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家交换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信息，顺了顺思路。事情的起始是两月前，范晨雪随家中长辈前来奉州探亲，途中湿了衣裳，来挽风布行购买成衣，听小伙计介绍自家料子，便起了以名贵布匹祝寿的心思，遂同黎楚言签了契。柯凝玥想办法调齐了货，用了上好的檀木匣子装了，又找了商队护送。布行定了两层货箱，里层是防虫的樟木，外层是防水的柚木。货箱上了一双子母锁，还设计了特殊的嵌合工艺，如果母锁被强行撬开，子锁就会自动锁死。之后，墨符墨竹随商队前往商州，和范晨雪交货之时，匣子里的布匹却已成为没有防伪标识的假布。再后来，范晨雪随着商队回了奉州，路上遭遇刺杀，商队死伤惨重，仅有几人生还。

黎楚言微微沉吟：“这么看，倒是是商队的嫌疑最大。”

“但蹊跷的就是，商队死了很多人，包括那四个在去时护送布匹的护卫。”蔡隆接道。

“会不会是我们想复杂了？”柯凝玥犹豫着开口，“如果是真的被劫了呢？”

沈意眉头紧缩，手指敲打着桌面：“商队老板现在如何？”

“还在昏迷中。我们调查了这个商队，但他们似乎没有和商州方面有交流，并且以这个死伤程度来看，商队也不像是和山匪勾结的一方，”蔡隆回道，见沈意脸色凝重，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商队被劫真的是意外？”

“但墨符墨竹可以证明，范晨雪见到的货确实是假的呀，”黎楚言立马反驳道，“布行给的肯定是真货，现在怀疑是商队换了货，但商队又被山匪劫了，连老板都生死未卜的，这也太蹊跷了。”

短暂的沉默后，沈意沉稳开口道：“现在要探明两个问题：第一，是谁换了货；第二，商队被劫是否和换货有关系。现在领队还未清醒，布匹也还没有下落，这件事暂时没有探寻的头绪。”

“我明天会去赵府一趟，”李诺维道，“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到赵家老太太寿宴的邀请。如果这批货是被商队昧下的，那应该就和赵府、和范晨雪没有关系；但如果这批货是范晨雪先动了手脚，那么这批货很可能会换个由头，还是作为寿礼呈给赵老太太。”

“那我们如何分辨这批货跟其他货？”蔡隆问道，“或者说，到那时，我们如何证明，范晨雪送给赵老太太的布匹，是被山匪劫走的那批布匹？”

柯凝玥和黎楚言沉默了。布行的制作工艺良好，同个种类每匹布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除了防伪标识，没有什么明显瑕疵了。

一直静静旁听讨论的陆知彦突然想到了什么：“檀木匣子。”

黎楚言眼睛一亮：“是了！我们用了檀木匣子装货，货一定会染上檀木香的！说不定还会混点梨木香，如果范晨雪换了匣子，那气味就能作为我们指证她的证据了！”

柯凝玥忧心忡忡：“那如果她还是用的檀木匣子呢？”

原本斗志满满的黎楚言瘪了下去：“那布行也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啊...”

“没事的，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李诺维安慰她，“既然布行问心无愧，这个亏我们绝不会吞下去的。”

几个人又商量了接下来的方向。蔡隆和陆知彦关注商队领队，李诺维带着黎楚言去赵家套话，沈意保持绝对的公事公办，安排捕快从出事地点下手，追踪山匪和布匹的下落。确定了对策之后，黎楚言和柯凝玥才稍稍安心下来。

吃过晚饭，玛瑙带来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她们大概十四五岁大，是一对双生子，虽然长相相似，但姐姐更细心周全，妹妹胆子更大，看起来也更活跃些。李诺维细细打量着，听黎楚言道：“她们本是前几年洪灾中丧亲的孤儿，本也是某户人家的家生子，但家中主子逃难，没得顾上那些仆役。布行施粥时，文姑见两个小孩子家家的实在可怜，姐妹俩又是勤劳肯干的，便留在庄子上，学点手艺，也讨口饭吃。没个好名，就大丫二丫的随意叫着。你要是看得上眼，就给她们重新取个名字。”

李诺维点点头，问道：“你们可有什么长处？”

大丫回道：“婢子会梳头。还有在庄子上教了些绣活染工，婢子和妹妹都能做。其他还不会的，婢子和妹妹都愿意学。”

二丫跟在姐姐后面脆生生道：“婢子愿意学。”

李诺维被小姑娘逗笑，便问她们：“你们可愿跟着我？”

姐妹俩闻言跪了下来：“能入夫人眼，是婢子的福气。”

李诺维虚扶了一把，示意她们站起来说话：“我初来奉州，身边没有侍女，家里只有一个管家。你们若是愿意好好跟着我，我也没有亏待你们的道理。我挑人没什么要求，要手脚干净利索些，做事勤快麻利点，”想了想，给她们指了名：“这样，你们就叫空青和雪见吧。”

空青和雪见又跪了下来：“婢子谢夫人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