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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四十二)

2020-06-06 17:12 作者:君策之  | 我要投稿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四十二)

 

十字山剿匪基本成功,但像裕王、孙静斋等重要人物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邢宪虽有些但倒也不急,因为十字山这些统共才三四百人,并不是裕王的全部家当,跑了就跑了,就当放长线钓大鱼。

但,今日见到歧王和皇帝有些奇怪——照理杨九郎在春风阁养伤,歧王张云雷应该常往春风阁跑才是,但这会儿在宫中是怎么回事?且总与皇帝窃窃私语——虽说两兄弟之间这么亲密也是正常,但……邢宪总有右眼皮直跳的感觉——那俩人背着她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也有时自省,可能与奸商常来常往,“交流”惯了,有些随时随地的“害人之心”及“防人之心”,更甚至沾染了些睚眦必报的性格,谁让她不爽,她就让人不爽回去——

她瞧着歧王眉眼含春、春风十里的样子,就有些心痒痒,想坏了这桩“好事”——哼,那小眼八叉的奸商还真有福气,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把海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美人王爷骗在手里,还甚至为了能光明正大地拥有美人而豁出了自己千般爱惜的细皮嫩肉以身犯险要为朝廷挖出毒瘤!哼哼……

邢宪杏眼微眯,舔了舔后槽牙露出一个“亲厚”的微笑:“王爷,杨九郎身体可好些?”

张云雷微微一顿,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四周一眼,见四下并没有他人,心下微微一松淡淡道:“本王倒是先要恭喜将军又添上一笔军功,皇兄龙颜大悦,心心念念要给将军筹划一个庆功宴,着本王筹办,到时候将军可要赏脸给本王一个敬酒的机会!”

庆功宴?!邢宪微微疑虑了一下:她当年领着十万铁骑横扫北地,打得漠北那些个什么狼王、鹰王、黑水王屁滚尿流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吃着什么庆功宴,这会儿不过剿了几百人的匪……庆什么功什么宴?这特么怎么觉着有些阴谋的味道!

但她也并没有多想,这些年由于皇上的鼎力支持,她在兵戈之事几乎成了一言堂——虽然这很容易助长她的嚣张气焰,但她多少还算是个虚怀若谷的人,还没有做出一些太出格的事,可心态上总是有些变化的——至少,她任何事都不带怕的,导致在这件已觉察到些许“阴谋”的事情上她还是想少了——这是后话。

所以,庆功宴开不开她并不在乎——皇帝给臣子开庆功宴说明对臣子的赏识、重视,于她并无坏处。再说,那么多御史盯着她说她“牝鸡司晨”、祸乱朝纲,皇帝开庆功宴也是为她好,为她正名,为她撑腰——这点护臣之心她领!

她是真心实意把“庆功宴”往好处想!

而此时歧王满嘴的“酸意”也听得她浑身舒坦,她自有些得意,到嘴边的奸商的坏话倒是也略略委婉了些:“王爷定是去瞧过杨九郎了,说实话,臣没想到这奸……杨九郎倒也有一份拳拳爱国之心……”

张云雷有些撇眉,没有弄清楚她的意图——她邢宪可不像是会说杨九郎好话的人!

邢宪可不管歧王有什么样的想法,自顾自道:“杨九郎给臣的对方的底细王爷也看过了,相信王爷也应该清楚以杨九郎的财力和能力,身边多几个一流高手也是不难办到的——要不,当年在他父亲掌权之时‘福王之乱’就该让杨家分崩离析了……”

“你想说什么?”张云雷咂摸出一点不太对劲的味儿来,面色微沉,一双凤眼冷冷盯着邢宪——他知道这个女人又想使坏,但……她说得都是自己没有敢去深想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奸商的能力,他怎么会不怀疑奸商被劫的真正含义——他不过不想“想”而已!

他不想责备他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不想责备他急功近利,可是……

明知有更温和的办法解决,为什么要这样大包大揽!

“臣其实……不希望杨九郎这样跳出来……”这句是真心话,邢宪心下微微一叹,那奸商虽与自己并不对盘,但大方向还是统一的,这些年也算配合得天衣无缝,她在明,他在暗,只是这奸商的手段实在……实在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若是皇上执意追究,相信谁也保不住他!

而歧王,是靠山,也是祸端!

