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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夏夜惺忪 【碎冰块在北半球】

2021-07-25 17:59 作者:梓宓屿情  | 我要投稿

*回忆分裂向 国际翻译沈莘×维和军医刘耀文

*全文8K 祝阅读愉快!

*ooc勿上升 全文杜撰,毫无事实依据

BGM:Eversleeping


0

we will sail across the ocean

我们将会穿过海洋

and come to the dream

实现梦想

one day arriving beyond the far blue  

超越蓝色海港的一天

you'll find me waiting

你会发现我在那里等待

and i will find you.

我会找到你

                ——The Dream(神秘园)


1

沈莘\2021.6.20


其实来到班纳的时候,我是恍惚的,仿佛置身于麦浪汹涌的稻草人原乡,周围环绕着一圈金色光芒,人们手拉手虔诚地唱着颂歌。


那天我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来到几内亚,再从几内亚转机抵达班纳。那种感觉很奇妙,从四千英里的高度突然下坠,双脚踏在空旷的大地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不真实的触感,恍若一场梦。非洲的太阳毒辣中混杂着丝丝血腥味,联合国驻班纳大使团急需一名翻译,我翻越整个大西洋来到这里。又或许不单单是这样,我不知道,整整两年我没有再见过他。


当班纳的雨季与北半球的夏季相遇的时候,没有十里荷花的柔软,少了瓜果缤纷的火热,缓缓在撒哈拉开出一朵淡水明珠,莫普提。坐在当地渔民的独木舟上,我假装刘耀文就坐在我身边,摘下蓝色头盔,从尼日尔河远道而来的微咸水汽,啪一下绽放成德国鸢尾花,甜甜腻腻。


我大声地喊他,刘耀文刘耀文你不要再走啦。


他不肯听我的话,静静漂浮在海面上。晚风亲吻他的脸颊,海藻一般野蛮生长的头发映在透明水波下,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在他的嘴角,如同小美人鱼变成的泡沫一触即散。


我生气地一脚踢在船板上,几滴海水落到我的睫毛上,雾气朦胧。


此后,在距离故土13000公里异国他乡的海岸线,我有了假装可以见到他的一席之地。


2

刘耀文\2021.7.14


其实爱情这种东西是说不清的,犹如蚯蚓奋力挣扎想钻破夏夜的泥土。这是刘耀文跟随中国维和医疗队驻班纳的第二年悟出来的道理。


班纳不是一个安定的国家,踏上这片土地就与和平划了一道明明白白的分水线。反政府军和当地武装力量时常发生火并,医疗水平十分有限,因而医疗队需要对当地百姓和侨民提供一些人道主义援助。


刘耀文提着医疗箱坐上从工业园回营地的警车,途径贫民窟,他不断提醒自己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具尸体随意扔在街头,比昨天少两具,刘耀文摇上车窗跳下车稳稳落在平实的黄土上。顾不上伤春悲秋,生与死是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最廉价的东西,维和两年,刘耀文很清楚他不是救世主。


人命如草芥,他只剩一点可怜的燃烧在肺腑的同情与无奈。


队友把消毒喷雾扔给刘耀文,他们立即对驻扎营区进行消毒杀菌。非洲炎热,班纳更是只有雨季旱季两季,蛇鼠虫蚁层出不穷,维和先要保证自身安全,年年如此。


队友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从笨重的防护服中解脱出来,营区里就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角。


刘耀文立马和队友合力扯下防护服赶到集合地。队长表情严峻,将武器分发给大家,沉重地说有联合国官员要到班纳政府大楼与当地武装力量谈判。


很不幸,谈判破裂,人群爆发了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他们必须全力保护身处班纳政府大楼里的联合国要员人身安全。


维和有规定,除非接到命令或者自身安全受到恐怖分子的威胁否则并不能随意开枪。


刘耀文立刻回到哨位,紧张注视人群。


不可否认,总有恐怖分子持枪混迹人群伪装人民煽动造反,维和军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判断和灵敏的嗅觉,确保万无一失。


