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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说《安达与岛村》摘取部分内容补充动画《樱与抱月》情节 第十二弹

2020-12-25 22:11 作者:辉烁煊荧  | 我要投稿

动画最终话主要改编自小说第四卷第五章《友人与爱》和第六章《爱与樱……

已经拥有勇气表达内心情感的安达想要更深一步贴近岛村,趁着知晓永藤在日野家留宿的事情果断向岛村提出留宿的请求,甚至还冒出与岛村一起洗澡和睡觉的想法......安达在岛村家留宿时会发生哪些故事呢?快来在最终话中好好品味一下安达与岛村散发出的独特柑橘味的香气吧!

安达想在岛村家留宿

我是非常普通的人类。

或许个性和行动上有些问题,但我不是指那方面,而是指架构部分。简单来说,我是一个没有什么特点的普通人类。

我没有碰触眼睛看不见的事物的能力。也无法介入不是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这样的我所害怕的,是岛村会在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渐渐变成「我不熟悉的人」。

我很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所以,我决定今后一分一秒都不要把视线移开岛村身上。也真的这么做了。

「呃……安达。」

岛村伤脑筋地笑着呼唤我。我用眼神问她有什么事。看向她的同时,我的肩膀也碰到了她。

是不是靠得太近了点?岛村在眼神左右游移后,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了。」

我们交谈的时候,岛村常常用这句话了事。她会用这句话替对话告一段落,然后接受事实。她和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的我不同,讲话很干脆。

那天早上第一节课就是体育。一年级时我嫌换衣服麻烦就总是跷掉体育课,但现在的我不想漏看岛村一刻,所以决定以后都要来上。

这堂课是在外面做体能测量。同时也是和其他班级一起上的课,大家被分成几个小组在跑操场。我们在轮到自己去跑之前,都一直坐在一起。

岛村的视线放在正在跑的那群人身上,我则是观赏着这样的岛村。我第一次看到岛村穿体育服,不过我也得知了岛村不管穿什么,她身上的那股独特氛围依然不变。当我在思考该怎么形容她那种氛围时,前方出现了一道影子。

「喔,安达达在耶。」

「达达~」

日野和永藤跑来我们面前。日野推着永藤的背,像在玩电车游戏一样。「今天反过来了啊。」岛村小声说道。什么东西反了?

「你看起来亮亮的呢,永藤。」

岛村对永藤这么说。经她这么一说,永藤的头发确实看起来湿湿的。

永藤得意地撩起没有很长的头发。

「因为我早上洗过澡。」

「真的是洗到快来不及上课。多亏她,连我的头发都只干了一半。」

日野一脸苦涩地补充说明。仔细一看,还发现永藤头发甩出来的水滴,喷到了日野的额头上。

「日野家的浴池真的很大喔~」

永藤自豪地这么说,一副像要接着说「很棒吧~」的模样。日野家的浴池?

「为什么要特地去别人家洗澡?」

岛村讲出和我心中相同的疑问。对此,永藤只有若无其事地说声「喔,因为我昨天去住她家。」我在心中暗自发出「咦咦咦」的惊叹声。原来她先住在日野家一晩,早上洗过澡就直接来学校了吗?而且听日野刚才的说法,她们居然还一起洗澡吗?

岛村只有「喔~」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日野却慌张地推起永藤的背。「这种事情下次再说就好了啦。好了,该走嚏。」日野大力推着永藤离去。她们奔往自己班级那里。

「这两个家伙还真忙啊。」

说着目送两人离开的岛村又重新看向前方的操场。我没有看着操场,甚至暂时停止看向岛村,开始沉思。我的脑袋持续运转,以处理从永藤和日野的话中感受到的冲击。

住在对方家里。

她们竟然做这么疯狂的事!我这么想,同时也灵机一动,觉得「就是这个!」。我一看往正茫然看着操场的岛村的脸,她的视线就转往我这里。

「我……我也可以去吗?」

「啥?」岛村睁大了双眼。但我没有多加顾虑,直接继续说:

「去住一晩……」

「……嗯?住日野家?」

不对不对不对——我不断摇头否定。

「我……我说的是岛村家!」

岛村的表情僵住了。这是那么令人意外又奇怪的提议吗?我带着快产生晕眩的脑袋等待她的回答,结果岛村开口问: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我家的浴室很小喔。」

「其实我不在意浴室大还小……」

真的不在意吗?不对,我也觉得好像该在意一下。该在意一下浴室的大小吧。但现在不是拘泥于这一点的时候,现在讲这个还太早了。

「我是……不在意啦。可是我想到你家住。」

「唔……」

岛村闭上眼,把手指贴在额头上。

「有什么理由吗?」

她的问法变得委婉了点,不过问的还是一样的问题。有人突然说要住自己家确实会很困惑。我也能理解她的回应为什么听起来不太愿意。可是既然都提议了,在这时候退缩就很难再等到下一次机会。

机会就像是漂在水面上的东西。想増量就只得加水稀释它。再怎么增加次数,也只会让可能性分散开来。

「因……因为我想……和岛村变得更要好。」

我老实把理由讲出来。这几乎是临时想到的提议,所以我真的没有其他理由,连肚子深处都是空荡荡的。啊……果然把对岛村抱有的期待和愿望吐出口,我就会变成空洞的人。

「原来我们感情很糟吗?」

岛村一副「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耶」的模样,睁大眼睛盯着我。

「感……感情很好啊!虽然……觉得很好,可是我希望能更要好。」

我压低视线,无法好好说话。视野变得狭窄起来,像是有东西盖住了头的上半部。应该说,最近的我在岛村面前大多无法保持平静。虽然之前就是这样,可是这几天真的又恶化了。

再说,「希望能更要好」是什么意思啊?明明是自己说的,却想不出具体的情境。

「到别人家住就能变得要好……吗……?」

岛村怀疑地问道。我很想靠冲劲敷衍掉她的疑问,却也说不出话来。的确连我自己也不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这样的阶段性变化。

「唔……」

思考中的岛村又把头转回了前方。难道是日野她们要住还能接受,是我就太早了吗?虽然这种事情确实要等更要好、交情更深以后再来,但我也觉得要好程度应该不是可以用类似经验值的感觉来看待的东西。要是具体做些什么就能加深感情,那就不会有人为人际关系烦恼了。不过「没花多少时间就成为最要好的朋友」这种事情听起来确实也缺乏真实性。

到头来,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如果这是个只要拥抱就会产生爱的世界,反而还比较轻松。

「是说,你还真是受到日野她们不小的影响耶。」

岛村忽然又转过头来对我这么说。因为她说得完全正确,让我非常难为情。我把嘴巴靠上弯起的双脚,瞄着岛村说:

「不行吗?」

「太容易看出来了。」

她的回应有些含糊。她不说那个吗?——我缩着肩膀,内心充满不安。不说吗?还不说吗?我心神不宁地静静等待那句话。

然后——「算了,不管那么多了。」

那句带有魔法的话语捞走了我心中的不安。听到这句话的我放心了下来,把脸贴上膝盖。……在那之后又过了一阵子,来到当天的放学时间。

「那……你要在这星期六或日来吗?」

岛村用手机的月历确认日期,同时这么提议。

我一听到她这么说,就立刻点了点头。

提议到岛村家住,还带来了可以用安排住宿时间的名义,在放学后和岛村喝茶的附加效果。好厉害,到别人家住的主意好厉害。

「连假……连……连住两天?」

「你想住那么多天吗?我先声明,我家不是旅馆喔。」

我们人在购物中心的甜甜圈店里,坐在靠窗座位的岛村笑着说:

「我家又不像日野家那样啊。」

「……日野的家很大吗?」

难道岛村也有去住过吗?

