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lti_File_BfSc
[->Audio_Meeting_2020_8_30]
A:……
B:没关系的,就当开个会吧。
C:想说什么都可以,用什么语言,什么话,都没有问题,就算我们之间不一定能摸清楚对方的想法,也没关系的。
D:我们是一体的。没关系的。这只是一个会议。
A:…………
A:我想自杀。
B&C&D:嗯。我们都知道。
A:……
B:你可以感觉得到这个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吗?
A:……我不太记得了。可能只是最近。可能早到高中时期——甚至初中。
C:我们都不是心理医生,都没办法对你做出专业的诊断。但是,你可以向我们说一说你的想法。
D:我记得之前自杀的欲望是没那么强烈的。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想自杀的愿望?
A:我幻想自己可以重生。
B:你对重生之后的场景还有什么想象吗?
A:我幻想自己在病房里醒来,在精神科病房——然后从镜子里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性别……我不是很清楚,但大概率是女性。我没有这个身体原主的记忆,其他人也找不到这个身体原主的身份和来源——然后,我会以那个人的身份继续活着,但记忆里的那份痛苦会一直留在心底。
C: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其实你并不是不想活着。你是不想以现在这种现状活着。
A:…………
A: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D:……
B:你想改变哪方面的现状?
A:家庭。人生。我自己。大概,就这类的……
D:可以详细一点展开来说吗?
A:……感觉很困难。不知道从何说起。
B:那由我问一些问题来代替吧。你信任你的父母吗?
A:我不知道。
C:不过你之前的很多做法我感觉你已经不信任他们了。你一直在尝试和他们保持物理距离不是么?
A:是。
D:那你觉得你还爱他们吗?
A:……
A:对不起,我回答不了。
B:你有一对很糟糕的父母。他们糟糕透顶。他们是你自杀欲望的源头。他们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A:……不对。
A:……你不可以这么说。
B:为什么不可以?
A:…………我觉得一些事情不是他们的错。可是我心底里有有点觉得你说得很对。但是一些事情——应当是我自己的问题。
A:……但总之,你不可以这么说。
C: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刚刚B在骂你的父母的时候,你有一瞬间的释怀呢。
D:嘴上会为自己的父母辩驳,心里却觉得释怀……吗?
A:……
B:对不起。刚才我是为了试探你才这么说的。抱歉。
A:我知道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是一个人呢。
B:我们换个话题吧。你对人生现状有什么不满?
A: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C:有点笼统。说详细些如何?
A:有点……有点像是找不到人生方向……的感觉。
B:你喜欢自己现在这个专业吗?
A:不喜欢。
D: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专业?
A:……我觉得现在已经有点说不上来了。
C:不过,总之,你确定你不喜欢是吗?
B:刚才你投递给我一个想法——你很厌恶背公式。那么,你是不喜欢这个专业里需要学习的某些科目,还是不喜欢这个专业?
A:但是这个专业要学习的大部分科目已经被我讨厌了……
D:等等,这里有个漏洞!
A&B&C:什么漏洞?
D:如果学习无法给人带来成就感,也就是精神上的正向反馈的话,那无论是什么科目、什么专业都不会喜欢的吧?
A:你,好像说得很对。
D:而且你这个心理状态——早就不是一两天一两个月的事儿了吧?心理状态影响了你上课的状态,继而影响了你的学习成绩,然后你没办法在这个死循环里获得任何的正向精神反馈,然后——
B:等等,D!不要把她带进误区!
C:冷静一下!A,你听我说——D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A:……但是他不完全对。因为不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疾病头上,大概,是这么说的吧。
A:……我也知道自己的自制力差到极点。甚至不是一个成年人应有的水平。
C:好。你能够自己说出这一点。很不错。
A:……谢谢。
B:这个问题——先暂时搁置一下吧。不能一直让A纠结于这个。说说你想改变自身的哪方面吧,A。
A:我不想再幼稚下去了。
D:但是你现在的真实想法是你想继续做一个孩子。
B:D!你别插嘴!