真是为他操碎了心——邢宪心中莫名冒出这么一句,她微微一怔,不禁瑟缩了一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张云雷听了这句在他看来明显是口是心非的话,也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邢将军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邢宪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但张云雷可不管邢宪是否留在风中凌乱,抬脚便向宫外走去,可到底,邢宪的话还是留在了他心底——那奸商,那么惜命的一个人突然如此一腔孤勇冲在前面,到底图什么?

可恨他还瞒着自己,瞒得死死的!

 

 

从西山大营回到春风阁已经月余,杨九郎确实安安心心地养着自己的伤,半步不出春风阁,但……

头几天张云雷来过一次,没多久王府王傅就差人来说皇帝有召,然后……然后到现在张云雷也没来过!

杨九郎很担心皇帝知道了什么,磊磊是不是与之起了冲突,但——邢宪春风得意地“逛了趟窑子”,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在宫中“遇见”歧王的情景,杨九郎就知道——这该死的邢宪!

这次十字山的“深入虎穴”杨九郎确实存着私心,裕王这条线他跟着已经很久了,父亲在的那会儿“福王之乱”他父亲就说福王背后有人,只是后来杨家也没什么太大损失,父亲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到他杨九郎手里,他不过是照常靠着杨家的酒楼、客店、窑子收集一些官员情报,但……福王之乱背后隐匿的这条线竟不知不觉被他扯出些来——不过,这是朝廷的事,只要他们不犯到自己头上,他杨九郎就不会去管这些事——即便犯到自己头上,不过是江湖规矩江湖办罢了!

谁曾想,他招惹了歧王!

高高在上的歧王殿下,本就不是他这样的商贾可以攀折的,他早该劝自己歇了心思,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实在不想放手!

他觉得自己疯了,但疯就疯吧,他杨九郎这辈子还没为自己疯过,权当做一辈子尝试一次!

他的万贯家产定入不了皇帝的眼,他的身份又相当“低微”,他还能有什么可以跟一国之主交换人家国主的心头宝?

他只能尝试着……展现自己,展现自己的能力,展现自己强大的各方面的能力,让一国之主挑拣着能入眼的,换取人家的心肝宝贝!

他没有底,即便这样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他依旧在那高高在上的人面前没有底!

追溯以往,他是帮邢宪解决了不少“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役,但这些拿不到台面上来,不过是两个阴谋阳谋的兵痞商贾为着共同利益相互“勾结”的事情,虽为国,也为自己——谁会相信他杨家的这点富可敌国的财富全是正当所得!

杨九郎怔怔地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的雕花已有些眼睛发酸,这几日他反复让人悄悄地往歧王府里递条子,写尽好话,张云雷依旧没有半点身影。

他现在行动不便,也不会什么飞檐走壁,这么个大活人不管是白天黑夜要进王府都是个巨大的目标,不可能不让皇帝知道!

他该怎么办?

他即便有千言万语的解释,若见不了张云雷也都是白搭!

他该怎么办!

“主子,喝药了!”一声清音,聂引章聘聘袅袅端着药碗进来。

杨九郎收回帐顶的目光,却也只在聂引章的药碗上一扫,自己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

聂引章见他起身有些吃力,忙放了药碗伸手要扶他起来,给他后背垫枕头。

杨九郎伸手阻了阻:“我自己可以。”

聂引章微微抿了抿嘴,收回伸出的手,默不作声地将药碗端过来。

杨九郎接过药碗一口闷下,将空药碗递给她:“以后你不必做这些事,齐大夫和苗大夫……”

“主子是剜我心呢!”聂引章漂亮的杏眼微红,眼底氤氲起一丝雾气,“我自知身份低微,又入了这脏污之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要有,也早在当年决定留下之时断绝了!

“我只是……”聂引章泫然欲泣的眼眸泪雨盈盈望向杨九郎,软若扶柳的葇荑大着胆子一把抓住杨九郎几根细白纤长的手指,紧紧的,杨九郎挣了挣竟没有挣开。

“主子,我替你去歧王府,保证让王爷过来见你……”

杨九郎看了看自己被捏得发红的手,轻轻一叹:“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无需你插手……”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聂引章想用什么方法把张云雷骗过来,但,他不需要这种火上浇油的方法——他舍不得张云雷因为这种误会而伤心——他与张云雷的矛盾不是情爱上的误会,而是……相互舍不得而已!

