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 003
（003）
08区——流星公寓
流星公寓，听起来有些俗气的名字，算不上平民窟，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高级住宅，只是坐落在相较起来繁华的卡拉奇广场较偏远的地带一座不起眼的公寓，简陋得要命，几栋楼房耸立着，随时就要倒塌的样子。
一片小小的土地上，三栋楼房靠拢，之间几乎没有多大的空隙，喘也喘不过气的样子，
透过窗户可以直接看见对面的邻居在干嘛，隐私权没有分毫。于是无论卧室、客厅，窗帘都是常拉上的。
不高不矮，最高的那栋只有十层，公寓外表层脱落得七七八八的蓝漆，石灰表面裸露在外，却是呈黑色，以至于在夜里将近看不见公寓的外表。
故此称作流星，也译作——坠落的星星。
却看不见星星。
却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炸在兜里翻找钥匙，发出“嘀铃嘀铃”的声响，走到家门前，看那即将脱落的门框，油成白色的木门都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在门前呆了一会儿，不知在踌躇什么，终于把老早翻出来的钥匙插入钥匙孔，
一踏进了家门伸手去摸开关，上上下下反复按了几次，灯都没亮成。
……
又断电了。
炸抹黑走进去，习惯了，在黑暗里也像长了眼睛一样。
“咚”一声轻响，瞳孔放大，眸色沉了沉。
屋子里有人。
炸原地站立，不动如山，竖起耳朵倾听着细微的声响。
眼前一道影子从客厅晃过去，矮矮小小的，……十多岁左右吧
脑海之中莫名晃过一道身影，和记忆之中的某一部分重叠，他顿时有点晃神，一眨眼那小小的影子已经跑到钢琴前，
危机临到那件他视如珍宝的东西，炸猛地从原地暴起，如吊了威亚一样径直飞了过去，在那只脏手还未伸过去前把它狠狠拍开，力道拿捏得很好，腿微勾，把人放倒在地，撞出一声闷响。
不给对方反应时间，把那人的右腿微曲向一边，腿一勾，把人轻踩住。
入侵者被按在地上吱哇乱叫，炸的大脑转了转
没记错的话，大门的锁因为被撬坏了上个月才换过一个吧，
而且，这里是8楼！
……真的是无奇不有。
吹过来的凉风带着潮湿和粘腻感，扰乱发丝，炸抬眸，看见窗外的渐亮的夜色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拉了一条塑料绳把孩子捆住，拎起来，轻轻松松，拉开窗帘把手伸出去，作势要把人丢下去。
那被捂住嘴的小偷叫得更大声了，恐慌的眼神闪烁不定，胡乱蠕动一番尝试挣脱，不成。
炸沉默了一阵，看着那孩子张牙舞爪地却始终未能挣脱，
神色一片平淡。
“放心，八楼，死不了。”
然后松手。
-
04区
“不是勒死的，那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但为什么会有吉川线，这是问题所在。”
看着医务人员们合力把被包起来的尸体扔入传送门里，一眨眼便消失在高速旋转的彩色漩涡之中，驻守的警卫关闭了传送门，最后洞口内只剩下一片灰暗空虚。
管他有病毒无病毒，被淘汰的，——统统交给希维亚。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并肩站在不远处，监督工作的进行。
完事，一行人匆匆离开，巴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剩下传送门边的也是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警卫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两个奇怪的人：不穿无菌服不戴口罩，如此潇洒地站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
画面一度诡异的安静……
站在传送门边的警卫和两位身穿白大褂的科长们面面相觑，尴尬的只有一人。
该死的，两张那么好看的脸看过来是干嘛，
那警卫被吓得都脚抖了，
干嘛看我干嘛看我……
后来才发现对方两人根本没在看自己……
……警卫小哥默默移开视线。
“不可能”
“隔间完全封闭，根本进不去，哪里来的入侵者？”
“所以就说嘛凶手不可能在案发现场。”
“所以？？密室杀人啊？？”
“前几个死者都不见吉川线啊，可能不是他杀呢，就是”
“哪有人自杀会把自己抓得满脖子都是抓痕的”
“So，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又不归类于发病，不就是猝死吗？”
“So，绕了一个圈又回到原点了。”
“嗯。”
两人齐齐低头，一人摸唇一人抱胸托腮，陷入沉思，
警卫用余光瞟着那个方向，整个人吓得半死，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吓着，
就是可怕，
这俩，人长得那么漂亮，不好好呆在02区去享受生活，来这儿研究病毒研究尸体的……
