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第一天(7.12记)
前言
司马光著《通鉴》,一为“删减冗长,举撮机要”,纂编年通史;二为“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嘉善矜恶,取是舍非”,“穷探治乱之迹,上助圣明之鉴”。乃“专取关国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成政治通史。《诗》云:“商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故神宗以其“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赐名为《资治通鉴》。
全书总三百五十四卷,三百馀万字。“博而得其要,简而周于事”,虽不惮征引史料,却并无骈拇枝指、附赘悬疣之繁,所谓登高望之,旗整辙清。然以其成书千年,文字古朴,兼又记载弥繁,古人尚常发山峨海茫之叹,何况今人。大凡本固则末茂,源浚则流清。故前人倾拳拳之忱,奋勤勤之劳,以白话文全译《资治通鉴》,使人人得而读之。
根之于历史者深,胎之于风俗者固,因之于地理者远,必生出一种凝而不懈之精神。吾读《资治通鉴》,启于教员之所引,发于现实之所困,伏愿求志、明理、蓄德、得法、知鉴,以助成人、为业。通读全书以文记之要理,取思想之武器,冀以晨雾之微补益山海,萤烛末光增辉日月。
周记一
1.天子之职莫大于礼(光原文摘自如下)
臣光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纪纲哉!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
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诸侯,尊王室,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以是见圣人于君臣之际未尝不倦倦也。非有桀、纣之暴,汤、武之仁,人归之,天命之,君臣之分当守节伏死而已矣。是故以微子而代纣则成汤配天矣,以季札而君吴则太伯血食矣,然二子宁亡国而不为者,诚以礼之大节不可乱也。故曰礼莫大于分也。
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突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在哉! 昔仲叔于奚有功于卫,辞邑而请繁缨,孔子以为不如多与之邑。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卫君待孔子而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为名不正则民无所措手足。夫繁缪,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细务也,而孔子先之:诚以名器既乱则上下无以相保故也。夫事未有不生于微而成于著,圣人之虑远,故能谨其微而治之,众人之识近,故必待其著而后救之;治其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则竭力而不能及也。《易》曰“履霜坚冰至”,《书》曰“一日二日万几”,谓此类也。故日分莫大于名也。
鸣呼!幽、厉失德,周道日衰,纲纪散坏,下陵上替,诸侯专征,大夫擅政,礼之大体什丧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犹绵绵相属者,盖以周之子孙尚能守其名分故也。何以言之?昔晋文公有大功于王室,请隧于襄王,襄王不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不然,叔父有地而隧,又何请焉!”文公于是惧而不敢违。是故以周之地则不大于曹、滕,以周之民则不众于郑、苫,然历数百年,宗主天下,虽以晋、楚、齐、秦之强不敢加者,何哉?徒以名分尚存故也。至于季氏之于鲁,田常之于齐,白公之于楚,智伯之于晋,其势皆足以逐君而自为,然而卒不敢者,岂其力不足而心不忍哉,乃畏奸名犯分而天下共诛之也。今晋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晋国,天子既不能讨,又宠秩之,使列于诸侯,是区区之名分复不能守而并弃之也。先王之礼于斯尽矣!
或者以为当是之时,周室微弱,三晋强盛,虽欲勿许,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晋虽强,苟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则不请于天子而自立矣。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天下苟有柜、文之君,必奉礼义而征之。今请于天子而天子许之,是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也,谁得而讨之!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
鸣呼!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遂使圣贤之后为诸侯者,社稷无不泯绝,生民之类糜灭几尽,岂不哀哉!
【概括】
天子最重要的职责是维护礼教,礼教中最重要的是区分地位,区分地位中最重要的是匡正名分。
亿万人得为一人统,得于礼教,故天子之职莫大于礼。地位高低明确有序,则纵高者势微而礼教仍序,故礼莫大于分也。礼以名著,以器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则上下粲然有序,名器既亡,则礼不得独存,故分莫大于名也。
领导者最重要的职责是维护秩序,只有秩序稳固,大家才会服从他。而维持秩序中最重要的是又是区分地位高低,明确谁是领导者,谁是被领导者;谁是统治者,谁是被统治者。至于区分地位高低,最重要的是正名,即匡正各个等级的名分。秩序需要名分来显扬,需要器物来标志,如果没有名器,那么秩序是不可能单独存续的。
2.人的评价标准:才与德的关系

3.勤小物故无大患
智宣子戏辱康子及其家相,智国闻而谏曰:“主不备难,难则必至!”智伯曰:“难将由我。我不为难,谁敢兴之!”复谏曰:“《夏书》有之:‘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第一层,要摆正态度,明白难纵小而由人,难纵大不由己,骄人而以为难将由己,安能不亡?
第二层,要细心慎微,难生在潜不在明,今日之失小则明日之失大。故叹:“蚺、蚁、蜂、虿,皆能害人,况君相乎!”
第三层,要预先采取行动,“夫事未有不生于微而成于著,圣人之虑远,故能谨其微而治之,众人之识近,故必待其著而后救之;治其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则竭力而不能及也。”防微杜渐,履霜而知坚冰,不可不察,不可不行。
4.富贵者骄人乎?

贫贱者骄人而安得贫贱,富贵者骄人而失其富贵。富贵非己修,在人持,骄人而人去,富贵安能在乎?贫贱在己修,不在人持,纵骄人而人去,贫贱固安在哉!
5.何以察人?

6.国宝“在德不在险”

7.《国语》:“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

第一层,不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从内部封闭了自己,排除了众人的意见,还会由谁愿意与之沟通交流呢?若无交流,有何以全面地考察事情的是非呢?
第二层,慎待人赞,不度事之是非而溺人之所赞,本末倒置,岂非糊涂?
第三层,安能附议?以之为不善而谏,是为善,直为人所恶,愚人之所为也;以之为不善而漠,是为才,保身避祸,失其本分,甩锅于君,是为小人之所为也。
8.慎于人言而察于其行

《资治通鉴》周纪一文择要记于此,至于起为士卒吮、聂政之孝勇、豫让自苦以愧后世二心之臣、唇亡齿寒、察人二心、间起与君之事等不多记也,尽可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