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胜出【小莫逃跑记】 解放波明斯（二）
公主需要恶龙，来挑选如意郎君。国王需要恶龙，来稳固自己的江上。勇者需要恶龙，来获取人生的意义。但大部分人不需要恶龙，也不需要勇者，也不需要公主，更不需要国王，但需要轰轰烈烈的故事来下一杯酒。
颜料团：“特普斯！你这个孬种！败类！你没能力！没资格！继承我的波明斯！”
特普斯狡颜笑道：“什么你的？是我们的波明斯。”
AI的速度任是百年前的水平，但对处理这件老古董已经足够。
“基本原理提取完成……
正对提取相关构建工图……”
颜料团的面部开始扭曲，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从祂不断隆起的身体上看得出祂很愤怒。但在那两人看来倒是额外风景。祂的声音变得沙哑，低声吼叫着像条准备前扑的疯狗。最后在一断等待的沉默后，携带第一只手几乎全部信息的晶片被制作完成。也正在此时，死之恶魔最后的底线也被击穿。
“我早知道我会有被击倒的一天，可没想过会这么窝囊，行，这是你们逼我的，第一只手启动协议六！”
四门科技在构建智械功能时会在底层设置一些协议以面对紧急情况，这些协议都是专为某种突发事件而研发的，所以协议的复杂程度取决于该智械所服务的项目。在曾经一个被废除的大型武器上，人们发现了176种紧急协议，有的用于水管破裂，有的用于线路短路。现在看来可能太匪夷所思，但如果这种武器因为这些突发事故而启动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那这些协议的设置就是最划算的保险。
这坨大颜料的语音权限很显然是设置中最高的，收到触发指令后管理智能体立刻中断了提取动作。第六协议，在军士中往往代表极限状态下的反击指令，例如一国对另一国的大型杀伤性武器系统进行打击后，就将立刻启动其他还可以被使用的武器系统进行all in式打击。同样也适用于最高权限的口头触发模式。
整个空间暂停了几秒，呆滞的两人只能看着原本已经到手的项目明细又被AI收回。周围蓝色围墙开始闪烁出猩红色光，这标志着整个第一只手项目已经进入自锁转态，AI的声音也从甜美变得极度扭曲，只维持在还能听清其话语的程度。
“语言识别完成，“第一只手”已自锁，全阶段打击准备将于三分钟后准备完成，请选择打击目标。”
直到“全阶段打击”五个字进入耳中时，两人才意识到事态已经不受他们控制，“第一只手”是隶属于帝国但由波明斯管理的核心键，这样的核心键在整个帝国共有12枚，维持整个帝国能在四门空间中屹立不倒，之前被使用都是针对境外势力，如果其打击降临在帝国疆域内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论在哪，其后的结果都将是毁灭性的，两人的行为会激起帝国高层的愤怒，而那些玩弄权术的人则能以此为借口将“第一只手”从波明斯夺走，往后恐怕要真如那坨颜料所说的：“再也没有什么波明斯了。”
莫斯提马最先反应，黑锁权杖频频闪光但都依然不曾出手。随后特普斯扭动右手，颜料团脖颈一下的时间流速变缓数十倍，如同被禁锢一般。一团黑色火焰在它本就漆黑的身上燃烧着，那是两人能力同时作用的结果，那火似乎不受时间束缚，飞快在它身上扩散，随之发出颜料被烤干后空气从中排除的噼啪声，然后是焦臭味。本还在妄图树中指的颜料团开始痛苦嚎叫，嚎叫声中又夹杂着掌控局面者的欢笑，画面让人惊骇。
莫斯提马：“停下，不然让你灰飞烟灭。”
本还在时间块中挣扎的颜料听到威胁似乎被打了一针吗啡，煎熬表情变得恼怒，扭曲的身体正肉眼可见的挣脱束缚，它还剩下一半完好一半融化的脑袋凑到黑锁前，额头死死顶着法杖尖端，黑色浓水顺着杖身滴淌下来。
颜料团：“哦？你威胁我？！你打算用死亡威胁死之恶魔！？打击点确认，波明斯自治区！”
