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曼·永恒】第九章 个人翻译
赫卡顿号猛地犁入她撞到的残骸之中。这艘死船是由某个异形种族在一颗几乎不属于银河的恒星边缘制造的。它是一个二十公里的中空卵形体，通体呈灰色。若它完好无损，船内的空间里应该会满是装载液体和气体的泡囊，作为船员的栖息地。它的外壳是金属和碳的叠层，就像鸡蛋壳一样。无论是运气或是希望将它带入了网道，它都没成功找到出路。武器和飞溅的碎片穿透了它的船体，留下无数空洞。气体和液体已经从船内的泡囊中排干。任何在船只失事后幸存下来的船员都溺死在网道的空气之中了。后来，其他迷路又饥饿的生物剥光并吃掉了船内剩下的东西，只留下它在黑暗中静谧的躯壳。
赫卡顿号的船头刺穿了异形船体，就像长矛刺中了空心的头骨。她在动量的推动下直直撞了进去。当赫卡顿号冲入它内部的空间时，船上密集的塔楼和炮塔锯穿了它的外壳。西尔瓦努斯看到异形飞船的内壁飞速靠近，连忙低头躲避。朝向船头的天线和桅杆在撞到迎面而来的墙壁时折断了。他蜷缩成一团。
“神皇啊！双头神皇在上！”
然而意料之中的冲击却没有到来。
赫卡顿号上的一个支柱卡在了异形飞船的外壳上，就像锯齿卡在骨头里一样。死船被撞得完全侧翻，连同它本身一起拉动了卡住的赫卡顿号。两艘船被死死锁在一起，开始一同下坠。数公里高的大块废料和残骸在它们跌落而下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两艘船迎头撞上了一块巨大的碎片，冲击力将其击裂开来。
恐怖的撞击声响彻百顿之内，犹如怒神敲击锣鼓的回响。外层甲板的船员们被冲击抛到空中，撞成一团肉酱。高塔被从船体上撕下。甲板深处的变种人只能哀求神灵放过他们。在前方的城堡中，尊贵的苏尔塔里斯修士和他麾下的二十七名红字战士坠入了黑暗之中，他们所站立的堡垒也随之崩塌。
在拱桥圣堂上，阿里曼能感觉到船开始翻滚。在这天翻地覆发生之前，他的靴子已经瞬间锁在了甲板上。他的意念升腾，将力量注入其中。他接触到他兄弟们的思想，他们的思想也变成了他的映射。他们的思维交织在一起，以太颤抖着，因为他们的联合意志将它塑造成形。船上的凡人侍从和奸角兽萨满痉挛着倒下，他们的思维在这种链接下超载了。一些人当时就死了，血从他们的眼角和嘴里流出来。其他人的身体像气球一样萎缩，脂肪和肌肉从骨骼上溶解。千子巫师们在一次心跳的时间里就吸干了他们的生命和力量。奴隶教徒尖叫着，眼中充满了模糊的颜色和符号。影子随着齐声吟唱的声音而颤抖，每一个词在以太中都会形成一个印记，彼此相遇，融合并旋转至下一个。
处于风暴中心的是阿里曼。他能感觉到赫卡顿号的存在，它外面的空气，异形飞船的残骸，大量的碎片在它们坠落时笼罩在他们周围：一个个金属残片，有山那么大，参差不齐，等待着把赫卡顿号撕成两半。这里的以太很稀薄，它的海潮被网道挡住了。阿里曼感觉到他兄弟们的力量流入了他的轨道。对于他们准备要做的事情，这点被屏蔽的力量还是太少，无奈这已经是全部了。他让自己静止了一瞬，扭转了风暴的方向。他的一部分思维想知道马格努斯，甚至是帝皇，是否也曾有过同样的感受，是否也只是希望风暴围绕着他们，只想保持在静止，什么都不做，永恒而平静。他把握住时机，延伸出了意志的触角。
寒霜瞬间覆盖了赫卡顿号的船体。从异形船身上掉落的金属和碳的碎片化为尘埃。赫卡顿号在以太的力量握住它时发出刺耳的呻吟。在他的脑海中，阿里曼用意志抓住了这艘船，同时感到现实正在阻碍他。数米厚的装甲板被折弯。异形飞船的外壳裂开了。前方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骨状物质，直径有上十公里，弯曲得像一具尸体扭曲的手指。
阿里曼可以在他的脑海中看到这根尖刺，可以感觉到动量的牵引和船体的质量正在向它倾斜。他完成了对船体的静止和控制，一股力量的风暴用亚空间能量包裹着船只。他能感觉到手中的黑杖，它的力量就反映了他的力量，只要他能集中注意力，力量就会不断增加……
