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之路》第二十三章：又见黑白无常（终章）
雨已经停了。我抱着余小可埋头赶路，沿着河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了山脚处。这期间，余小可一次也没有醒来。
我继续往东走，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那个山岗，但是，我的体力也接近耗尽。我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休息。打开背包，拿出了几块没有进水的饼干和一袋牛奶，吃了起来。
天已经暗了下来，想要在今天到石泉城是不可能了，看来只有先翻过山岗再说，最好能找到一个山洞，可以避一下夜。
我试了一下余小可的体温，依旧很高。我轻轻的唤了两声。余小可闭着眼“嗯”了一声。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说。
余小可摇了摇头。
“那你再睡会吧。”
我话音刚落，她猛睁开眼睛，挣扎着从我怀中坐了起来。
她左右看了一下，问道：“这是哪？”
“这到山岗了，过了山岗，再往南走，就到石泉城了，不过今天应该去不了了，马上我看看能不能找个山洞，在山上过一夜，明天上午就能到，你再睡一会吧。”
余小可听到我说的话，紧张的神色这才褪去。说了声“谢谢大叔”，就又倒在我怀里睡着了。
休息了一会。我背起包，抱着余小可开始往山岗上走。
这山岗没有什么高大的植物，只有成片的灌木草丛，而且大部分都已经枯黄，看上去死气沉沉。虽然山岗并不是很高，要比旁边的矮山还要矮上不少，但是山上的泥水泞淖不堪，水洼淤泥到处都是，要比想象中的难走许多。
在天黑之前，终于是翻过了山岗。下山的路好走了一些。不过我却走的很慢，一直留意着周围，想要找一个山洞过夜。
好在这个山岗上的山洞还是很多。在找到第三个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山洞。
前两个山洞都太小了，而这个山洞正好有半人高，里面也是干燥的，没有被雨水打湿。
我弯着腰进去，把余小可放到枯草上。又给她喂了些水。便躺在她的身边昏睡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看来已经是第二天。我喊了两声余小可，想要把她叫醒，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连忙试了一下她的体温，温度非常高，而且好像全身都在发烫，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我又喊了两下。余小可还是没有动静。我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余小可擦掉头上的汗水，又给她喂了一些水喝。然后爬出洞外，朝四周眺望。一片荒芜。
但是在极远处的山脚下有几缕炊烟，冉冉升起。我心中大喜。
我立刻弯腰又回到洞里，朝余小可说道：“小可，下面好像有个村子，我去给你找点退烧药来，你别害怕，我去去就来。”
说完后，我就一路跑下了山。朝着那缕炊烟处跑去。
跑了将近有半个小时，我进到了村里，问了一下人家，打听到村里医生的住处，才找到了医生家里，和医生说了一下情况，他就给了我两包退烧药，谢过医生之后，我一路又跑了回来，但是上山要比下山难多了，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了山洞。
我把药给余小可吃下，就瘫坐在了地上。我吃了些湿饼干和牛奶，又躺在余小可身边小睡了一会。等到中午时，余小可身上的温度下去了不少，这让我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去不少。
没多久，她醒了过来。她缓缓坐起身，看了我一眼，喊了一声“大叔”。我把背包里最后的两块干饼干递给了她。
“好些了么？”
她接过饼干，点点头，甜甜一笑，“好多了，身上舒服多了。”
“那就好。”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我们这是在哪？”
“出来看看。”
我弯着腰出了山洞，余小可也跟着出来了。
我伸手指了指南边，“这是在山坡上，我们下了山，再往南走上一段路，就到石泉城了。”
“谢谢大叔。”余小可开心的抱住了我。
我揉揉她的头。她吃了饼干，喝了一些水，然后我们一起下山，往南走去。
可能是马上就到石泉城了，余小可精神很好，一路上蹦蹦跳跳，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随着逐渐的临近石泉城，人烟也多了起来，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车辆还有马牛，都随之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在穿过最后一个村落后，远远的就已经能看到石泉城里的高楼大厦了。
我们上了一条乡间的土路，再往前走，就到了通往石泉城的柏油大道。
但是我们不能直接进到城里，舒雨晴之前说过，城里早就蹲满了警察，等着抓我们呢。
我问身旁的余小可：“小可，你之前说不需要进到城里，那我们去哪找奶奶？”
余小可低着头想了一会，说：“不用进到城里的，我们往前走，再往左走一段路就到了，奶奶就在那呢。”
我听到余小可的声音，忽然变的很低落，担心她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就蹲下来，想问问她怎么了。
但是这时，我突然发现，在我们的身后不远处，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朝我们走来。
我慌忙站起身子，拉着余小可装着没有事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余小可感觉到异样，问道：“大叔，怎么了？”
“有警察。”
余小可听到有警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我没来得及阻止。
我知道肯定被发现了，于是，抱起余小可就狂奔了起来。还没跑两步，我们前方也出现了几名便衣警察，朝我们跑来。
没有办法，我只好下了土路，跑进了左边的麦田里。
我抱着余小可疯狂的跑了几分钟。回头看去，后面竟然已经跟了六名警察，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警察，从两边的土路上追下来，路上还停了几辆警车。
这时，离我最近的那名警察，喊了一声“站住”，眼看就要向我扑了来。
我脱下背包，砸向了他。然后咬着牙，又加速跑了起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像是几十秒，又像是几分钟。此刻，我身上酸痛无比，空气好像火焰一般烧灼着我的喉咙。
忽然，我觉得左脚一绊，我和余小可摔到了麦田上。
我回头看去，一名警察正趴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脚。我拼命的踹他的手，但是怎么也踹不开。