营里人手不够,连军医也被召上前线。


刘耀文贪恋地摩挲着枪杆,周围静悄悄连落下的风声都能听见。


此刻他与群情激愤的人群仅一墙之隔。他们当中有人开始搬起石头砸向哨位上蔚蓝色的头盔,发了疯似的推开路障。


刘耀文没有接到开枪的命令,哪怕今日要被乱石埋葬,只要没有命令他就不能对平民开枪。


石头如雨点一样利落干脆挨在身上,他挡住脸还是露出两只眼睛观察四周。


沉甸甸的疼。


他们说爱藏在沉默里,不在沉默里爆发就在沉默里消亡。刘耀文憋屈地想,会不会沈莘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死讯的时候是好笑的乱石砸死。


这场对峙持续了三个小时,刘耀文趴在岗位上,感觉下肢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噬他的血肉,一点点撕裂。


后来队友掏出酒壶庆祝结束这混乱而该死的一天的时候,转过头来喷着酒气问他:“生死一瞬间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刘耀文漫不经心地收好枪轻轻笑,一扫刚才阴霾。


“很奇怪,我的脑海里竟然浮现的是这些天义诊数的尸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都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3

沈莘\2021.4.27


人们常说,越想抓住的越容易从手心溜走。


每天我从宽敞明亮的写字楼里望向嘉陵江,总觉得有一个白色气球在轻轻地飘,我闭上眼睛跑啊跑,想追上飞远的气球,甚至有时候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班纳烤焦的橡胶气味,还有刘耀文临别时偷偷塞给我的草莓果冻化在舌尖的味道。


我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快速走在南滨路上,想起两年前仗着年少轻狂胡乱买的机票,胡乱收拾的行李,带着一段失败透顶的恋情,飞机轰隆隆把我送到班纳。我告诉自己到这里看一次长颈鹿,喝一杯热带酒,把所有烦恼全都埋葬撒哈拉。


我把头发一股脑盘起,踩着人字拖在镇上唯一的小酒馆醉生梦死。吧台的黑人大叔总是细心地打开店里唯一一台音响,迷幻的金属声,镶了钻的短裤,裸着上身的女人,热带风情的西非叫人如此着迷,此后黑白颠倒,从温和的莫吉托变成炽烈的伏特加,我结结实实在酒馆里浪费了好几个日夜。


也不知在哪一天的酒杯里苏醒,我头痛欲裂,旁边台球桌上围了一大圈黑人气势汹汹围困一个小男孩,张牙舞爪挥舞着拳头,细蒙蒙的灰尘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想也不想敲碎伏特加的酒瓶,脚步踉跄冲上前给领头的人当头一棒。大红色的幕布从他头顶落下,我还没站稳就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穿破牢牢生长二十八年的肋骨,我眨眨眼,才发现天上的星星也会流血。


我缄默地倒下,掺杂着暗黑色的暗涌。


妈的,忘记了,这里是班纳,他们有枪。


再醒来的时候只看见白色的天花板,带着肃杀冷清装点过的集装箱,一度让我以为来到了天堂。


我尝试下床,双腿软绵绵扑通一声跪在一双军用皮靴前。我捂着脸扭扭捏捏不肯起来,对方倒是热心地搀扶我坐到床沿。


他说,我叫刘耀文,中国驻班纳维和医疗队队员。


南半球一个看似普通的傍晚,潺潺流淌的尼罗河熄灭了倒流的霞光,我继高中毕业后第一次看见刘耀文,所有故事开始的起点,打乱的桥牌此刻重新洗牌。


但他好像没有认出我就是隔壁班的万年老二,只是把我当作孤苦无助的中国公民,冷静而客气地询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笑得腼腆,解释了我到这里的前因后果。那天我倒下以后,黑人大叔悄悄拨通了维和部队的电话,三分钟后,我的同胞荷枪实弹赶走了闹事的人,把我送到刘耀文手上。


“既然你醒了,我们立即安排你回国休养。”刘耀文诚挚地望着我,露出八颗大白牙。


“不要。”我拒绝的干脆利落。


刘耀文有些诧异,“留在这,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当然有!”我翻出不知道哪年报名得的志愿者证,“我要留在这,燃烧自己。”


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


“可是,我们不收志愿者。”刘耀文迟疑了一秒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但你们需要一个翻译。一个会班纳语的翻译”