「听永藤说是很大的宅邸喔。不过我没亲眼见过就是了。」原来没见过啊……我不禁松了口气。那就无妨了,老实说,我对日野家没有兴趣。就算她家再怎么宽广,岛村也不在那里。

「呃,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做,所以……假日到别人家住……也没什么问题……」

「那打工呢?」

「打工我会去。呃……从岛村家去。」

我说完,岛村就笑得抖起肩膀,也不知道是觉得什么事情好笑。这会让我很怕自己讲了什么奇怪的话,所以我很希望她能好好解释一下。

「嗯,嗯……」

岛村在放下手机之后,咬了口甜甜圈。我也和她一样咬下自己的甜甜圏。她还有多外带三个甜甜圈,似乎是要给妹妹的。我正疑惑买三个甜甜圈给一个人吃会不会太多时——「唉,反正回去大概还会再看到另一个人……」哈哈哈哈——岛村傻眼地眯眼笑了起来。

另一个人?

「怎么说,我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变成有两三个妹妹一样啊。」

岛村擦着沾上糖粉的手指,抬头望向远方。

我发现自己也在她的视线范围里,忍不住眨了眼。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还是指着自己的脸说「我也是吗?」

「哈哈哈!」被笑了!

那是一副「你很清楚嘛」的灿烂笑容。岛村平常的笑容都是想带过话题的淡淡微笑,但她刚才笑到连眼角都上扬了。

能看到她这样笑是很棒,可是我被嘲笑的事实还是不变。

我低头盯着桌子思考。

岛村樱……………………………好像故意要押韵一样。(注:日文中「岛村」和「樱」的最后一个发音都是ra)虽然比朋友关系还要亲近许多,是很不错。但感觉也会因为太过接近,反倒多了一些她不愿意对我展露的部分。

妹妹吗……妹妹啊……

留宿第一天

「你的行李会不会太多了?」

这是出来迎接我的岛村说出的第一句话。

右边肩膀有一条背带,左边肩膀也有一条背带。另外,背后也背了一个背包。

我分装成三个包包,所以行李不是很多……我自己是这么觉得啦。

「你好像弄得有点像在搬家耶。」

好夸张啊——岛村在笑我现在的模样。是那种「你带那么多,到底是带了什么啊?」的反应。

在那之后我又想过很多,觉得什么东西都要用岛村的不太好,就把洗发精之类的用品也带来,也因为觉得食物自己准备应该比较省事就买了四天份的食物,后来又觉得至少带条毛毯——我像这样把心里的顾虑一个个处理掉,就多了两个包包出来。

我打算星期天也住岛村家,星期一再跟岛村一起去学校,所以制服跟课本也有放在包包里。这些东西占了第三个包包的大半空间。

「还有,你会不会太早来了?」

看到射入屋内的晨光,岛村揉了揉眼睛。岛村被阳光照亮的脸上,有着打哈欠所留下的泪痕。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八点。

「抱歉,你刚刚还在睡吗?」

我清醒得睡不着,也坐不住,结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岛村家的门口了。

「嗯,被你叫醒了。啊,其实我不介意啦。安达很守时呢,真了不起。」

「咦,嗯。」

其实我七点前就到了,但我认为真的早过头,就又骑着脚踏车游荡了一小时左右。还好现在是很温暖的时节,在外面发呆也不会冷得发抖。而且我也由衷觉得今天是假日真是太好了,因为不会被上学途中的小学生们投以异样眼光。

岛村拨起乱糟糟的浏海后,就睁开她已经清醒的双眼说「嗯,我觉得很奇妙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样吧。那么,我再好好跟你说声:欢迎你来,安达。」

她笑着迎接我的到来。我像是被饲主引领般被带进岛村家中。我一脱鞋走进岛村家中走廊,就和从走廊尽头走出来的岛村妹妹对上眼。她吓了一跳,我也吓了一跳。

「她是姐姐的朋友,你还记得她吗?」

岛村对妹妹介绍我的身分。

「打……打扰了。」

我低头和她打招呼,就听到小小一声「你好」。记得岛村之前有说过,她妹妹好像很怕生。和我一样呢。突然觉得有种亲近感。然后我惊觉了一件事情。原来这种共通点就是我被当成妹妹看待的主因啊。

岛村妹妹立刻跑到其他房间去。是去厨房了吗?

「唔,她又戴起乖小孩的面具了呢。」

岛村笑着目送妹妹离开,然后马上转头看向我。

「到二楼的房间可以吗?应该说,现在只有那里是空房间。」

岛村指着走廊旁边的楼梯。我准备点头时,才察觉——

岛村的房间应该在一楼才对。或许是我的怀疑态度显露在外了,岛村疑惑地问:

「咦?你讨厌二楼吗?」

「是……不讨厌啦……」

这种事情可以说出来吗?我慌得眼睛和心脏都陷入了混乱,结果还是说出口了。

「只是在想……原来……不是和岛村同个房间。」

呃,那个,就是……其实我很怕晚上只有我一个人……想想自己的家庭环境,就发现这是个很牵强的谎言。岛村应该也能马上看穿吧。

「你比较想和我同个房间吗?」

岛村毫不委婉地直接询问我的意见。

老实说,那样比较好,非常好,应该说我希望可以那样。这提议怎么样?可以吗?——我用眼神向她诉说自己的愿望。

但岛村却伤脑筋地垂下眼角,微微扬着嘴角说:

「我是不介意啦,可是我妹大概会不开心。」

她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拒绝这个提议。我想也是啦,嘿……嘿——我把原本心里的庞大期待藏到表情背后。

不管在现实中碰壁几次而学到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顺心如意,还是无法避免多少感到沮丧。「不,没关系。」我讲话的速度不禁快了起来。

岛村带我到二楼去放行李,而她带我前往的是她上次用的读书用房间。在季节转变后,原本的暖炉桌被收起来,变成一床被褥。

我放下包包,蹲坐在房间中央回想刚才岛村说的话。

我是不介意啦。「原来她自己不介意吗?」

我的眼前稍微明亮了起来。搞不好我的个性其实意外乐观。我用朝上的鼻子和嘴巴吸进房间里的空气。和上次一样掺杂着灰尘的空气,让我的脸部彻底变得干燥。我一下半蹲,一下坐下地烦恼着要不要去拉开紧闭的窗帘。途中,门打开了。岛村只从门敞开的空间后探出头来。