简单来说，灵能者、巫师和战巫力量的本质是一样的：他们都使用以太来重塑现实。不管根源如何，它们的结果都是一致的。公式、咒语、神器、技艺和训练，都只是通过意志使思维转化成现实的方法。听起来很简单，但现实是很顽固的。要打破甚至操控的物理法则越多，吸收的力量就要越多，而那力量一旦被握住，便如蛇一般蠕动。因此，仅拥有力量是不够的；要运用它，使用者需要有专注于想法的意志，以及实现它的意志。想达成的目标越大，力量就要越大，意志力就要越大……要阻止鹅卵石掉落，你需要让石头不会掉落的想法比重力存在的想法更真实。有一次，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阿里曼曾挑战他的双胞胎兄弟，比试谁能在空中举起三块石头的时间更长。五个小时后，他们都倒下了，红色的血染红了他们的眼睛。他们醒来时被狠狠地责骂了，关于他们有多愚蠢和这种行为有多危险的训斥持续了几个月时间。现在，在网道以太稀薄的现实中，阿里曼用坚定的意志维持着想要赫卡顿号静止的想法，并以他的思想抵抗这数百万吨的金属在黑暗中旋转下坠的现实。
他感到自己精神的某些部分在尖叫，扭曲。他觉得自己仿佛要窒息了，灵魂在坠落，越来越深，跌入没有光亮的深渊，那里只有压倒性的黑暗和寂静。
他感觉到一阵痛苦的回响，也许是他的，也许是被风暴撕裂的凡人灵能者临死前的折磨。他们的生命精华注入阿里曼体内，他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只能靠着这才能维持……
船体在呻吟。幽灵般的风呼啸着穿过黑暗的通道。凡人的哭声在黑暗中颤抖。
赫卡顿号的坠落速度减缓了。她颤抖着，以太冰霜成片地从她身上掉落。异形飞船的外壳由于自身的动量仍然旋转着，从赫卡顿号上脱落下来。当飞船与骨刺相撞时，船壳碎片四溅散落。片刻的皱折和开裂后，它整个裂成了两半。
阿里曼能在脑海中感觉到亚空间的流动正在减弱，就好像网道已经感觉到他在从亚空间汲取力量并试图扼杀它。他对船的控制减弱了。船体因掉落而翻转。异形飞船的残骸从它身边掠过。他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意志，但在这个领域被称为重力的东西却压倒了他。一片参差不齐的碎石海涌向他们。他削减了下降的速度和力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鲜血从他的头骨中涌出，他在嘴里尝到了铁的味道。现在压力就是一切——黑色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压力。他必须放手……但他绝不会放手……赫卡顿号正面击中了碎片。 它的龙骨穿过层层灰尘和残骸，在船头刺入地面时坚持了片刻，然后轰然断裂。船尾翘起，船头嵌在地面中，整艘船体悬空了起来，它的重量被动能平衡了一秒钟。然后大船砰的一声沉了下去。巨大的力冲击着它的结构。无数尸体被抛上了天花板。舱壁粉碎，破裂的管道将气体和燃料排放到船舱内部。数以百计的人在一秒钟内就死去了，更多人在几分钟的时间里陆续溺亡或窒息。颤抖的赫卡顿号在阿里曼终于松开他的意志时只余下一截截支离破碎的残部，碎片像雪一样落在它周围。