最终刘耀文还是拗不过我,带我见到了维和部队的最高长官。凭借我大学班纳语毕业证书,一路畅通无阻,我拿到了联合国身份证正式成为维和翻译。


从政府大楼走出来的时候,正是班纳一天最炎热的时候,我侧头看见刘耀文环抱着双手,蓝色贝雷帽上和平鸽展翅欲飞,好像下一秒就要落入我眼眶,宣泄所有自由。


“很高兴见到你。”我诚心诚意地对刘耀文说。


4

刘耀文/2019.5.20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孩曾经对刘耀文说,“可我也想成为保护弱者的那一个。”


时针正正指在七字上,刘耀文发愣了两秒,迅速穿戴好拿起武器去哨位交班。班纳没有重庆连绵起伏的群山,嘉陵江不会趁人之危,偷走成长的记忆。


有那么一刻,在给非洲人民义诊的时候,听着陌生的语言接触不同肤色的病人,刘耀文觉得自己像一朵漂泊的浮萍,兜兜转转,不知道哪里才是最终的归宿。从医八载,他从死神手里抢来了一条又一条人命,解决了多少疑难杂症,从医院到军队,他救死扶伤,战场厮杀样样没有落下。他甚至还记得和患者家属握手时冰冰凉的触感,记得停留在舌尖上虚伪的客套,唯独不记得父亲回家的样子。


小学时候,父亲常年外派,每次回家都只留下一枚枚光鲜亮丽的勋章,刘耀文最喜欢金光闪闪的那枚,刻着父亲的名字亮晶晶。但是妈妈好像很讨厌它们,一次大扫除把它们全都关进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束之高阁,连带着八月的桂花香。


父亲把刘耀文高高举过头顶,承诺三秋桂子的时候归家,送给妈妈一只鲜翠欲滴的玉手镯。


“小文,那你呢?”父亲耐心地仰头注视着他。


“你的愿望是什么?”


刘耀文心安理得地赖在父亲怀里,掰着指头数日子。


“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父亲哈哈大笑,把他放到台阶上去找妈妈。


妈妈赌气不肯理父亲,收集着草坪上的蒲公英,缓缓用优柔寡断的梅雨天气洗涤过的剪刀咔嚓咔嚓修剪枯枝败叶。


父亲不远万里奔赴战场,脚下是七零八碎的子弹壳,隐隐绰绰的密林张开血盆大口想要肆意吞噬这篇满目疮痍的土地。昼夜交替的两个半球,妈妈跪在神龛前日日夜夜祈祷父亲不要受伤不要长眠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父亲冒着枪林弹雨替万千水深火热的百姓实现和平。


没有人比老天爷更懂戏剧要怎样改编才能在最漂亮的年华让人心碎。


中秋节还没有到,烟花就迫不及待地升上潮湿的夜空,迅速炸裂成童话的样子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连同班纳的火箭弹,血淋淋绽放在颠簸的马路上。


父亲提前回来了,身披国旗,军装肃穆,如同天神降临后留下的人间甘霖。


妈妈破天荒地把布满灰尘的小盒子取下来仔细擦拭干净,郑重地放上最后一枚闪烁着和平鸽的勋章。 


刘耀文抱着父亲的黑白相框跟着妈妈跌跌撞撞走在一排排军人之间,他那时候还不懂,以为父亲要开始崭新人生,留在八宝山继续守护先烈。


“妈妈,你看,爸爸是英雄。”


妈妈却流下了眼泪,手腕上的玉镯也闪烁着奇异的光。


后来他考上陆军军医大学,妈妈也是流着眼泪把他送上绿皮火车,他感受不到妈妈的温度,只有哆哆嗦嗦的皱纹一条条长在母亲圣洁的面庞。


爸爸不止一次告诉刘耀文,要保护弱者,要永远善良无畏地勇往直前。后来他义无反顾踏上父亲奋斗的土地,把三大纪律拼成父亲的轮廓。


他写好遗书封在老家的神龛里。


对不起,妈妈。


他摸着爸爸的相框,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他忘记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只是不愿意让另一个女孩子重蹈母亲的覆辙,整日守着泥塑的雕像被永远困在小巷子里以泪洗面。蜉蝣天地,沧海一粟,逃不脱提心吊胆的宿命。