余小可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握紧小拳头，使劲的锤打着那名警察的手，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喊着：“坏人，快松开，坏人！”
那名警察看着对着他露出凶狠模样的余小可，突然间有些迷茫。
我乘势挣脱了他的束缚，抱起余小可又狂奔了起来。但是我知道，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刚才倒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名警察跟了上来，而且后面稀稀落落的跟着好几十名警察，甚至还有一辆警车也开进了麦田里。
我转头看向余小可，余小可正在偷偷抹泪。
我猛然间生出一种豪迈的气势，反正都要死，还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干嘛呢，去他妈的吧！我问余小可：“你想不想给奶奶过生日？”
余小可重重地点了点头，“想！”
“那叔叔就帮你完成心愿好不好？”
“好……但是警察……”
“那你配合一下。”
我突然停住，回头朝着已经近在咫尺的两名警察吼道：“给我站住！”
我把手放在了余小可的脖子上。余小可适时的“惨叫”了一声。果然，那两名警察一瞬间就停止了奔跑。
其中一名瘦高的警察高声喊道：“你不要乱来！”
“我不乱来可以，让你们警察都给我停下来！”
看到他有些犹豫，我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假装手上用力。
“啊——”余小可又是一声“惨叫”。
瘦高警察连忙回身，朝正往这里奔跑而来的警察喊道：“都停下！犯人已经挟持了人质，不要再追了，都停下！”
果然，后面的警察全部都停了下来。
“你们不准跟来！”说完，我就抱着余小可倒退着走。
那些警察一直没动，直到我走了离他们约有50米的时候，他们才跟了上来。我知道50米已经是一个极限距离了。他们不会放任我离开的，即使我手上有“人质”。不过这就够了，我也没想逃跑。
余小可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一脸笑容。
“怎么样，叔叔帅不帅。”
“帅，嘻嘻。”
“走，我们给奶奶过生日去。”
“嗯。”
余小可指着南边说：“奶奶就在那边，我们就一直走就到了。”
我看向那边，本以为是城边的村落，但是那边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只有稀疏的几棵大柳树竖在那里。不过都这时候了，我也就没有多问。
周围的警察已经围了一个半圈，依旧保持着50米的距离紧紧跟着。
这时，有两辆警车的喇叭响了起来：“张平安，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请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及时收手，还有可挽回，请做出明智的选择。”
我没有理会，依旧继续走着。
余小可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大叔，我们给奶奶过生日，没有买蛋糕啊。”
我无奈的说道：“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买蛋……”
我忽然也想起来什么，抬起头，看向余小可。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我转身面向警察，喊道：“给我准备一份大蛋糕！”
我怕他们没听清，又喊了一边：“我要一份大蛋糕，听到没有？听到了就回应一下。”
余小可也叫喊了起来：“啊——啊——，好疼啊！”
我翻了个白眼，只好把手放到了她的脖子上。
这时，警车上的喇叭又响了起来：“好，马上给你送来，现在请停止你的行为！”
余小可又说：“还有米老鼠酥饼，这个也是奶奶喜欢吃的。”
我又喊了起来：“还有米老鼠酥饼！米老鼠酥饼不要忘了！”
警车的喇叭回应道：“知道了！”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女警察送来大蛋糕和米老鼠酥饼，放在了地上，又退了回去。我过去提起蛋糕和酥饼，继续按余小可指的方向走。
走了约有半个多小时。其中警车的喇叭喊了无数次，我都没有理会。
就在我准备询问余小可，还要多久才到时，余小可却先开了口：“到了。”
余小可从我怀里下来，接过蛋糕和酥饼，往前走去。我望余小可走向的地方，整个人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衰败公墓，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墓碑耸立着，有不少都断掉了。
余小可径直走到其中的一个墓前，坐在了地上。
我没有跟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
远处的警察那边已经汇聚了一百多人，围成了一个大圈，还有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原本吵闹不休的警察和喇叭，此刻却都无比得安静。
余小可把蛋糕打开，放在了墓前，然后开始唱起了生日歌。唱着唱着，就哭了起来。最后又把米老鼠酥饼拿出来，放到了墓前，又说了几句话。然后，站起身抱了一下墓碑，就离开了。
余小可走了回来，站在我面，看着我说：“谢谢大叔。”
我心情复杂，无奈的笑着说：“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
余小可摇摇头，“我要是早说了，你不会同意让我来的，你们大人都是这样。”
我上前牵住了她的小手。
“那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回家。”
我拉着余小可，转身走向了警察。
后记：
那天，对于外界来说，是很混乱的一天。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从未如此的平静过。
那天晚上，我沉默地坐在拘留所的牢房里，再一次见到了黑白无常。
“你好像来早了啊。”
“没什么，酆都城已经不堵了，现在要走么？”
“不是还有一天的吗？”
“你不是着急要死么？”
“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
“记得，如果你帮我陪一个人7天，我就答应你一件我能做到的事。”
“那现在我就要说了。”
“恐怕不能答应你了。”
“怎么了？”
“你陪错人了……”
“不会吧！”
“真的。”
“难道不是余小可？”
“不是，是另一个。”
“……”
“……”
“那个，你看，咱们算是熟人了是不，我这几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总不能就这么翻脸不认人吧！”
“……”
“……”
“你说说看，什么愿望？”
“我不想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