此刻AI对打击的准备操作也已经完成，整个塌陷下去的会议厅变得暗淡，似乎光亮都在被输送到大楼其他地方。
“已确认，一阶段打击倒计时3分钟。”
暗红色大厅安静了几秒，随后是地面一次剧烈震颤，地上的颜料被溅起，两人差点被颠翻在地。某样东西正在活过来，从大楼的内部，波明斯的深处。正以为已经平稳时，又一次震动，会议室里的物品滑落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又一次，那些贵重的雕像，绘画，还有那张大床被颠到空中又重重摔下的声音爆炸一般袭来。然后又一次，震动逐渐有了节奏，两人都没法在其中稳定身形，被控制在中间的颜料团虽然像蜡烛一般正快速融化，但任像得手的蚁狮一般猛烈晃着头部。
“对！很对！正是正股力量，是我们，是每个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恶魔心脏的脉动！它来了，它从未死去！”
特普斯又扭动右手，把莫斯提马束缚在空中让她远离颠簸。随后加快了黑火焚烧祂的速度，本来还残存的下半身被瞬间从祂身上滚落，在边缘与其他物件一起开始破碎狂舞。
“死之恶魔，你要毁掉波明斯吗？！”
颜料团躲避着自己身上冒出的黑烟，顺手将被烧掉的左手用右手扔向这个让祂抓狂的后辈，一坨焦黑颜料精准砸到他的头上，残存黑炎点燃了他的头发。
“与其交到你这种人手上，毁掉还是显得太过神圣了。看着吧，特普斯，我要你看看我执掌多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刃！”
“行啊，去你的！”
特普斯慌乱拍掉头上火焰后，又将一块停滞的时间扔向祂这次把祂的整个头部也给定住，火焰持续燃烧到祂的脖颈处。谈判的可能性已经消失，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破坏核心键的重要部件让它再次进入自锁。地面的震颤让他站不住脚，几滴滚烫浓水被甩到他身上，刺痛和恶臭挥之不去，而这浓水的来处竟然是刚才被时间锁住的死之恶魔。祂透过时间块冲他笑着，正挣扎着从时间中爬出来。当他能在时间中自如行动时，便会确认打击执行，那时万事休矣。
眼下只能让莫斯提马传送自己到核心键位置进行破坏，而他要留在这对付这块讨厌的颜料。
“我们得赶到它存放的地方，如果能破坏一些设施，说不定可以……”
说话间整个大楼又恢复到生前勃发的猩红色，大楼外那枚心脏再次跳动，暗红色的死亡再度照亮波明斯全境，从核心区到边缘城区所有人都看着它的搏动，所有其他颜色的光都被它所压制，所见之人惊恐到无以复加。
而帝国臭名昭著的战略策划部也注意到了第六核心键异常的波动，向波明斯有可能继任的几位话事人问话却均未能得到确切答复，当战略策划部部长亲自向特普斯致电时，却被挂断了。本就因为坏钟入侵和战争后续处理等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国会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针对第九核心键失控问题的紧急会议表决开始，7票赞成，5票反对，由帝国直接掌控的6枚核心键
念之法，心之法，戒之法，凝之法，物之法，历之法
同时进入打击准备状态，瞄准波明斯自治区。
而此时波明斯的泛城区，那个只有工薪阶层才出入的地方也闪烁着相同红色的光，来处不明，却任然在扩大，被光照耀之出，金属，建筑全部腐朽化为什么血肉，而与其靠的进近的人则化它的一部分，在红光里烦躁的狂嚎。
AI的声音穿插在振荡的缝隙里：“打击倒计时2分钟。”
特普斯：“我控制住祂，你传送过去坐标我来校准。”