聂引章怔怔看着手中被捏红的修指,淡淡道:“我其实一直妄想主子与一般男子一样,有个三妻四妾的,我好有希望得个垂怜,即便没有任何名分,即便只是一朝、一夕、一晚……可,我确实也骗不了自己……”

她直勾勾的望向杨九郎,莹莹动人的大眼带着苦涩又敬赏的笑意,“主子若没有这点与众不同,似乎也受不起我这般爱慕。”她像是释怀似的,突然放开紧抓着杨九郎的手,深吸口气起身朝杨九郎灿然一笑,然后什么也没说,端着空药碗迤逦而去。

杨九郎轻轻一叹,伸手抚了抚微紧的额头,无语。

庭院中,从惠通钱庄匆匆而来的何掌柜有些尴尬地站在院中,他并不是想要听壁角,但……像他这种自认饱读诗书的却壮志难酬的“老学究”对聂引章的身份还是看不起的——作为下属、奴才,聂引章确实有能力、有才华,但若是想要成为杨九郎的什么人,何掌柜觉得,怎么也不能是这样一个污淖之地的烟花女子。当然,若杨九郎只是解决一下个人需要,这也另当别说。

“咳!九郎……”

杨九郎听得是何掌柜的声音,凝神应了一句:“何老进来吧!”

何掌柜缓步进房,脸上的尴尬之色还没有完全退却,他犹豫着在讲正事之前是不是要劝两句:“额……九郎,你年岁也不小了……”

杨九郎沉默,他如今的喜好暂时还不能对这些老人讲,他们不会接受,或许还会不断试图说服自己“改邪归正”。但他现在不想改,也改不了,徒添烦恼而已!

“算了,你自己心里也有成算,不需要我这老头子从旁废话。”何掌柜想着也觉得自己多语了,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沓信封:“裕王回了玉沔,你若是想要一绝后患,还是要借助邢将军才可以!”

杨九郎点着头接过信封,一封一封地看,一边道:“何老这次进京把顾墨白也带过来了?”

何掌柜淡淡一笑:“那书生倒是也有两把刷子,不像那些迂腐酸臭一样既没本事还要装得多清高似的。自你同意等他高中把韵之许配给他,他便没有推却我们安排的资助,这次进京也是他主动提出要一起的。”

杨九郎看信的眼神顿了顿,转向何掌柜道:“春闱也没多久了?”

“是!”何掌柜笑着应道:“明年二月!让他在京城走动走动,拜拜门,也好先混些名头。”

杨九郎倒是只冷冷一笑:“你指着人多带他混些纸醉金迷的地方,让他见识见识……”

何掌柜笑意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杨九郎:“你这做大舅子的……人家都是将妹婿看紧了,你这倒好……”

杨九郎阴着脸冷道:“这会儿让他见识清楚了,也好过韵之嫁予他之后让他在外面鬼混的好!再说,他若实在是那种禁不住诱惑的,我难不成还上赶着要把妹妹给他?!”

何掌柜倒是没想到杨九郎是这种护妹心切的好好堂哥,没忍住笑道:“那如果这会儿他猜到你是考验他的呢?他装得洁身自好、光风霁月的,等韵之过了门……”

“合离还不是件简单的事!”杨九郎不屑道:“难不成我杨府还养不起一个合离的小姐!”

何掌柜对杨九郎这种霸气的自信甚为欣赏,笑着拍两下杨九郎的肩,无语。

杨九郎细细看着手里的情报,何掌柜也安安静静等他看完,其间只有高燃的明烛间或爆出一两下火花,带着映在墙上的人影微微一颤。

“我们在玉沔没有动的产业可都还行?”杨九郎看完手里的资料,略思忖了一番才道。

何掌柜从容一笑:“当年邢将军攻打玉沔时搅风弄雨的那一批已经干干净净地撤回来了,其间暗伏在那里的这几年壮大了不少,你若想再来一次当年的财政风云,应该是可以的!”

“等等看吧,总是这样对我杨家的名声也不好,像吐蕃、楼兰、龟兹等,自那次邢宪攻打玉沔之后就有些回避我杨府的意思——他们也是怕我握住他们的经济命门,突然搅和一下,大靖挥兵西进也就不费什么吹灰之力了!”

何掌柜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件事,皱眉问道:“你,动俞春林做什么?”

杨九郎无奈一笑:“终究急了点,要他做些事……而已!”

何掌柜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再问,起身道:“天晚了,你伤还没好透,早些休息!”

“嗯!嗯?”杨九郎本还沉浸在“动俞春林”的解释上,并没有听明白何掌柜对他说了什么,具体什么意思,只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后知后觉发现何掌柜话中有话——多休息,少……鬼混!

杨九郎看着何掌柜走远的背影有些无语——谁让这是春风阁呢!他住哪里不好,非得要住春风阁!都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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