坠落终于结束了。赫卡顿号几个百年以来都没有感受过重力牵引的金属骨骼和皮肤发出呻吟，坍塌到灰色的灰尘和残骸层中。它吱吱作响地躺着，被黑暗彻底包围。阿里曼感觉到船上数万凡人的嗡嗡声安静了一秒钟。在深深的甲板内，他们的眼睛注视着黑暗，耳朵倾听着另一次撞击的声音。一瞬间，他们都在期待和恐慌之间平衡。再多一点时间，就只会留下恐惧。成千上万的灵魂被困在黑暗中，被封印在没有光和空气的地方，每一次呼吸都是生命的倒计时。他们很可能会把自己撕成碎片，船本身也一样。他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他自己的思维因阻止船坠落消耗的过多力量而摇摆不定。他能感觉到思想、情感和理性已经开始失衡。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当他试图将思维伸展向以太来恢复状态时，却发现以太还在变薄。他曾经是，也将永远是凡人和人类的那一部分尖叫着要他停下来。他一无所有。他也快要窒息了。
停下。命令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然后一切都停下了。
思绪在他疲倦的边缘打转。
感知在他直觉的内部咆哮。
时间，以及他嘴唇上未呼出的气息在拉扯着他。
他将自己置于被称为‘当下’的风暴中心。
然后，在仅持续闪电般一瞬的永恒中，他小心翼翼地抽离了自己的思想。疲劳感消失了。 所有想法都消散了，里面的一切都被抹净，就像一阵风吹拂过沙地上的脚印。他停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向外延伸出他的意志。细密的咒语在他的意念中形成，翻滚而出。他没有试图去感受他的思想正在经过什么。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控制就行。他已经没有时间与他的兄弟商量或寻求他们的帮助了。只有他一人，被夹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狭窄缝隙中。如果他不立刻采取行动，就只会剩下他和混乱——而且，一如既往，别无选择。
他的思绪在船上穿梭，捕捉到以这艘船为家的人类、奸角兽和凡世生物的情绪和想法。他消除了他们的恐惧和恐慌。有些人平静地睡着了；其他人则停下手头的工作，凝视着黑暗，试图找出终结他们苦难折磨的力量源头。少数幸存下来的人，后来与其他人交谈时，会告诉其他人被困在黑暗中度日如年的感觉，以及一位天使穿过空白梦境的声音，它翅膀的拍打就像风呜呜作响地穿过死者的头骨。
阿里曼跪坐在拱桥圣堂的指挥台上。他周围三米的空间内是一圈波纹状的扭曲金属和蒸发的冰痕。船体在他周围嘎吱作响。慢慢地，他发觉他的舌头和牙齿上沾满了鲜血。他深吸了一口气。
“兄弟们，” 他发出灵能通讯，听到并感受到了船上二十六个巫师中二十五人的回答。只有克泰西亚斯没有回答。
“莱克门迪斯，找到你的导师。”
他用思维分别向每个存活的兄弟致谢，并给出零散的命令。然后他用灵能通讯联系了伊格尼斯。
“伊格尼斯，” 阿里曼的通讯声在他的意识里响起。 “船怎么了？”
“系统全面故障，” 伊格尼斯回复。“大多数基于机械的系统都关闭或停止运行了。我们的装甲可以使用但严重受损。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整艘船在撞击前都被失控能量的脉冲影响了，但这种规模的脉冲是不可能的。”
“但显然是这样，” 阿里曼说。“去机器甲板，恢复供电。”
伊格尼斯停顿了一秒钟。“那个囚犯怎么处理？” 他问。
“它还在运作吗？”
伊格尼斯看着两个冰冷的光点仍然在青铜环束缚住异形的地方闪闪发光。
“它还在。”
“去机器甲板。如果我们没有动力，我们会迷失在这里的。”
“如你所愿，” 伊格尼斯回答，他感觉到灵能链接被切断了。他将自己的思想触角延伸到旋转青铜环上的咒语中。它们还在起作用，但他不知道它们是否会继续起作用。亚空间在网道内的表现不是他能理解的。他认为连阿里曼都不能理解。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信任和希望阿里曼解决问题。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他转身走到门口。