白匙启动，跃入白色光晕后，她的传送很难精确到“第一只手”的位置，只能依靠特普斯的时间迭代不断更正。在年轮中，她看见无数个错误的方向重重叠叠，似乎在其中漂浮了数分钟之久后才落地，周围黑洞洞的，因为她的降落而尘土飞扬，她尝试闭眼但她的眼睛根本适应不了这团古怪漆黑。无奈只能依靠双杖照明，灯光点亮长廊像火车隧道，这种长道没有风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撞到墙上。把光放远后，她看见一堵被结实密封上的大门，其实和门相比更像大号的密封盖，边沿被焊接到门栏上没有再打开的意思，上面用帝国语雕刻着“帝国第九核心键--律之法”，然后下方是用世界语刻上的“第一只手”，再往下是一行小字刻着
“和平比战争更需要武力 ”
黑锁挥动，湛蓝爆炸在大门边缘滚动一周，能量却随着纹章回路快速消散，大门丝毫未动。
“特普斯，我被投在外面了。”
像忘带钥匙被困在门外的孩子，一遍遍轰砸大门，但任由她如何敲打大门任巍然不动。而怀表那头也迟迟没有回答。
而在大门背后，房间中央，一棵全由机械构建的橡树在混凝土地面上扎根生长，它的树叶无风摇晃，整体鲜红而妖艳的抖动。它的根系在整个房间的中攀附，根系所过地面隆起裂痕，暴露出其中的树根如电缆般把整个波明斯的能量输送给它。
莫斯提马站在房间外持续的轰击大门，猛然一次震动过后几根红色根系摇曳着冲破地面，破除地面的一瞬间光溜溜枝干变得枝叶繁茂，然后又在一瞬间枯黄掉落，花开花落同时显现，而当枝条靠近时一股灼烧感在她手上蔓延，一直到手臂和脖颈，猛烈疼痛似乎随着花叶的凋落而弹跳。但转机也随之出现，蔓延出地板的枝条下，是一根在疯狂延展的主干道，如果能造成有效破坏，核心键便会再次自锁。
她冲怀表那边喊话，努力让声音盖过树叶摇曳的纱纱声。
那头死之恶魔的残魂已经挣脱束缚，这表示祂对时间也免疫力，正如野兽般扑向特普斯，而他只能狼狈躲闪。
数次冲击对准露出混凝土的大树根部，几条根似乎感受到痛觉从混凝土中抽离。大门背后的橡树任在纵情摇晃，自顾自跳一曲热辣的舞蹈。此刻，根系已经伸向整个通道，那种灼烧感从手臂蔓延到全身每一寸。直到她的角尖都像被撕裂再撒盐一般痛苦。
她持续继续轰击露出的树根，在被攻击时那些树根随灵动的蜷缩回去，但又立刻有新的树根从地面伸出。很快这些幽灵的枝叶将她包裹其中，灼烧感布满全身好似被丢到滚油锅中，疼痛很短暂，而后她感觉自己的四肢也如那树干般延展出无数枝条，花瓣枯叶在她皮肤上翻飞凋落，又同时重新生长，从中能深切的感觉到万重离别悲伤和重逢喜悦，直到完全丧失自我，为自己刚才的破坏而羞耻，为融为它的一部分而幸福，聆听到古往今来千千万万祂的声音，也感受着祂从始至终的孤独和烦躁。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又看见那颗沐浴在黄昏中的橡树，只是这次黄昏，画框，画框外的一切都变成了橡树枝条的延展，无穷的，继续绘画着祂的伟大。
AI：“打击倒计时30秒。”
此刻，颜料团已经压倒了特普斯，两只不成型的手像钳子一样有力，紧紧掐住他的脖子。烧焦融化的滚烫颜料不断低落到脸上，此刻祂正享受复仇的甘甜：“受死！你这臭虫！”
特普斯挥拳打在祂依旧化掉一半的脑袋上，手却陷了进入： “你才是臭虫！”
他的怀表依然响个不停，伴随着周围大楼一个接一个响起来的尖声警报，感到万事休已的他期待最后的安宁。在他就将被掐死的一瞬间，死之恶魔松开了手。祂拖着被烧毁的一半身躯，爬起来，等待AI最后的倒计时。
AI：“打击准备完成，请确定指令。”
只剩下颜料的恶魔，端坐在他面前，确保他意识清醒，能感受到他的恐惧和不甘，才说出确定指令。
AI:“打击。”
