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胡桃外传 胡灵传（3）
胡灵最终的判决结果还是下来了。
被打伤的几个经过抢救还是没死，加上甘雨从中协调和《未成年保护法》，胡灵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除了一笔巨大的罚金，还将被驱逐出璃月港，不得返回。
限期三天内搬离。
很快就到了第三天晚上。
“胡灵……”
璃月港后山，钟离找到了身边放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的胡灵。
胡灵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脚下那灯火通明的璃月港。
良久，她终于开口了。
“钟离先生，陪我喝一杯吧。”
“来，干。”
钟离先生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劝阻胡灵喝酒，反而拿过杯子和她碰了碰杯。
破次例吧。
几杯酒下肚，胡灵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我真傻……当初父亲要带我一起走的时候，我为了不让母亲孤单这种可笑的想法没走，要不然往生堂一定会在钟离先生的手里发扬光大的……”
“其实我……我根本不后悔……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家伙惹怒我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说他们错了，在我反击的时候，他们却好巧不巧过来指着我说我是魔女，凶手……”
说到一半，胡灵把头抱住轻轻哭泣起来。
“这个璃月港真是没救了……”
“对不起，钟离先生……我……”
其实上次削月筑阳真君来法庭帮自己作证的时候，她就隐隐感觉到钟离先生的身份了。
她敬重钟离先生，但她恨死这个由岩王帝君建起的璃月港。
到处都是互相算计的商人，到处都是肮脏的灵魂。
自己上次去万民堂吃饭，就遇到想要收购万民堂的星月轩，原因是上次留云借风真君亲临万民堂使得璃月的两大饭馆脸上无光，纷纷想吞掉这个得到仙人认可的饭店。
钟离先生曾说，香菱阿姨曾是游历各地收集食材无忧无虑的小厨娘。
可在她看来，如今在万民堂的那位堂主的背影，却多了几分沉重。
“抱歉，万民堂要保持自己的烟火气，不接受你们的收购，请回吧。”
这不知是多少次她回绝了那些想要加盟或是收购万民堂的商人了。
来自仙人的肯定所带来的荣光背后是无尽的纠缠。
璃月港近年来突飞猛进，但也不知多少手艺人被资本吞并，亦或是被人们遗弃。
自己因为面对过太多人世间的恶意，记忆里不多的美好回忆就是这些肯陪自己说说话的老一辈和他们那微小却被努力传承的手艺。
毕竟人以群分，自己和他们都是“被嫌弃的家伙”，这些爷爷奶奶被人们嫌弃老古董，自己被人嫌弃晦气。
可是近些年来……
卖油茶的老伯前几个月死在自己破旧的小木屋中，唯一的儿子在外头工作连父亲去世的消息也是三个月后才知道。
一个多年行医的老中医好心给一个老太婆看病，她的儿子居然以他无证行医为由把救母恩人告上法庭，虽然最后不至于判老中医的刑，但他也被折腾地一病不起，等到胡灵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倒在那用了几十年的药柜前，手中还攥着给自己配的药材。
“小灵啊，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老中医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一双浑浊的眼睛睁得如铜铃般，仿佛在问自己行医多年治病救人为何到头来还要被质问有没有一张破纸证明自己的医术。
这种人自己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他们全部带着手艺没被传承下去的遗憾撒手人寰，棺椁旁甚至只有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替他们守夜。
而璃月七星呢？没见他们管过。
毕竟饮食方面，有两大菜系；医术方面，白术的不卜庐可是璃月公认的医疗权威……对了，上次不卜庐有人医闹，千岩军三秒钟到达现场。
可难道那些微小的人努力守护的技艺就不值得被保护吗？！
璃月七星说到底不过是把璃月港看成自己的财产，他们才没把人当人看！
自己有的时候看到凝光在公共场合发表演讲，都恨不得冲上前掐住她的脖子，问问这个老女人这些年守护了个啥子。
不过她也明白其实也不是璃月七星的问题，璃月靠着商业繁华起来，而商业需要资本，资本则天生带着吞食个体扩充自己，将人命视同草芥的劣根性。
正如同异世界某个汽车品牌在明知道汽车刹车有巨大安全隐患的情况下依旧出售给消费者，理由是每个汽车若是改进刹车需要花费4美元，这个改造费用的总和大于预测的因为安全事故带来的赔款，不划算。
这是璃月七星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是天权凝光也无法改变的，因为这个现象的根本原因来自人内心与生俱来的黑暗。
“……”
钟离看着满腹恼骚的胡灵，只是一言不发地陪她碰杯，到最后背着喝醉的胡灵回了家。
他也许对这个孩子太严厉了，有些道理她以后会明白的。
自己其实也有些动摇了。
千年前，自己是万人敬仰的岩王帝君。
近些年，自己说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但过的也是不愁吃不愁穿生活奢侈游手好闲的贵公子生活。
自己是天生强大的岩王帝君，就算是自己想，也无法体会到普通人的痛苦。
可自从和这孩子一起经营往生堂后，自己才算真正体会到人心的黑暗给人带来的巨大痛苦。
这个孩子对死亡的理解和觉悟以及经营手腕不比她母亲差，但是她们的境遇实在相差太多，而且正是这孩子比她母亲更加善良，更会体谅别人的痛苦，才会给自己压上这么多本不属于她的担子，无法做到和她母亲那样的乐天派。
在体恤民情方面，自己说不定还不如那个不务正业的酒鬼熟人。
当初凭借奥赛尔入侵就判断自己可以放手是否太过武断了？
算了，自己已经放手了，就不该再过多插手人治的璃月。
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孩子回来之前，帮她守护好往生堂。
作为钟离。
第二天一早，胡灵就在钟离的目视下，背着一大袋行礼来到璃月港的大桥上。
“钟离先生……这也太多了吧……”
一堆糖糕甜品还有烧饼等璃月特色食品，加上够穿四季的衣物，整个行礼有两个胡灵那么重。
“不多，你这次出璃月港每个几年是回不来的，这些只够你用半年的而已！”
钟离严肃地摇了摇头，拒绝胡灵减重的请求。
自从养了胡灵后，钟离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一样。
“……好吧……”
“胡灵，你一定要定时寄信给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
胡桃心里苦笑道，回来？这破地方老娘巴不得它被扬了！
但碍于钟离先生，她这句话没有说出口，而是换了一句。
“放心吧钟离先生，我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