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难得一知己

陈重和雷义,是东汉年间豫章郡(今江西南昌)两位品德高尚、舍己为人的君子。两人为至交密友,当时人们称颂道:“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事见《后汉书·独行列传》。后以“陈雷胶漆”比喻彼此友情极为深厚。元无名氏《鲠直张千替杀妻》楔子:“咱便似陈雷胶漆,你兄弟至死呵不相离。”
陈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年轻时与同郡雷义结为知交。两人一起研读《鲁诗》、《颜氏春秋》等经书,都是饱学之士。太守张云闻陈重之名,嘉许他的德才品行,举荐他为孝廉,陈重要把功名让给雷义,先后十余次向太守申请,张云不批准。
第二年,雷义也被选拔为孝廉,两人才一起到郡府就职。同事中有一小吏家遭变故,举债负息钱数十万,债主天天上门索讨,小吏跪求暂缓,仍无法通融,欲诉诸官府,陈重得知后,便私下替他还债。
小吏感恩戴德,登门拜谢,陈重若无其事地说:“这不是我做的,也许是与我同姓名的人代你偿还的吧!”始终不谈自己的恩德。
有一次,一个同事告假回乡,忙中穿错了别人的一条裤子回去。失主怀疑是陈重拿走,陈重也不置申辩,而去买了一条新裤赔偿他。直到回乡奔丧的同事归来,才真相大白。
陈重与雷义两人同时官拜尚书郎,雷义因为代人受罪,遭到免职。陈重也以身体有病为理由,辞职一同还乡。后来陈重复出,任细阳县令,颇有政绩,举措标新立异;又升任会稽郡太守,因为姐姐去世守丧,辞官离职;后又被司徒征召,官拜侍御史,卒于任上。
雷义,字仲公,豫章鄱阳人。初时任郡府功曹,举荐擢拔了很多德才兼备的人,却从不夸耀自己的功劳。雷义曾经救助过一个犯了死罪的人,使他减刑得以赡养一家老少。
这个人为了感谢雷义的再造之恩,攒了两斤黄金送到雷家,以表寸心。雷义坚辞不受。这个人没法,只好趁雷义不在家时,暗暗把金子放在雷家老屋的天花板上。
若干年后,雷义修葺房屋,翻开屋顶,才发现那两锭金子。但是送金子的人已过世,妻小也不知流落何方,无法退还。雷义便将这两斤黄金交付县曹,充入官库。
雷义任尚书侍郎时,有一同僚因犯事,当受处罚,雷义为他分担责任,向上司上书申辩,愿意自己独担罪责。陈重闻知,弃职进京自陈曲衷,请求为雷义赎罪。后顺帝下诏,两人皆免官,并免予刑事处分。
雷义回乡又被举荐为秀才,雷义要把这功名让给陈重,刺史不批准。雷义就假装发狂,披头散发在街上替陈重奔走呼吁,而不去应命就职。因此遍乡里传颂他们两人的事迹,说道:胶和漆自认为融为一体,坚不可摧,还不如陈重与雷义,荣辱与共,生死相依。后来三府同时征召两人,雷义被任命为灌谒太守,让他持节督察诸郡国的风俗教化,他设席讲学,太守令长各级官员来听讲的有70多人。不久雷义官拜侍御史,授南顿令,卒于任上。
世人赞道:陈雷胶漆,肝胆相照;为官为民,政声载道。
我是分割线
我是分割线
管鲍之交常比喻交情深厚的朋友,在中国,人们常常用“管鲍之交“,来形容自己与好朋友之间彼此信任的关系。管鲍之交这个成语,起源于管仲
和鲍叔牙之间深厚友谊的故事,最初见于《列子·力命》,“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此世称管鲍善交也。”管仲和鲍叔牙之间深厚的友情,已成为中国代代流传的佳话。
管鲍之交的故事
从前,齐国
有一对好的朋友,一个叫管仲,另外一个叫鲍叔牙。 年轻的时候,管仲家里很穷,又要奉养母亲。鲍叔牙知道了,就找管仲一起投资做生意。做生意的时候,因为管仲没有钱,所以本钱几乎都是鲍叔牙拿出来投资的。可是,当赚了钱以后,管仲却拿的比鲍叔牙还多,鲍叔牙的仆人看了就说:“这个管仲真奇怪,本钱拿的比我们主人少,分钱的时候却拿的比我们主人还多!”鲍叔牙却对仆人说:“不可以这么说!管仲家里穷又要奉养母亲,多拿一点没有关系的。”
