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hing Like The Sun 12｜HCY水仙文（十飒/断飒）
昏暗的烛光暧昧地摇摆着，飒飒依偎在吸血鬼大哥哥怀里听他讲从未听过的古老故事，断轻轻拍着他的背，抚摸他的头发，飒飒放松极了，躺在大哥哥身上昏昏欲睡。美好的一切消失得总是那么快，一团黑雾飘过，十出现在飒飒身后紧紧扒住他的肩，飒飒吓了一跳，十牢牢捂住他的嘴，“嘘……” 十的声音虚无缥缈，他将一支匕首塞进飒飒手中，握着小人儿的手向搂着飒飒的那人刺去。“杀了他，飒飒，给我杀了他！”
飒飒不想伤害吸血鬼大哥哥，他拼命挣扎抵抗，紧紧握着匕首不肯继续靠近。“快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自由了！快！” 飒飒急得猛摇头，把匕首牢牢握在胸前直往后躲，可是十的力量却一点点把他向前推。断仿佛看不到正在向自己逼近的刀尖，依然温柔地微笑着招呼飒飒过来听故事。“不要！阿断哥哥危险！快离开这！” 飒飒对男人叫喊可他却无动于衷，温柔地张开双臂想要拥飒飒入怀。刀尖戳破皮肤，深深刺入心口，鲜血涌出来染红了男人胸前的衣物。
“不要……不要！” 飒飒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夕阳透过厚重的窗帘在墙上烙下一条金黄的印记，小人儿惊魂未定，呆坐在床上粗重地喘息。直到天色暗下来，飒飒才拉开窗帘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微凉的晚风吹动银色的发丝，小可爱在窗台上发现了另一只小可爱，一只黑黄相间的戴菊莺站在窗沿，飒飒看着很喜欢，又怕惊了这只还没手指高的小家伙，于是悄悄躲在窗帘后面认真地盯着看。这只小毛球倒是一点都不见外，扑棱着翅膀飞到飒飒跟前站在小人儿的手指上，唱起了婉转的歌。
小人儿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摸小肥啾的背，毛茸茸的小鸟球相当配合，还追着飒飒的小手蹭蹭脑袋求摸摸，哄得飒飒咯咯咯的笑。小鸟歪着脑袋痴痴地望着飒飒可爱的笑容，它飞出窗外衔来一朵洁白的小花送给飒飒，可是刚把小花放在飒飒掌心就想起来飒飒说过他不喜欢花。小鸟正慌乱地思考要怎么把花扔出去，却被小朋友轻轻吻了一下，“谢谢你，我很喜欢。”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让小肥啾热得都要蒸发了，它不好意思地和飒飒贴贴脸，转身飞了出去。飒飒以为小肥啾不会回来了还有些小失落，可过了一会儿，小肥啾叼着好多小花飞回来，粉色的白色的，全都放到飒飒手里，开心地蹦跳着想要飒飒再奖励一个吻。
“怎么下来得这么晚？” 飒飒坐在餐桌前喝着汤，“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朋友～” 断努力压抑着没让自己笑得太可疑，“哦？什么朋友？” “是一只小鸟，它特别可爱，还送花给我～” 小人儿顿了一下低下头去不再说话，踢踏的小腿也消停下来。断主动给飒飒找了个台阶，“看来飒飒喜欢小野花啊，小鸟送了你什么花？下次我也送好了。” 断温柔地笑着假装轻松地切了块牛排，长桌对面的小家伙心里却更难受了。
“是什么花都没关系，我只是不想要你送的。” 飒飒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害怕断会变成十，送他颜料，送他鲜花，然后一步一步地骗得他遍体鳞伤，所以当断做了十做过的事就会让飒飒感到非常不安。飒飒不敢抬头看长桌那边，他发觉了自己的回答好像无意间变得很伤人。断听了飒飒的话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了尴尬和失望，他抬头诧异地看着低着小脑袋的飒飒，胸口突然毫无来由地疼了一下，他没想到飒飒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他本以为飒飒对自己起码是没有敌意的。
“嗯……好吧。” 断低下头不停地切肉，试图掩饰自己的失落，他把牛排块切成片又切成丝，可东西却一口没吃，他保持微笑假装不在意，希望这样的反应能让飒飒感觉自在一些。“那我可以送花给你吗？” 小人儿软糯的声音勾回了断的思绪，他惊讶地望着桌子对面满眼期待的小脸儿，这一次胸口的痛觉带来的是欣喜，“当然可以，我很喜欢花。”
