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哭泣之由》(10)小苹花之四 悲剧 中篇小说
小苹花 之四
> ……然后她和她那帮新朋友——现在自称是可爱标记童子军了，因为她们仨通通都是空白屁屁——竟然胆敢抢了我的派对！这是我的大日子！我的可爱大联欢！大家本来都该关注我才对的！
>
> 而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吗？我爸爸甚至连面都没露。“对不起，珠玉冠冠。我在马哈顿还有个会议要忙，我回头会补偿你的。”
>
> 说得好像这话我没听了几百遍似的。啊！今天简直是糟透了！另外那俩臭丫头，甜贝儿和飞板璐，现在已经在我复仇清单上列在小苹花旁边了！要是她们以为我会为此那么简简单单放过她们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跟她们没完！
>
> ——珠玉冠冠
小苹花叹了口气，先放下怀中的日记，休息了一下眼睛，喝了点儿她姐姐给她的苹果汁。看着她过去的好朋友是如何变成了一个恶霸，这坏了她的胃口，几乎连饭都吃不下。所以她决定今天就呆在房间里不出门了。她哥哥姐姐问她是否还好，不过没有追问得太厉害，这让她心里很感激。光是偷偷摸摸看日记，她压力已经够大的了。
回了房间之后，接下来的几个钟头里，她慢慢地阅读着珠玉冠冠在恶霸之道上越陷越深的心路篇章。起初，这些霸凌方式还不算什么，方法名为：炫富。早期的一篇日记里提到白银勺勺还试着劝阻她，想让她回头。然而，珠玉冠冠说服了她，她说如果所有小马都把她们当成是富二代坏孩子，那她们就得融入这个角色。只有变成一个真正的富二代坏孩子才能保护得了自己。光是这点，拉着白银勺勺下水已经足够了。
阅读着那些珠玉冠冠专门针对她的所作所为，小苹花颤抖着，哀叹着，甚至呜咽着。那些愈发恶劣的欺凌行为，让小苹花的老朋友们，除了纠纠之外，一个接一个地离她而去。不是想讨好珠玉冠冠，就是明哲保身。这让小苹花几乎都把过去那些无辜的日记给忘了。
苹果杰克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有些小马之所以那么讨厌，其实只是因为过去发生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小苹花怀疑珠玉冠冠恐怕就是这样了。她心中对珠玉冠冠又恨又悲，恨的是她是真的绞尽脑汁，一门心思就只是想让小苹花不好过，而她为了珠玉冠冠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又感到无比悲伤。很明显，她的彻底崩溃源于小苹花的背叛，她每一桩恶行的背后都有着往日那些折磨的影子。
不过，她究竟打算报复多久呢？永远吗？直到我们都长大？或者她自己觉得满意了为止？小苹花想着，慢慢地翻过了一页。
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据大麦克告诉她的，葬礼三天之内就要举行了。如果小苹花想要对那个逝去的孩子进行最后的道别，她就得说些合适的才行。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剩下的日记也都看完，直到她找到答案，知道该说什么好。
后面的篇章中，小苹花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和朋友们组成了可爱标记童子军之后的事。通常，日记里都是珠玉冠冠对她们的侮辱和咒骂，或者就是策划怎么才能让她们不好过的办法。其他篇章里，大多记得都是她和爸爸之间越来越生疏，越来越冷漠。唯一能让她真正感到快乐和幸福的小马就只有白银勺勺了。小苹花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珠玉冠冠忠实的好朋友。另外还有偷偷帮别的小马照顾宝宝也能让珠玉冠冠开心。小苹花和她朋友们一直以为，白银勺勺之所以会是珠玉冠冠的跟班和唯一的朋友，只不过是因为珠玉冠冠比她更有钱而已。可她们俩之间真的非常亲密。她们会玩过家家，开睡衣派对，还会聊班上长得帅的男生，以及其他女孩子会做的事。就像……平常的女生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小苹花不由得想，如果情况当初不一样的话，说不定就变成我和冠冠这么亲密了……如果我……当初还记得的话……
而珠玉冠冠……居然会照顾小宝宝？可真是没想到啊……
她继续往下读，寻找着更有意思的日记篇章。然后她终于找到了：
> 亲爱的日记
>
> 今天实在是……郁闷。昨天，史密斯奶奶在家庭展览日到学校来讲故事了。大家都知道她年纪有多大。一开始，我想过可以利用她来让小苹花丢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也不是针对史密斯奶奶，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我还记得她以前给我烤饼干……
>
> 但后来她开始讲故事了。原来当初她就在那里亲眼见证了小马镇的建立！我知道她很老，可没想到她居然那么老！她甚至还带了些闪电苹果酱来，哦，赛蕾丝蒂娅啊，味道真的好棒。
>
> 所以，好吧。我本来应该用上的计划没管用，不过我也不在乎。因为爸爸和我今天要一块儿过！在学校演出之后，他答应了我。然后今天早上他过来告诉我，我们要一块儿去甜蜜苹果园过一整天。
>
>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宝贵的一天，我居然得和爸爸到全艾奎斯陲亚我最不想去的地方过！而且，毫无疑问，学校里的所有孩子都去了。穿着那白痴兔子装，绕着那白痴喷壶蹦来跳去的。也许看起来很好玩，但还是蠢透了。爸爸只是一整天都陪着大麦克在一起，把我完全忘到了一边。可是大麦克并没有忘记小苹花，苹果杰克也没忘记她。
>
> 不过最糟糕的……糟得不能再糟的，是小苹花看到我之后，居然跑过来邀请我一块儿加入他们！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像我根本没有恨她似的！我差点就开口答应了。我想……我也应该答应她的，那本该很简单。可今晚我就干坐在这里，为了拒绝她而一肚子后悔。因为，看到小苹花和其他孩子们都像一群傻宝宝似的绕圈蹦蹦跳，这让我想起了我们过去快乐的时光……我曾经特别喜欢闪电苹果季，真想再回到四岁的那个年纪，穿着兔子装和她们一块儿绕圈蹦。我真想再去吹泡泡，抓萤火虫，吃苹果酱……
>
> 难道这不就是我回来之后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东西吗？就好像……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改变过一样。然而，看着小苹花那张傻笑脸，我就拒绝了她。我……我无法忍受那讨厌的笑脸，我实在受不了。为什么？原因我也明白得很。
>
> 我嫉妒她。
正在喝苹果汁的小苹花呛住了，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好不容易咳嗽完了之后，她才抓起日记继续瞪大眼睛仔细看。
> 我嫉妒她。
>
> 虽然真不应该，可我就是在嫉妒她，嫉妒得要命。在这里，我是整个学校最棒的小马，钱多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只不过，我买不到爸爸陪伴我的一个下午，我买不到他的一个拥抱。
>
> 小苹花失去了她的爸爸妈妈，可是她还有哥哥姐姐和奶奶。我有个爸爸，可他更宁愿花时间去工作，也不愿意多陪我一分钟。
>
> 她在我们班上被大家发自内心地尊重和喜欢，而我呢？我只能用钱和恐惧来抢夺我的地位。
>
> 可是最让我讨厌的，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她是一个空白屁屁。我恨我的可爱标记。