有一次,管仲和鲍叔牙一起去打仗,每次进攻的时候,管仲都躲在最后面,大家就骂管仲说:“管仲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鲍叔牙马上替管仲说话:“你们误会管仲了,他不是怕死,他得留着他的命去照顾老母亲呀!”管仲听到之后说:“生我的是父母,了解我的人可是鲍叔牙呀!”后来,齐国的国王死掉了,公子诸(zhū)当上了国王,诸每天吃喝玩乐不做事,鲍叔牙预感齐国一定会发生内乱,就带着公子小白逃到莒(jìng)国,管仲则带着公子纠(jiū)逃到鲁国
不久之后,齐王
诸被人杀死,齐国真的发生了内乱,管仲想杀掉小白,让纠能顺利当上国王,可惜管仲在暗算小白的时候,把箭射偏了,射到了小白的裤腰,小白没死。后来,鲍叔牙和小白比管仲和纠还早回到齐国,小白就当上了 。
齐国的国王。 小白当上国王以后,决定封鲍叔牙为宰相,鲍叔牙却对小白说:“管仲各方面都比我强,应该请他来当宰相才对呀!”小白一听:“管仲要杀我,他是我的仇人,你居然叫我请他来当宰相!”鲍叔牙却说:“这不能怪他,他是为了帮他的主人纠才这么做的呀!”小白听了鲍叔牙的话,请管仲回来当宰相,而管仲也真的帮小白把齐国治理的非常好呢!
管仲说:"我当初贫穷时,曾和鲍叔一起做生意,分钱财,自己多拿,鲍叔不认为我贪财,他知道我贫穷啊!我曾经替鲍叔办事,结果使他处境更难了,鲍叔不认为我愚蠢,他知道时运有利有不利。我曾经三次做官,三次被国君辞退,鲍叔不认为我没有才能,他知道我没有遇到时机。我曾经三次作战,三次逃跑,鲍叔不认为我胆怯,他知道我家里有老母亲。公子纠失败了,召忽为之而死,我却被囚受辱,鲍叔不认为我不懂得羞耻,他知道我不以小节为羞,而是以功名没有显露于天下为耻。生我的是父母,了解我的是鲍叔啊!"
鲍叔推荐管仲以后,自己甘愿做他的下属。鲍叔的子孙世世代代在齐国吃俸禄,得到了封地的有十多代,常常成为有名的大夫。天下的人不赞美管仲的才干,而赞美鲍叔能了解 洞察一个人。
我是分割线
西汉时,楚元王刘交在彭城做藩王,他尊崇儒术,广招天下才士,各地闻风而来者不计其数。在西羌积石山有一贤士,名叫左伯桃。他虽自幼父母双亡,可身处贫寒却不忘苦读,养成济世之才,学得安邦之术。
因连年混战,不见行仁政的明主,因此左伯桃一直没有出仕。直到四十岁时,闻听楚元王崇儒好义,遍求天下名士,他才告别乡邻好友,独自一人奔赴彭城。 这一日,左伯桃途径雍地,当时正值初冬,风雨交作。左伯桃顶风冒雨赶路,眼看天色将黑,身上衣裳也已经被雨水打透,需要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又走了两三里,终于在一片竹林中看到一间茅屋,左伯桃大喜,急忙走到屋前敲响柴门。
很快,柴门打开,一人走出屋外。左伯桃急忙施礼道:“小生西羌人氏左伯桃,想要赶去彭城,不料路上遭遇寒雨,四处却没有落脚之地。能不能在您家里借宿一晚,明早就走?”
那人听完,赶忙还礼,把左伯桃请到了屋内。左伯桃走进来,看到屋里只有一张床,上面堆满书卷,他才知这人也是个儒生。
那人说道:“我去生堆火给你烘干衣衫,仁兄稍等。”说完,便用竹子生起一堆火,随后还取来酒食给左伯桃,招待得很是周详。左伯桃问他姓名,那人道:“小生羊角哀,父母双亡,独居在此,平生酷爱读书。今日有幸遇见您,只恨家贫,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左伯桃连忙道:“寒风冷雨之中,蒙您收留,更有饮食招待,此番情谊不敢相忘!”当夜,二人抵足而眠,长谈胸中学问,直到天明。
到了天明,雨还没有停下,羊角哀挽留左伯桃住下,尽其所有招待。二人越谈越投机,只觉遇到了平生的知己,最后干脆结为兄弟。左伯桃年长羊角哀五岁,羊角哀便拜左伯桃为兄。
住了三日,雨停路干,左伯桃对羊角哀说道:“贤弟满腹经纶,又有安邦定国之志,常年隐居在这竹林,何时才能一展所学?”