总是在讨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好多根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什么吉川线、密室杀人的……不说乖乖呆在甘纳谈恋爱还是当明星什么的了，
明明是两个搞病毒研究的不知道为什么还当起了侦探……
……
最可怕的、让他印象最深刻的，
还是那次，听到他们在争论什么……
……奈特是不存在的……
都是什么鬼东西……
-
08区——SEEK餐厅
靠近监测站、靠近传送门 的诂卡莱纳街区，人口繁杂，
刚从奈特那里被淘汰下来的人，意志削薄，三两个瘫在街角，嘴角、衣衫上 沾满血迹，也没意思去理会，
等死，大多都是如此。
因为被淘汰了，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权利。
丸子基本上什么人都看过，一个两个在大街上躺尸的等死的，晕倒在当铺门前等待业者来开门时把人踹走的，像饿狼一样翻找着垃圾桶里的食物苟且偷生的流浪汉……各式各样，
眼里的光一浇就灭，似活着，不似活着
但那么漂亮的，还是头一次见。
丸子站在店门前愣了许久，莫名其妙，把那灰头土脸 晕死了的人上下打量一番，
叹气，
把人拖进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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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公寓
炸打了一个哈欠，伸个懒腰，忽视楼下刚刚开始的些许骚动。
很快就会平静了的，
很快，又会恢复正常……
外头的天另一边似乎在悄悄地亮起来，炸拖着身子绕进睡房，洗漱也管不上了，直接扑上床，
想翻个身，马上落到床沿连忙又滚回来，这床又小又硬，也真是服了自己可以睡那么多年。
算了，也不想去嫌弃自己的家了，侧躺着，瞪着大眼睛，看着房间唯一的一扇窗透过灰色窗帘漫下来的点点暮色，
温柔得要命，简直不像这个鬼地方该有的风景，该有的温柔。
为了填补房里少了一张床的空虚，五年前早已把原是贴着墙的单人床往正中间移，企图弥补那些缺陷，
……却还是，
空落落。
-
——SEEK餐厅
醒了。
那个刚刚拖进来的人。
丸子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双手擦着围裙走出来，就发现他乖乖地坐在凳子上，拘紧的样子，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
“醒了？”
丸子看着他，他却没有看着丸，或是说，他俩对视着，丸子却看不出他在看自己。
该死的，那副表情根本看不懂，根本没有表情。
他的眼里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
没有得到回答，丸子也不恼，在那人面前拉开凳子坐下，那个人非常自然地移开了一点，
……
“喝杯水？”
那人愣一愣，微不可察地点头。
丸子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进厨房倒了一杯水给他，看那人捡起杯子之前还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一个看起来没有那么多人碰过的部分抓起来，又在手中把杯子转了个圈才凑近唇瓣，水几乎是用倒进去的。
对方的动作很小，而且像是下意识的 也很难被人察觉，丸子的眉头还是皱了皱
……洁癖？
……怎么活下去的……
怪物
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丸子起身离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把肩上搭着的一块抹布抛给他，“擦擦嘴脸吧，都是灰。”
那人迟了半拍才伸手要去接，还没接住，身子已经下意识地往一旁闪，
于是布没接着，碰上了墙，才落在凳子上。
丸子满头黑线地看着那人，已经站了起来，还站的不是很稳，趔趔趄趄的，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姑且可以把那双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归类为嫌弃……略带嫌弃地看着那块白色布料，良久，才用两根手指把布钳起来。
丸子实在看不下眼，“是干净的。”
那人一顿，没有看他，把布料拿到面前 隔着一只手指 嗅了嗅，才放心的拿来擦脸。
找不到语句来形容自己当下的情绪，丸子看了多几眼转身又走进了厨房，选择暂时不去理会那个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人。
不久后走出来准备营业，桌面上只剩下那块叠上一层灰的抹布，
那人已不见踪影。
by//世界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