小苹花觉得自己的下巴已经不可能掉得更低了。
> 我的可爱标记意味着我会是一个优秀的模特。就像我妈妈那样。而现在，不论何时我看到那标记，那东西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她已经死了。
>
> 要是能重新变回一个空白屁屁的话，那我愿意付出一切。
>
> 我要去睡觉了。
>
> ——珠玉冠冠
小苹花呆呆地坐在原地，一直盯着引起她注意的那一页。在她对珠玉冠冠的揣测和了解之中，小苹花最想不到的，就是她居然会嫉妒自己。说起来，小苹花一直都对珠玉冠冠家的钱财有点眼红，哪怕是其中很少一部分，也足以让她全家都过得很好了。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如果不得不在全世界所有的钱和她的家庭之间做出选择，那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不管你是谁也好，是什么身份也好，家，对于苹果家族的每一位成员来说就是一切。她的朋友们也是一样。
一时间她想起了甜贝儿和飞板璐，很显然，她们俩最近闹了些别扭，不过她并不担心这回事。她们是永远的好朋友，互相关心，互相尊重，所以她们迟早都会和好的。不过，她也猜不出要是她们也看了这本日记的话会怎么想。甜贝儿肯定会想知道珠玉冠冠的过去，而飞板璐八成是想知道她欺负她们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眨了眨眼睛，小苹花开始一页页地在日记中查找。她想找到一起特别的事件，到今天她都对那件事心有余悸：饶舌帮。回想起自己幡然醒悟，明白自己让姐姐和哥哥有多伤心和愤怒的时候，不由得羞愧地闭上了眼睛。在那段可怕的日子里，他们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只有一次，大麦克厉声告诉她，说她真该感到羞耻。道歉并且坦白她们是被勒索之后，姐姐和哥哥立刻原谅了她，和她重归于好了。如今，那件事已经是回忆中的往事。但是每次回想起来，她依然觉得揪心。并不是因为当时整个小镇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讨厌她，而是因为她伤害了那么多的小马而痛心疾首。
那么，在这起事件之中，珠玉冠冠又是怎么想的呢？
> 亲爱的日记
>
> 自从我成为小马镇小学校报的主编以来，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而我发现，我的重大栏目将会让这校报成为全小马镇最受欢迎的报刊！不管信不信，这专栏居然来自那些可爱标记大废柴们！她们集思广益，想出了这个名为饶舌帮的专栏，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栏目！男女老少读者们都在哈哈大笑，大家都非常享受这些八卦花边新闻。
>
> 连爸爸都说他看到了我的辉煌成果，还说我得从他那里学些管理方面的技巧。塞巴斯蒂安夸奖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我从来没见过爸爸为我这么自豪，我一定要确保这报刊成为自天马无畏大冒险之后最棒的刊物！
>
> 那仨空白屁屁明天最好写出点儿更棒的故事来。
>
> ——珠玉冠冠主编
小苹花摇了摇头，心中疑惑为什么会是珠玉冠冠负责报社工作，班上明明有一半的学生都跟她结过梁子。不过那些容忍她或者尊敬她的学生都承认，她的确是一位强势的领袖，在她团队工作中的优秀成绩就是不容忽视的证明。不管是身在哪个团队，珠玉冠冠总是领袖，而且总能领导团队走向胜利。然而，暮暮也曾经告诉过小苹花，强势的领袖和优秀的领袖可不是一回事。两天之后的那篇日记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了：珠玉冠冠不知道这两者的差别何在。
> 亲爱的日记
>
> 小苹花和她朋友们想要停止饶舌帮专栏，她们声称这专栏伤害了太多小马的感情。哦，那又怎么样？新闻和八卦什么时候在乎过感情这回事了？另外，那些所谓的“被伤害了感情”的小马看其他小马的花边八卦不是一样笑得开心着呢，只要不是自己的八卦，那就没问题。难道这不是很虚伪吗？
>
> 我可不打算关闭这个专栏。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功，我爸爸终于关注我了。他今天真的亲口对我说他为我感到非常骄傲。我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
> 幸好鸿羽偷拍了童子军的那些照片当做保险，只是以防万一。我承认他还挺可爱的，而且完全迷上我了。可我没那么低俗，我才不会和那些只盯着我钱包的小马约会呢。
>
> 如果饶舌帮什么的真的太过分的话……我得想想办法才行。也许我会关闭它吧，只是也许。但又能出什么糟糕事了？反正，又有谁真正受了什么伤害吗？
>
> ——珠玉冠冠主编
如果下一篇日记里写了什么，那就是珠玉冠冠很快就收回了这些话。
> 可恶！见她们的鬼！那些该死的空白屁屁蠢货把什么都给交代了！甚至还有我的保险措施！我从来没见过车厘子小姐气成这个样子。她撤了我的职位，转给了鸿羽。唉，好一场迷恋啊。
>
> 当内幕揭露到我曾经用照片敲诈勒索那三个空白屁屁，逼着她们继续写专栏，哪怕她们仨不情愿之后，情况就开始恶化了。车厘子小姐罚我禁足三个月，当我委曲求全，答应在校刊编辑部的最低职位工作并且向那三个空白屁屁道歉之后，惩罚也只是减到了两个月而已。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当这些消息传开之后，整天都有很多的小马对我怒目而视。
>
> 好吧，可能的确有一两条八卦消息是假的。不过说真的，这又伤到谁了？另外，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大实话。比如镇长的染发丑闻，还有酸梅酒的酗酒问题。这种新闻报道，马哈顿和坎特拉的报纸上多了去了，而且从来都是这么做的。他们可是收获了大量读者，一点问题都没有。那我到底又做错什么了？
>
> 唉，情况最好还是快点儿好转吧。爸爸明天回来，所以，也许我们能好好谈谈了。
>
> ——珠玉冠冠前主编
小苹花还记得接下来的两个礼拜。珠玉冠冠几乎遭到了整个小镇所有小马的排斥，渐渐醒悟了这都是她的错，而且都是她自己的错。校内校外，大街小巷，没有任何小马肯搭理她，直到最后她公开向大家道歉，请求大家的原谅才算完。这跟小苹花和她朋友们做的也差不多，虽然花了点儿时间，但最终，除了可爱标记童子军之外的其他小马还是原谅了她，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飞板璐说，看到珠玉冠冠倒了两个礼拜的霉，这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两个礼拜了。就连小苹花都承认，看到她的死对头罪有应得，心里实在是满意的要命。
她翻开下一页，读着事件的后续结果。
> 日记
>
> 我……我想我犯了个大错误。我想，恐怕我真的是太过分了。今天……后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
> 我爸爸，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望。他的表情几乎像是在……鄙视我。他说，我强迫小苹花和其他小马瞎编那些关于我们同乡的谎言，简直就是卑鄙无耻。他厉声训斥我，说这实在是太低级，毫无廉耻，恶毒……还有……还有诸如此类的一大堆斥责。他甚至还说……说……妈妈会对我非常失望的。当我试着辩解的时候，他只是告诉我，就算别的小马干坏事，那并不表示你就得和他们一样。
>
> 他说他最讨厌坎特拉皇城的原因，就是因为那里很多有钱有势的小马都用欺诈和虚伪的方法来赚取财富。而我们不一样，他说道，我们是靠诚信和公正来做生意赚钱的。