「要吃早餐吗?还是你有先吃过?」

「啊,没关系,我有带来。」

我开始在蓝色的包包里翻找。我把食物放在上面,所以没怎么被压到。我满意地拿出装着很多长条面包的袋子。「我有这个可以吃。」我对岛村主张自己不会给她们家添麻烦。

「是喔。」

「嗯……」

回答的同时,我也很怀疑这段莫名的空档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她,同时准备打开袋子的时候,岛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说:

「什么,你要在这边吃吗?」

「咦?」

「我在想你要不要一起在厨房吃。因为我接下来要去吃饭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时我才终于理解了她的意思。随后也觉得她说得也对。

「啊,我要一起吃。」

我拿起袋子,连忙站起身。看到一举一动都不是很俐落的我,岛村又笑了。我在岛村的带领下走往一楼的厨房。不只是岛村的妹妹有坐在厨房的座位上,连岛村的母亲都在。

「欢迎你来。」

迎接我的这句话和岛村先前说的一模一样,声音也很相似。

「坐那边吧。」

我坐上她叫我坐的那个位子。岛村和岛村妹妹坐在一起,我则是独自坐在另一侧。

从位置和在场的人来看,这里可能本来是岛村父亲的位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来我们家住哟。」

岛村母亲深感兴趣地看着我。她的视线让我觉得畏缩,但听到我是第一个来住的人,内心突然感到一阵雀跃。有股「我果然是第一个吧」的喜悦渐渐浮上心头。

「不过不是来开读书会的吧?唉,真可惜。」

不晓得是否嘴上说着可惜,但本来就没有在期待,岛村母亲脸上露出悠哉的笑容。以同学要到家里住来说,也许那种和学校有关的理由确实比较适当。要是被问到我为什么要来就伤脑筋了,但还好她好像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我不经意地看向旁边,就看到岛村妹妹正不自在地戳着桌上的煎蛋。她会缩着肩膀的原因当然是我。我也低头打开面包的袋子。

「哎呀,其实我也有准备安达妹妹的份啊。」

岛村母亲开朗地说着「嘿~」递过盘子。盘子里装着面包和炒蛋。

「难道你不愿意吃我做的早餐?」

「啊,不……我要吃。谢谢您。」

我收起自己带来的袋子,接下盘子。被温柔威胁的感觉好新奇。

我慢慢嚼着面包。往岛村妹妹那边一看,发现她也是和我一样的吃法。途中我们不小心对上眼,感到尴尬的我不禁低下头来。岛村妹妹似乎和岛村母亲不同,不怎么欢迎我。我懂她的心情。因为我们的个性很像。和我很像,就代表岛村妹妹是想独占姐姐的那种人。

「安达妹妹跟我们家那个孩子不一样,有乖乖上学对吧?」岛村的母亲向我搭话。我偷瞄岛村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呃,那个……」

「安达也和我差不多喔。」

岛村开口补充说明道。对对对,跟岛村一样,一模一样。不对,我不上课的状况还比她严重。

「是吗?明明你看起来是比我们家那个不良少女安分的乖孩子呢。」

「真啰嗦耶。」岛村露出不快的表情。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很明显想快快离开这里。岛村母亲则是一副已经看穿岛村这样的态度,却不介意的样子。

我对岛村的母亲表示她太看低自己的女儿了。

「其实岛村是比我还要优秀很多很多……的孩子。」

要说她是优秀的家伙也很怪,说是好人又更怪了。不过因为这样就用「孩子」这个词也说不太过去就是了。

「优秀的孩子?哈哈哈,原来如此,所以安达妹妹的年纪比较大一点吗?」

岛村的母亲拍手叫好,大大误解了我的意思。她笑的音量大得连岛村那句「没这回事」的强烈否定都听不清楚。我本来是想帮她说好话,却变成火上加油了。

岛村把剩下的面包一口气塞进嘴巴里。她鼓着脸颊说完「偶汁饱了我吃饱了」后就离开了。我害她生气了吗?我感觉自己也有些责任,便一样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嘴中。我用力动着下巴,有些勉强地吞下面包。

「我吃饱……了……」

我不流利地说着平常并不会说出口的话,随后岛村的母亲又拍着手说「你们的感情很好嘛。」我把用完的盘子拿去流理台准备洗一洗的时候,岛村的母亲便来到我旁边说「啊,没关系啦。」

「真希望我们家那个笨女儿也可以学学你这一点啊。」听到岛村母亲这段叹息,我只能以微微点头来回应。我在低头表示要离开之后走出厨房,追上岛村的背影。

「你生气了吗?」

「嗯?生气什么?」转过头来的岛村已经没有鼓着脸颊了。语气也是一如往常。

「喔,你说刚才那个?我母亲总是那个样子,跟她生再多气也没用。」

岛村笑着挥了挥手。她的话中没有半点厌恶。原来她们之间是这样的关系啊——我对她们这种有点难以理解的关系感到佩服。

虽然因为这是我从没体验过的关系,完全不懂是什么感觉。

「话说回来,安达。」

岛村和我面对面,直直看着我。她抱着右手臂,露出淡淡微笑说:

「好了,我们要来做什么呢?」

岛村这道既是提问,同时也是告知拉开序幕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朵。掺杂着希望与焦燥的心情重重压在我的背上。

我有多久没觉得假日是个特别的日子了?

「…………………………………………」

咦?我用渐渐清醒过来的双眼盯着天花板,突然感到很疑惑。

也就是我今天一天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其实没什么事情好说的。我还是像平常一样黏在岛村身边,而今天只是这种状况延伸到一整天而已。我们玩了我带来的黑白棋,两个人坐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还跪坐)看电视,然后岛村在知道我那些包包都装些什么后傻眼地笑了出来。

很紧张很拼命的只有我,岛村则是和平常一样顺着流逝的时间度日。有时不经意瞄到她的脸,就发现她正带着茫然的惺忪眼神看着某处。而她一和我对上眼,就会缓缓露出微笑。每次看到岛村这种有些迟缓的反应,心中就会有某种东西揪得紧紧的。我甚至感觉自己还没摸清那到底是什么,就被弄得一团混乱。

今天就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一天。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只是待在一起而已。这就某方面来说,也许是符合我理想的一种形式,但我心里同时也存在着期待发生一些戏剧性变化的自己,要适应这种心情上的落差还需要一点时间。

真的完全没发生什么事,就来到独自躺下的漫长夜晚了吗?

