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华生探案录 初（EN大学篇）第五卷
【第六幕:抉择】
叶舍走出图书室，华生二人也紧随其后，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跟着叶舍，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三人走在去往后勤的路上，古拉从图书室里出来时就紧紧抓着华生的胳膊，一直都没有放开，心中仍有强烈余悸。华生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和背鳍，以求给她自己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安慰。主干道上的路灯已经熄灭，黑蒙蒙的夜将她们笼罩其中。
“没事的，不要怕。”华生温柔的安慰道。
古拉听后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我不怕，我只是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我们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我……”古拉做了一个深呼吸，说道:“我担心凶手会不会越狱来除掉我们。”
“放心吧，不会的，再说了，有叶舍在，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的，不用替古人担忧。”
“可我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古拉放开了华生，但二人之间的距离依然很近。
华生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前方，叶舍夜行的背影在星光和黑暗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凉而又挺拔。
也许，他一直都是这样形单影只的人吧，华生想，一个人长大，直到遇见她们。
就在这时，叶舍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她们轻呼道:“快点，时间没剩多少了。”
华生见此，非但没有加快速度，反而些许调皮的拉住身旁的古拉，一起停了下来。
“哎不是，你们停下干嘛啊？”叶舍神情愕然，很是不解。
华生站在原地轻轻地笑着，一秒钟后，她才慢慢开口:“叶舍，你过来。”
什么情况？叶舍一脸茫然，但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来到了她的面前。
“到底怎么了？”叶舍问她。
华生仍然轻轻笑着，说道:“这像不像，你第一次见到我们接吻时的场景？”
叶舍面部扭曲的退却一步:“姐姐您可放过我吧。”
“上次为什么要跑？”华生又问。
在这种场景下，换做谁能不跑？叶舍不得的想，但还是垂下头抓耳挠腮，说出了违心的话:“我……我啊……我怕打扰到你们。”
“真的吗？”古拉有些轻蔑的目光也聚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你说话的时候，眼睛为什么向右边斜视了？”随后她又道:“从微表情心理学上来讲，你刚刚是在说谎哦。”
叶舍霎时间变得难堪起来，慌乱使话语变得结巴了。“哎？我，我有吗？”
“有啊。”两名女孩异口同声的回应。
“好吧，其实我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就是害怕了……”叶舍的脑袋垂的更低了，好像下一秒就会同脖颈间断裂开一样。
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两名女孩心有灵犀的笑着，其实叶舍根本没有斜视眼睛，古拉刚才的话只不过是给叶舍设计的一个局。
“我说你们两个，玩儿够了吗？”叶舍微笑着抬起头，凝视着她们。“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古拉见此顿感疑惑，上一秒他还狼狈的恨不得原地消失，怎么忽然间又……
而华生则表现出一副有些意料之中的神情，态度还有些不满。“啊！原来你根本没有上套！”
“那可必，”叶舍反讽般的回道:“只允许你们套我，不允许拥有反制能力的我反套你们一手？”说着，他又转过身去，边走边道:“赶紧走吧，都到紧要关头了，还想着开些玩笑，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的心思。”
“呜……”古拉闷声吞气的走着，如同受到了侮辱一般。
距离后勤楼只有二十米左右的时候，古拉缓缓停下了脚步，并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声的闷吼，一旁的华生察觉到异样后连忙看向古拉，刹那间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古拉的那双清澈的蓝色瞳孔逐渐变得通红，散发出了像血一般的寒芒，穿在身上的蓝色连帽衫也随之变为血红色，看到这一幕，华生也很清楚，这是鲨鱼家族独特的猎食和应战反应，这也就意味着，此时的古拉察觉出了莫大的危险，做出了随时应对的准备。
“怎么了古拉？”华生惊慌地问道。
“血……血……”古拉的话语受到闷吼的影响，有些模糊不清，“血……有血腥的气味……”
“血？”华生惊叫起来。“难道，是日记本里记录着的那个后勤室？！”
“对，血……而且是，很陈旧的血液……”
还没等话说完，古拉就如同离弦的箭，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后勤楼前并冲上了楼梯。
