空突然说出一句没有头尾的话。
“你哪里看得出我怀疑她了？”桐原嗤笑道，顺便点燃了香烟，“小屁孩，那是知觉。”
千叶放下手机，后仰在算不上舒适的靠垫上，“我们今天询问了七个人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用心伪装的。”
“活在我们这个岁数的，总会知道自身年龄的缺点，而我只是想得到最终的答案而已。”桐原侃侃而谈，顺便掸了一下烟灰，“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负责的第一个案件是什么？”
“嗯...你说。”这个少年表露出无可奈何的聆听模样。
“就是这个案件，退伍后接到的第一个命案...你喜欢吃热狗还是披萨？”桐原启动了引擎，看着后视镜的新人舒服了眉头，“我知道附近有一个不错的摊位。”
“那就全交给队长了。”叶空正划着外卖的app，听到这也按下了关机键。
当他们的车子缓缓地离开本田家的时候，站在窗前的千雪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拉上了窗帘。
将晚饭匆忙做完后，她拿起了桌边的钥匙。
“小亮，妈妈还要去买一个东西，告诉爸爸我还要晚点回家。”
还没有等到回答，她便提起布包，匆匆地打开房门，又转身，回去拿了一把雨伞。
晚霞没有透过层层叠叠的乌云，而雨水又开始肆意侵略这座城市的各个狭窄小巷，也将路人的鞋泥，以及路边的污垢统统冲进了下水道。
这座繁华的城市会记得每一个路人，会记得每一个时刻的幸福和感动，也会记得伤心和罪恶的往事。
当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轻轻敲击无名电车站的花岗岩地板，此时便无人知晓她究竟是去往何方，又是从哪里出现的。
大街上的钟表显示的时间早已经过了晚饭时分，千雪提着布包，打着雨伞，走向树林的深处。
这里是都市边缘的山脉，原先在山脚下还有一个开放的公园，但早就废弃许久。而铺满落叶的小道，除了迷路的登山者和孩子，已经很少有人攀登过。
走了约莫十分钟的功夫，又离开了寂静的小道走进了泥泞的土路，白色的高跟鞋也溅了些许的污泥，但千雪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和难受，只是走的越来越快了。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间破落的木屋，坐落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央，而周围了无人烟。
虽然表面看起来破旧不堪，但门锁却是近年来才换的，这座木屋的四周都没有窗户，而只有一面墙的最上面有一个通风的栅栏窗，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仓库。
千雪在黑暗中摸索着钥匙，打开了房门。
由于下雨和傍晚的缘故，导致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很快一阵锁链划拉地板的声音就让这片寂静的黑暗画上了休止符。
“妈妈...你来啦...”
“叮铃叮铃”的刺耳声，伴随着一道稚嫩的女音，夹杂着些许的兴奋和不耐。
“不怕黑么？”千雪的语调柔和了下来，在黑暗中亮起了一束火花，然后这束光芒便越来越大，直到它照亮了本来油灯的轮廓。
“为什么要怕黑？妈妈。”她天真地问道，“看的一清二楚。”
“我可不像你哦，因为妈妈生活在天国。”千雪的幼稚谎言早就重复了几千遍。
“那妈妈，我又什么时候可以成为天使呢？”
油灯下的她稍微移动了身体，锁链哗哗作响，逐渐亮起的灯光也照亮了她的身影，白皙的肌肤和亮丽的黑色长发，而右手手腕上，则是...稍微生锈的镣铐。
千雪对她的回答默然了，随后便道，“那么千转今天也想听故事么？”
“想。”
“那好，今天就把巴蒂的故事读完，好么？”她抚平笔记本的褶皱，但手指末端还是在微微颤抖。
在这个小小的牢房里，故事仅仅是延续谎言的载体，千雪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一天终究会真正的死去。
千雪刚刚吐出的第一个字符便模糊了起来，凝视着油灯的火光。
“怎么了，妈妈？”千转疑惑地问道，得到的则是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回到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当千雪发现玄关上多了一双鞋后，就知道本田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他并没有理会迟来的妻子，西服的正装随意地丢在一边，而他的手中正拿着今天的报纸。
当千雪走到了客厅处，本田开口了。
“警察来了？”
“嗯，来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的话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感觉，“你明明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那你又什么时候早点回来？”她话语中也有些责备。
“你却怎么迟到了？”他放下报纸，饶有兴趣地盯着妻子湿透的袜子，就像看着一件艺术品。
“她...还要照顾的。”千雪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便越来越低。
“啪！”随后本田暴起的一巴掌就让她躺倒在了地上。
“臭婊子，今天你还去，想害死我么？”本田的眼神看她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完全没有之前的随和性情。“我早说她就是一个隐患，你总是下不了决心，贱人。”
千雪的脸颊很快变红变肿，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客厅内陷入了可怕的沉寂，随后传来本田沉重的脚步声。
“今天晚上我还有约，把小亮照顾好。”本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还有把衣服洗了。”
他的约定是跟其他女人的，千雪默默地想道。
“听到了么？如果警察再来的话，你就该...”
本田的看向她的眼睛中透露出复杂的神情，其中有威胁，有懦弱，有贪恋。
她低下头握紧双拳，又缓缓松开，“我知道。”
“这是为你好，如果警察知道以前那件事情的话，倒霉的只是我们。”本田说完后，就重重关上了房门。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千雪呢喃地说道，跌坐在地。
而二楼的一间房门打开的小缝轻轻地合上，再也没有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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