不。

真要说的话,其实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吃完要赶快去洗澡喔,你每次都一吃饱就睡了。」

「好好好,你说的是。」

吃晚饭时,岛村随意敷衍了母亲的碎碎念。不晓得是不是被人听到这种对话觉得很难为情,岛村偷瞄了我一眼。感觉像是立场反过来了一样,好高兴。之后,我很惊讶晩餐连我的份都像是理所当然似的准备好了。

还有,这时候我是第一次和岛村父亲碰上面,他也很爽朗地笑说:「有年轻女孩在的餐桌真是亮眼呢。」跟我同年纪的岛村听到这段话倒是抽搐着脸,说不定这是岛村父亲自身风格的玩笑话。或许岛村偶尔会下意识显露的傻里傻气,就是遗传自她的父亲。

吃完晚饭后,我们就到了二楼的房间。明明岛村的房间是在一楼,她却自然走来我住的房间,让我觉得莫名开心。我甚至感到一种优越感,虽然也不知道是对谁抱有这种感觉就是了。这种类似万能的充实情感究竟是什么?

所以这时候我变得大胆了点,不小心就问了这种问题。

「我……那个……可以坐在你的大腿中间吗?」

我上次是怎么问的呢?现在的我多少有比那时候还抬头挺胸吗?因为我想不起来,所以也无法做比较,不过似乎是没有什么进步。

岛村有些调侃地弯起嘴角说:

「你不逃跑就可以。」

被戳到痛处了。我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坐到岛村张开的双脚之间。我专注地盯着岛村张成八字形的双脚,还有大腿。岛村的脚真的很漂亮。她穿旗袍一定比我好看,好想看她穿一次。

「你不靠过来吗?」岛村摸着我的肩膀这么问。事情演变成跟上次一样了。

「那就失礼了……」我有些客气地靠向岛村身上。啊,好软,噫。我独自被现况弄得不知所措。

……这时候的我……不知道该说很蠢,还是很奇怪,总之就是很不妙。我感觉背部贴在那个上面,自顾自地红起脸来。要说是贴到哪个上面,就是岛村的……胸部。

现在跟穿制服时不同,只有薄薄一件衬衫,所以会感觉到贴在背后的那股隆起。我缩起来僵直身体,结果反而贴得更紧了。我慌到很担心自己心里的动摇会透过嘴巴泄漏出来,心跳也是剧烈加速。为何?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无法理解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

岛村是女生,我也是女的。然后,现在岛村的胸部贴在我背上。

我有什么理由慌成这样?

蹲坐着的我双手在弯起的双腿上慌张乱动。

当我像这样动摇到拼死命地忍着不说话的途中,岛村的呼吸就在我不知不觉间变小,也稳定了下来。她睡着了吗?就算想回头确认,也因为怕一动就吵醒她而觉得犹豫。结果我反而更绷紧了身子,屏起呼吸。

岛村在休假时似乎就和字面上一样,都在休息。

我感觉到岛村就这样往后躺了下去。啊……随着她的身体离去,我有种泄了气的皮球般的感觉……不对,是到刚才为止的我有些不对劲。

这样就好了。我硬逼自己接受现实。

岛村张着脚躺下来睡觉,而我蹲坐在她的双腿间——这种画面有点莫名其妙。

我想起岛村母亲在厨房说的那段话,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母亲果然很了解自己的女儿。我的母亲肯定也不例外。

那个人一定知道我是个难以理解的人吧。

就在我盯着岛村的脚,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门后探出了一张小小的脸往房间里张望。岛村似乎被开门的动作吵醒了,可以感觉到她的脚跳了一下。

进来房间的是岛村的妹妹。她看向我们,眯细了双眼,小小的手上还拿着像是睡衣的衣服。仍然躺着的岛村似乎在看到妹妹这副模样后,判断出她是要洗澡。

「你想先洗吗?真难得耶。」

岛村的妹妹没有回应提问,直接走进房里。然后把头撇向一边说:

「姐姐,我们一起洗吧。」

「啥?」

岛村听到妹妹的提议,便坐了起来。我也完全没预料到岛村妹妹会这么说,所以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之前不是还觉得很害羞吗?」

「偶尔一起洗有什么关系嘛。好了,走了。」

岛村的妹妹拉起姐姐的手。刚才提出疑问的岛村还是站起来,就这样半弯着腰地被牵着走。岛村看了我一眼,说:「那个,呃……我去去就回。」然后就这么不太能理解发生什么事地离开房间。背后失去依靠的我抱着双脚,像不倒翁那样滚来滚去。

岛村妹妹在出房门前也有转头看向我。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两边嘴角往下弯。我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弯下了嘴角。不论是那东西的出处还是产生的理由,我全都了解。

所以我没能出声制止或是追上去。我只是茫然地看着眼前有如照着镜子般的景象。

今天曾发生这种事情。

所谓「个性很像」,就表示我们突出的部分也在相同的位置。若不调整相触的面,直接相互冲突,那当然无法咬合。

我也想和岛村的妹妹和平相处。但如果这么做需要我放弃和岛村有关的各种事物,就是错误的做法了。我不打算主动选择不正确的答案。

光是为了追求最好的结果而拼命寻找出路都老是换来后悔了,怎么能那么做呢。

「……和岛村一起洗澡,在同个房间睡觉……不过应该不是同床吧?」

我对岛村的妹妹抱有一种类似憧憬的情感。

从撒娇程度比我高却还不会被拒绝这点来看,亲妹妹这个身分果然很强大。那是一层屹立不摇的关系。

我持续带着清醒的意识,直盯眼前的黑暗。

这么做也没像平常一样微微有股睡意降临。这么一来,就真的会觉得夜晚很漫长。

「…………………………………………」

我只是这样单纯躺着的时候,突然在中途意识到了一件其实察觉得太晚的事实。

也就是我的一天有一半以上都是被夜晚所占据。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像这样独自度过的状况太奇怪了。以寻求岛村这方面来说,这样太奇怪了。

虽然我的日文也变得怪怪的,但我不特别在意这点。要说我到底想说什么,就是明明是为了和岛村待在一起才来住宿,但一天当中有一半是和她分开的,不就让住宿的意义减半了吗?

就在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终于发现这件事了。这时候我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作事情发生了之后才会知道该怎么做的道理。所以我也应该在还来得及挽救时做出行动。

我还有明天。

我应该在这一天做些改善。

就是这一天,我要在这一天改变现况。

「…………………………………………呜………」

我这么下定决心,结果清醒得一直睡不着。

早知道明天醒来再下定决心就好了。

我又后悔了一次。

留宿第二天

打完工回来之后,我有些犹豫该怎么做。我该说什么进门呢?回到岛村家还说「我回来了」也有点奇怪。毕竟这不是我家。

我回自己家时不会说半句话。因为回到家的那个时段,家里没有半个人在。要再说一次那句话也很怪,不过我还是决定选择说保险一点的话,然后打开门。

「打扰了……」

「哎呀,你回来啦。」

听到马上就有回应,让我很吃惊。

岛村母亲正在打扫玄关地板。我没想到会被回应「你回来啦」,意外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岛村的母亲面露狐疑神色,我才终于吐出了卡在喉咙里的声音。

「您……您好,我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用半吊子的客气语气回话。岛村母亲看到举止可疑的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抱月出门了喔,她说要去买东西。」

「啊,这样啊……」我一开始还在想抱月是谁。那是岛村的名字。仔细想想,就觉得这也许是个很有魄力的名字。甚至有种高雅感。很难开口叫她抱月妹妹……抱儿?