>
> 大家依然不理我，他们都瞪着我，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似的。就连白银勺勺，从她阿姨家回来之后，跟我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她说，我可能太过火了。可是，拜托！大家不都在看吗！大家不都在互相笑吗！直到看到上面写了自己的事儿之前，他们有谁在乎过别的小马了？
>
> 要是我真的该挨骂，那他们也该一块儿挨骂！
>
> ……可是，也许我真的是太过分了。我……我听说，我把一些小马弄哭了，而且哭得很厉害。现在全镇都知道酸梅酒是个酒鬼，她简直没法出门了。有小道消息说，社区机构正在检查她和她女儿的情况。瑞瑞小姐拒绝为我服务，直接把我拒之店外。她说从此之后不许我踏进她店门半步，直到她改了主意为止。因为她听说了我传播她的丑闻，而且还敲诈她妹妹逼着她编造八卦。
>
> 当我试着去像往常那样去帮着照顾喜乐先生和太太的宝宝的时候，他们也对我非常生气，甚至都不让我去看他们的宝宝，因为他们不想让宝宝和一个控制欲强的骗子扯上关系。我在他们家门前站了一个钟头，哭着求他们原谅我，直到他们出来叫我离开，而且不许再来找他们，也不许再靠近他们的宝宝。
>
> 大家全都在讨厌我，这……也许是我活该。直到我去大麦克那里想买个苹果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他一声不吭，卖给我一个苹果，然后他说了句让我无颜面对，只能扭头就逃的话：
>
> “你到底是咋了？”
>
> 我到底是咋了？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我必须得弥补才行。我……我现在再也不会去欺负谁了。很明显，这一点帮助也没有，这对当前现状，还有我和白银勺勺的安全，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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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须道歉，也许发表个公开声明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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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我希望我从来没这么做过。我希望我从来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不能再变回那个除了哭什么都不会，软弱无能的无名鼠辈了。我就是现在这样子了，而且也只能是现在这样子，直到我觉得再也不需要这样子的那一天。
>
> 我只希望，我知道那一天是什么时候。
>
> ——珠玉冠冠
“小苹花！该睡觉啦！”门后突然传来了苹果杰克的喊声，吓得小苹花差点没一个跟斗从座位上摔下来。她眼明蹄快地抓起日记塞进了抽屉里，总算是赶在苹果杰克开门之前把日记藏好了。苹果杰克看着小苹花一脸抽筋似的笑容，装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由得弓起了眉头。“你……没事吧？”
“对、对啊，咱好得很。正要上床睡觉呢，晚安啦！”小苹花飞快地跳上了床，急急忙忙关了灯，一猫腰缩进了被子下面。她蜷缩着身体，把脑袋靠在枕头上，装模作样地轻声打着鼾，微微睁着一只眼睛偷看她一脸疑惑的姐姐。
“嗯……那好吧。睡踏实点儿啊。”苹果杰克说完就关上了门。
听着蹄声远去，小苹花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真是好险啊……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把日记藏在这里。现在已经越来越危险了。另外，她心中依然非常内疚。她可是刚刚从一个死了孩子的爸爸那里偷了至关重要的东西，这可是她爸爸用来缅怀她女儿的宝贝！尤其是……这都是我的错，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枕头，不由得潸然泪下。珠玉冠冠是她的朋友，可她遗忘了她，抛弃了她，还伤了她的心。她真为珠玉冠冠感到难过，真的，这是不争的事实。谁也不该失去妈妈和弟弟，谁也不该被欺负，就算自己也变成了恶霸也好。谁也不该失去她们纯真的天性和本心，为了隐藏自己的痛苦，变得喜欢去伤害其他的无辜者。
但最重要的是，珠玉冠冠不应该去死，都是我的错……小苹花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悔恨，睁大眼睛盯着窗户外面。夜空中的繁星已经出现了，在夜幕中闪闪发光，就好像冲着她眨着眼睛嘲笑她。小苹花爬到窗前，只希望它们全都消失掉。她真希望这些星星全都熄灭，永远都不回来。
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们了！就算这辈子都没有可爱标记也好！小苹花在心中咒骂着，默默爬回床上，拉起被子蒙在脑袋上，挡住了窗外的星光。
但就算是蒙住了脑袋，她的眼泪也停不下来。心中对珠玉冠冠的思绪也同样不可遏制。
\* \* \*
第二天一大早，小苹花匆匆忙忙吃了点儿麦片当早餐之后就带着日记到俱乐部小屋去了。她打算再多看几章之后，就把日记还到臭钱先生家去。
她看着这本日记，回想着昨天从日记中知道的内幕，一时间百感交集。这日记揭露的东西太多了，那只小马，一直被她当做是个被惯坏了的富二代小恶霸的小马，那只最糟糕的小马，居然隐藏着那么多小苹花从来没见过也从来不知道的秘密。在那个臭名昭著的小坏蛋心中的某处，隐藏着一个善良，孤独，遍体鳞伤的孩子，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而她知道的唯一能发泄痛苦和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去欺负别的小马。
珠玉冠冠是一个坏孩子，小苹花从来不否认这一点。她曾经给小苹花和她的朋友们带来了那么多的伤害和屈辱，以她们的痛苦为乐。何等低级，卑鄙，恶毒的行径啊。
但是，为什么咱会这么同情她呢？小苹花扪心自问。是因为，她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吗？是因为，她曾经在生活中遭受过那么多的痛苦和伤害吗？是因为，她忠于白银勺勺，还会爱小宝宝吗？或者，是因为……珠玉冠冠其实真正想要的，只不过重新回到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就像小苹花一家那样？也许还不仅如此。
无论是怎么样，她都得再多读几章，多看看日记里面的往事和心路，这会帮助她最终理解珠玉冠冠到底是什么样。
她翻了几页，没发现什么严肃或者重要的内容。小苹花开始注意到，日记中关于童子军的记录越来越少了，只是偶尔还会提起一些嘲笑她们的小片段而已。
> 亲爱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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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我看到小乖自己在荡秋千，起初这看起来简直太完美了：一个书呆子丫头，周末自己呆在学校里。我实在是不能装看不见对吧？我也没打算去把她欺负得太狠，顶多也就是我日常水平而已。小乖可不是那种会让我认真起来去欺负的孩子，其实，她非常聪明，恐怕班上最聪明的就属她了。想想还真怪啊，她妈妈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那张傻脸上的搞笑斜眼怎么看怎么没智商。