看到男人温柔的笑脸，飒飒又不知不觉开始摇晃起小脚，吃饭都觉得干劲十足，一吃完饭就飞奔到花园里去精心挑选了一朵火红的野玫瑰，跑去男人的书房放在了桌上倒扣着的书本上面。断在古堡周围巡视了一圈回来，一走入房间就被桌上一点鲜红吸引了视线，他坐到沙发上双手捏着花杆仔细端详起玫瑰的每个角度。
想不到这么快就收到了飒飒的礼物，野玫瑰开得不大，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单单一枝倒也显得秀气，断在手里把玩了好久都舍不得放下，嘴角不知不觉就咧到了天上。小花栗鼠躲在门外偷看，男人笑得很开心，看着小花入神，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花，飒飒心想，以后每天太阳下山的时候他都要去花园或者山林里找一朵小花送给他。
小花栗鼠开开心心蹓跶到画室，掀开罩布准备把没完成的画画完，他刚把颜料挤到水晶调色盘上，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营救方案。飒飒揣好一大包魔药粉和一张纸条，变成一只小飞虫悄悄藏进结界墙旁边的草丛里埋伏，过了一会儿，断果然穿过花园来到了关押十的古堡前。飒飒趁断路过自己身边急忙跳到他的斗篷上，于是就这样顺利地被带进了牢房。小飞虫在牢房角落里见到了思念已久的恋人，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的飒爽桀骜，他看断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断坐到沙发椅上打了个响指，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把钥匙，他把钥匙往牢房的铁门边一扔，就放松地躺进沙发里慵懒地看着缩在角落的十。十慢慢挪到铁门旁边费力地够到钥匙，自己开了门锁后警惕地盯着一脸笑意的人朝沙发走过来，飒飒被一种无形的压力镇住了，躲在断的斗篷下面不敢动弹。
十来到面前，身体有些发抖，不像是害怕所致，而像是见到了恨之入骨的仇人，全身的肌肉都在兴奋地叫嚣。忽然，一股力量控制住了他的身体，整个人变得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跌坐到吸血鬼腿上，“别……” 十躺在断身上乞求他不要再吸自己的血，可脖子像被人掐住似的歪向一边，露出千疮百孔的皮肤。
飒飒悄悄爬出来想偷看一眼，结果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平时温柔的大哥哥双目闪着猩红的光，表情狰狞地死死咬住十的脖子，而十看起来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一边微微抽搐呻//吟一边大口喘息。飒飒吓得从斗篷上掉下来，四脚朝天挣扎了好久才翻过身，他悄悄把带进来的药粉和纸条留在十的口袋，然后爬回斗篷边缘抓紧布料，心疼地偷看他心爱的阿十受折磨。
“哈啊……” 断享受地抬起头，给伤口止血后又贪婪地口允/吸手指和伤口周围的残血，他今天大发慈悲吸的不多，十头一次被吸了血之后还醒着。控制力消失了可十也精疲力尽，他瘫在男人怀里一脸恐慌地盯着断，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样。断不紧不慢地摘下别在胸前的红玫瑰拿在手里把玩炫耀，“这是飒飒今天送给我的，他有送过花给你吗？”
仇恨和嫉妒再次填满了十，他皱皱眉头从断身上滚下来摔在地上，身体虚弱得站不起来。“好狗，自己爬回去。” 断喜欢用傲慢的语气羞辱他，过去的几天里他已经慢慢击溃十的心理防线，问出了十的全部罪行。今天他就是要以牙还牙，用这骗子折磨飒飒的手段折磨他，好好给飒飒出口恶气。
半跪在地上的人猛地起身朝断扑来，手上一片不知什么时候捡到的瓦片划过他的喉咙。尖利的瓦片掉在地上，上面沾了血，可喉咙上的伤口快速愈合，断眼睛都没眨一下。断抓住十的双手手腕，把耗尽体力的十深深压进沙发里，手上发力恨不得捏碎他的骨头，“我留着你是因为飒飒不希望你死，但如果你继续这么不听话我就废掉你手脚，让你后半辈子只能在地上爬。”
断把人提起来丢进牢房锁好，他之前变出来的小床和一桌子丰盛的食物已经变成了石头，十的警惕性很高就一口都没吃，所以到现在都没出现断预想的腹痛症状。“你爱上他了？” 断正准备离开，牢房里瘫倒在地的人突然虚弱地质问，“你想要他的心，还是想要他的爱啊？” 十望着吸血鬼杵在原地微微抖动的背影嗤笑一声继续挑衅，“送你花又能怎么样？他的爱已经属于我了，他的心，如果我想要，他也会挖给我，你信不信？”
