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主线剧情思索
直到草神传说任务2,我才隐约察觉到对须弥主题进行解释的基础。应和着这种预感,我写下这篇文章进行初步探究。很难说本文会有什么结构。若经由这篇文章我们能够从须弥主题中解放出我们的思想,那便是这篇文章的成功。 须弥的主题有两个,一为智慧,二为生命。这两者的关系草神说的很明白了:生命是「目的」而智慧是「手段」。也就是说,要拒绝以智慧安排生命,而要以智慧服务生命。这样,我们似乎就通过反驳一个错误观点而达到了对纳西妲思想的深刻理解,难道我们还能把如此简单明白的事情搞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吗?但智慧与生命的关系,也即「关于命运的知识」,本就是此世最为深奥而难以言说的东西。在知晓其存在与明白其存在的内涵之间,存在着深渊般难以跨越的差距。我们不可能对此命运的知识做出解释。真正应该做的,毋宁是以语言之闪电激化生命之草木——让自然者自然!在此“自…而然”之中,潜藏着命运那一以贯之而又变化莫测的力量。试图理解智慧与生命就是在试图把握我们那多重而又统一的自身存在,不可能不陷入某种歧路。因此,我并不试图对须弥以来的剧情做出某种解释,要紧的仅仅是着眼于须弥的主题进行思考,活化两者在其之间的运作,释放出差异化着命运本身。 关于命运的知识首先应被理解为对人在关键节点如何选择,这种选择所带来的结果如何以及两者之间关系的知识。但是这种知识不可能通过一种对选择及其带来的结果的外在考察与统计得到,也即这种知识不是一种对因果关系进行描述与统合的知识。这种知识聚焦于一种独一的,他人不可替代的,由何种情感促成选择的自身体验的觉察。人们无法在这种意义上提炼出一种知识——如果知识总是意味着一种普遍适用的话——但体验可以得到演练。对此,大慈树王的一句话可以给我们启示:“我们栖息在智慧之树下,尝试阅读世界——从土中读,从雨中读。尔后化成白鸟,攀上枝头,终于衔住了至关重要的那一片树叶。”阅读即是这种演练方法。那么什么是阅读呢?“——从土中读,从雨中读”,如果还记得刚才我就关于命运的知识的简短说明,就会明白这种阅读绝不是指观察实验-收集数据或者从世界中抓取某种信息,在这里还并不存在一个主体能够主动进行这种操作。(倒不如说首要的问题是,一个能存在的我是如何出现的?)阅读不止是从…中读出什么,更要被理解为在…中读。我们把那个尚且不是我们的有待存在者交托给即将被阅读之物,被阅读之物也将自己置入此一存在中,由此许可人一种能力,于是人便可-能进行阅读这一行为了。往大了说,世界亦是如此将自己交托于人。“我们栖息在智慧之树下”,我们栖息于树的荫蔽之下。智慧护佑着我们的栖息,栖息为阅读提供了能够往来的空间,而阅读则是让此古以存在的树重新作为世界而澄清,同时勾勒出作为我们的多重可能的我的存在。人必须首先将自己置于树下,安心于栖息之中,才能与土和雨亲密起来,静待彼此交托着的阅读的发生。而智慧并不是阅读行为的一个结果——它古以有之。只是尚未与世界亲密起来的人们无法从投到自己栖息之处的阴影中认识到它罢了。智慧也是那种生命,至高的生命,为我们的扎根提供生命的生命——慈爱。 关于命运的知识要求着一种将我们的可能性重新澄清出来的阅读。人总是首先以我们的形式共在的,所以他人的行为对我们来说才是可理解的。阅读为我们提供了理解的潜-能性。这种潜能以最具创造力,甚至是变换莫测的梦的形式在我们之中展开。梦的能力本质上是一种描绘的能力,而描绘的能力则是在阅读提供出来的澄明空间里勾勒筹划的自由之能力。有梦就有自由。但有梦的意思是能梦,沉溺于梦境的人就丧失了做梦的自由。问题首先不在于他可不可以这么做,而在于他在这么做时,他是否清楚还有没有能够让他做别的梦的自由空间。而一旦这样去思考可能的自由,他就已经为自己提供了新的自由,一种还能再活下去的希望——这样来看,梦就是那一再为让世界再构成的崭新之再。梦即是世界之再!(永恒地让另一次元到来的能力)如此再着的梦应和于我们那多重的可能,描绘出了一个又一个可能的世界,在夜空中点缀出漫天的繁星。但这无数可能的“三千世界”彼此连结,却是化作一个正在到来的追问:你,作为你自己,究竟意愿什么?