羊角哀听后道:“非是我不愿为官,只是一直没遇见可以托付平生所学之主。”
“现今楚王虚心求才,贤弟既有心出山,何不与我一同前往?若如此,我们兄弟还能朝夕相处,岂不痛快。”
羊角哀听了不禁心动,“小弟听兄长的,同赴彭城,共辅楚王。”
二人打定了主意,羊角哀便收拾些路费米粮,弃了林中茅屋,和兄长一起赶赴彭城。
行了两日,赶上阴雨天气,二人被困在旅店之中,盘缠很快用尽,只剩下一包干粮。身无分文,两个人只好背着仅剩的一袋干粮,走出旅店继续往前赶路。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为难,这大雨刚停,很快就下起了鹅毛大雪。这雪遮天漫地,把两人裹挟其中,只能搀扶着勉强前行。
一路艰辛走到了岐阳,前路被一座大山阻隔。二人向一个樵夫打听前面道路如何,樵夫告诉他们:“翻过此山后,百余里的路上都没有人烟,尽是荒山旷野,虎豹成群。如若春夏时,众人结伴还能勉强走,可如今时节万不可前行,去了就是白白送命!”
左伯桃和羊角哀商量:“前路难行,贤弟意下如何?” 羊角哀面色坚毅,答道:“古言生死有命,我二人既为一展平生抱负走到了这,那便径直前行,何惧道路险阻!”
二人告别了樵夫继续赶路。艰难走了一天,夜里找不到避风遮雪的地方,就只好睡在一座古墓之中。他们都穿着单衣,夜里寒风透骨,手脚被冻得麻木。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这雪依然下个不停,山中积雪已经过尺。左伯桃又饿又冻,身上没一点力气,他心知二人已到绝境,对羊角哀说道:“贤弟,前去百余里没有人烟,我们随身干粮又不够,衣服单薄不能御寒。二人再往前走,即便不是冻死,也不免饿死途中。我把衣服脱给贤弟穿上,你带着剩余干粮一人走,我宁可死在此地。待贤弟见到楚王,必受重用,那时再来葬我!”
“焉有此理?”羊角哀断然拒绝,“我二人虽不是一母所生,情谊却大过骨血兄弟,我岂能为了前途不顾兄长生死?”说完,他扶起左伯桃继续往前赶路。又勉强走了十多里,左伯桃说道:“风雪越来越大,先找个避风处歇歇再走。”
羊角哀看路旁有颗枯树,树上有树洞勉强能容下一人,遂扶着左伯桃坐到树洞里休息。左伯桃让羊角哀去找些枯枝,生堆火取暖。羊角哀去周边捡了些枯枝,转回枯树前,却见左伯桃已经赤条条,全身衣服都被脱下放到一旁。
见此情景,羊角哀大惊,“兄长为何如此?”
左伯桃虚弱说道:“到了此时此地,实在别无他法。贤弟不要再推辞,快快穿上我的衣服,拿着剩下粮食往前赶路,死我一个总比两个一起死要好。”
羊角哀跪在兄长面前,大哭道:“我二人同生共死,怎么能分离?”
左伯桃劝他,“我们要是一起冻饿而死,谁来埋骨?”
羊角哀依旧不肯扔下兄长,“那我脱下衣裳给兄长穿,你带着干粮继续赶路,让我死在这里!”
左伯桃摇头道:“我平生多病,贤弟正当少壮,肯定能挺过风雪之苦。加之你胸中的才学更是强过我,见到楚王必受重用。我死何足惜,贤弟不要再说,快点赶路要紧。”
“扔下兄长饿死荒野,我独自去得功名,此是不义之人,弟绝不为之!”