「她马上就会回来了,毕竟那孩子很怕麻烦啊。」

「是……」

「不过她从小就很爱睡觉了。她真的是个像无尾熊一样爱睡的小孩呢。」

岛村的母亲深有感慨地说道。虽然我默默听着她说这些,但因为不是自己家,所以没有跟在岛村身边就会有种迷失居所的感觉。这样我会觉得没有依靠,真的希望她可以早点回来。

「我们家的孩子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岛村母亲再次向我搭话。我们家的孩子——也就是指岛村。

「怎么样是指……」

「她有乖乖去上课吗?」岛村母亲转身面向我,不过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

「有。」

「那就好了。」

我从她的讲法中感受到岛村的风格。语气相当干脆,没有任何留恋。

「我刚才也有提到那孩子很怕麻烦,要引导她很辛苦吧?」

咦?

「不,完全没这回事,那个……其实正好相反。」

「相反?」

「我才总是受她带领……带领?对,实际上是这样。」虽然觉得这样形容有点奇怪,但我想不到其他的说法。听到我这段话,岛村母亲像是听见玩笑话似的笑了一下。

「哎呀,真教人意外。」

她笑起来时的嘴角也和岛村非常相像。接着可说是说曹操曹操到,某人打开了门。

「我回来了……啊,安达你回来啦。」

回到家的岛村话才说到一半,就换了一句问候。她手上拿着小小的纸袋。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呀。」

再次问候后,岛村就发现了母亲的存在。她先是交互看向我跟母亲,才开口确认:

「你有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嘿嘿嘿。」

岛村母亲的诡异笑声让岛村眯细了双眼。但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脱下鞋子。「嗯……」岛村轮流看往走廊尽头和楼梯,最后说声「就去二楼吧」,就走上了楼梯。

我当然也开心地跟在她身后。这样看来,用「带领」这个词来形容说不定是正确的。因为我简直就像岛村养的狗一样,老跟在她的背后。

进到二楼的读书房以后,岛村说着「真是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啊,对了对了。」

岛村仿佛借由碰到头发想起某件事一样转过头来。然后露出灿烂笑容。

「安达,你稍微蹲下来一下。」

「……?嗯……」

我照她说的弯起膝盖。接着岛村就伸手来碰我的头发。她手臂的影子盖住了我的眼睛,而我正讶异她不知道要做什么时,「像这样……」岛村就开始拨弄我的头发。她似乎是把从纸袋拿出来的某个东西别到了我的头上。岛村在弄好之后往后退一步,观察我的模样。

「嗯,这样发型就跟我一样了。」

「咦?」

岛村找来手镜,映照出我的脸。镜子里的我脸有点红,虽然这一点也许是一如往常,不过和平时不同的是我左边的浏海有用花朵造型的发夹夹起来。而我现在的发型确实就如岛村说的,和她一样。看来纸袋里装的就是这个发夹。

「因为发色变得跟你很像了,就有点想试试看。唔~意外的不像呢。」

她神情专注地看着我,害我羞得差点低下头来。而且,我不太懂岛村这么做的理由。岛村有时候会显露这种难以理解的部分,让我确定她果然是像爸爸。

但无论是出自什么动机,我很高兴岛村会为了我而去买些什么。有点怕麻烦的岛村,竟会为了我做出行动。这已经是用任何事物都难以取代的一个结果了。

我摸着将结果化为具体事物的发夹,这时,岛村以「啊,对了」作为开头,说:

「那个发夹给你,因为我有一样的了。」

「……咦?」

由岛村买给我,而且是和她同种类的发夹。

这不就是和她有成对的东西了吗?

岛村是考量到这一点,才这么做的吗?不对,看她本人的反应倒像是没有多想什么。搞不好她连我们谈过这件事情都忘了。

即使如此——

光是这样,就让许多情感在我心中迸发开来。那些泡沫四散之后,便有种散发着光芒的东西流向深处。那东西带来了耳鸣和晕眩,也给予我一种难以言喻的高昂。

我的手臂颤抖了起来。为心里的情感不断颤抖。

「我……我——!」

「噎!」

结果就变成我突然抱住了岛村,还用力得像是要掐断她的脖子。

但是我无法制止这股冲劲。

「喜……喜欢——!」

「咦,有种既视感——」

「岛……岛椿啊——!」

我把所有意念注入话语中,就吃螺丝了。

「你说捣椿吗?」

这样会被说听起来好像跟吃的有关系。舌头上扩散开来的血味,味道真是糟透了。

「……是……倒装,嗯……」

我在冷静一点以后换一个说法。遇上这么重要的场面,我的舌头却这么不中用。

「还有,你之前就做过这种事了哟。」

「……嗯。」

我在最后先是加强手臂的力道才放开她。岛村看起来很平静……不对,似乎没有。她一脸拼命忍着笑意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平静

「嗯~真有趣。」

岛村伸手摸着下巴,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我。咦?

「你的脸。」

她不知为何在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空档后才这么说。我用表情询问她我摆出了怎样的脸,她回答

「拉长的脸。」我完全无法联想是怎样的脸。究竟是什么样的拉长法?

最近真的常常被人说我的表情有……缺失?难道我平常就用奇怪的表情示人了吗?我完全没有自觉,不过……真是那样吗?

可是我也没有方法能马上确认自己的表情。不对,我已经确认了。

因为岛村会告诉我。

「……先不管这个了。」

「可以不管吗?」

我抓住感到疑惑的岛村肩膀,要她坐下。我也坐到她正前方。虽然头发上的发夹让我很开心,但我也很怕一去注意它,又会露出岛村说的「有趣表情」。

接下来要拜托她的事情,得用更真挚的神情说出口啊。

「…………………………………………」

「安达?」

接下来会占掉今天这一天最多比例的是什么?是夜晚。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之后占最多时间的当然是夜晚。而我昨晚领悟到了,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度过这段夜晚。

所以——

「岛村。」

「嗯?」

「今晩……要不要……一起睡?」

牙齿根部传来阵痛。感觉眼睛被往下拉扯,很干,而且很痛。

「我是想这样啦……」

我像是被责备的小孩一样缩起脖子,提心吊胆地等待岛村的反应。

我总是被「要是被拒绝怎么办?可是不说出口又无法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她」的想法弄得纠结不已。我的内心充满正面与负面的情感,但大多时候会是积极正面的想法夺胜。我并非是战胜自己的懦弱。纯粹是岛村赢了而已。

「嗯,是可以啊。」

岛村干脆地同意了,令我差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但我一摇头,感觉到岛村送我的礼物晃动的同时,察觉这是现实。大概是因为岛村的肯定话语来得毫不犹豫的缘故吧,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感受到冲击和成就感。