直到两年前营地送来一个腹部中弹的女孩,他一眼就认出是高中时代的一直排在他后面的女孩,叫沈莘。不过她应该早就忘记了,忘记了礼堂里咬牙切齿的质问,一同沉浸在满天飞的物理公式和生僻文言文里的无可奈何。


刘耀文以为这一次也不过是匆匆一瞥,但沈莘却留了下来,奇迹般成为营里唯一的翻译。


不得不说,有了沈莘,许多事情也变得简单起来,比如义诊的时候大大降低了与当地人起冲突的几率。刘耀文总担心沈莘是女孩子在条件艰苦的非洲多有不便,总是喜欢额外照顾她,把部队里发的巧克力果冻全都塞进她手里。


沈莘瞪大眼睛好半天才说谢谢耀文哥。


刘耀文也需要一个乌托邦来寄托所有孤独和耗不尽的热情,在沈莘身上慢慢生根发芽,满足漂荡了很久很旧的赤子心。


“沈莘,你应该回去。”刘耀文轻轻说。回到故国净土,在蓝天白云下结婚生子。


沈莘咬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可我想留在这里欸。”


“我也想成为保护弱者的那一个。”


5

沈莘\2021.7.24


我再一次来到小酒馆,黑人大叔依然哼着歌爱惜地擦拭着高脚杯。见我来,他先是微微发怔,随机咧开嘴唇问我想喝什么。他的笑容让我想起八月的西湖,不是那种久别重逢的微笑,而是那种带着旅人的眷恋做永远停留的港湾,好似两年不过弹指间。


我记得十天前我跟随联合国使团来到班纳谈判,金发碧眼的要员温和客气,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言语间尽显无赖。瓷砖黝黑的缝隙露出一丝灰色的风,燃起熊熊燃烧的火焰。


游行示威开始了。好在要员很快请来了支援,我和一个叫苏珊的女秘书单独躲在办公室。


“沈,你怕不怕”苏珊扯住我的衣角蜷缩在角落。


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偷偷透过白玉兰的栏杆,渴望从相同的蓝盔中看到熟悉而浓郁的,明明白白刻上刘耀文三个大字的余晖。


“沈,生命实在太短了,”我分明看见从她的睫毛里飞出一大把蝴蝶,挥舞着翅膀催促我来到昏暗的酒馆,可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已经过了两个礼拜,我迫不及待地搭乘最近的火车再次来到班纳。


舌尖蓓蕾上还有伏特加的辛烈,命运般的,我又遇见了那个黑人小孩。他胆怯地躲在酒桶边,小心翼翼伸出头朝我的方向东张西望,见我对上他的视线,他又慌忙移开。我向大叔点了一份三明治,朝他招招手。小孩裹着一件乌黑的大方巾,畏畏缩缩地靠过来。


“吃吧。”尽管两年没有接触班纳语,我还算流利说出这句话。


小孩高兴地抓起三明治掰成两半,各咬一大口。淡黄的面包夹杂着鲜艳的火腿,淋上的番茄酱从火腿身上褪下一层生菜,沙拉酱旋转出最后的漩涡,包裹住整个三明治。小孩吃的不亦乐乎,我趁热打铁,“你知不知道中国驻班纳维和医疗队营地在哪里?”


小孩点点头。


“那能不能带我去?”


小孩舔干净最后一根手指,再次点点头。


我跟着他穿梭在闹市里,过了好几条马路才来到驻扎地。和以前一样整洁干净,军纪严明。


我暴露在探照灯下,警卫跑出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仰起脸,假装只是外出了一小会,刘耀文还在治疗室给人打点滴。


“我来找刘耀文结婚。”


警卫手足无措站在路障后,局促的眼神似乎夹杂着一丝怜悯。


“您不知道吗?班纳前不久爆发了埃博拉。”


千万把锋利的刀刃袭来,好像颠沛流离的小船突然消失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悲怆的,孤勇的,一刹那分崩离析。


“所以呢?”