从边缘城开始往中心而去，暗红色光芒照耀全境，在它之下没有背光的影子，哪怕躲在最深的地底也逃不过它的抚摸。被抚摸的肉体开始融化，与周围同样融化的肉体合二为一，合四为一，合无数为一，被抚摸的物体也开始腐败，变成喷吐着粘液和血浆的不明肉块，然后滚雪球一般的合为一体。大楼从外部到内部，同时进行着，变成了一个长方体状的内脏堆，但很快便维持不了长方体的形状，像玩具把瘫软的倒下。大街上，深巷子中，地面也开始肿起来，看似是一团团莫名出现的肉球在地面上爬行，实则是被血肉化的消防栓和自动贩卖机。很快连肉球也看不见了，因为地面也已经开始腐化，大街变成一条条内脏坑道，公园变成人体内部的解刨图。最后开始下起了血雨，雨中夹杂着肉块，那是飞鸟和云朵。人们的血肉互相连接着，在那一刻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其他人的恐惧和惊慌，能听到所有人的尖叫，包括自己的。人和动物的血肉与物质很快融合，整个城市变成了一坨柔软的肉块。在其本来所处的地面上摇晃，好像一杯漫出来的果冻，随时可能倾倒。等到这一切几乎结束后，肉球开始有规律的剧烈颤抖，一分钟大概120次，那是波明斯永恒的心跳。如果没有人处理，它会一直颤抖下去，直到这个宇宙坍缩。
这一切都在1分钟内完成，最后遭到演化的是纵心大楼。特普斯可以看到天花板上的花纹慢慢变成一只只眼睛盯着他，然后开始向他滴水雨点般的把他浸湿。他想站起身，但手和身体已经融为了地板的一部分。旁边的颜料团是这场腐化中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祂依旧端坐在自己断掉的半截身子上，冲他眯眼笑着。祂伸出还剩下的手，在自己身下的身体里摸索，找出了一个酒壶，酒壶的下半部分也已经化成肉体壶的侧面有几张嘴，正因为适应不了酒精而抽搐着呕吐。祂拧开还剩下的金属盖子，血水，粘液和残留的美酒，在被彻底腐化前一同饮下。
“这里是自由的，人们不用为自己的族裔感到可耻；这里是公平的，凡是有能力和野心的人都可以登上万众瞩目的舞台；这里是强大的，帝国军队少数不会驻军干涉的地方；在这里有人们渴望的一切，就像童话中彩虹的彼方，像爱琴海的对岸。；
在这，我能看到越来越多的疆域。我能看到个个高楼你争我抢的拔地而起，这里永远欣欣向荣，永远繁花似锦。我看到百万个族裔各司其职，心甘情愿的做着自己擅长的工作，我还能看到它的光亮照向整个四门，把礼法和荣光播撒到目力边境。
看啊，小子。波明斯，我的......波明斯。”
特普斯是时间恶魔，能调节部分区域时间的快，慢，停，跳。可控制范围取决于他活的时间，这些时间会作为他的时间裕量，控制的范围越小，所需要的裕量也就越小，也就能很快恢复。但如果想控制整个帝国的时间呢？又需要花掉多少，这他没算过。但现在必须这么做。
在意识残存的最后一刻，他伸出右手扭动时间，意外的是死之恶魔并未阻止他，继续冲他眯眼笑着。这次的扭动比之前的难太多，按钮另一边好像挂上了什么重物。他倾尽全力去拧也无可奈何，最后就连想放开也放不开，那旋钮变成了绞肉机入口，正慢慢把他屯入口中。
颜料团：“还在反抗？看来还有点骨气。这样，孬种，你答应继承我的位置，而且杀了那个外来人，我就告诉你解开的办法。”
被叫孬种倒是没什么，他从创建悠然，到进入中心区哪一步不是孬着过来的。杀掉莫斯提马他确实很不愿意，毕竟他们都是没有归处的人，不被自己的种族接受，不像天使，不像恶魔，不像老板，不像下属，这种感觉可能只有莫斯提马能理解，他不想杀掉她。而继承祂的位置，唯独这点是他绝对办不到的。
祂的波明斯？不，不对。在他看来，波明斯像台机器，所有到这里的人都将变成祂的齿轮，一边发出饥肠辘辘又劳累过度的嘶吼一边被其他还正常运行的齿轮滚压着。他们的劳累和苦涩换不来安稳和安定。而享受，犯懒和爱情，更是被看作毒品一般让人畏惧，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在被迫的被选择着，哪怕你是血肉之躯也不得不在不断的挤压中变成一块齿轮。因为变得不好，不顺利，你就会被换下，总有人比你更快，比你更好，比你更爱波明斯。你可能会在下一刻坏掉，或者十年后坏掉，但都会坏掉。你可以停下，可以被换掉，但波明斯不行，祂停下一刻都不行。这里的楼比十年前高了数百米，而这里的后巷却和十年前一样，甚至连取暖的油料桶都没换过。在后巷里，都是被换掉的零件，他们为这个地方付出了自己最蓬勃的血液，在大楼里则是新进入的零件，他们从不觉得自己会被丢入后巷。