>
> 可是，当我到了秋千那里的时候却看到她已经都哭起来了。我当时就想还是离开算了，要是你都没开始欺负谁，她就已经哭了，那还欺负个什么劲。可是，当我问她到底哪儿不对劲了的时候，她却只叫我走开。一时间我还真想一走了之，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留下来了呢？不过幸亏我没走。在我一直追问之下，她告诉我，她爸爸死了。他是一个驻守在荒芜之地边境的士兵，和一些企图潜入艾奎斯陲亚的坏蛋交战，结果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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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又哭起来了，而且再也不和我多说一句话。我就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看着她……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这么从她脸上滑下来，掉进她蹄子下面那越来越大的泪洼里。我心里……我不知道，很同情？不，更不如说是理解和同病相怜。我完全明白那些眼泪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爸爸死了而伤心，那只是其中一部分，更是之后的生活。你还要继续活下去，可你再也见不到他了。在小乖今后的生命之中，当她遇到好事的时候，她的爸爸不会为她庆祝。在她遇到坏事的时候，也没有爸爸安慰她。这……就像是心里丢了一大块东西，开了个大洞，好大好大的一个洞。大得……你可能会掉下去，一辈子也爬不出来。我明白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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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只能做了唯一能做的事：我拥抱了她。我伸出蹄子，尽可能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这下子我的坏蛋名声说不定要碎一地了，可我就是情不自禁。我心里想的就只有一件事：她现在变得和我一样了。她哭得更厉害了，我只能努力安慰她。然后我们就聊了起来……就只是聊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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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看着我，一脸的迷惑。可我又怎么能怪她呢。我们班上大多数的同学都觉得我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可能都没有感情。剪剪和蜗蜗甚至以为我是什么机器马。哈，那俩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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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明白，真的明白。这并不是我以往在大家面前的模样。我也不该去安慰一个空白屁屁，而且她妈妈还是个斜眼白痴。小乖本来以为我会大肆嘲笑她，让她心里更难过。我想，他们还真觉得我有那个能耐干出那样的事来。可是，一个孩子没有了妈妈，或者爸爸……或者都没有了……这根本没什么好笑的。我可能嘴巴的确很毒，可能的确会做很多讨厌的事，但，总有一条底线是你永远都不会去跨越的。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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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我真的恶毒到了那个地步，那我很早就会拿小苹花没有爸爸妈妈的事来大肆取笑了。
小苹花的眼睛睁大了，她努力回忆着珠玉冠冠有没有嘲笑过她没有父母，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 总之，我尽量给了小乖一些建议。然后当我离开的时候，她问我为什么不多表现一下自己这方面。她说如果我那么做的话，在班上一定会更受欢迎的。真想知道为什么啊。我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候，都忘了我为什么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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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这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的名声已经定型，再也变不了了。我就是珠玉冠冠，小马镇的臭钱家那个被惯坏了的富二代小恶霸。不管我做什么，这头衔也变不了了。那我何必再多费心思呢？现在我就好好享受下吧，直到我有一天离开这个小镇为止。我和白银勺勺已经打算好了，毕业之后就去马哈顿的一所女校上学。我们就在那里住宿，想办法在中学期间一直留在那里。这样一来，我能看到这愚蠢小镇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了。这是一个新的起点，我终于可以抛开一切重新来过，成为我梦想中的小马了，我想变成什么样都全看我自己。再也没有小苹花，再也没有爸爸，再也没有那么多难过的回忆了。整个镇子里的小马会把我再次忘记，可这回，我不会介意了。
>
> 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小镇，永远都不再回来。
>
> ——珠玉冠冠
小苹花记得，她是在放春假的时候从苹果杰克那里得知小呆•斗丈夫的死讯的。那段期间，小乖一家几乎是闭门不出，而葬礼也很私密。并没有像现在珠玉冠冠这样整个小镇都沉浸在哀悼和死亡的阴霾之中。基本上没多少失落感。小马们感叹了大概一天左右，就没有谁再提这回事了。小苹花还记得自己在学校里告诉小乖，说她听到她爸爸的死讯感到很遗憾。她还记得小乖当时勉强嘟囔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完事了。可她不知道珠玉冠冠居然也表达了她的哀悼，而且更加亲切，更加理解。
不过这也很合情合理，小苹花想道。她也同样没有了妈妈，如果说有谁理解这份痛苦，那就是她了。
虽然说小苹花也同样理解失去了至亲父母的痛苦，不过这失落感对她而言还是比较陌生。因为她对爸爸妈妈几乎都没什么记忆了，这比她父母在她还在襁褓之中就没了更让她感到悲伤。而珠玉冠冠，对她妈妈的逝世可是记得刻骨铭心。
在她恶毒的外表下，其实埋着一颗真正的善心，小苹花心想。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珠玉冠冠就从来没有把这善心表现出来呢？要是她一直都像对待小乖这样的话，那小苹花和她之间哪里还会有什么仇恨可言？
当初她真有那么不开心吗？小苹花问自己。可……为什么她不试着去改变呢？或者去结交新朋友呢？咱一定会当她的朋友的！
*你会吗？你不是把她当做是一个讨厌的富二代小恶霸吗？你不是觉得坎特拉那边的阔佬们都一个样吗？*一个声音冷冷地在小苹花脑海中问道。
