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晦暝 第五十三章
恋慕(2) 宋思柔当然懂,但是同样的,她也懂得很多事情如果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如果因踏错一步而穷途末路,那当然不如墨守成规保住性命来的稳妥,毕竟,一个人如若身死那便也什么都不剩了。但是一如既往地,她还是会支持李子衿所做的决定,仍然会陪她走下去,“所以,小姐,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不知怎的,李子衿的心里泛起了酸楚,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宋思柔永远都会是她坚强的后盾,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已不需要再过多的道谢,她只需把这份情意永远记在心底就好了。她喝了口茶,调整好情绪,“当然,我已经准备好了,从小学习女德女训的我,突然间要不守妇道了,想想真是有趣呢!” * 月臻安王庄园的花园内,太子赵泰初正在练武,冯振鹭这个“师父”已经当了有些时日了,安王也知道太子有意和她习武,料她一个女子定是更心细稳妥一些,不会像其他粗野武夫一样疏忽太子的身体,便也答应了,正好这陪太子习武就当是安排给她的差事,但安王父子俩却绝口不提什么“太子师父”的名头,冯振鹭自知太子之师的名头太大,故也识趣的闭口不谈,只规矩的教太子武艺。但是太子的身体实在太过羸弱,她都不知该从何教起,只好从基本的马步和强身健体的拳法上练起,好在太子也知道自己的自身情况,虽不称呼她为师父,倒也听从她的教导,经过这些时日的练习,他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 见太子已汗流浃背,一旁的管事太监陈公公忙上前递上毛巾,“殿下快歇歇吧,看您这累的满头大汗的。” 太子并未理会他递过来的毛巾,仍自顾自的打着拳,“别过来,我再伤了你,我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弱不禁风了,出这点汗算什么。” “陈公公说得对,殿下也该歇息片刻了,要知道太过劳累也不好,有时候反而会事倍功半。”冯振鹭也对他说道。 太子终于停了下来,接过陈公公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汗,“好吧,你说得有道理,我就先歇一会儿。”陈公公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冯振鹭,知道这让人踹摸不透的姑娘已经在悄然间取得了太子的部分信任,他不禁警觉了起来。 盛好的红豆芋圆已经摆在了石桌上,太子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大口吃起来,看来他真是极累极渴了。吃了两口,突然对身旁的宫女道:“给冯姑娘也盛一碗。”宫女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快速的应承了一声“是”。 “谢殿下,但是主仆有别,我又怎可与您用一样的东西,这小人可万万不敢。”冯振鹭马上推辞道。 “什么主仆有别,在我这当然是以我为标准,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我让你不要多礼,你听从便好。” “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殿下的赏赐。”于是冯振鹭便坐了下来接过宫人递上来的芋圆汤。 “我虽说不称你为师父,但无论如何你也算教我武功的人,日后你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谨。” 听他这么说,冯振鹭也想着能与太子拉进一些关系,便故作闲谈的样子道,“庶小人冒昧,以小人这些时日的观察,殿下虽然身体羸弱,但是习武的资质却很高,除了您自身的天赋之外,肯定也与之前教您习武的人有关。早就听说陛下身边高手如云,不知之前教您习武的公公是何方高人?” “什么高手如云,在这只有一个高手,那便是我父皇,无论多厉害的人,只要我父皇一声令下,还不是人头该落地便落地。”太子一边喝着汤一边道,语气平淡,连头都没有抬,随即是相对的沉默,这句话仿佛在暗示冯振鹭也有危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太子却放下手中的碗,忍不住笑出了声,“方才我是开玩笑的,之前教我武功的公公可不是人头落地而死,他是年岁大了,寿终正寝的。” 见太子的顽皮之态,冯振鹭顿觉哭笑不得。 太子接着道:“之前教我习武的公公只是个会武行的普通宦官,除此之外,父皇还派过几个军中教头交了我一些拳脚,不过父皇觉得他们粗手粗脚的,并不愿让我与他们多学。” 冯振鹭客气道:“您是陛下独子,以后还要继承大统,陛下身为君父自是对您关怀心切,殿下有君父疼爱实是让人羡慕,像我等无福之人如今想要尽一份孝心却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太子拨弄着碗里的芋圆,低头道:“父皇关心我我是知道的,但是皇家父子与民间父子却也不尽相同,尤其我所处的这个皇室还尤为特殊。” 听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冯振鹭料到他想必有了什么愁事,大胆问道:“殿下现在难道有了什么忧心之事吗?” 太子抬眼看向她,“你想让我把自己的忧愁告诉你?” “殿下如若想说,小人便当您的倾诉对象,您所说之事小人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当然,您如果不想说,那就当是小人方才多嘴了,望殿下见谅。” 太子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父皇有了新的皇子。” “叮”的一声,冯振鹭手中的勺子滑落到了碗里,对方的话使她颇为震惊,“内宫中有嫔妃诞下皇子乃是大事,为何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 “因为这个皇子并不是这些日子在这宅中诞生的,他已经六岁了,是父皇六年前在外荒唐的产物,前些日子他被有心人带到了这里。孩子的母亲已经病危,说是原本不想让孩子在皇室中生活,但她已要不久于人世,苦于孩子无人照顾,所以便有意让他过来认亲。”太子苦笑着道:“经过滴血认亲,确定那个孩子就是父皇的血脉。其实也不用多此一举的,他们二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皇还说他虽然只有六岁,性子却颇似自己,我也觉得那孩子比我更像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