那如果没有高层会怎么样，如果把他的所有项目都分散出去会怎么样，这些人可能会永远的离开波明斯，抱着那些钱可以永远去其他地方舒适的生活下去，就这样送走一波又一波的人后，波明斯最终也会变成一个空壳，空空荡荡。
那如果没有底层会怎么样，如果把底层人全部都当成奴隶强迫的使用，那可能再也不会有人来到波明斯，高层最终会拥有最后一批财富，足够让他们和他们的家族活到宇宙毁灭的一刻，但这样波明斯就将彻底死去，变成一个皇家的墓葬，宏伟而惨淡。
那为何不能端平一些，或许同样为人的差异比人与动物更大，但如果两边真能相坐相视，促膝长谈。高层手下的零件们或许没必要拼尽全力去制造恐怖袭击，底层头顶的高层们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看到机器的最高速运转。但达成此刻的条件，便是双方都要感受到比恐怖袭击和高速运转更大的诱惑和威胁。死之恶魔确实说对了一些事，用刀才能让对方妥协，现在他快拿到了。他懒，他也知道所有人都需要时间来犯懒，我也爱钱，他也知道所有人都有爱钱的时候，问题把控和选择。他想要的不是“我的波明斯”而是“我们的波明斯”。
“不。”
他从已经融合大半的血肉中站起来，扭动了时间的旋钮。
“打击时间倒计时30秒。
打击时间倒计时1分钟。
打击时间倒计时3分钟。”
在已经因为震动塌陷下来的会议室内，死之恶魔被困在时间团里燃烧，莫斯提马被他固定在空中，他身出手惊慌的拍打自己的身体。
“啊！？回来了！我做到了？”
而后他却只看到自己的左手在身上拍打，便像追自己尾巴的狗一样扭头去看，却只看到已经消失的右臂。回溯时间3分钟，时间吃掉了他的一只右手。莫斯提马看着他古怪的神态，一种奇怪的感觉像背景音一般挥之不去。
这是特普斯在摇晃中站直身体，抬头冲她喊道：
“传送去破坏“第一只手”，这次记得要在门里面。”
这时的特普斯胸有成竹，熟练躲开死之恶魔甩来的右手，然后甩回去一块凝固的时间，让可利用时间最大化。
“我来校准，快。”
她被从空中放开的一刻，又落如白色光环内部，无数场景如翻书般略过眼前。停在一棵灿烂橡树面前。跃出白环，背靠着一堵大门，百米之外就是核心键的中心部分。橡树的根系正随着能量汇聚而摇曳，枝条也在快速布满房间。怀表内传来特普斯的声音“打它的树干！”
黑锁将迎面长来的枝条截断，黑蓝色火焰在树上燃烧，但随着橡树发出的红光越发浓烈，同样的灼烧感也作用在她的身上。火焰继续迸发，然后是一声暴响其产生的震动让震动大楼倾斜。黑色金属开始从大楼外层剥落，波明斯中央最高的大楼被折成两截，方才回光返照的红光也随之消失。最后一次震动后，那颗活灵活现的心脏再次进入黑白安眠。所有中心区的人都慌忙爬上顶楼。沉默良久后，终于有人喊出了那句话：
“纵心倒了！好死！”
大部分人都以为这是晚宴节目的一部分，看着那面黑色大墙从高处一层层塌陷，飞散的石块把其他大楼的一层打成了筛子，浓烟滚滚中，人们看到了那颗悬挂在最高点的心脏，从楼身脱落后快速坠落，在空中与其他下落的垃圾一样，重重砸到地上，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安静下来，倾听它落地时的声音到底是清脆的，还是厚重的。但最后他们都没听到，因为那时纵心大楼正好坍塌，地上卷起尘土巨浪，一层打开的门被灌满尘埃，漂亮的糕点也都在一瞬间被染成灰色。享用晚宴的人们更是个个都上了层厚装。在大楼坍塌的地方，散落下的石块在地上飞窜，崩碎后散落到更远的地方，不一会便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而大楼原址，则变成了一座小山，各类建筑材料巧妙的堆积出一个尖塔形状。至于那颗心脏，应该是早已混在里面，不知所踪了。