那……那不一样！小苹花在心里大喊，紧紧地咬着嘴唇。咱……咱才不是那样呢！
*哦？真的吗？还记得你们命中注定的重逢吗？你是怎么把她的恳求都当了耳边风的？就因为你的妄加揣测和顽固不化？*
是咱朋友对咱撒了谎！她们是咱朋友，咱不信她们该信谁？
*苹果杰克难道没经常教你，每件事都得从两边看，不能单听一边的话吗？*
小苹花使劲摇着头，把内心深处那个谴责的声音甩掉。她的自我怀疑从来没有这么让她痛苦过。小苹花飞快地翻开日记，强迫自己继续往下看，寻找其他能让她保持头脑清醒的篇章。
她读了某一篇的前几行，一个熟悉的词映入了她的眼中：“幻形灵”。小苹花顿时一颤，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恐怖的回忆，那可怕的日子，被入侵的那一天再度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多亏了她姐姐和朋友们，她和其他童子军伙伴们收到了邀请，担当一场皇室婚礼的花童。本来这实在是非常美好的一天，直到那些可怕的大虫子们出现为止。它们满天乱飞，看见小马就抓。而且还会变成其他小马的样子，让真正的小马相信它们，最后落入它们的圈套。她和另外两个童子军藏在姐姐的客房里，但是她们能把窗外的入侵和混乱看得一清二楚。
谢天谢地，最后它们全都被从艾奎斯陲亚放逐了出去，回到了荒芜之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谁听过它们的消息了。大家全都安然无恙，婚礼也顺利地办完了。那……这儿怎么会提到它们？珠玉冠冠明明没有参加那场婚礼啊？
她继续往下读：
> 他还活着！哦感谢公主，他还活着！
>
> 昨天，坎特拉皇城遭到了那些被称之为幻形灵的大虫子的入侵。我听说它们在婚礼期间来袭，几乎控制了整个城市。可我不在乎那些事。我爸爸那天去坎特拉皇城出差办事去了。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入侵期间他还在城里，而且谁也不知道他的安危！
>
> 我给全家都下了命令，尽最大努力打听爸爸的情况。现在已经是谣言四起，可怕的消息太多了，可怕的情况太多了。我想就算是现在，我都有点心里发抖……
>
> 在苦苦等待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哭，一直在祈祷。自从我妈妈和金包包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祈祷过。我向公主祈祷，我祈祷爸爸能活着回来，他现在就是我所有的一切，我不能失去他！吵架什么的我都不管了！他有没有时间陪我我也不管了！他是我爸爸，我爱他！
>
> 当我们听说他虽然受了伤但是还活着的时候，我和塞巴斯蒂安就直接冲到火车站上了第一班火车。就算是他们暂停旅途服务，就算是火车会晚点，不管是花多少钱，甚至坐二等座也无所谓，那些我都不在乎了！我爸爸比什么面子排场仪态之类的都重要。塞巴斯蒂安还试着安慰我，可我怎么能安得下心来。最后我们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一看到他，我就扑进他的蹄子里哭得头都抬不起来，死活就是不放开他。
>
> 我们现在回家了，可我还在发抖。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差点儿就失去了他。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会再次遭遇到这种事。要是真的出了最糟糕的情况，我……我……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我甚至想都不敢去想。当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我还死死抱着他不放开，就算坐火车的途中也没放开过。直到晚餐送上来，我才松开了蹄子，但之后，我又哭起来了。
>
> 爸爸抱着我，告诉我说他哪里都不会去的，说他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一直陪着我的。我知道他在说谎，他还是会把他的工作放在第一位。可我明白，深深地明白，这全都是为了我。我再也不在乎他陪我的时间有多短了。我依然拥有他，他依然爱我，明白这个事实就足够了。
>
> 我爱我爸爸，不管发生了什么也好，我永远都爱他。他说明天我们会一块儿度过一整天，就我和他，就我们俩。去哪里也好，做什么也好，我都不在乎，只要爸爸还爱我就好，只要我还有爸爸就好。
>
> ——珠玉冠冠
敲门声传来，稍稍吓了小苹花一跳。她飞快地合上了日记。“谁、谁啊？”
“是我，小乖！我能进来吗？”门外的声音叫道。
小苹花过去开了门，让那个背着鞍包的空白屁屁小雌驹进了俱乐部小屋。虽然她不是正式的童子军成员，不过她依然又友好又亲切，小苹花她们跟她处的很好。小乖伸出蹄子从鞍包里掏出一根很大的纸筒，那是一张卷起来的海报画，中间用橡皮筋固定着。“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你姐姐说你在俱乐部小屋这里。”她从纸筒上取下橡皮筋，把海报画展开。那是一张彩色蜡笔画，上面是珠玉冠冠，头顶光环，背插翅膀，飞在蓝天里。海报画下面写满了学生的名字，正中间是几个美术字：“安息吧，珠玉冠冠”
“我们有些同学聚在一起，一块儿为珠玉冠冠的葬礼画了这张海报。到目前为止，全班已经有一半同学在上面签名了。我们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把你的名字签在上面。”
“哦……哦，当然。”小苹花说道，走过去拿了一支签字笔。她小心翼翼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点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
正当小乖半个身子已经出了门的时候，小苹花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叫住了她。“等等，小乖！珠玉冠冠……她……当初你爸爸过世的时候，她有没有安慰过你？”
小乖僵住了，吃惊地转过身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咱……”小苹花犹豫了，“咱就只是听说过而已。”
小乖弓起了眉头，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对，那是我得到爸爸死讯的第二天。我……我当时依然还是无法相信，而且我……那时候又愤怒，又伤心。我只是……”一滴泪慢慢地从她眼角流了出来。“我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我实在是没法和别的小马待在一起，只想自己静一静。可是珠玉冠冠，她……陪了我很久很久，特别是……她告诉我，她是怎么失去了她妈妈的。我们交谈了好长时间，倾诉失去至亲的感觉，她告诉我，说我应该多陪陪我妈妈。”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转向了小苹花。“你能相信吗？那个拿我妈妈眼睛取乐，说她是个笨蛋怪胎的坏孩子，她居然在安慰我，让我感觉好多了。真不可思议啊，对吧？”
“是啊。”小苹花说道，低下了头。“咱真的很抱歉，那时候没有多为你做些什么。咱明白那是啥感觉，咱是说……没有爸爸的感觉。”说出这些话，她不由得一颤。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与其说是安慰，倒更像是讥讽。要是小乖会因此而发怒，小苹花也不会感到意外。
出乎意料，小乖不但没有半点怒容，还伸出蹄子来轻轻放在她肩上。“没关系的，小苹花。妈妈不想张扬，她只希望这是我们家的事。军队那边也一样。这里的很多小马都是后来才慢慢知道的。”