“哎，古拉！等等！”惊慌失措的华生旋即追了上去，前面的叶舍也被古拉的反常行为惊怔在原地，华生跑过他的身边时，一把抓住他的左臂，叶舍才如梦初醒，两人相视一眼后，也毫不犹豫的冲上了楼梯。
“快点叶舍！后勤室在二楼！”
“知道了！”
“吱……”伴随着一阵老旧轴承转动的声音，后勤室的门被古拉推开，她是循着血腥气味找来的，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变得格外犀利，很快便在角落里找到了灯光的开关，按下后的一瞬间，整个房间都被白色的灯光填满了，而几乎也就在同一瞬间，华生和叶舍两人也微显喘息的跑了进来。
刚进入房间，他们就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虽然很淡，但却很是明显。
古拉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你们有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吗？”
“感受到了，弥散在空气中。”华生将呼吸调整了过来。
叶舍也环顾着周围，这个杂物间早已破旧的不成样子，除了装有灯光开关的那一个角落，其余三个角落中都堆满了扫把，拖把，除雪板等劳动用具，而且放的也并不整齐。
房间的整体空间也不大，勉强也只能够挤进二十个人左右，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放立在三人面前的一个木质衣柜，它不算很大，而且看上去也就是很普通的商用衣柜，它的左侧对着门口，柜门则面对着一面肮脏的墙壁。
“果然，和皓伦日记里写的一模一样。”叶舍肯定的点了点头。
“小心点叶舍，这个衣柜里有猫腻。”华生面色凝重的盯着柜门说道。
“血的味道就是从这个衣柜里散发出来的。”古拉伸出左手，召唤出变成血红色的三叉戟，做出随时应战的准备。
“古拉，目前用不着这样，我们是安全的。”叶舍走到衣柜前，伸出右手在柜门上来回摸了几下。“这个衣柜的柜门上很干净，应该是因为佐藤缘空不久前来过的缘故。”
随后他又转过头，对华生说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要把门打开了。”
说着他伸出手，握住柜门的两个把手，慢慢地打开了它。
打开之后，内部的惨烈景象旋即被三人一览无余的全部看进了眼里！
只见里面用系有黑色鞋带的衣撑悬挂着三把沾满血的，不同型号的匕首，底板上则放着一些破损的大血袋和一团被麻绳捆绑成团的衣物，血液从衣物的内部渗透出来，近乎将其完全侵染，血袋中的血液也流淌出来，沾染了大片底板。与此同时，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瞬时直击三人的鼻腔！比先前闻到的还要浓上十倍不止。
尽管已经做了比较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三人还是被这般景象吓得连连后退，尤为华生大惊失色，魂不守舍。
“嗯，嗯，呕……”叶舍退却两步后就止不住的吐了起来，先前喝进肚子里的水毫无保留的全都吐了出来。
一旁的古拉似乎早已对此习以为常，显得有些意料之中。
“血腥味真的好浓。”古拉不由得说着，大量的唾液顺着她的嘴角源源不断的流落下来。
看到古拉的模样，华生的神情瞬间从惊惧变成了震惊。
“古拉你，你，怎么……”
古拉闻言挥手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身体的本能被激发了而已。”
“好了，我去看看……”叶舍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同时把口中的液体咽了回去，抬脚向前走去。
底板上的血液早已凝固并变为黑色，浓烈的血腥味却久久不散。
叶舍用左袖口紧捂口鼻，顶着内心的剧烈抗拒，缓缓将右手放在了覆盖在底板上的血液上面，轻轻揉摸着。
“死亡时间为一周左右，男性。”
“你怎么确定死者是男性？”身后的古拉问道。
“我知道，因为这个。”
华生也走到柜子前，俯下身拿起其中一个血袋，回到了古拉面前。
“来，古拉，你看一下这个血袋的储血容量。”
古拉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竭力分辨着被血液覆盖着的字体。“七百毫升……”
“对，没错，像这种大型血袋，尽管在医院、诊所或者黑市里都能买到，但价格可不便宜，而且在一般的情况下，男人体内的血液是要多于女人的，而且……”华生转身将袋子丢进衣柜，却蓦然发现叶舍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他。
“我怎么觉得你跟先前不太一样了？”叶舍这般说着，眼睛仍然紧盯着她，此时的华生依旧穿着原本的衣着，唯独双手和脸上分别多了双橡胶手套和一副口罩。
叶舍看着自己被血液染黑的右手，连连叹息。
“哎，草率了，其实我也应该想到这点并带双手套过来的。”
“其实你也完全可以不去触摸它的。”古拉从口袋里拿出一条蓝色手帕，递给了他，叶舍满怀歉意的将手擦拭干净，说道:“其实，也正如同华生所说的那般，这种血袋容量很大且价格昂贵，如果是装一个女人的血液的话，根本用不着这种大型血袋，而且衣柜里至少有七八个这样的血袋，而且里面都被装过血液，盛装的血液量显然很大，所以可以推测出死者大概率为男性。”
“可是你看，”古拉指着底板上的血迹说道:“如果真的装着血的话，那么这些袋子加起来差不多也得十多斤的血液量吧，可是你看这底板的侵染程度，很直观的说明血液远远不够这么多啊。”
“这也是我疑惑的点。”叶舍甩着手，继续观察着底板，忽然，他惊奇的发现，底板边缘的四周似乎有着被物体撬动过的痕迹，他用右手关节轻轻敲打着底板，紧接着又用手帕将表面上的血液用力擦去，果不其然，痕迹变得很是明显了。
“华生，古拉，你们过来一下。”叶舍背对着她们招手。
两人走过来，不等她们开口，叶舍率先说道:“这个衣柜的底板被撬开过，你们帮我，把底板移开，古拉，我知道底板上的血迹为什么不多了，它的目的是要隐藏住撬动的痕迹。”
