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打药的农田
六月的原阳正是浇水打药的田景,农人们的歇晌也证实了六月的正午阳光之刺毒,在蔫了吧的玉米苗里和淡黄板结的地壳上水的所到之处皆为叽吱噜声,站在浇与没浇的地界,小股前锋水忽快忽缓顶着短寸的麦秸,后股深水上则簇着漂着成一片的麦秸岛,混着水与光,杂着黄和黑的岛凉热分明,脚踏上去是酷烫的,然后是闷湿,水凉。远处的抽水机运作的,近处的渴地和源水邂逅的,少有的人的,飘飞着的鸟的,似有似无的坟上的树的飒飒的声音交混,单这时的空气与打药的空气闻起来明显不同。在浇完地,日头下烘焖多天后,农人们开着自家三轮,装驼着水桶,后面跟督一辆电车前后拼成一队,在农药与苗里,空气发甜发甘,很容易发现有些不对,很难会忍不住深呼吸以辨认这甜味儿是什么植物迸溅出来的。农人背着的药壶里,长杆喷头喷出的药雾经空气、热风(如果是傍晚则是温热的)、玉蜀黍苗叶、残留下的麦茬、表皮干脆的土壳完成它的使命。而在空气这一环节,蒸发掉粘附在农人身上的逃药,则散着它们的化学甜香。农人的面纱罩与衣服止不住药的侵染,起码肺与其他内脏是看不到的,在甜香的空气里,你运气好时,会发现一个无人机,大小与三张标准学校长桌一样大的打药的,闪着绿光运作的无人机,在“新”农人手中的遥控调试下,起飞掀风,斜躯运作,药箱打完的一来一回,不过五分钟自如。
浇地与打药不同,浇地是用水带,水井,电卡引水,农人要在地里来回的穿着胶鞋,拿着铁锨走,检查是不是有地方钻水。没发现时就走到一个干着的地头,嗤噌把铁掀杵地里,扶把着铁锨把阿丫坐下来,环抱着膝呆看环视,歇不得了,或害怕没看到有钻的地方,又扶着铁锨起身,不拍屁股,拔出工具横贯在身前,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去又察。路线交叉重复。打药不然,只需背上几十斤重的黄色,蓝色的药壶,沿着地s型蛇走一趟便可,除了多次回水桶边配药时要回来,眯着眼混着汗拧开药壶盖,将壶对准桶的放水口,然后拿起一袋或是一瓶农药,估摸着剂量,抬头直身在眯眼看向自家田地后弯腰盯着口子,将精打细算的颗粒或是彩水轻抖擞着进壶,摸索着关上放水口,轻晃下药壶,然后旋上黑盖,搞匀实了后,这是农人是正对着药壶蹲下的姿态,接下来,农人以脚为支点,旋了个一圈将背贴上药壶,然后像学生背包找包带一样喝地驼起壶,只要不摔,局促踉跄是常事。站定了再摸索整理背带,墩墩药壶,于是药配好了,农人用尾椎骨顶着壶底接上回来时断了打的田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