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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谨以此短篇纪念《大师与玛格丽特》的作者:米哈伊尔•阿法纳西耶维奇•布尔加科夫

2023-06-25 11:25 作者:爱德华-亚历山大  | 我要投稿

人类的先祖在永恒孤寂的深空中逐渐迷失了自我,他们在悄无声息而又一无所知的昏暝中细数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企图窥视那些隐藏在自然频率背后的答案,却一无所见;他们在无法入眠的寒夜中颤抖着忍受煎熬,渴望黎明的到来,却屡以绝望收尾、一无所得;他们依凭最后的本能苦苦摸索着出路,只是为了躲避那样的命运,却饱尝危机和自己的鲜血。      所有的事物都在不知不觉中褪去往日的面目。      后来,流转的日月赠予人类慷慨的启示,他们在坚实的土地上砌立石柱,在环绕四周的地面刻下古老的文字,他们凭借母星的自转和恒星光芒的轨迹追寻时间和方向……      千万年的岁月恍然即逝,昼夜在众神的谈息间飞速交替,云层如闪电般掠过苍穹,世界焕然一新。      直到有一天,石柱和圆盘变成了在玻璃和金属的圆匣内步伐沙沙作响的指针和齿轮。      紧接着,人类用电池和碳棒点燃了他们的第一盏明灯,这个柔弱的新生儿在诞生时带来的光虽然黯淡又不确定,但盘踞整个宇宙的黑暗却愿在它面前躬身退却,它闪烁起伏着照亮了人类道路的前方。       随着空气被撕裂发出一阵阵呼呼的呐喊,人类的第一架飞机也搭载着等待了无数个世纪的梦想飞向白云背后的蓝天。       要是给历史按下快进键,我们便会看到琳琅满目的飞船开始带着人类和他们的好奇心跻身于星云的行列,在光年间寻求着另一个文明的触碰,在陌生的星系中建立新的家园;有的人则躺进冬眠舱,只为对数百年后的世界投以期待的一睹……             我旁观了这所有的一切,直至今日。       此时那个神秘来客的讲述戛然而止,经过短暂的安静,赫尔曼上尉发现在那个声音的源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它带起一串微不可查的悉窣声,将那个身影描绘地更清楚了,上面爬满的那些细节也逐渐显露——一件通体全黑的斗篷正向他走来,垂落到腰间的袖口伸出一只包裹着黑色布料的手握着一部厚重的书,铜制外封因年代久远而粗糙疮痍,仿佛一片荒漠的地形图,书脊飘荡着诡谲的红光。脸的位置完全淹没在阴影中,仿佛那里本就是空的。      看到这一幕,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半是出于本能,半是出于敬意。他没来得及仔细打量,那人便在十步远的地停住,斗篷的头部位置略微向上仰起,似乎正心醉于四周那深邃的虚空。他知道,无论何处都是空无一物……片刻后,那个声调又开口了,依然是那么深沉,但却多了那么一份欣慰和了然,并且这一次,上尉发现那话语的源头已变得无法辨别,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过去,来自未来,来自现实,来自幻境,甚至,是来自他自己口中,在黑暗中久久回响。      “你们离开出发地已经太久太远,现在,你们离那个地方却又越来越近,而那里,才是你们所有人真正的起点。放心,你们不会在这漫漫长夜里待得太久。”      上尉此刻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激动,便扯开颤不成音的嗓们在扑面而来的寂静中向那身渐行渐远的斗篷满怀崇敬地呼喊:“请恕我冒昧,您究竟是谁?” 那个声音依然从四面八方回答了他的疑惑。      “吾乃彼神力之部分,恒欲为恶,永司善举。”      “我上次造访你们的故居已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是一个你们的文明曾经称之为20世纪的遥远年代。有些老朋友还记得我,他们称呼我为——“沃-兰-德”。       那声音包含着深意一字一顿地念出来了这个名字,仿佛是一些会引起无限眷念的往事对自己的回忆。       这个名字让赫尔曼浑身一震,像是在他的身体里激发了某种共振。传颂着那个名字的回音依然不绝于耳。       他突然感到一阵离奇的眩晕,差点一个趔趄栽倒。意识旋即愈发模糊,恍惚中感到周围空间在旋转、失重。他在一种头重脚轻的瘫软状态中发觉自己跌进了某个不知通向何方的深渊。