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设的故事-第十一章

我脸颊发烫，连忙大鞠一躬说道：“对…对不起…＊” 什士克副官那张像是用粗钢笔勾画的满是棱角的石脸厌恶地转了过去，我起身，他走到一边，和另一个军官低声说了几句，随即披上斗篷，把插有一根不明生物的羽毛的航海帽向头上一扣，朝我招招手，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出，一旁的军官招呼两个通讯兵打扮的刌民把我的行李塞进沙盘南面的宾客储物柜里。我一时间不知所措，毕竟文件执照之类的都没有检查过，衣物书籍也还没拿出来，就这样被一股脑地塞进去。 门又被推开了，一个套着条纹布衣、脖子上还围着汗巾的灾厄村民对我说道：“大副让你跟上。＊” 我连忙道谢，出了门，迎面扑来清新的海风，灌满了我的肺腔。那个大副先生正在码头栈桥上低头看着什么，一旁还有一位挎着单肩包的军官，身材在大副面前显得矮小得多，包鼓鼓囊囊的。在他俩之前，和那个叫我的刌民一样打扮的水手们已经摆好了方阵，黑压压地挤满了海岸；另有几个士兵方阵，每个大概有五十来人。我尽可能快地走过去，我瞥见人群中清一色的青年男子们对我指手划脚、窃窃私语，我的脸着了一阵火，赶紧埋着头直奔副官那里。 大副抬眼，审视了一下方阵，继续埋下头研究手中报纸大小的海图，没有注意到我，还是一旁的军官提醒他他才发现旁边多了一个大活人。 “动作太慢了。＊” 我极力压制住想反驳他的怒火，可能这是无来由的怒火吧，毕竟我的确是说错了话，但他也不用这样粗鲁地对待我吧？他的言行举止无不流露出对一个玩家的反感与抵触，很难想象我将来要与他在一条船上，他甚至还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下车伊始的兴致顿时大减。 “把日志给她。＊” “哦，我终于可以摆脱这玩意儿了。”一旁的军官打开单肩包，双手奉给我一本棱角平圆、书缘面目全非的又大又厚的日志，我勉强接住，它正散发着湿热的空气，仿佛是有生命的一样。 那位年轻军官随即掏出一小瓶液体把他那精瘦的矮小身板从上到下喷了一喷，那应该是清新剂或香水一类的东西。他似乎注意到了什士克的鄙夷神情和我的好奇样子，便把小白瓶装进包里，朝我哈哈腰，笑嘻嘻地说：“克琳达少尉吗？久仰久仰！＊” 他的口音很奇怪，类似于北方的方言，他的样貌平平，一双绿眼睛，圆额头，白皮肤。 “长官面前不敢造次。＊” “哎呀呀，你是上级直接任命的尉官，我也自愧不如！＊” “您过奖了，我没什么实才，这都托了安尔先生和洛加特先生的福。＊” 他斜着眼瞧了瞧正在苦读海图的大副，举高了手来尽力拍拍他肩头说道：“大副，您瞧瞧，这不比原来那个少尉强？＊” 什士克轻蔑地哼了一声，仍然看着海图，嘴里嘟囔着“带女人上船……＊” “额……对了，长官，您想必就是二副吧？＊”我不断提醒自己刚刚只是一些噪声。 “对的，我是夜风号的二副兼水兵长埃厄。” 我向他敬礼（仍然很不标准），想问他日志和舰队的概况。 “这里不是侃大山的地方，待会儿就要起航了。＊”大副收起海图，拍拍手，提高了八个音度吼道：“立——正——！＊” “轰”的一阵皮靴相撞声，水手和士兵们绷直了身子肃立着，埃厄长官却显得十分惬意，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稍息！立——正——！”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上级指派的夜风号新三副克琳达，＊”我抬头瞄了一眼人群，可他们也和我一样在偷瞄我，“帆缆长、甲板长、炮手班长出列！＊”三个水手刌民机械地小跑过来，向我敬礼，我笨拙地一个个地回敬，他们水蓝色的眼眸里掠过几丝笑意。 “陆战队长出列！＊” 一个身上披着黑色斗篷、头上扣着钢盔的魁梧的年轻刌民小跑过来，他的身躯从沙滩的边缘渐渐变大，直到矗立在我眼前，比我高了一个头。 礼毕，大副一声令下，军队有序地上了船，我跟随大副二副随后上船，踏上还有些潮湿的甲板，埃厄长官示意我跟着他，我们径直走过主桅，进到舷楼之中。 这里是指挥室，墙上层层叠叠贴满了厚厚的海图，仅有两扇窗户，显得比较幽暗。中央不是沙盘，仅仅只是个长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克琳达小姐，第一舰队刚刚组建不久，兵源不足，武器装备也不先进，为了省钱，官兵有一部分是招降的海盗，我曾在北洋当过一段时间的海盗，连船长先生本人曾经也是海盗船长，我身上可能有一些让你讨厌的恶习，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我还得请您多多关照。＊”招降的海盗啊，这可有些难办。 埃厄长官爽朗地大声笑了起来，他又快活地说道：“带女人上船，说实话这是我们船的第一次，什士克长官那家伙神话看多了，别看他正正经经的，迷信得很呢，相信女人上船会带来厄运之类的传说，真是可笑呢。＊” “长官，您叫我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他狡黠地看着我，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次行动是去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南海边境地方屡有村民武装商船越境，我们这次是去和他们试个高下的。＊” 这番话平静地震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