A:D说得没错。我是想做一个孩子。但是做一个孩子没有出路。没有未来。没办法做自己。
D:有个卵用!你一点实际行为都没做出来!你就是说说而已!
B:D,要不是我们是一体的,我现在,就想把你从这个楼顶上扔下去!
C:B,D,你们今天情绪都太激动了。你们难道不是来帮A的吗?
D:我就是说了实话而已!
B:那你之前不也说了心理状态的影响了吗!!A没有做出实际行动的动力不也有很大可能是心理问题吗!
A:可以不要吵了吗?我已经开始觉得不开心了。
B&D:…………
B:对不起。我还是暂时不要说话比较好。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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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吵够了?那我要开始问问题了。
A:你问吧。
C:之前,最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你想自杀的念头最早可能在初中就出现过?
A:初中的感觉,我确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那个说法,我觉得更多像是一种合理猜测。
C:是根据初中的经历猜测的吗?
A:……是的。我初中曾因为不追韩星被班里的女生孤立。甚至是语言暴力。
C:介意说一下具体的例子吗?
A:当时几乎全班的女生都混韩星圈。只有我一个人喜欢欧美明星。于是就很自然的被孤立了——当时班里以一名李姓的女生为首,成立了一个暴走帮(听说这个名字来源于韩国综艺节目RUNNING MAN。我没拼错吧?),而另一名周姓的女生为首成立了一个三人帮(但,好像又不止三人。后来好像是变成四人了吧?)。两个帮谁先谁后我不记得了,但总之,那个周姓的女生总是阴阳怪气地叫我一个很奇怪的外号,在我初中成绩排名进入前五十后尤甚。有一次在去饭堂的路上撞见她,她还怪笑着大声骂我是脏东西。当时路上人真的很多。
C:那暴走帮做过什么吗?
A:……其实,里面的人,都对我挺友好的。只不过,就是无时无刻不在讨论韩星,我完全插不上话,平时跟个透明人一样跟在旁边……
C:他们欺负过你吗?
A:没有。平时也和他们一起回宿舍,一起吃饭……有几次上体育课的时候还被邀请一起玩RUNNING MAN,但是我怎么都搞不懂那个游戏的规则,再加上自己体育水平本来就不好,就渐渐地觉得自己拖后腿……就不太玩了。
C:后来有发生过别的事情吗?
A:好像是初二还是初三的时候,暴走帮和三人帮突然闹了很严重的矛盾,几乎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三人帮本来就没几个人,其中几个成员又因为和首领——就是那个周姓的女生闹矛盾,叛变到暴走帮那儿去了——然后我就被一个暴走帮成员的舍友拉到了隔壁李姓女生的宿舍。当时宿舍里聚集了很多人,黑着灯,一起讨论周姓女生的种种不是。她们甚至想了一个暗号用来替代周姓女生的名字——“teng xun”。至于为什么会是鹅厂中枪……别问我,我也想不出来。
C:啊这……
A: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没有印象了。但,总之,我的初中过得不算好。
C:那你能回忆得起一些高中的经历吗?这些经历当中,似乎包含了一个你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的理由来源。
A:……说实在话,我不是很想把那段经历说出来。
C:那,需要我来代替你来说吗?
A:……那,还是我自己说比较好……
A: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高一的下学期。他当时在我们高中担任心理老师——
C:你当时为什么要去心理咨询?