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浩瀚的力量将他托起,和善的微风在他耳边交汇成了一支安魂曲,他在半梦半醒间听从那女神之歌的呼唤,惬意地睁开双眼,看到一只无形之手在自己生命无限阴郁的旷野中写下了一串金色的字符,他来不及思索,一缕缕玄妙的思想便将意识完全占据,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整个宇宙的时刻都化为翻腾的江河从躯壳中涌过,他感受到灵魂的强烈悸动,成为了那寥廓的银河的一份子:一滴水珠、一朵浪花、一颗流星。      一些不属于他的经历开始拼凑成色彩斑斓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并且和记忆融为一体,就如同江河入海。那些景象展示了旧时代的人类文明的起源、发展、灾难、信仰、战争、和平、秩序、黑暗、沉沦、救赎……       赫尔曼在那历历在目的陌生往事中和那些不曾在史书上留下笔墨的当事者经受着同样的命运。那些场景裹挟着一种埋藏许久的熟悉感在身边化为实体,吹散了令人窒息的虚无。       他连忙抬手遮挡头顶突如其来的光源,惊奇地发现自己正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浪头在岸边怦然碎裂,扑面而来的海风在耳际安慰着疲惫的来客。接着,地面的质感悄然改变,坚硬的石砌路面取代了沙地。忐忑的心催促他缓缓睁开眼睛,便见一座望不到尽头的城墙从内陆翠绿葱茏的森林中拔地而起,一直向东深入大海,仿佛正眺望着海的另一边,而他不知何时站在了临海的端沿之上,砾石在脚下沙沙作响。       在那视线所指的方向,依稀出现一座手持火炬的女神雕像,那张略带笑意的脸在氤氲中一言不发。他竭力想看清具体的细节,却被一阵纷杂的哭声打断,他转过头,已然到了一堵土黄色的石墙下,身边有些穿白色长袍的人顶着烈日在这里掩面而泣,这副场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着和肃穆。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过头来,却什么也没看见,正当那双疑惑的眼睛正凝神四顾,之前的那种沙沙的节奏却越来越连贯,越来越清醒。不知疲倦的城墙、沉默的雕像、悲伤的墙垛,都随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狭小的囚室,晦暗的空气受困于四方深灰的墙壁。一同受困的,还有赫尔曼。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关上双眼检索了一遍过往,试图理出头绪。这间隙足够视觉适应所处的环境。一股偶然绽放的芬芳吸引他拉起眼帘,囚室的面貌明朗了许多。他看见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大床上,背后传来的舒适几乎让人不想醒来。他顺着香味在枕头上扭过头,看见在右侧的床头柜上搁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旁边还平躺着一只老式机械表,褐色腕带的表皮有零零散散的剥落,精细的指针正拖曳着腼腆的时光在荧光闪闪的环形道路上沙沙作响地迈着小碎步,从一个刻度到达另一个刻度,从不存在的起点走向不存在的终点,一次次地经过数十秒之前的地点,却毫无察觉,也毫不懈怠,正如人们跨过一个又一个的时代、穿过一片又一片未知的星际空间、将文明的足迹撒遍星辰大海……      赫尔曼就这样在想象的画卷中沉醉了片息,直到腹中饥饿感的船锚将意识拉回现实的水面。他这才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支起双肘坐起,端过那余温袅袅的合金杯,浅尝一口,一丝暖意瞬时流经全身,杯子差点打翻。         一些一鳞半爪的印象和名目开始以碎片的形式漂流在他的记忆库,他将它们依次排序,拼拣成完整的全息图像。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里并非囚笼,而是他,赫尔曼上尉,伊卡洛斯号的大副舱室。墙上的时钟此时忽然亮起,他意识到自己度过了长达10小时的梦境。一切都是那样真实。            “Íkaros!我们距离驶达目的地还有多久?”        人造智能那沉稳审慎的嗓音在舱壁间回荡。       “赫尔曼先生,预计二十五小时后抵达该星系边界,飞船即将减速……”               好久不见,太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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