“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瑟特卡的声音阻止了他，他转了回去。“我们正在穿越的次级维度有应对威胁和入侵者的方式。它可以重塑其结构，产生悖论效应。它内部有一些地方可以吞下刺激物和不受欢迎的存在。例如，这艘船。它已经被你们称之为‘失控能量’的宏观脉冲变得如同废铁。但这个次级维度会允许其内部的有机物腐坏。最终你的骨头可能会被驱逐到现实宇宙中。这个原理与生物蠕虫没有什么不同，它会排泄穿过肠道的泥土。换句话说，你现在正被困于它的消化道里。”
“你说得好像这些隧道是有生命的一样，” 伊格尼斯说。
“它们确实是。”
伊格尼斯沉默了。
“失控，” 他终于开口了。“你怎么学会用那个词的？”
“分形归纳法。除了吸收可用的信息外，我无事可做。从一个事实，我就可以知道所有的事情。你们认知模型的原理被编码在你们的语言和科技中。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可以推断出你所知道的一切，甚至包括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瑟特卡停顿了一下。“我知道如何才能让我们通过次级维度的隧道。放了我，我会救你，你的同胞和这艘船。”
伊格尼斯没有回答。他的脑海里掠过异形话语的节奏和细节。它们完美地打开了伊格尼斯对理解知识的渴望并刺痛了他的自尊心。这个生物故意想让他问出更多问题，想要引诱他走上一条你问我答的路，最终让自己重获自由。不得不说这异形的计划令他印象深刻。
伊格尼斯转身离开。他需要去机器甲板看看。
“你会同意我的提议的，” 瑟特卡在他身后说道。“阿里曼会命令你这么做的。” 伊格尼斯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异形。它的眼睛闪烁着平稳的亮光。“他很坚定。而你却始终都在质疑。他会做任何必要的事情来实现他为自己设定的目标。这会驱使他放弃你的反对意见。” 它的言语停顿了一下，眼中光芒闪烁。“我知道的。”
“你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撒谎。”
“从一件事上我可以理解一切。记住这一点。”
伊格尼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克莱登斯紧随其后。他一出门就开始奔跑起来，穿着盔甲的大步颤动着黑暗。
西尔瓦努斯努力撑起身子。他圣所的地板向下倾斜至破碎的观察窗处。他能感觉到骨头在他移动时咔哒作响。不知何故，在整个可怕的坠落和撞击过程中，他一直保持着清醒。他像盒子里的骰子一样在墙壁和地板之间反复撞击，感觉船的每一次倾斜和扭曲都像锤子一样打在他的身上。他已经死去的守卫的尸体在他房间的碎片中变成了一堆烂肉。梅赫克塔从导航员座位旁边起身，看起来在坠落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死死的抓着座位固定自己，不知何故她还有力量将数据馈送电缆缠绕在身上当作安全带。她的盔甲到处都是新撞出的凹痕，但她还能动。
“你还活着，” 他半是惊讶地说。他向前迈出一步。他感觉背上有什么东西在嘎吱作响。 他因疼痛而犹豫了一下，但当他再次移动时疼痛就已经消失了，他知道体内破碎的东西已经软化，并在他的肉体中找到了一个新的位置。梅赫克塔对他摇了摇头。在她的头盔边缘下，她的脸上全都是血。他正要问她有没有受伤，却看见了房间另一端的惨状。西尔瓦努斯不禁伤心地哭了出来。
他一部分后代的水箱已经坏了。小而苍白的躯体躺在液体池中。他赶紧冲了过去。当他试图将他们的尸体抬回破损的水箱时，他感到手指断裂的关节突然弹开并重新成形。他的手在他们湿漉漉的皮肤上不断抚动。他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他脸上的褶皱流下。其他的后代正在奋力撞击他们水箱的两壁。