A:去咨询的几周前,我和一个男生打闹,然后那个男生把橘子皮扔到了我身上,我把它扔回去的时候,好巧不巧,那个橘子皮被我扔歪了,打到了远一点的一个女生的脸上。那个女生当场气炸了,我记得她当时当着一个班的人的面(因为当时好像是晚自习)对我骂了好多好多话,我就一直低着头道歉。
A:……每次说起这段经历我都会,非常,非常,非常的难受。
A:因为,实在是,太恐惧了。那种令人战栗的恐惧,到现在,一旦想起,还是会出现。好再现在的生活没什么能让我想起这些事的东西……
C:我知道,我感觉得到。如果你感觉难受,那就来说说你去心理咨询之后的事情吧。
A:……嗯。总之,就是因为那件事,我觉得实在难受得不行,就去心理咨询室了。本来以为会是之前那个给我们上心理讲座课的一个女老师,结果……结果是一个很年轻的男老师。
A:我当时本来要就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我竟觉得那个男老师和我差不多高,我甚至可以微微俯视他。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C:……
A:之后聊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那次咨询我好像还哭得很厉害。
A:……我只记得,那个地方,真的很温暖。
A:…………
C: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不,是很多事情吧?
A:…………
A:如果将来还有机会的话,我……如果我还有勇气的话,我会对他说“对不起”的。虽然,那没什么用……
C:这是以后你自己要决定的事情。你可以先说说,你做出那件事的缘由吗?任何事情,都是有前因后果的吧?
A:…………
A:……在高一期间,我总共,只和他见过三次面。其中,好像还有一次,是他主动来找我的。
C:仅仅就因为这个,你就喜欢上他了?
A:……如果我说是呢?
C:你知道吊桥效应吧?
A:当然,你知道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A:就算你这么说——就算那只是吊桥效应,现在我也愿意承认自己喜欢过他。现在也——没有忘掉过。
C:然后呢?后面还有的,不是么?
A:那第三次会面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再也没和他见过面——好像,是因为我察觉了自己的心意而感到痛苦,于是,就主动避免去会面了……但是后来高二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放下那份喜欢,但是又不好意思去主动约见,所以——所以我选择了写信,以我们的名义。
C:不过,A,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我们并不算是真实存在的哦。
A:我知道——可是,本来也和你们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而已。
D:然后,不单只是写信,你还去偷偷找了人家的手机号!然后,整天短信“骚扰”,是不是?跟个痴女一样,是不是?!哈哈哈,还傻乎乎地给人家送蛋糕——
B:D,你这不会读空气的毛病,我是不是要帮你治一治???
C:咳咳!!然后,高三,高考的前一个月,你表白了……是这样没错吧?
A:……是的。
C:答复呢?
A:我不想说出来。
C:说出来。你无法逃避那个答案。
A:“我等你。”——他是这么说的。
A:可是这怎么可能是他的真心话?面对一个相貌丑陋的还每天短信骚扰他的、患有人格障碍的痴女,他甚至都不敢直接拒绝我,只能给一个模糊的答案来“安抚我的情绪”,不是么?
A:更何况我之后还通过短信对他死亡威胁,不是么?
A:一切都是我活该。我本来,就不值得。
C:但至少我们阻止了你做出更激进的行为,不是么。或者说,你阻止了你自己。
A: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痛苦依旧存在着。随着愧疚一起。
A:简直就像是只要我死了,我就可以赎罪了一样。
C:可是你也很清楚,自杀还不如道歉有意义。
A:这太难了。无论是自杀,还是道歉。我都没有勇气。
D:废物!你就是个胆小鬼!!一个垃圾!!!
B:真的要我把你脖子给拧断你才愿意闭嘴吗?!!
A:不用!是我在想、让他这么说的!
C:…………
B:也罢!我救不了你的!你什么时候想拧断D的脖子,你与我说便是。
C:所以,A,你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是担心自己做出过激行为是吗?
A:……大概,可以,这么说。也有点——害怕自己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事情的,意思。
C:那,你愿意讲讲大学之后的事情吗?
A:……对不起,我现在好像,有点回忆不起来了……
C:更近的事情反而回忆不起来了吗……我知道了。那,这次会议就此结束吧。你这次想得太久,需要休息一下了。大家都解散吧!
C:A——不必担心,我们都一直陪着你的。B和D的态度可能不太好,但是你的痛苦,大家是与你一起承受的。等你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我们再继续开会吧,好吗?
A:……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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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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