“咱记得当初镇子里大概就说了一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小苹花问道。
小乖点点头，“对，而且我们家的葬礼也没在小马镇举行。爸爸有军队的福利，他们在他的家乡专门按照军队的仪式举办了一次葬礼，然后就下葬了。我叔叔有片土地，所以……”她声音消失了，依然对这个话题很不自在。
“哦。”小苹花能说的就只有这一个字了。虽然小乖安慰地搭着她的肩膀，但她的头还是垂得更低了。
“我记得几天之后，珠玉冠冠还专门过来问我感觉怎么样。”小乖继续说道，“她还是会叫我空白屁屁，而且还是会笑话我妈妈的眼睛。不过她总是会问我的情况和我的感受。如果我需要交谈和倾诉，她总是会陪伴着我。”
这话让小苹花终于抬起了头。“咱……实在是不明白。咱也知道了很多她曾经做过的好事，非常非常善良的事，可……她还是会欺负你寻开心。为什么她当初不这么好呢？”
“我也不知道。我也问过她，我说，如果她要是对其他同学们也像对我这么好的话，那班上和她交朋友的小马会多得多。”小乖悠然叹息。“头一次，她只告诉我说，她已经走得太远，不能回头了。”小乖把蹄子按在胸前，闭上眼睛露出了微笑。“所以我想感谢她，让她明白我们之中有多少小马可以成为她的朋友。所以我才会为葬礼专门做了这张海报。”
此时，小苹花情不自禁地对小乖萌生出了一点嫉妒之心，并且对自己愤怒不已。小乖几乎都不了解珠玉冠冠，可是因为一个契机，就和她走得这么近。而现在她正在为葬礼出力，为珠玉冠冠尽自己的一份心。而咱呢？咱又做了什么？她曾经是咱最好的朋友，咱又为她做了些什么？小苹花咬住了嘴唇。都是咱的错，所有这一切都是咱的错……都是那个许愿……
“嗯……你家是臭钱先生家的朋友，对吧？”小乖问道，“臭钱先生怎么样了？”
“他……”小苹花只觉得嗓子发干，努力寻找着可以描述她上次看到的这位可怜父亲状况的文字。“……不太好。”
小乖一脸黯然，慢慢摇着头。“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他唯一的孩子就这么没了……那感觉，一定就像是身边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吧。”小苹花紧紧闭上了眼睛，拼命克制着即将涌出的泪，她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才没有放声尖叫。他的世界是因为她而崩溃的，她尽力逃避着这个事实。小小的一个愿望，他的整个世界就这么毁灭了。小乖好像也发现小苹花越来越不对劲了，她关切地走过去，把蹄子轻轻搭在她肩上，但是却被她粗暴地抖了下去。“呃……嘿？你还好吧？”
“不，咱才不好，咱一点儿也不好！”小苹花咆哮道，吓得小乖后退了一步。她颓然瘫倒在地，泪如雨下。“求求你……不要管咱了……让咱自己呆着吧……”
小乖什么也没有说。她慢慢走出俱乐部小屋的门口，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 \* \*
要说可怕的东西，小苹花也见过很多了。毕竟，这小镇时常有怪物来袭，而且梦魇之月几年之前还专门降临到了这里。这小镇紧靠着整个世界最可怕的森林——而且她还时不时就往里面钻，更别提最近还有一位混乱之神拜访了这个小镇。
而现在，她正面对着这一辈子里最恐怖的时刻：敲门。日记本就放在她带着的馅饼篮子里，可是她这次没打算把它藏起来。她已经下定决心把它物归原主，并且向臭钱先生坦白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个许愿。
她猜测着他会如何接受这些事实，知道她就是害死了他女儿的罪魁祸首。他会痛骂她？会暴打她吗？她会被抓起来吗？小苹花越想越害怕，浑身上下哆嗦得越来越厉害。可是她依然稳稳地站在门前，绝不扭头逃跑。苹果杰克告诉过她，犯了错误就得勇于承担后果。小苹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决心承担一切惩罚。只要可以解脱她良心的折磨，让她能安心睡觉，那什么都行。
站了大约有半个钟头之后，她总算是努力敲响了门。又过了大概一分钟，门开了，有个男仆从里面探出了头。“我能帮你什么忙吗，这位小姐？”
“嗯……咱名字是小苹花，咱……能不能和臭钱先生谈一谈？是关于……珠玉冠冠的事……”
男仆稍稍睁大了眼睛，然后悲伤地注视着她。“好的，我明白了。快请进，我这就去找臭钱先生。”
小苹花鞠躬道谢之后，再一次进入了这所豪宅。她张望了一圈，只见这房子依然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金碧辉煌，到处都是花哨的装饰和摆设。然而，现在这房子里却弥漫着一股深深的悲伤，仿佛黯淡了所有的光彩，让那些漂亮的装饰都变成了一钱不值的石头。
在客厅里等待的时候，小苹花就把篮子放在地上，让男仆自己去找他的雇主了。等待期间，她决定仔细把大厅墙壁上挂着的绘画和照片都仔细看一遍。每一幅绘画都是杰作，由全世界最优秀的艺术家所创作。她甚至还认出其中一些名字是在坎特拉皇家博物馆里见过的。旁边则是家族肖像，从先祖一直到最近的成员。
除了艺术画和肖像画，墙壁上还挂了不少臭钱家的生活照片。生日纪念照、节日纪念照、还有其他特别时刻的照片，什么都有。其中大多数照片里的小马，小苹花都认不出来，但是她知道，他们都和珠玉冠冠存在某种方式的联系。她继续这么看过去，直到她在两幅较大的照片之间看到了最小的一张照片。那照片引起了小苹花的注意，她盯着它看，反复观察。
那上面，是珠玉冠冠，……还有她自己，比现在要年幼得多。两个小丫头浑身上下都是泥巴，脏得简直像是泥捏出来的，可是却笑得无比灿烂。她瞪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忽然，她想起来了，往昔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她脑海中……
\* \* \*
“嗷呜！咱是天下无敌的苹果泥巴！咱要征服世界！通通都在咱面前颤抖吧！”幼小的小苹花大喊大叫，在她们家农场的泥巴坑（给家里的猪们准备的）上面一个劲儿地又是蹦又是跺。“谁能阻止咱？”
“吼吼吼！休得猖狂！”
小苹花尖叫一声，转回头来一看，只见她最好的朋友泥巴怪物正气势汹汹地跺着蹄子朝她冲来！她用后腿人立而起，前蹄骄傲地高举过头顶。“你以为可怕的脏脏泥巴冠冠会让你抢在她之前征服世界吗？！愚蠢的家伙！看我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哈哈哈！大言不惭！”小苹花大叫道，咧着嘴笑得奇傻无比。“咱绝不会败给一只半夜不敢关灯睡觉的富二代小马！”
“至少我比你学得快！爱哭鬼！”珠玉冠冠毫不相让。
“战个痛！”小苹花尖叫道，然后两个丫头好一阵大呼小叫。装模作样的吼叫声很快就变成了大笑声，两个脏丫头在猪圈的泥坑周围跑来跑去，互相投掷泥巴，战得不亦乐乎，泥巴满天乱飞。很快，两个丫头就变成了泥马，脏得简直分不出谁是谁，足以让任何洁癖的小马犯心脏病。
两个娃娃怀里都捧着一大堆泥巴，互相奸笑个不停。“下一发谁被打中谁就输！”珠玉冠冠叫道。
“谁怕谁！来就来！”小苹花叫道，使劲把泥巴扔了出去。珠玉冠冠尖叫一声，也急忙还击。两个孩子双双中弹，不约而同地四蹄一滑，摔倒在泥坑里。
“哈！我赢啦！”一个叫道，另一个立刻大声反驳，“不！是咱赢啦！”
“咱觉得你们俩都赢了，奖品是去洗澡。”
小丫头们扭头望去，只见苹果杰克正呵呵笑着走了过来。“好啦，你们俩脏娃娃，还不快到屋子后面去，让咱们给你俩拿水好好冲一冲！”
“唔唔唔……咱俩就不能再多玩会儿泥巴了吗，大姐姐？”小苹花嘟着嘴卖萌。
苹果杰克揉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然后又笑了。“那好吧，多给你们十分钟，不过回头咱可得给你们这俩小泥巴精拍个照留个念。”
“耶！” 两个小泥巴精齐声欢呼。苹果杰克笑嘻嘻地回农仓去了。