“西尔瓦努斯。”
阿里曼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突兀而刺耳。西尔瓦努斯咬住嘴唇，紧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做他就可以将悲痛挤出去一样。
“西尔瓦努斯！”
“我在，” 他深吸一口气。“我在，大人。”
“梅赫克塔还活着吗？”
“她……她还活着。”
“带上她，赶快到船外面来。”
“什么？我是说，我的大人——”
“全船都失去动力了。我需要确保你的安全。”
安全……当然。被选为九重天黄金王座冠军的阿里曼希望西尔瓦努斯安全。帝皇保佑啊，他真的保佑了他们。
“一旦飞船有了动力，你必须带我们出去。”
西尔瓦努斯胸口金光般的暖意逐渐消退。他的目光又回到了他手中仍紧紧攥着的后代尸体上。
“我……必须……” 他结结巴巴地说。“当然……大人。”
“你所处的塔楼上的升降机已经不能用了。我现在要在机库上强行打开一条通路。你要在第十一港口机库外的地面上与我会面。”
“是的……是的，当然，但是为什么要去外面，大人？” 西尔瓦努斯的眼睛望向破碎的观察窗外的黑暗空间。
“我们要救回从船上掉下来的苏尔塔里斯修士和我的兄弟们。你能帮我们找到他们。”
“我？”
“你的视界可能会有用。”
“有用……是的……我很有用。” 西尔瓦努斯沉默了一会儿。他可以看到下面船体的模糊形状。一片灰色的光亮穿过黑色的帘幕，尽管他看不到它的来源。从船体顶部到地面足足有三百米高。
“要怎么——” 他问道。
“我们爬下去，” 梅赫克塔说。她从背上的一个袋子里拉出一圈绳子。西尔瓦努斯看了看落差，然后又看了看绳子。它看起来很细，不怎么结实的样子。
“我……” 他想说什么，但梅赫克塔已经把绳子系在一根柱子上了。她试了试力度，然后把绳子从观察窗口扔了出去。
“你……你先走，“ 他挣扎地说。
梅赫克塔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黑暗中。
几次心跳的时间后，西尔瓦努斯也跟了上去。
距离赫卡顿号五公里处，墓穴蜂群苏醒了。他们在一个巨型蜥蜴的头骨上筑起了巢穴，这个头骨坐落在一堆骨头和碎片中。蜂群的每个单位看起来都像一只有张开的人手那么大的圣甲虫。头骨里躺着几千个墓穴圣甲虫，它们的腿在休眠时紧紧闭拢。他们沉睡了很长时间——足够一个横跨星际的帝国兴盛然后又衰败的时间。蜂群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智力。每只圣甲虫都仅有一套非常有限的决策系统。蜂群可以汇集这些算力来执行其任务。在与大敌的战争中，他们曾在网道内潜伏观察过敌人的动向。他们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幸存了下来，像寄生虫般依附于网道。然后他们主人的命令就再也没有传来过。蜂群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开始沉睡。无数年后的现在，一位更高级别的同胞传来了久违的命令，蜂群则立刻开始执行任务。
蜂群构造体展开扫描，发现了异形飞船，就在它们被指令告知的地方。它们发现了大量的碳基生命形式。他们收到的指示是尽一切可能避免被发现。因此蜂群开始自我改造，在碳基生物一次呼吸的时间里就分裂出越来越小的圣甲虫单位，直到蜂群里每个圣甲虫单位变得像沙子一样细小。它们的外壳是黑色的，当它们从头骨中蜂拥而出时完美融入了黑暗的背景。在他们周围，死去的机器和生物的尸体静止不动，蜂群盘绕着穿过它们向赫卡顿号的位置汹涌包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