应该说,既然这样……

既然会变成这样……

「早……」

「早?」

早知道昨天也提议这么做就好了。我心里吹起一阵名为后悔的强烈风暴。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地接受我的要求。

拜托她让我坐在双腿间的时候也是,岛村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都不会有所抗拒。

应该说她平时就是这样了吧。她是个难以捉摸的人。所以我才会在不断不断的努力之后,又失足——然后在无意识间勾到手,因而得以碰触到她,最后得到至高无上的幸福。

安达与岛村一起睡觉

「啊,岛村,差……差不多……该睡了吧。」

仍蹲坐着的我没有确认时间,就开口这么提议。岛村惊讶地「咦」了一声。

「现在才八点耶。」

「咦,啊,真的耶……」

我听她这么说才确认起时间,发现现在才七点五十分。明明我的体感时间,已经是大半夜了。

已经是该早点入睡的时间了。

「因为我打工很累,也一直在打哈欠,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才会想睡,就觉得该睡……了。呃,而且明天还要去学校,要是迟到就不好了……之类的……」

我想编些很有道理的理由,不小心变得很激动。我想这个企图应该是严重失败了。

「你这不是很有精神吗?」

岛村觉得傻眼地压低视线。因为她说的完全正确,于是我又沮丧得蹲坐了起来。我的内心不断匆忙地变化,真的开始觉得累了。

「不过我也不是睡不着啦。」

躺在被褥上的岛村像是觉得光线很刺眼似的闭上双眼,表情也变得很柔和。说不定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岛村「喜欢的事物」。岛村很喜欢睡觉……能知道这一点我是很高兴,但这个情报很难作为参考。

「那我们睡觉吧。」

我转头看向她,岛村正在伸展身体。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好做。」

岛村说完就站起来抓住电灯的绳子。

「我要关灯了喔,可以吗?要去厕所吗?」

「唔,嗯~关吧。」

「好喔~那,晚安了。」

关灯之后,岛村就钻进了被窝里。我也小声讲了一句晚安,她有听到吗?

我们马上就不再说话。到了这时候,我才慢慢开始讶异我们真的现在就要睡了。脖子以上的感觉莫名清晰,好像整个人变成只有一颗头一样。

「………………………………」

我就这样往旁边滚啊滚的——

我认真思考这能不能用自己睡相非常差蒙混过去。这借口有点牵强吧,嗯……很牵强,非常牵强。这就是毫无辩解余地的状况吗?

光是能躺在一起,就该感到满足了吗?

我跟她之间的隔阂不可能突然就全被填补起来。这让我脑里浮现「现实性」这个词。

……不对。我悄悄摇了摇头。

正眼面对现实并没有错,但太过拘泥于现实而轻视理想,就是错的了。不抱任何理想做出行动,究竟有什么意义呢?那样不是行动,不是自己的意志。那叫作惰性。

我稍微抬起身子,偷偷观察岛村。岛村闭着眼睛,呼吸也很稳定……已经睡着了吗?

我非常好奇地悄悄离开床铺。我爬近岛村身边,观察她的脸。我凝神察看岛村沉静、漂亮,又有如雕像的睡脸。

忍不住盯向她的嘴唇,眼睛底下就开始发烫。我由衷希望可以听到她主动问我要不要一起睡。不过,我当然不打算做任何事。我只是单纯在看着她。虽然因为以前作过的那个梦掠过脑海,害我心脏加速得快爆开了,但没有人保证不会出状况,所以不能做些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事情。

看,她马上就睁开眼睛了……睁开了?

她睁开眼睛了。我们在极近距离下四目相交。

「怎么了吗?」

似乎是我身体的影子一动,就吵醒她了。岛村一脸疑惑。只要冷静回答她就好。反正我什么都还没做,之后也不打算做什么。

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在睡了……」

「当然在睡啊,我都在被窝里了。」

岛村笑说我真是问了个怪问题。是啊,嗯。我打算赶紧退开。但撑在地上的膝盖和手,却无法离开地面。

「……安达?」

我的身体耍任性地说办不到。我的手脚拒绝那么做。大概是因为还没忘掉只有头的知觉莫名清晰的感觉吧。我实在无法主动扩大这段距离。

三、二、一——

快动啊——心里的勇气对我如此下令。这股勇气并非率先冲在前头,而是用力往屁股踢了一脚。这勇气真是不负责任。我用伸长脖子的感觉往前迈进。咚——我用脸扑上岛村的被褥。压扁的鼻子发出一阵干痛。

「你掉下来的方式好像小飞虫一样。」

后脑勺传来岛村的感想。下定决心抬起头后,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意外的近。

「可以……一起……睡吗?」

我不用婉转的说法,用发着抖的舌头拜托她。现在是该由自己做出行动的时候了。就算继续等下去,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岛村依然面无表情地轻轻说声「原来如此」。我正困惑她究竟了解什么时,岛村就掀开了棉被。我一用眼神问「真的可以进去吗?」,岛村就翻过身面向我,然后招手要我过去。鼻子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在作梦。

要是我有长狗尾巴,现在一定左右摆动到几乎要断掉了吧。我直接用僵硬的动作滚过去,钻进棉被里。这么不顺畅的滚法让我只觉得绝对是洗过头,弄得皮肤太过干燥。

压在底下的左半身没多久就麻痹了。

我们睡在同一张床铺里,在极近距离下面对着面。感觉要是松懈下来,就会不小心慌得叫出声。岛村露出灿烂的笑容。因为很突然,再加上距离又近,令我受到了一股冲击。

「怎……怎么了?」

「因为昨天晚上我妹也有钻到我的被窝里来。」

「……是……是喔。」

我在黑暗中为自己做出和岛村妹妹一样的行为感到羞耻。

「而且还一直缠着我要这样做呢。」

岛村伸出手,然后把手臂伸进我的头和被褥之间。这是——我感觉到岛村手臂的温暖后,才慢半拍地理解发生什么事。

这是所谓的「臂枕」

「姐姐的手臂躺起来怎么样啊?」岛村用调侃我的语气询问躺起来的舒适度。我还没入睡,就觉得好像在作梦了。

「欲仙欲死」就是指这种情况吗?该怎么用言语表现这种令人陶醉的感觉呢?