左伯桃已经有气无力,还是强挺着劝道:“我自从离开家乡,机缘巧合遇见贤弟,一见如故。我因你才学不凡,才劝你和我同赴楚国。不幸,一路艰辛不断,在此处已到绝境!我命该死在此地,可若使贤弟因我而命丧他乡,我死也不安!”说完,他用尽最后力气冲出树洞,想要跳下路边的悬崖。
羊角哀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急忙用衣服围在兄长身上,抱回树洞。左伯桃固执地推开身上衣服,羊角哀还想再劝兄长。但见左伯桃神色已变,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死死望着自己的贤弟,勉强抬起手挥了挥, 让羊角哀快走。
羊角哀滚烫泪水洒在冰雪中,心道:“我若还是不走,不免一起冻死在此,那兄长谁来安葬?”于是,他跪在左伯桃身前,哭拜道:“不肖弟此去彭城,定要一展平生所学。若得一官半职,必来厚葬兄长。”
左伯桃已经说不出话,只是面带欣慰,微微点头。羊角哀拿起衣服和干粮,最后看了兄长一眼,转身继续赶路,泪水一直未断。他走后不久,左伯桃冻死在树洞内。
强忍着心里万分的悲痛,羊角哀顶风冒雪往前赶路。也许是兄长在天之灵的护佑,强忍着寒冷与饥饿,终于来到了彭城。走进城里,羊角哀向人打听到宫门外有一宾馆,楚王命上大夫裴仲在那里接纳天下贤才。羊角哀径直来到宾馆,恰巧遇到裴仲在门口下车,他几步走上前长揖一礼。
见到眼前之人衣衫褴褛,却是气宇轩昂,裴仲没有丝毫轻视。他先是回了一礼,问道:“贤士从何而来?”
“小生姓羊,名角哀,雍州人。闻听楚王广招天下贤才,故此特来相投。”
裴仲将羊角哀请到宾馆中,安排酒食。言谈中,羊角哀对裴仲提出的治国、整兵等问,对答如流,所答皆有过人之处。裴仲大喜,立即入宫禀告楚元王。元王求贤若渴,立即将羊角哀请到宫内,询问富国强兵之道。羊角哀在元王面前不卑不亢,提出治国十策,每策皆是富国强兵之急务。元王大喜,设御宴款待羊角哀,此后拜为中大夫,赐黄金百两。
没想到,赐官厚赏后,羊角哀非但没有惊喜之色,反倒痛哭流涕。楚元王吃惊问道:“卿为何不喜反悲?”
羊角哀强忍悲伤,把兄长左伯桃为了成全自己,活活冻死自己的事,含悲带泪的奏报给楚元王。
楚元王听闻竟有如此贤士,却丧命在荒野之中,不免也为之感伤,问羊角哀:“卿想如何报答兄长之恩?”
羊角哀道:“臣想告假,去安葬了兄长之后,再来辅佐大王,否则臣心难安!”楚元王深明大义,除派人随同羊角哀安葬左伯桃,还追赠左伯桃为中大夫,赐金厚葬。
羊角哀辞别楚元王,心急火燎赶去兄长丧命之地,一番寻找后,果然再次见到兄长尸体。只见左伯桃死尸依然坐在树洞内,容貌栩栩如生,和生前无二。
再次见到兄长,羊角哀悲从中来,伏地大哭不止。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羊角哀让随从抬出左伯桃死尸,选了一处诸峰环绕,风水兴盛之处作为墓地。入葬之前,羊角哀将兄长尸体以香汤沐浴,穿戴上大夫衣冠。入葬后,又在四周筑墙栽树,坟前建了一座享堂,塑起左伯桃遗像,派出专人看守享堂,按时祭拜。
享堂造好后,羊角哀在此为兄长守灵,日日哭声不断,其余人无不为之落泪。这一夜,羊角哀一人枯坐,心里想着昔日兄长的恩情。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灯被吹灭,很快又亮起来。
羊角哀模模糊糊见到有人站在灯影里,隐隐的还有哭声,他大喝:“什么人?竟敢黑夜擅闯我兄享堂!” 那人闻言也不答话,羊角哀起身走进看,那人竟是兄长左伯桃!羊角哀大惊,问道:“兄长阴灵不散,今日来见我,是否有事相托?”
左伯桃说道:“感谢贤弟挂念,初登仕途便将我的事奏给元王,将我厚葬。此事已经十分全美,为兄感念不已。只有一事,我的坟地和荆轲墓相连,这人在世时刺杀秦王未成被杀,死后被好友高渐离埋在此地。他每夜都拿剑来骂我,说我是冻饿而死的人,不配和他葬在一地,抢夺风水。若是我不把坟迁走,他就要把我的尸首挖出,扔到荒郊去喂野兽!因此,才深夜来见贤弟,望能把我改葬别处。”
羊角哀还想再问,一阵风起,左伯桃突然消失不见。羊角哀跟着惊醒,原来是做梦,可梦里的事清清楚楚。
天明,羊角哀找来随从问道:“我兄长墓地旁还有别的墓地挨着吗?”