看到吸血鬼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十条件反射地弯腰躲避，举起手臂挡在身前，脸上却还是重重挨了一拳。就算挨打，十也要让这只残暴的吸血鬼不痛快，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咧着嘴嘲弄吸血鬼的深情，把自己摆在了胜利者的位置上。断拎着衣领把人拽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不许你提他！你三次把他置于死地！你有什么脸要他的爱？” 第一次，十因为好奇和残忍把飒飒关在阳光下，第二次是将他押赴刑场，还亲自下达了行刑的命令，第三次是把飒飒暴露给了未婚妻，如果他的未婚妻善妒，极有可能在十回府之前就擅作主张把小可怜儿活活打死。
“你不配！” 断朝十吼完便离开了，转身时轻声念了一句，用十和趴在斗篷上的飒飒都听不清的声音，“我也不配。” 他说到底还是个吸食血液的怪物，而所有的青春永驻都是拿新鲜人血换来的，想要维持外貌，就意味着必须要伤人。事实上，哪怕是道德败坏的罪人，也轮不到他来左右别人的命运。悲观地讲，如果有一天他饿急了，伤害飒飒或者不小心杀了他都说不好，他这样的怪物，怕是不比骗子好多少。
在来的路上，断的注意一直放在胸前的野玫瑰上，走的时候他的心思也飘到了远方，全程没有发现飒飒的存在。于是飒飒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地牢，把魔药粉和变身的咒语一起传递给了十，还在断走出古堡时安全飞回画室，假装无事发生。断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花园里，借着天上金色的圆月望着花丛中数不清的玫瑰花，他抬手摸了摸别在胸前的红玫瑰，那只是花园里成百上千朵花中的一朵。“我爱上你了吗？” 断自言自语，他不知道什么是心动，十问他的话他也不清楚答案，他遗失了心脏，空荡的胸腔早已枯败不堪。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如果爱上了，飒飒会愿意接受他的心意吗？或者说，他这样的怪物，祈求天使的垂爱会不会太不自量力？大概在极致的圣洁面前，他连默默的倾慕都会显得肮脏。
小飞虫飞回画室才变回人形，手忙脚乱地掀开盖在画上的白布，把笔刷泡进黑色颜料调的污水中假装是已经用过好久的，慌张地把一些颜料挤在水晶调色盘上抹开。飒飒心惊肉跳地坐在画前，他被吸血鬼大哥哥凶狠的样子吓到了，那些折磨十的手法简直太熟悉了，这不禁让飒飒心里蒙上一层恐惧。
敲门声响了起来，飒飒吓得一激灵，赶紧压住颤抖的声音强装淡定地说了句“请进”。断拿了一盘点心和一杯红茶，温柔地对着他笑，飒飒紧张地盯着他慢慢靠近，将食物放在小桌上不经意地抬眸看过来，在瞟到飒飒的画后整个人愣住了。
画中是一座钟楼的楼顶，可以看到硕大的铜钟和天台上一排渐远的栏杆，而画面大部分的位置则被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长发男子占据。断的目光被画作吸引，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画不知不觉便坐到飒飒身边的木箱上。画中的自己微微蹙着眉望着远方，神情坚毅又不失温柔，迎面照来的暖黄色的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色，那是飒飒的家发出的火光。人物画像是近距离仰视的视角，是他落在钟楼顶时，怀里抱着的飒飒眼中的他。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很多我珍爱的东西。” 这是他画这幅画的初衷。飒飒的声音小小的，断凶神恶煞的模样还在脑海中，导致他对于男人的靠近有些害怕。
断惊讶极了，他一直以为这幅画画的是十，当看到飒飒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是为自己画了幅画，他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只是瞪大双眼看看画，再看看飒飒。他受宠若惊，小花栗鼠心里的自己大概就像画里面那样，是温和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应该接受了自己待在他身边吧。