又因何而意愿?何以你将成为你自己,而不是沉眠于我们中?这样一种追问如同繁星的闪烁稍微照亮了所谓的命运,属我的命运。为了真正做出那种命运的抉择,我不得不回头审视自我的根源,尽管那里或许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空无一物了。这一刻作为智慧与生命之间关联运作着的这个“与”——关于命运的知识才真正展开了其深渊般的魔力。沉思这件事就意味着,站出去,经受那种最为残酷的分裂,进入沸腾但不落入疯狂。存在于我们之中的,并不仅仅只有正法,还有荼柯。 神以知来,知以藏往。关于命运的知识要求我们不仅要将自己解放到梦中去,还要对过去有所知晓。这也是知识作为对过去之保存的应有之义。可究竟什么是对过去的保存?如果我们紧紧地抓住关于命运的知识这一突破口,就会明白所谓过去是那种在“我”之先便已分派给我的,所谓本质的东西。这种本质虽是一种阴蔽,但同时也将我们从三千世界之浮沉中庇护下来,赋予我们立身的大地。如此被思考的过去,就让我们隐约瞥见宿命或前世的本意。对于间章剧情中的流浪者来说,散兵就是这样一个前世。但流浪者没有命运,因为他不是遗忘了前世,而是失去了前世。而失去了命运的散兵也就失去了立身之所,失去了推进他去存在的梦想。所以他就成为了流浪者——无家可归而无目的地。这其中最关键的是不存在需要坚守的事物,这样的流浪者是不具备人的感情的,因此就是无心的。但是,命运依旧来到他面前,或者说,是他自己追上他自己——命运总是以这样双重的方式向人给出自身。一方面,命运反复向人展示那个必然到来的末路——斯卡拉姆齐从来没有因为自灭就逃脱掉成为正机之神的结局,这个结局仍然作为斯卡拉姆齐的目的因而强有力地支配着他的行动——来自末路的恐惧随时都愿意征用他的心灵。但也正因为恐惧让末路与他拉开了能看清自我的距离,他才能克服这个无法真正存在着的自己。于是他就不是盲目地向前,而是在命运的重负下重铸自己为能承受并且可容纳的容器。另一方面,在自我寻求自我的回环中所形成宿命之茧中,命运为了自我克服,甘愿被人作为愿望而使用。流浪者向虚无的未来寻求着过去的自我,正是这一行为本身让他与过去的自我重合。他那伸向未来之虚无的手本身就是他从过去之宿命抓住他的手。这一抓,是(两者都)找到了,同时,是不要继续向前了,唯在此处才有你的存在。于是未来与过去在回环中被连结起来了,这其中有某种坚实之物生成——心。因有所住,得生其心。心于其中摄藏三千世界一切种子,而心中之心复又执着于心。世间总是存在这样的回环。但回环也将我的本质贯穿并护佑下来,形成了那属于我的命运的知识。 可是如果关于命运的知识即是属于我的命运的知识,那么这对很多人来说会成为一种严重的污染:回环之命运同时是自我分裂,自我斗争,乃至自杀的命运。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担得起回环之命运的诅咒的,安于其中一处平地才是明智的选择。“然而对于智慧者而言,普通人的凡庸是一种与生俱来错误吗?那都是「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属我的命运的知识存在于觉醒之中,而关于命运的知识则显现于教化之中。真正的智慧与生命的关系也就在教化关系中达到高潮——让自然者自然。这其间关系乃是一切深密者中最为深密的。我们还能继续思索下去吗?还有什么能够帮助我们领悟这种搅得人晕头巴脑的彼此争执吗? 不妨聆听一下那首金蔷薇的歌谣: 蔷薇啊蔷薇,实现我的愿望。 花从石头中绽放,金蔷薇对我歌唱: 没有土地承载我,唯有歌谣承载我。 歌谣战胜敌视我的命运,战胜我的结局。 战胜我战胜时间, 战胜永不消逝的消逝…… …… 智慧,还能让金蔷薇从顽石中绽放吗?能战胜我的命运吗?能战胜消逝吗?能让他放心归乡吗?究竟何时,人们才能牵起彼此的手,跳起那欢庆的圆舞呢? 智慧永远都是手段,而生命才是目的。智慧啊,战胜那战胜命运的消逝,护佑那亘古常青的生命吧。 也许一切的答案就潜藏在那对歌谣虔敬的聆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