核心键被激发后进入了自锁，但其中已经聚集的能量未得到释放只能用爆炸来体现。那些电能先是在大楼的不导层中弹射，然后很快扩散到大楼表面，并聚集。其他的负荷能量也由于切断过快而导致能量发生源爆炸。但最终炸掉大楼的还是核心键失能自锁后的颤抖，恢复到常规状态前，剩余能量的快速抽离造成了一次核心键针对自己进行的打击，打击范围极其小，但由于核心键的自锁保护措施，而导致这次打击也发生了弹射，最终释放到大楼内时变成了爆炸。
顶层的会议厅当然也不能幸免于难，颜料团被砸得一地都是。在还能勉强维持的穹顶上压着层层巨石。特普斯躺在穹顶下方，他现在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痛，可能是被什么砸到了，还剩下的身体也不疼了，就是有点麻，有点冷。当他盯着前方看时，会莫名的黑上一阵，爱吃甜食的他不是低血糖，应该是快死了。
他最后用力气喊，想着如果听到她的回答，他也就不折腾了。
“莫斯提马！”
但坚持到困倦袭来，也没听到回话。穹顶坍塌下来的一刻，他看见那颗大橡树，树根枝条裹挟着那对双杖，砸到他的头上。这次痛得很清晰，彻底把他砸醒。那次弹射打击到了大厅里唯一的活物。
“只能找别的办法了吗？”
他又用力去扭时间的旋钮，这次只是想再见那女孩一面，可真的再也扭不动了。突然他听见流水声，再次睁开眼时，又是那片广袤的大海，镜面般的海面上倒映着的人形身上没有皮肤，没有肌肉，没有骨骼和衣服，只有一团人形的影子。而这次海下也不再深不见底，而是出现了城市，霓虹高楼都静静的泡在水中，汽车和人像玩具般在海底之城中漂浮，但都距离海面尚远。远远望过去，海的边界似乎有一团松林。
从他背后飘来熟悉的老人声音：“特普斯。”
他还是老态龙钟的样子，原先拿着的拐杖倒是比他先被换掉。其实仔细一看，他比上次年轻了一些，主要是腰挺直了。显得又高，又干，有瘦，像个鬼影。
由于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他就边向那边跑，边高喊着。不知为何，见到这个老人，自己总感觉“安心了，不会出事了。”
“嘿！老头！”
老人冲他笑着，和蔼而哀伤。当他跑到一半时，从海面上升起了一个长木箱，他不留神撞了上去，膝盖正面迎敌。
“这是什么！？”
“是棺材。”
他放下腿，仔细看才发现确实是口棺材。上面雕着蓝玫瑰，鸽子和X字刀。他有不好的预感，便凑到前面，想把棺材打开，但只有一只手扣不动棺材板。才又抬头，一脸惊慌的问老人。
“里面装的谁啊？”
“莫斯提马。”
老人话说完，棺材便自己打开，棺盖挪开一半，莫斯提马躺在一层厚厚的红橡叶上。她的衣服任是完好的，没有灰尘。但从脖颈下方，蔓延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印记，穿过了整个面部，是深红色的，像是烫伤。此外她头顶的光环也变成了紧贴在头部，和一部分血肉化的角和头发粘在一起。发丝变成血管，在如发髻般肿起的肉瘤中清晰可见的脉动着。特普斯又看了看自己已经消失的右臂，沉默良久。
老人也静等在棺材另一头，眼神在两人身上交替。
“不行，我得回去。”
“站住，回去干嘛？”
“救她啊。”
“用什么？用你剩下那只手吗？”
“对，应该还有机会。”
老人看上去有些气愤
“运气不好不仅她救不了，你和整个波明斯都得陪葬。她为你做得够多了，她救了你，冒着被核心键感染的风险。也救了很多人。”
又是一段沉默
“那我和她换一换行吗？”
显然老人对这个答案任不满意
“时间恶魔，你花了所有的时间裕量和一只右手，这个结果你还不满意吗？你可没多少时间给她换了。”
“可她不能留在这，她还有......家人或朋友这类的吧，我想.....”