6

刘耀文/2019.12.28


圣诞的赞歌还没来得及承载人们的美好祝愿见到上帝,班纳率先打响了战火洗礼的第一枪。反政府军试图围困政府大楼,刺杀联合国要员和班纳总统。街头每天都在上演擦枪走火,总有人在死去,有人活在一惊一乍的恐惧里。恐怖的自杀式汽车炸弹,随处可见的冷兵器从人的脾脏中穿出,教堂里高大的玫瑰窗冷冰冰看着人类自相残杀。


中方决定撤出在班纳的一切中国平民,只留下维和防暴警察保护谈判的联合国要员人身安全。


飞机来得很快,巨大的螺旋桨映照在当地人的眼里,像是关不上的水闸碰撞成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刘耀文紧紧攥住沈莘的手腕,沈莘不情愿地想挣脱刘耀文的控制,奈何刘耀文力气大得惊人,钳碎了骨头也不放手。于是沈莘狠狠咬刘耀文一口,刘耀文吃痛地缩回手腕仍然不肯放手。


“沈莘,你得回去!”几近哀求的语气。


“凭什么啊刘耀文?就你一个人独自伟大!”沈莘跳起来。


“那我把冰箱里的碎冰块掰成两半,一半跟你去到北半球。”刘耀文突然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一点点蚕食沈莘为数不多的理智。


沈莘乖乖跟着刘耀文来到炊事班,刘耀文慢慢松开沈莘的手腕,用手掌撑开南半球四处乱窜的凉意。刘耀文找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逐渐升高的体温快要把掌心不规则的冰块融化。刘耀文把那些透明的残骸全都装进小玻璃瓶。


“下一次。”刘耀文不由分说把玻璃瓶塞到沈莘怀里。


“下一次再来班纳。”


刘耀文仿佛是从草莓果冻沙沙凝固的粉色河里爬出来,丢盔弃甲把年少积攒的爱意全都倾斜在小小玻璃瓶里。


沈莘气笑了,冷笑着对刘耀文说:“好啊,给我一瓶迟早会发烂发臭的死水,你什么意思啊刘耀文?”


刘耀文认命般把沈莘揽进怀里。


“我爱你。下一次。”声音低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封住万年寒冰。


在美洲,有一种蝴蝶,只要轻轻扇动翅膀就会在大洋彼岸引起一场风暴。


刘耀文来不及处理心房展翅欲飞的蝴蝶,就系上红十字一头扎进热带雨林里。


子弹贴着他的耳边擦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以0.01秒的物理速度在记忆的轨道了飞速后退。军医先是军人才是医生,刘耀文也会心慌地手忙脚乱,把纱布一圈圈裹住刺穿肌肤的骨头,碘酒淅淅沥沥,滚烫地浇在面目全非同肤色或不同肤色的战友身上。


他最忙碌的时候一天做了六台手术,取出来二十一枚粘稠的5.6毫米圆头子弹。他握着手术刀手微微抽搐,几天没洗脸的胡茬硬邦邦像隔夜的面包裹住他的下巴。


他把生命做成教堂里冉冉的蜡烛,一身本事化作点点蜡油滴在梨花木搭建的烛台上。


冰块化掉了,还好沈莘没有留在这里。


7

沈莘/2021.7.25

刘耀文你知不知道当地人说雨季的莫普提是天神流下的一滴眼泪,世世代代守护着西非。


所以你也要变成一滴淌在我胸口的眼泪吗?


原来是这样。


我什么也没有说,心脏也没有像警卫担心的那样剧烈跳动,它开始慢慢瓦解,变成一块块支离破碎的血肉。


那刘耀文还会穿着白衬衫入我梦吗?


一中傍晚的晚霞烧起一把山火,吞噬所有压在名为高三五指山下下奄奄一息的日夜。同桌拿着刚下发的成绩单兴奋地喊:“沈莘,你成第一啦!”我不敢置信抢过那张轻飘飘的白纸黑字。


沈莘,第十二次月考高三级组理科第一。


“刘耀文呢?怎么不见他?”