珠玉冠冠转向了小苹花，“谢谢你让我在你家玩！真的好好玩啊！”
“随时欢迎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小苹花欢叫道。
珠玉冠冠脸红了，“我……我是你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当然啦！”小苹花说道，紧接着就被珠玉冠冠来了个泥巴拥抱。
两个孩子哈哈大笑，互相拥抱着对方，在泥坑里滚成了一堆，继续享受着童年的乐趣。
\* \* \*
昔日的记忆如闪电般袭来，令她犹如五雷轰顶。她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就像和老朋友久别重逢一样，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过去那些和珠玉冠冠共同分享的美好时光：欢乐和笑声，冒险和派对，乐趣和约定……一切都回来了，全都回到了她脑海中。
珠玉冠冠……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她抛弃了她，她杀害了她，她遗忘了她。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了，小苹花再也无法承受，她软倒在地，嚎啕大哭。整个豪宅都回响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号，吓得仆从们胆战心惊，只觉得那悲伤令他们肝肠寸断。泪水从每一点宝贵的回忆中溢出，如同河流般涌出她的眼帘，怎么也停不下来。她用蹄子一遍遍捶打着地面，用变了调的声音哭喊着，满怀着悔恨。
她哭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珠玉冠冠。珠玉冠冠。珠玉冠冠。她在这世界上第一个朋友，她在这世界上最亲的朋友。
当臭钱先生听到小苹花的哭声时，他尽可能快地赶到了大厅。没有怀疑的注视，没有愕然的观察，他只是走过去，伸开前蹄把她轻轻抱到了怀里。仆从们远远看着他尽力安慰着悲不自胜的孩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鬃毛，温柔地呢喃着。
“我来了，我来了，小苹花，”臭钱低声耳语，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吧。”
于是她就只是继续哭下去了。
\* \* \*
小苹花慢慢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透湿，而且有点恶心。她呻吟着从沙发上撑起了身体，把依然残留在眼中的泪水抹干。咱……哭得睡着了？她心里想道，在沙发上坐直了。
她刚刚就这么崩溃了，这让她觉得又尴尬又羞愧，不过她很明白，自己随时都可能再次崩溃。咱记起来了……咱把所有的一切都记起来了……小苹花想道。至少，她回忆起了过去自己和珠玉冠冠是多么亲密无间。这更加重了她心中的罪恶感，令她觉得五内俱焚。咱……咱曾经还说过她是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当初她不得不搬走的时候，可是哭着离开的……而后来，咱就这么把她给忘了……等她好不容易和咱重新见面的时候，咱却当面对她大吼大叫，叫她滚开……
小苹花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但她觉得自己快吐了。说不定这两件事能一块儿做吧？
“哦，你醒了啊。”
小苹花循声向左边望去，只见臭钱先生正从餐厅朝她走了过来。自从上次见到他之后，他的模样看起来好了不少。虽然依然满脸沧桑，眼里充满了血丝，但他至少努力打理过自己的形象了。臭钱先生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朝面前的玻璃茶几瞥了一眼。小苹花看到日记就放在茶几正中，顿时只觉得如鲠在喉。
她低下了头，只觉得无颜面对他。“对不起。”
“没关系的。”臭钱先生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我想你已经读过它了？”
小苹花点点头，“咱……是来……把日记还回来的，还有……道歉……”
“为了拿走日记的事？小苹花，这不-”
“不……是为了……咱杀了珠玉冠冠……”
整个房间顿时一片死寂，片刻间，气氛紧张得几乎窒息。最后，她终于又能出声了。“那天晚上……咱……咱对着星星许了愿，咱希望……珠玉冠冠会发生糟糕的事情……然后……然后……愿望成真了。”她紧紧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歉意和悲伤都倾诉在自己的坦白之中。“咱从没想过要让她死。对不起，臭钱先生……真的对不起！”
完了。结束了。她已经交代完了。她把他女儿死亡的真相告诉了这位父亲。内疚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释然。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能欣然接受。坐牢也好，流放也好，反正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她感觉到臭钱先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于是硬逼着自己抬起头来面对着他。她慢慢睁开眼睛，但是并没有看到怒容或者泪水，只有深深的同情。“小苹花……珠玉冠冠不是你杀的。”凝视着小苹花愕然圆睁的眼睛，他继续说下去。“珠玉冠冠在交通事故中受了重伤，被送进了手术室。就在太阳刚刚落山的那一刻，她停止了呼吸。那时候离星星出来还早着呢。我的女儿，于傍晚五点十三分死于手术台上。这时间我永远都不会忘的。”
五点十三分。她是六点整许的愿。
“这就是说……”小苹花声音很轻。
“你没做错什么。”臭钱先生拥抱着她，轻声回答，“所以就别再自责了……”
再也没有别的话能让小苹花这么高兴了。她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不过很快就止住了。她抱着臭钱先生轻声诉说，“可……咱依然伤害了她，咱们是朋友，咱却遗忘了她……伤害了她……都是因为咱，她才成了一个恶霸……”
“不，小苹花，都是我的错才对。”臭钱先生说道，从拥抱中脱离出来。小苹花抬头凝望着他的双眼，能看到的尽是悔恨与羞愧。“我女儿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是我忽视了她，我没有多花点儿时间来陪她，没有让她明白我有多么爱她……”
“自从您妻子和宝宝过世之后？”小苹花问道。
臭钱先生凄然一笑，“是啊，自从他们过世之后……我……我感觉是那么……失落，那么痛苦。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我的妻子，我心里就只有他们了。我忽视了我的女儿，因为，虽然她也和我一样痛苦，但我依然非常悲伤。我本该在她身边陪伴她的……可……”臭钱先生颤抖着闭上了眼睛，“我可以和你说些我从没和别的小马讲过的事吗？”
小苹花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害怕她，我害怕我的女儿。”臭钱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已是泪流满面。“她……她长得实在是太像她妈妈了，我简直无法忍受。每一次，哪怕是不留神的短短一瞥，我都会想起我的妻子。我一直刻意地和我女儿保持着距离，是因为，无论何时只要我看到她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哭。这……这就像我生命中有个鬼魂在纠缠我，我无法摆脱它……”他擦了擦眼睛。“我爱珠玉冠冠，公主作证，我一直都爱着我女儿，一直到最后……一直到永远……我都在爱着她。可……可我就连看看她的样子都受不了。我到底算是个什么样的父亲啊……”