他的眼神里充满温情，手指试探着轻轻触碰瓷器般的小脸儿，目光也随着手指的移动来到柔软可爱的嘴唇，情至深处，时机正好，他倾身去亲吻那张小嘴巴，飒飒却在最后一刻慌忙转过脸去回避掉了这个吻。本来对两人来说都是个很不错的契机，如果不是飒飒才刚看过他凶狠的样子，如果不是飒飒看着他却想起了曾经虐待过自己的恋人。意料之中的拒绝还是让断有些失望，他凝望飒飒的侧脸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目光不舍地离开紧紧抿住的唇，瞥到飒飒紧握着画笔的手在发抖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忙撤手站起身来，“非常抱歉，我以后不会了。”
断伸手想碰一下画布的边缘，可试探了好几次都没敢去触碰，他踌躇着不想离开，眼睛控制不住地往那幅画上看。“我……这幅画画完，可以……送给我吗？” 断声音很弱，有祈求的情绪在，结结巴巴的担心飒飒拒绝。小人儿低着脑袋点了点头，断如获至宝，开心得憨笑了一下，忍不住又一次伸手想摸摸这画，可低头一看垂着小脑袋的飒飒又意识到飒飒好像不太开心。“嗯……谢谢，那我不打扰你了。” 断有些尴尬地收回试图触摸画布的手，徘徊了一下走出了房间。关门之前，断又多看了看那画，飒飒迟迟没有听见关门声，回头查看时正好对上吸血鬼哥哥躲闪的眼神，“呃……红茶，还有点心，我放你后面了。” 说完断轻轻关上了门，然后躲在门后兴奋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那画画得真好，他就知道他的小花栗鼠是个天才，他要把这幅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每天都要欣赏几遍。
之后两人又刻意躲着对方，仿佛回到了飒飒刚住进古堡的那段日子，断独自活动，满脑子想的都是飒飒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怕自己。而飒飒的脑子一片混乱，一遍遍回忆着断凑近他的那个瞬间，可他心慌得很，也不清楚吸血鬼哥哥的意思，还一心以为断是想吃他，像是在地牢里吸食十的血那样。
飒飒虽然害怕，但他毕竟没有受到伤害，也被照顾得很好，于是依旧坚持着每天晚上去花园里找一朵最漂亮的花放在断的书房里，那是他们唯一的交流。断每天都一动不动地盯着书房里的花，琢磨飒飒的心，一盯就是一整天，可他实在不擅长揣测小孩子的心思，想去找飒飒聊聊可是走到门前就犹豫了，最后都只能逃回书房反复翻看《如何饲养小动物》。
断一个人悄悄郁闷了几天，决定去看看那个骗子死了没有，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杀他，还总盼着哪天这个骗子饿死病死了他就省心了，可是这次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地牢。断大吃一惊，闪进牢房检查每一个角落，可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除非他偷了钥匙，或者是有别的超自然力量，否则不可能逃出去。钥匙一直是他随身携带的，十不可能拿到钥匙，那么就是另外一种可能，可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崇尚科学的人类，哪里会什么超自然的能力。
也不是没有可能，断在牢房的角落发现了一点紫色的粉尘，他轻轻捻动，果然就是他之前送给飒飒变成小鸟用的魔药粉。咒语很模板化，只要更替词汇就能变成任何东西，十变成什么的可能性都有，只是结界墙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无论怎么变他都冲不出结界墙，就一定还躲在这座古堡的某个角落里。“你这个懦夫！你怕了是不是？有种你就在飒飒的生命里永远消失！” 断恼怒地对着四周叫喊，试着挑起十的愤恨刺激他露出马脚，可其实十早已变成小飞虫等在通往花园的门外，在吸血鬼撕裂结界墙走进来的时候他就从缝隙里溜走了。
十悄无声息地潜入花园对面的古堡，一进门就在正厅的墙上发现了一幅蓝色调的油画，十停顿了一下，他觉得这画的风格很是熟悉，于是上前摘下画框查看，果然在背面发现了飒飒的签名。十赫然而怒，从旁边的小厨房拿了把餐刀回来，用力向画里的人刺去，划烂了面部的画布，又刺穿心脏的位置将餐刀深深扎进墙里。向来乖巧听话的小美人儿竟敢用自己送他的钴蓝颜料来画那个吸血鬼，那吸血鬼还骄傲地把这幅小小的画挂在高挑宽敞的正厅中央。
“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十盯着面目全非的画作咬牙切齿，“我不会让你得到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