“刘耀文啊,被陆军军医大学提前录取了。”


我撒腿朝学校礼堂跑去,千人空荡荡的座位,台上的男孩以白衬衫为枪在黑白琴键上掠夺城池。


哐当哐当,冰块碎掉了。


夏风吹动我的百褶裙,我像一个误入歧途的失足少女,静静看着克莱因蓝色的湖泊慢慢张开眼睛。


琴声戛然而止。


“有事吗?同学。”


刘耀文看起来瘦了不少,倚靠在三角钢琴旁。

回忆扑面而来。


十七岁滞留在重庆不肯离开的风暴,男高中生像海浪一样天真轻巧的下颌线。


“我会找到你,不管在世界哪个角落,然后堂堂正正地比过你。”


而后金鱼矜持地扫过鱼尾,走走停停,在距离十七岁很远很远的大洋彼岸,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他。


刘耀文啊刘耀文啊。



8

刘耀文\2020.7.19


好不容易从班纳的战火里抽开身,南半球的雨季就要结束了。上峰特批了刘耀文一年的休假。于是满载伤与痛的山城少年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不用再担心毒虫蛇蚁的威胁,可以从温热如河的梦中慢慢苏醒。


他踩着细细碎碎的银杏叶,不知不觉走到长江国际下,小小玻璃窗刻上月牙白的光点。


上帝打了个喷嚏,沈莘背着帆布包从旋转门里走出来。


刘耀文立马躲到一辆本田后。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躲,也许只是下意识,发出指令,接受指令。远走高飞的尖锐嘶鸣声充斥在她脑海。


刘耀文不紧不慢跟着沈莘从甜品店的红糖布丁到炸鸡店满满的鸡翅尖。他终于明白承诺也可以被抛弃在人来人往的时光里,他透过指缝把沈莘定格在洗涤过的山城夏天。


刘耀文买了一束矢车菊慢慢闲逛。地平线上的夕阳垂死挣扎变成两块挨得很近的墓碑。


“爸,妈。如果你们真的在天有灵,也会支持我的,对吗?”


他结束了漫长的休假,带上蓝色贝雷帽。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9

刘耀文/2021.7.22


如果说买彩票能中一百五的几率是0.5%,那么维和碰到埃博拉的几率是它的两倍。


埃博拉致死率高的惊人,偏偏它的对手是贫瘠的荒漠上生长的灵魂,它毫不费力在死神脚下博得头筹。长歌哀哭,瘟疫疯长。上级下令医疗队协助当地政府处理病死尸体,不惜一切代价严防埃博拉入侵五角星照耀的营地。


队友绞尽脑汁试图同黑人大婶解释医疗队的意图,但是大婶情绪激动,语言不通的障碍,全副武装的医疗队都在昭示着事情的不同寻常,好不容易同当地人建立起来的信任难以自制地慢慢付诸东流。


队友挫败地退下阵。


“如果一群陌生人全副武装冲进我家,说着别国语言要求我把孩子交给他们带到别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据说去了的人都没能再回来,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把孩子交给他们。”刘耀文拍拍同伴的肩膀宽慰他。



“我来吧。”最清楚亲人离别的是他刘耀文,他孑然一身,再适合不过。


刘耀文取下护目镜口罩,闷热的空气在后背开出一场酣畅淋漓的花。队友大骇想制止他危险的行为,但是太迟了。


刘耀文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队友担心的呼喊,母亲的心碎与眼前心碎的母亲重叠,他终于没有办法掉头返回。


“刘耀文!这样,慢慢弯成一个弧度。对就是这样,慢慢张开就像金鱼的吻一样笑”


刘耀文依稀凭借女孩凶巴巴的嗔怪,慢慢炸裂出最绚烂的烟花。


喉咙干涩,调成一池滚烫的岩浆,结结巴巴的班纳语,升起暖暖的晨曦融化悲伤惆怅。


你要相信,我们没有恶意,但是我们必须这么做。焚烧掉的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对生者最仁慈的尊重。


9

沈莘/2021.7.26


我找到刘耀文了。他变成了班纳的一柸黄土,永永远远捍卫和平。




END

一个很扯淡的脑洞,谈不上文笔,文中所有地名均为虚构。

感谢这次联文!

图源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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