「快……」

「快?」

「快哭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老实讲出实际状况。岛村脸上写着「这有这么让人感动吗?」,不过我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有很激动,而是正好相反。我的心情很平静。虽然有觉得很感动,但同时,我的内心也瞬间有股解放感扩散开来。

「感觉心情非常平静,而且平常绷得很紧的眼睛底下和胃的底部都变得很放松。」所以才会被沉静的情感给玩弄得几乎要流下泪来。

「是那样吗?」

我点头告诉岛村就是这样。岛村没被快哭出来的我吓着,看向我的头发。

「你的头发还有点湿湿的。」

「嗯。」

因为我刚才焦急得坐立难安。但如今那份焦躁也已经远去了。

「这种有湿度的温暖会有种独特的舒适感呢。」

岛村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光是这样,就让我受到一种黏稠液体的环抱。

那种液体大概是叫作幸福之类的名字吧。

「……我可以把手收回来了吗?」

「还不行。」

我像个耍任性的小孩般,抓住岛村的睡衣。

岛村盯着我全力抓住睡衣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

「到我睡着的时候。」我睁着眼回答。

老实说,我完全没有睡意。即使没有睡着,我的世界也在一种柔和的东西的怀抱之中。感觉轻飘飘的。

「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孩子啊。」

岛村用像是在哄孩子的语调发出苦笑。不过,她没有把手抽走。黑夜中,我在离她很近的距离下呼了两口气。映照在这双已经适应黑暗的眼中的,只有我非常重视的那个人。

「话说回来,明天要换座位了呢。」

岛村应该是并未多想就提出来的这个话题,对我来说却是出乎意料的一件事。

「咦,是吗?」

我还是初次听说。岛村在眼神短暂地疑惑游移后,才恍然大悟地说「啊,对喔。」

「因为你跷课了,所以没听到这件事情。」

「啊,原来……」

是这样啊。我也理解到为什么自己不知道了。接着我立刻为要换座位这件事,惊讶得差点瞪大眼睛。这下糟了。明天就要换的话,根本没时间祈祷。「安达?」

明明我想尽可能接近岛村,就算是一步,甚至是一公分也好,却无法好好祈祷。要是我被排到最前面,岛村在最后面怎么办?

「如……如果我们的新座位能像现在这么近就好了!」

我想得到一些类似保证或是安心之类的话语,不禁向岛村寻求依靠。但岛村却笑着出言否定。

「呃,真的这么近的话,会有很多问题吧。」岛村很冷静,我从没看过她慌得不知所措的模样。

「那就像两个人坐在同一个位子上课一样不是吗?」听她用随意的语气这么说,我有点沮丧。因为我没能接受她用随意态度看待这件事的事实。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原来我的表情有不安到可以从外表看出来吗?岛村居然对我这么说。其实也可以那么想。或许那种想法正表现了岛村的个性吧。可是我要是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铁定会变回孤独一人。

所以——我直直面对、注视自己怀抱的不安及产生不安的理由,询问自己。稍微想想,就会发现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无论最后座位怎么安排,我们又会离得多远——

「明天中午……也一起吃饭吧?」也只要立下约定就好了。我先前一直没察觉到这一点。

「嗯,当然。」岛村慷慨答应,让我放心下来。透过话语、态度和温度。

「所以,你就放心睡觉吧。」借由岛村这一句话,我内心的情感找到了出口。听到别人要自己放心就能放心,这是何等幸福的一件事。

岛村她——应该丝毫没察觉我的愿望和心情上的微妙变化那一类的秘密吧。

但是……

「安达。」

岛村闭上双眼,用温柔的语气呼唤我。

岛村她——到头来还是会在最后给予我所有我期望的事物。

「晚安。」

抵抗这段被迫接受的入睡时间,也是毫无意义。于是我也闭上眼,渐渐沉入睡眠时的梦境当中。

「晚安——」

岛村。

我在最后小小声地呼唤了她的名字。

安达与岛村一起上学

我闭着眼睛烦恼该装睡到什么时候。

我有发现阳光照在背上,也就是已经来到了早晨时分。但我在这道阳光下听到的不是小鸟的鸣叫声,而是安达的细语声。

安达正在祈祷。

说「希望座位能被排在岛村附近」。

她这么热切希望坐在我附近,我会很困扰该怎么反应。而且也不能随便爬起来。

难道升上二年级要分班的时候,她也是像这样一直祈祷吗?她那时候的愿望大概实现了吧。我想起安达在春天景色当中跳起来的模样。

突然——虽然想必就是安达,总之我感觉到有人翻身。接着,就有一只属于他人的手和我麻痹到没什么知觉的指尖重叠。那只手使力握住我的手。明明已经是春天了,安达的手却有点冰凉。

随后那只手不再有任何动作,而握着握着,那股冰凉感就渐渐消逝。

渐渐染上我的温暖。

我默默觉得这样有点可惜。

我摆动手臂,假装自己好像现在才清醒过来。安达的祈祷因此中断,我也从手臂上感觉到她的头移开。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的安达紧闭着双唇。

她连忙移开原本握着我的手转向我,似乎以为没有被我发现。

她的脸呈现名符其实的樱花粉红色,而且感觉她头的位置比睡着前靠得更近了。实际上,目前她的重量也确实是压在我的手肘。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感觉只要翻个身就会撞到额头,很危险,我们两个的头会大力相撞。可以说我们的睡相都不差真是太好了。

「早安。」

「早……早……早安……」

安达的头僵硬地晃了晃。

眼睛完全睁开之后有些干干的,让我感觉到自己起得很早。再怎么说,晚上八点就睡也当然会早起。反倒是一直睡到刚刚才醒的我可能有点睡太久了。但就算睡这么久了,还是有点想睡。一不注意就打了一个哈欠。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没有讲电话时那种有如落入深谷,被束缚手脚、限制行动的痛苦。我在头部的重量和手臂的麻痹中感觉到一股不明的舒适感,不禁打了个哈欠。被当作枕头的那只手的指尖麻得不时抖动。

安达不起来,我也没办法起来。但安达没有要起来的样子,依然闭着眼睛。稍微动动手臂,安达的脸颊就开始发烫,逐渐冒出红红的小圆圈。大概是因为她皮肤很白的缘故,马上就能看出她脸色上的变化。若在夏天晒黑了,她给人的印象又会不一样吗?而那样的情境,也不是遥不可及的理想。

为了看见那样的夏天,我现在该做的是把安达叫醒。看起来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还得叫醒她令人很过意不去,但看来我必须当她的闹钟才行了。我有些大力地摇晃手臂。安达摇摇头表示抗拒。

她抓着我的睡衣一角,僵起身体做出抵抗。

这样的安达究竟哪里成熟稳重了?