两名女孩相互对视一眼后便弯下身，三人一起把底板整个掀了起来，正如叶舍所说的那样，下方是一处漆黑而又巨大的空洞。
“不会吧，下面居然真的有空洞！”古拉惊呼道。
“下面是一楼，我们下去一楼看看。”华生不假思索地转过身。
“不必了华生，这是一个假线索。”叶舍站立原地不为所动，直直盯着那个空洞。
“这怎么可能呢？”华生回到他的身旁，与他一同凝视着空洞。
“案件有很大的疑点，根据皓伦的日记所叙述的那样，说明当时凶手往衣柜里扔了不止一团衣物，而我们现在却只看到了一团。”
“所以你是想说，我们掉进了他设置的陷阱里面吗？”华生惊异道。
叶舍点点头，继续解释道:“从一开始锁定他是嫌疑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案件迟早会被查出，所以他改变了自己的应对策略。”
“所以他才为我们设置了这样一个局？”
“对，而且现在眼下能够解释衣物一事的，有两种可能。”
“什么可能？”古拉问。
叶舍探出一根手指，“第一种可能，就是佐藤缘空将衣物放进去后，出于某种原因，又拿了出来，最终只留下了这一件。”说着他又探出第二根手指:“至于第二种可能，那就是……”
“其实皓伦已经被佐藤缘空发现了？！”两名女孩神情惊恐的同时惊呼，她们仿佛看到了皓伦逃走后，佐藤缘空转过头来露出的惊悚的笑容。
“对，不排除这种情况。”
“不会吧，没准是因为皓伦太过紧张，导致看错了呢？”华生解释道。
“不会，我们是老同学，我很了解他，他一定一定不会看错。”
古拉又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叶舍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名女孩更加的震惊了:“你说什么？！”
“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怎么办的话，那我们怎么办呢？”古拉急得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有动机没证据，”叶舍原地跺了跺脚，“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没能掌握住确凿的证据，或者说，不论是那些显露在明处的还是隐藏在暗处的，我们统统都无法看见，反正至少，我没办法向她的父母交代了。”
华生问:“谁的父母？”
两名女孩对视着反应了一会儿。
古拉率先反应过来:“是那名打你的女孩的父母吗？可是为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团被血液侵染的衣物上，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么说，这团衣物是那名女孩的？她已经死了吗？”
“反正能够确定，她肯定遇害了。留下这团衣物如果真的是佐藤缘空故意所为的话，我想他就是想告诉我们，江娜遇害了的事实。”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会没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们。”古拉用近乎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叶舍无意间和她对视了一眼，内心微微震动，像是被塞了铅，变得很是沉重。
“有办法的，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不会有事的。”
“那你呢？我们安全了，那你怎么办呢？”
不等她说完，华生就从背后将她抱在了怀里。
古拉的话戛然而止，她明白了华生的用意。
“也不是说绝对的，而且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这也是我的意愿，我们离开这里吧。”
三人离开后勤室，彼时已经接近凌晨，天空灰暗的连一丝星光都没有，月亮也不见踪影。
“等到后天，事情就可以永远的结束了。”
“可是你的生命也许会因此丢掉吧，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不想这样。”古拉满脸愁容。
叶舍挥挥手道:“没什么关系，因为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是属于你们的。”
“可它也属于你啊……”
华生探出手摸了摸古拉的脑袋:“我的小傻瓜，事情很大概率会顺利的。”
“对啊，要是我真的不在了，你还有华生陪伴着啊。”叶舍堆起殷勤的笑容。
“当初要不是有你，我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答应华生呢……”
“但是你做到了，你们都很厉害，而且我也坚信，即使当时我没有和你说过那些话，你们也一定能够在一起的，这是属于你们的爱恋。”
天空中的黑云缓缓飘过，微弱的星光开始显露出来。
“谢谢你叶舍，你真的很好。”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忙点事情。”叶舍望着古拉的蓝色瞳孔，笑了笑。
古拉也回望着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去忙一些必要的事情和准备，去吧。”
两名女孩最终在叶舍的极力劝说下离去，叶舍趴在栏杆上，借着微弱的星光，目送着主干道上两人缓慢行走的背影，期间华生也曾回头看过他一眼，他则以她看不到的笑容作为了回应。
等到两人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叶舍两手探进口袋，点燃了一支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