随从说道:“离此不远松林中有荆轲墓地,墓前还有庙。” 羊角哀不解,再问:“此人昔年刺杀秦王未成,身死后为何会葬在此地?” “荆轲好友高渐离就是此地人。他知荆轲被害,弃尸荒野,就偷偷收敛骸骨,埋在这里。后来有人在荆轲墓前建了寺庙,四时祭拜,以求护佑。”随从说道。
羊角哀听闻这些,再也不怀疑梦中之事。他让人带路找到荆轲庙,指着他的神像大骂:“你不过是燕地一匹夫,受燕太子奉养,女人财宝,尽你享用。可你不思良策报答,只知匹夫行事刺杀秦王,到头来身死误国!我兄长左伯桃乃当世名儒,仁义之士,你怎敢逼迫他迁坟?再敢威逼我兄长,我便毁你寺庙,挖你坟冢,将你抛骨扬灰!”
骂完,他又来到兄长左伯桃墓前,祝拜道:“如若荆轲今夜再来,兄长务必托梦告诉我。”
回到享堂,羊角哀也不去睡,守在灯前等待。果然,又见左伯桃哭着现身,说道:“感谢贤弟为我喝骂荆轲不义,可无奈他随从甚多,都是当地百姓祭拜给他的。请贤弟束草为人,草人要手执器械,烧在我的墓前。若如此,我得随从相助,便可抵挡荆轲侵害。”言罢不见。 羊角哀找来随从,连夜扎捆草人,每个草人都是执刀拿枪,随后把这数十个草人在左伯桃墓前焚烧。事后羊角哀还不忘祝拜:“如果事成,兄长务必托梦给我,让我安心。”
回到享堂,当夜风雨之声大作,声音如同两军对阵。羊角哀出门查看,又见左伯桃奔走而来,言道:“贤弟所焚之人不能抵挡荆轲,况且他还有高渐离相助,看来不久我尸就要被他挖出墓地。望贤弟早日迁走我的尸身,免受灾祸。”
羊角哀大怒:“此贼怎敢如此欺凌我兄长!我帮兄长斩他!”
左伯桃叹息一声,“贤弟,你是阳人,我与荆轲都是阴鬼。阳人虽然勇烈,可阴阳两隔,怎么去战阴鬼?” 羊角哀思量半天,说道:“兄长且安心,我明天自有办法对付荆轲。”
次日,羊角哀再次来到荆轲庙里大骂,操起木棒砸了荆轲神像后,正想放火烧庙。当地有几个百姓赶过来哀求:“此庙我们常年供奉以求安稳,要是触犯了,此后怕要降祸给我们啊。”不多时,乡民越聚越多,都求羊角哀不要烧庙。羊角哀拗不过他们,只得憋着心中怒气作罢。
无奈下回到享堂,羊角哀越想心中越悲愤,眼看着兄长被荆轲恶鬼欺辱,自己却无办法相助!想到最后,他拿出纸笔写下一道表章给楚元王,上写道:“昔日左伯桃赠臣衣粮,因此才能活着见到楚王。蒙大王不弃,委以上大夫之职,此大恩大德容臣后世图报!”
写完后,他将表章交给随从,然后到左伯桃墓前大哭了一场。羊角哀告诉随从:“我兄长被荆轲所逼,日夜不宁,我心如刀绞。想要焚毁荆轲庙,当地乡民又不许。故此,我愿成泉下之鬼,相助我兄长力战荆轲。我死后,将我葬在兄长墓地旁,同生共死,才不负我兄长大恩大德。”言罢,羊角哀突然抽出随身佩剑,自刎而死。随从没想到他如此决绝,想要阻拦已然不及,只能按着羊角哀临终吩咐,把他葬于左伯桃墓旁。
当夜二更时分,天空间雷电交加,风雨呼啸,喊杀之声连天地,似有惊天泣地恶战一般。清晨时分,喊杀之声渐渐停歇,只见荆轲之墓碎成瓦砾一般,白骨散落于墓前。墓地边巨大的松柏,早已连根拔起。荆轲庙突然起火,没一会就烧成一片白地。附近乡民见了惊恐不已,成群结队跑到羊、左二墓前,焚香叩拜。
羊角哀的随从回去后,把此事上奏。楚元王感念这对挚友情谊深重,派人到二人墓前建庙,加封上大夫,并为祠庙亲书匾额'忠义之祠',至今香火不断。荆轲之阴灵,自此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