真是个让人费心的孩子啊——我只能给眼前这个撒娇鬼一道笑容。

「慢着,小妞。」

正在玄关穿鞋子时,母亲叫住了我。就母亲对我的称呼来说,这叫法挺新颖的。

「把这个带去吧。」

她递出了长方形的包袱。「安达妹妹也拿去吧。」她也递一个包袱给安达。我收下之后感受着包袱的触感,问「这是什么?」

「看了还不知道吗?」

「又有午餐了?」

「没错。」母亲竖起拇指。我很惊讶她怎么会突然替我准备便当。

母亲原本「呃~」了一声,似乎是想试着和我说明,但最后还是说「太麻烦了」省略掉解释。

「不用再留下来听我说话了,快走吧。不然会迟到喔。」

她说着「快走快走」赶我们离开。我心想,她到底是心境上有什么样的变化,同时看向安达。

安达半张开嘴,直盯着刚收下的便当盒。

经过这样一段事件后,今天也要很有精神地带着郁闷心情上学了。话说回来——我搭在脚踏车后座时察觉了一件事。

「我们这是第一次一起上学吧?」就算曾让她载我回家,我们也不会在上学的时候同行。

安达不管自己正在骑车,仍然转头望向我。她小声回答「可能吧」之后还是盯着我看了一段时间,于是我不得已只好看往前方,替她看路。

上头有着点点光芒好似水珠的路树、建筑物墙上的脏污、人潮与车潮。拉着一条仿佛袖子般长长尾巴的白云,以及晒着我变回黑色的头发的炽烈太阳。我们正感受着比春天还热,却又比夏天时温暖的阳光全力照射。

五月已经在各种地方探出头来了。通过住宅区后的通学路段在晨光日晒下,无论是美好或是脏污,都变得很显眼。

星期日过完后理所当然的,就得要去学校。我们觉得反正都要一起上学了,就干脆骑脚踏车双载过去。而因为安达也有带上来住我家时带的行李,所以她现在有三四个包包,而且还载着我,但骑车的她踩起踏板没有很吃力。就算在开玩笑,也难得会觉得安达很可靠。

「差不多该看回前面了喔。」

我用手指轻推安达的后脑勺。安达依依不舍地弯下嘴唇,把头转回前方。

随后我在准备收回手时,发现了留在手背上的一些痕迹。上头还留着一点让安达枕着的痕迹。皮肤上出现了枕头花纹压上去的轮廓。卷起制服的话,也会看到安达留下的痕迹吗?我隔着衣服抚摸自己的手臂。

我把手放在安达肩膀,观察起她的模样。她心里的紧张不是显现在脸上,而是出现在握着脚踏车把手的手上。她握紧把手的力道太大,手背的筋都浮出来了。大概是因为,之后在学校教室里要进行至少对安达来说是重大活动的换座位吧。

不对,其实还不曾换过座位,所以正确来说应该是决定座位吧。

祈祷能够对抗现实到什么地步呢?

不改动任何物体,只花时间在耗费精神力的行为会变得有意义吗?

包括想知道祈祷会有多大效果在内,我很期待座位的安排结果。

入学典礼当天好不容易赶得及看见凋零时期的樱花,现在已经不见半点影子了。

说起来,我有特别去注意过绽放的樱花吗?走在通往校舍的路途中,我偶尔会抬头仰望天空,思考着这种事。春假后来学校时,樱花大多会开始凋谢,视线反倒会飘往铺满地面的花瓣。

我说不定只晓得樱花树凋零后长出绿叶的青绿模样。一旦开始在意,想看看的欲望也会跟着变高,但时钟的针不会再倒转回去。我的人生当中,还会再经历几次樱花的绽放与凋落呢?

「……嗯……」

我轮流看向打开的签和写在黑板上的号码。换座位的时间就在我东想西想的时候结束了。大家要以名字的五十音顺序过去抽老师准备的签,再照着写在黑板上的数字移动自己的桌椅。我从落在我背后的视线察觉到,安达应该已经移好座位了。我自己是要移到原本位子左边那一排倒数第二个座位。而安达则是坐在我右边第三个位子。

「……好普通的结果。」

既不是变得非常近,也不是变得极端遥远。

虽然增加了一列的距离,可是前后的距离缩短了。照这样来看,祈祷到底算发挥了多少效果呢?在大家仍继续移动座位的嘈杂教室中,得以早早就定位的我托着脸颊偷偷观察安达的状况。

我一往旁边看,就和安达对上了眼。安达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她也没低着头,看来她对抽签结果还算挺满意的样子。安达正用呆滞无神的飘移眼神看着我,跟我在被窝里看到的眼神一样。简单来说,就是看起来很想睡。

她今天应该会一直是这副模样吧。我有些同情地露出苦笑。之后,我在上课时间趁着老师说话的空档往旁边一看,就跟安达四目相交。

安达在和我对看一小段时间后,就耐不住地撇开了视线。但我继续看她,她就又再次往我这里看过来。即使中间隔着两三个人的头,彼此的双眼还是把焦点放在对方身上。接着,安达又把脸撇开了。她低下头,慌张地用手指顺着课本内容移动。恐怕就算眼睛有看见那些文字,她也没有看进脑袋里。

她摇摆不定的头发上附着我昨天送她的那朵花。我在这样子的安达身上感受到让人心情平静的氛围,并将视线投向了有刺眼阳光窜入的窗边。

已经五月了啊——我感慨地眯细双眼。感觉就像升上二年级以后的生活,在我闭着眼睛时过了一个月一样。高中时期的四月只会再来临一次。五月、六月,还有今后的课程也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人生没有任何可以重新来过的手段。随着时间流逝的脚步加快,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会意识到这个道理。

能悠哉度日的时光,并不会无限延续下去。铺满地面的樱花花瓣,或许正象征着我那些逐渐流失的时间。

安达一定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每天都拼命到甚至像被逼上绝路——我这样会不会太高估她了呢?而安达虽然偶尔会差点失去意识,却也不曾完全闭上她睡眼惺忪的双眼。看着安达努力的模样,我的嘴巴也自然而然地摆出笑容。

那就像是轻轻碰触春天的温暖般,去除了我胸口的郁闷。啊,原来是这样啊——我稍稍逃离原来那股窒息感,得出这个答案。

未来……对,未来的某一天。就算无法做出明确想像,也无法避免它到来的将来。

一个根本没有春假的世界。说不定身旁会没有任何人陪伴的未来。我也会有不特别冀望,却仰望着盛开樱花走在春天之路上的一天。在那之前,先满足于眼前绽放的樱花树也不坏。

我深信这样也不坏。现在是四月底,已经没有任何地方的樱花还开着了。

所以我要在安达身上寻求「樱花」。

她那张侧脸当中,一定存在着樱花的踪影。

《安达与岛村》动画最终话至小说第四卷尾结束。

回顾以往的故事情节,我们会不经意发觉无论是动画中舒适的画风,还是小说里细腻的笔触,其中都有略带着文艺风格的独白叙述,以舒缓温润的节奏步调,向我们描绘出安达樱与岛村抱月彼此相遇、相识、相处中点点滴滴的校园和生活。

值得称赞的是,动画和小说在很多情节和场景都刻画出安达与岛村之间模糊不清的距离感,时而亲近暧昧,时而宁静致远,时有《终将成为你》那样亲切炽热,又时有《利滋与青鸟》般清新淡雅,还时有《牵牛花与加濑同学。》的含羞甜蜜。

安达与岛村的小说注重描写出人物的心理态度想法的内在美,动画则表现出人物的外貌神态动作的外在美,两者合二为一观赏品读就能完全感受到这部由入间人间老师创作的作品带来的真正魅力,相信她们以后的故事会更加绚丽多彩!


从小说《安达与岛村》摘取部分内容补充动画《樱与抱月》情节 第十二弹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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