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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藏兽札记

2021-10-31 20:13 作者:翳草花  | 我要投稿

河中藏兽札记

1

因一些原因搬入大城。

我喜欢称此地为“城南”。(似乎我对“南”有着十分的情谊)我对此地之感,恰如“落叶归根”罢,说也奇怪,秋风却吹着春叶,真稀罕。

当然这也勾起了“乡愁一样之物”。


第一次到时我便极喜欢于河边散步。雨后细沙总最能抛出金珍珠,回应我脚印上的声音;河水像宝石的盘在岁月里升华,抛光,流转以至于凝固。

很少看偶像剧一类的东西,却不知何事,自己仰头吹点风,再低首嘟囔着“这大概是偶像剧限定的罢”,最后神经质地笑着。

我一直沿着水浒走,而尽头是街厦聚集处。走过这我故装作好奇的鸟四处张望,也丝毫不害羞。(这段路目前在我每天漫游计划里)

带着耳机 自由如幽灵,游荡如灵魂

夜可是我最深沉的被褥 

被几只乌鸦来回巧妙裁剪

带我的烦恼飞过九霄云外

而遣这些信使回归 无非凭栏一功夫...

可纵使我没外放音乐,灯也不领情似的,偏用死人般的蜡黄打量我。

我不自在了,只好去用手机调小音量,好像生怕它们听见而不耐烦。


走过了一段下坡路,那有许多小食的店铺聚集,所以人也渐多了起来,在形形色色中拥挤,而各各在远方收拢。

而我的眼中也感到嘈杂,心中背面也被嘈杂所占据。记忆如海潮不断涌来,使眼含有的情绪浮动,恐惧,开心,悲伤,愤怒,猜疑,诸如此类。可路人们也只表情木讷地擦过衣角,一丝惊异也无。(当然,我如此也非表演欲望,如此说到也只因我产生了莫名的愤怒与茫然;更不是我想谴责陌生人们冷漠。

总之我不知自己匪夷所思的表现是为何,但我如此记录,大概是“自动写作法”在作祟


我突兀地厌恶起这城市来,它盛满二氧化硫的鼻腔真让我不敢恭维,尤其“哐哐”“嗯嗯”声,简直把我锁在女人一样的耳机里了。

河边尽头是座大桥,我走到时便用耳捕捉到了如清凉潺潺的水流般的笛声,忽远忽近地挥之不去。可无论如何无法溯源。

我向来是对希腊神话或别的什么神话中迷惑人的海妖或水猴子这类玄乎的东西嗤之以鼻,便突兀地怀疑起自己的听觉。

但远处河的酸腐与紫色山峰竟然如此令人作呕,我慌忙跑开了。

晚了,我还得回家写小说呢——此时我心中已有了模糊的构思。

2

第二次到这儿我挑了一个下午。那天酸腐气好像全无,取代的唯有路边树的芳香。虽说天气晴朗,可远处依旧如印象派的画一样朦胧。

青蛙都在河磐转着身,慵懒叫唤;孩童们兴高采烈地交换花瓣,欢笑迢传,还唱着编的童谣此起彼伏:

斗河兽啊斗河兽,我们船是鹅绒制

水清开啊水轻淡,楫拍水面数丈高

打河兽啊河兽怕,莫要被那笛声惑

藏桥底啊藏污秽,河兽披毛都不见

...

我猛然想起那天笛声,不自觉中好奇心又强了起来。而孩童刚才还离我挺远,现在是随一阵雀跃翻栏跑上来了,自来熟地把我围住,蹦蹦跳跳地给我看网中“扑扑”的金鱼和龟们。

好笑的是小时最爱坐舟探险挖宝藏的我竟不知如何应付,只好边推辞边接受,可又不好全推开他们。只待他们静下后,我才要前行,有位名为阿丹的小女孩就拦住了我。

“哥哥不能再往前了,河里有大大底怪兽!”说完还舞爪张皓牙地模仿,攥紧我的衣角。

真是让人怎么才好呢。我只好盘腿坐下聆听他们讲述。

“是啊,大家都知道。有次阿妍去用木棍戳它,它就很快起身,吓得伊丢下木棍就跑,翌日黄昏再去看,怪兽头上就长了根血红的犄角,比斜阳还红!”一位挥舞他消瘦的木柴手的小男孩在一旁急促地插嘴嚷道,凑过来作出圆日的手势。

而后又是一阵无序的议论,而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戛然而止,四散如猿跑开。

我随后听到了凌厉威严的一声:“我说过不许你们来河边玩的!”

这于我听来如此耳熟,可很快这一声消散了,我回首,果真是一位同龄少年的轮廓,正忙于追逐失踪的孩童。


待他们走后,我才对着这凌乱的香蒲和泊舟苦笑几声,飞越栏杆,顺着白毯一样的沙像桥洞走去。

那藏兽的身影可是冉清晰起来了,大脚印和零落血迹,与满泥污的针管愈发密集。

看,那人般的河兽蜷缩在蚕丝老茧里,胸间斜抱一根停着蜻蜓的木棍,与河水都点缀着几缕斜辉。

不知为何,它那平放一腿于苔石,一腿竖着曲起的河兽使我想到潇洒诗鬼李贺,不过——这联想,荒谬,我想。

...

不对,这就是人啊!我愕然。

河兽像是才察觉我似的,怪叫几声,嘴里含糊说些什么,时高昂时低沉;连滚带爬地要扑来,手里空握着什么;而破蚕被在他一拉一扯下剥落,露出许多触目惊心,红黄紫的斑来。

“呀!”,我这才记起来要跑,那野兽更穷追不舍;可眼看就拽住我后背衣料时,又像是害怕什么似的,像吼猴惊呼几下后,把手一缩,退去了。

空气在耳边呼啸,背后萦绕笛声...

3.

后来我收到了初中录取书,长久地在学校住宿,周末才能回家。

此时的我完成了小说计划,正神圣地要给文题名“河中藏兽”,新结识的同学便过来,随便瞄了我笔记本说:

“河兽...对了,你有无听说学校西河涌下有只河兽消失的事?”

“有这事么?”我故作好奇地问,其实也很好奇,十分自然地歪着头。

“就是啊,”他似乎有些激动了,“那发了洪水,老人们说是因为青藏色河兽头上红犄角会带来灾难...可能之后河兽就靠大潮游走了,我弟弟一周前还跑来哭说‘河兽不见了’,哈哈。”

...

那天放学的路上我们也聊了很久。


屋檐托起晚星的昏庸,雨来,三角的屋顶上转瞬而逝的雨水冲淡了斜阳的统治,平均地恩赐给人们与镰刀般的银月;为那悠远的笛声所恸哭的人们,站在窗边久久凝望...

2021/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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