“嗯，可是交易只能是等值的，而且所有方式中，生命都是无价体。”
“所以我说用我的来换。”
“但是特普斯，你忘了损耗。”
“损耗.........”
“而且还有代价。”
“这么说是不够吗？我已经没有剩下的时间了。那老头你不能救它吗？你不是对她视如己出吗？”
“我？有那枚核心键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不然也不会整天和你们叽叽歪歪。”
“所以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是个好孩子，有定力，有勇气，有骨气和善意。我很舍不得...........我会想她的。”
特普斯猛然在棺边蹲下来，哽咽逐渐代替原有的声音。老人也在他身边蹲下，搂着这个湿透的男人。
“对不起，是我害了她。”
特普斯哭声更加放肆，还剩下的一只手也搂过老头干瘦身躯。
“不！是我害了她！”
老人搂得更加用力，差点把特普斯勒住。
“不！是我害了她！是我让她回的帝国！但我也拦不住这姑娘。”
特普斯搂得更用力，以至于老人的骨骼发出了咔吧声。
“不！是我害了她！是我！亲手杀死了她！是我在死之恶魔面前动摇！让她去打击核心键！让她直面核心键侵蚀！”
听到这话，老人一秒停止了哭泣，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颤抖的特普斯。
“你动摇了？”
特普斯抽泣着。
“嗯......我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它说只要我杀死她，接过他的统治就能放过这一切。”
老人一脸无奈，苦笑两声后一巴掌打在他头上。特普斯也不抬头，继续埋头痛哭。
“我不该让她去攻击核心键，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老人把脸上老泪擦掉，凝视下方的城市，眼球乱转在寻找什么，心底则是一阵叫骂。自从帝国种下核心键后，核心键互相作用产生的理论网络足以完全将他们这些世外人挡在外部，为了突破重围重返帝国，才从这千万亿人中选出这两枚棋子，特普斯和莫斯提马两人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并非完全受到帝国的束缚，而且不容易引起注目。现在可好，波明斯的核心键成了整个帝国权能层的众矢之的，当然还要多亏这个废物少爷。
老人无奈的叹着气，回想起第一次见特普斯时就知道他一定会为自己效力。这个完全的胆小鬼不想身边的任何事受到改变，努力维持着当前的安定和平和，但更多时候是被突如其来的改变吓得魂飞魄散，然后又冲到酒吧买醉。
可这次他罕见的主动舍弃了自己的右臂和存储了一辈子的裕量，而且竟然只是为了给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孩续可能性极小的命。他能感觉到就算再让他献上另一只手，他也会这么干的。倒也是他的可取之处。
老人继续绕着棺椁踱步，寻找破除命运的方法，此刻那颗锁死祂的核心键出现了异样。老人把手伸如水下，两个玩偶浮出水面。一个高瘦打扮得像个牛仔，腰部别着一把仿真枪。另一个娇小，穿着一件黄色雨衣。看看这两个玩偶又看看棺椁中的莫斯提马，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特普斯，别哭了！。”
“但是.....但是......”
“哭有什么用？还有这一个办法。”
他扶着顾棺材艰难站起，眼泪却还是流淌
“什么办法？”
“看看”
老人摊开手，两个栩栩如生的布偶表情痛苦。
“这是两个在同一时间死去的灵魂，来自波明斯城内的两个孩子。需要在历史书上稍加篡改，就能让她活过来。你愿意吗？”
特普斯把泪水抹干
“那这两个人会不会....”