“所以您才会把她送到那个夏令营去？”小苹花问道。
“是的，”臭钱先生点了点头，“我自己为了重新振作起来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来反思，至少不再酗酒，而且能跟别的小马正常交谈了。当我得知我女儿和她朋友白银勺勺的遭遇之后，我尽我所能为她们伸张了正义。这又是另一个我不得不承担的错误。”他长叹一声。“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法一直待在她身边，我把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工作上，只有工作，才能让我保持理智。我也试着尽量花时间多陪陪女儿，但就算如此，我也非常害怕。”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仿佛有什么神灵正高高在上俯视着他。“所以，这就是我的报应，我女儿死了，都是因为我是个糟糕的爸爸。”
“才不是那样的！”小苹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大叫道。“要是咱不该为她的死而受罚，那您也不该！您根本没有恨过您的女儿！您爱她，而她也爱着您！”
臭钱先生淡淡地哼了一声，“我很怀疑。”
小苹花眯起了眼睛，她跳下沙发拿起了日记，翻到珠玉冠冠担心爸爸的篇章，直接推到臭钱先生面前。臭钱有些意外，但还是读了下去。渐渐地，他的眼睛睁大了。当他读完那篇日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不由得用蹄子掩住了嘴，紧紧闭上了眼睛。“哦……我的珠玉冠冠……我宝贝的小珠玉冠冠啊……”
小苹花伸出蹄子，和他紧紧相握。“臭钱先生……咱觉得……咱觉得……咱俩谁都不该被谴责。咱不觉得这是什么报应或者天意之类的在作怪。这……就只是意外，就只是这么发生了。”小苹花叹了口气，“咱不知道，也许是咱错了。”
“不，”臭钱先生轻轻把日记合上。“你说得对，小苹花，这并不是咱们的错。只是珠玉冠冠的……时辰到了。至少，她走得很安详。”他轻声叹息。“我只是……实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我自己，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谁也无法理解我现在承受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咱能理解。”小苹花说道，雄驹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珠玉冠冠是咱朋友，不是咱女儿。但她走了，咱也一样很悲伤。虽然咱和她之间闹过别扭，可咱还是会非常怀念她的。咱……咱已经原谅她了，臭钱先生。”她拥抱着他。“和朋友一块儿哭，总比自个儿哭要强吧。”
臭钱先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抱住了她。“对……你说的……对……”
一大一小两只小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这个几天以来一直令她被负罪感折磨的地方，小苹花终于能感受到平静了。她无能为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覆水难收，无法改变。珠玉冠冠和她的友情就这样在一本满怀苦涩的日记上落下了帷幕。但是，只要她依然记得，只要她依然尊重她，只要她依然把她当做永远的朋友，结局就能被弥补。
“小苹花，”臭钱先生露出了真诚的微笑。“谢谢你，你说得对，我并不孤独。看到你还有大家都在哀悼我的女儿，我就能从心里感受到这一点。”
“咱们都会帮助您的，臭钱先生。您就像我哥哥的兄弟一样，所以在咱看来您和咱也算是一家子了。”小苹花也笑了。“您的家就在这里，您从来都不会抛弃您的家。”
“是啊……这话我喜欢……”
\* \* \*
当小苹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和臭钱先生畅谈了很久，谈论珠玉冠冠的事，谈论彼此的感受，而且还做了保证，会互相支持对方。他还保证会多和别的小马谈谈。很明显，在他面前的道路还非常漫长而崎岖，但小苹花相信，她全家和整个小马镇都愿意帮助他。咱琢磨着要是把臭钱先生也当做是咱家的一份子，那珠玉冠冠也该算咱姐妹了。
而她对此绝对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珠玉冠冠是欺负她的恶霸，但也是她最早的老朋友，最好的老朋友。虽然她们俩永远没有机会互相谅解，互相弥补，重新成为朋友了。但在这个世界上，小苹花还能做一件最正确的事，那就是原谅珠玉冠冠。或许也该原谅她自己。
她进了客厅，看到他哥哥正在看书，奶奶在打盹，姐姐正在结套索。“咱到家啦。”
大家依次和她打了招呼，然后她朝厨房走去，想去喝点儿水。但小苹花却又停住了，她想起了一件事。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无比坚定，扭头又回到了客厅。
“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
一下子，三个长辈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她，眼睛睁得老大。
“小苹花，你用不着-”
小苹花重重地一跺蹄子，打断了她姐姐，毫不客气地瞪回去。“对，咱就是得知道！你们把他们的一切都告诉咱了，可就是不说他们俩到底怎么没的。咱现在想知道答案。咱明白这很伤心，也明白这有多痛苦，可是这个礼拜，咱才刚刚失去了咱最早的朋友。咱相信现在咱能承受的来！”
“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从来都没谈过这回事，每次咱们快要说起来的时候，你们要么就是不去理会，要么就是岔话题。咱再也不想听任何谎言和隐瞒了！咱身为他们最小的女儿，必须要知道咱爸妈到底怎么没的！”
大麦克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小苹花二话不说，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不行，咱们得一块儿解决这回事，因为咱们是一家子！”
大麦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史密斯奶奶却先开了口，“麦金塔……坐下。她说的没错。”
“可……奶奶！”长兄和姐姐同时叫道，表情又惊又悲。
史密斯奶奶抬起蹄子示意他们俩安静，老马注视着小苹花，视线中满是骄傲和睿智。“现在这个时候，你们最小的妹妹，已经真正长大了。她说的没错，终于，咱们也到了该谈谈那一天的时候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因果，我们会一块儿谈论，一块儿接受，一块儿承担，再一块儿生活下去。苹果一家永远不弃不离。”
大麦克和苹果杰克似乎都准备争辩，但很快就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他们都知道，只要是史密斯奶奶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那她说的话就必须服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于是他们坐了下来，开始谈起了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