“他们在这场灾难中是必死的！靠那里太近了！应该不介意再靠近一点去救一个人，对吗？”
“啊？！”
明白这老人意图的特普斯一惊，然后开始摇头。但老人态度强硬，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两眼中暴出血丝。
“听着！我不希望任何人受难，但如果是必然的，我们只能这么做。让我们再来一次终结这一切，不然现实什么都不会留下，莫斯提马，波明斯，一切的一切都会被夺走！知道吗！？”
这次特普斯的脸上没有再习惯性的流露出惊恐，只是漠然的面对他发狂咆哮。两人僵持了一阵后，特普斯还是点下了头。
“好，我会按你说的做。”
老人松开他的脖子，怕拍他脑袋上一团乱发。
“好孩子。这是我们都得付出代价。”
海面又开始翻腾，漩涡把一切卷入其中。特普斯奋力的想去抓住什么，但手只是在水中无助的乱抓，直到他看见莫斯提马的脸，随着棺椁在水中缓缓下沉。
在一片暗红色的水面上，莫斯提马睁开了眼，她只感觉全身刺痛，特别是头部但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抬头，感觉有很多子弹在向她倾泻下来，砸到她全身，有的砸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很奇怪。速度也不快不慢，好像是上方有人在向下规律的抛洒。她又感觉周围好像亮了起来，但却是在她的下方，自己好像在一片发光的花园中，但因为整体环境太暗，什么都看不清。她摸索着往前走，双杖也不知何时不见踪影。她只能一步一步，试探着向前，很快走到了这块地面的边界。她很确信，再往前一点，就在她脚踏的位置是万丈深渊。她站在了边缘上，有点不知所措。想喊，但怎么都发不出声。
前面还是一片黑色，古怪的子弹继续噼噼啪啪的打着，耳朵里没有别的声音。此刻她似乎只有一个选择。她拱起身，做着发力的动作，然后远远的向前方跳去。
“啪嗒！”
她落地了，踩到地面的感觉让她安心，周围的暗光更亮了一些，但还是伸手不见五指。她继续摸索着向前。
“啪嗒啪嗒啪嗒。。。。。”
突然猛的一阵声音从她旁边跑过，似乎又像自己听错了，不安感几乎让她窒息。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了。而在声音消失的方向，是另一个边缘。她弯腰想捡起什么，先向对面扔过去。但地上也什么都没有。就在手收回时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腰间似乎别着什么，就顺手扔了过去。“啪嗒。”
听见声音后，她才继续往前跳。几番试探，她发现这些互相断开的地面之间所隔的距离并非太远，但前面的总会高于后面的。找到规律后，她又跳了一次。但周围除了再变亮了一点似乎没有别的变化。当她准备坐下时，又听到那个不是她发出的声音。
“啪嗒！”
她惊恐的站起身，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黄色雨衣。在这时，她脑中才想起那个词“下雨。”
她继续往前，随着光越发亮，她也更加富有勇气。虽然眼前的世界任是一片朦胧的黑色。
又跳出几次后，她感觉到前面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那是一个很高的平台，比其他的都要高，而自己没多少可能跳过去。感受到这一点的她终于坐了下来，眼前这浓密的黑色似乎就是要跳的平台本身，它从上下左右看，都望不到边界。让人无奈，又惋惜。
随后台面周围开始疯狂的出现“啪嗒”声，这次她并不觉得惊恐，只是呆呆的感受着他们一次次跃起，然后砸到那面墙上，就像这天上下个不停的雨。
声音持续响了很久，她也没在站起来。她的身体就像混凝土般被定在原地。
“你觉得我们跳得过去吗？”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问。
“只要我们抓住，就可以过去。”
“要是我们抓不住呢？”
“那我们至少也跳过。”
“听你这样一说，好像真能跳过去了。”
“那可不。”
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种古怪的感觉支配着身体，猛的起身，站到边缘，然后起跳。跳向那面黑色的大墙。地下的光也亮到了极点，似乎在光中，她是漂浮着的。然后听到了一声猛烈的爆炸，她没看，但她知道墙碎了。
“莫斯提马！打树干！”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便挥动了双杖，眼前是巨大橡树前喷发而出的红色光芒，和挡在她面前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为她阻挡着光芒和树干，而她则站在已经打开的大门那头，法术穿过两人的身体，冲击到树干之上。
“重要部分受到打击！打击准备无法进行！进行紧急能源疏散！”
大楼倒塌时刻，她似乎在与大楼一同坠落的过程中，又听到了无数的“啪嗒”声在背后响起。
W：“存货快发完了。”
R：“那就把已经发过的再修整修整，有点太乱了。”
W：“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