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CT董思成】他从浙南来（83）
“最后一次学考了，之前还没达到自己理想成绩的同学可以报名。”俞珩说完这一句就挥手让他们下课。
云霜迎是一次全A的，自然没有要报名的意思，但是董思成的英语和政治她记得好像是C吧，这还是再考一次比较好。
“看来我是要报名了，希望这次到B就行，我不强求。”董思成有点愁地托着下巴，眼睛盯着云霜迎，似乎想从她那里听到一些安慰。
“别紧张，学考还是简单的。”云霜迎的注意力还在数学作业上，敷衍地回答。
“对你来说挺简单的。”董思成脸上掠过一丝哀怨，发现自己不被关注，“你说你为什么成绩那么好，平常也不见你去什么补习班啊。”
“可能是一种天赋，而且我有做课外作业的好不好？”云霜迎还是不抬头，这道数学题过于复杂，她脑子有点别不过来。
“唉，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有些人这么热情，有些人又这么冷淡。”董思成叹气。
“……”云霜迎终于肯抬头了，顺便拿出英语书，“抽背吧，下午要听写。”
“等会儿，这么突然？”董思成手忙脚乱按住她的手。
云霜迎在接触到他肌肤的瞬间把手收了回去，耳尖微微发红。
“对不起。”董思成反应过来，她还是原来那个不喜欢肢体接触的小仙女。
“没事，继续抽背。”
“我还以为你会放过我呢。”
“不可能的，做梦去吧。”
本来是周六放学的，云父在周五上午就急匆匆的来了，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会儿，跟在上课的俞珩打过招呼就把一头雾水的云霜迎的带走了。
“爸爸，怎么了？”云霜迎跟在云父后面，不解地问。
“你妈妈死了。”云父停下脚步，转头过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
云霜迎难以置信，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都说母女连心，云母一声不吭地走了，她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甚至早自习的时候还跟同学有说有笑。
“到家再说吧，你舅舅舅妈还有你妈妈在美国的朋友都在。”
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云霜迎脑子里全是以前还跟云母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严厉的管教、偶尔的关心、只有在考得好的时候才能看见的笑容。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但却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之一。
“哟来了？”舅妈一开口就像是来讨债的，指着桌子上的骨灰盒对云霜迎说，“我以为你不会来呢，毕竟你妈都跟你爸离婚了。”
“你干什么？”舅舅推了舅妈一把，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霜迎，没事啊。”
“怎么没的？”云霜迎没去在意，自己的舅舅舅妈也是势利得很，从小时候后起就对她爱答不理，家里有事要帮忙才会来找他们。
“自杀。”一直站在坐在边上的美国男人用生涩的汉语说，“抑郁症，我给你打过电话。”
“怎么会抑郁症呢？”云霜迎愣愣的，云母是那么强势的人，她从来没想过抑郁症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这里是治疗过程中拍的视频，她有很多想跟你说的话。”
“嗯。”云霜迎接过手机，看了起来。
多年婚姻的失败、来到陌生环境的压力、对女儿的愧疚，种种都让云母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云霜迎说不愿意跟她走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克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甚至监视云霜迎的手机，但理智尚存，怕吓到她只敢拨通电话，云霜迎换了三次手机号，她以为自己的女儿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最后恍恍惚惚间从楼上跳了下去。
“很抱歉，为了能送她回来，我选择了火化。”男人有些抱歉地说。
“谢谢你。”云父闭了闭眼睛。
“我们是不是该说说遗产的事？”舅妈没管现在的气氛多么沉重，一心想着敲一笔钱。
“先入土为安吧。”云霜迎的目光能化成利剑，她实在是看不起这个虚伪的老女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都是因为你她才会死！”
“闭嘴。”云父指着她的鼻子，气得发抖。
“还有你……”舅妈没管，继续对着云霜迎指责。
“这是我家，不要大喊大叫，像个泼妇。”云霜迎冷冷的说。
舅妈直接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光，云霜迎没反应过来，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到舅舅吓得拉着舅妈往外走，云父愤怒地跟在后面。
美国男人略带怜悯地说：“Poor little。”
“下辈子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吧。”云霜迎站在云母坟前，注视着照片，“柳女士。”
“让她好好走吧。”云父罕见地抽着烟，眉头深锁，“她的死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做错。”
云霜迎没答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如果她主动一点去跟云母沟通，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人也走了，现在还说什么。”舅妈嘲讽道，想到云母的遗书就开口，“居然还把钱留给你，你配当她女儿吗？”
“就不能少说两句。”舅舅小声训斥。
云霜迎突然喊了舅妈的大名，舅妈一听就生气想骂她没大没小，结果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这才反应过来居然被云霜迎打了三个耳光，云父也没拦。
“还你的，老女人。”
昨晚守夜没睡，今天一早又把骨灰安顿好，云霜迎回到家里居然一点困意都没有，脑里全是视频最后云母含着泪光的“对不起”。
手机响了，云霜迎接起：“喂。”
“你怎么提前回去了，家里有事吗？”少年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妈，她走了。”
“走了？去哪？”
董思成发问后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说：“我在你家门口，出来吗？”
“你等一下。”云霜迎把东西放好，走到玄关去开门。
“要不要先睡会儿啊，你不出来也可以的。”董思成一秒看到她眼底微微的青黑，别的不提就想让她好好休息。
“没事，想跟你聊会儿，如果你愿意听的话。”云霜迎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些本来跟他没有关系的事情，但是他这样紧张自己，又感觉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说多少都行。”董思成伸手摸了下她的下眼睑，还好没有哭过的痕迹。
两个人围着小区一边走一边说了很多，几乎是云霜迎单方面在讲，什么都告诉他了，包括被舅妈打的事情。
“你没有错。”听了这么多，董思成忍不住抓着她的手，“别把所以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有些事不是你能预想到的。”
“可是如果我早点意识到是她打的电话……”云霜迎没躲开，低下头，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在地上。
“这你怎么意识得到，遇到那种情况谁都会害怕的啊。”
董思成第二次看见她的眼泪，心脏又痛又麻，上前一步直接把她搂紧自己怀里，像哄小孩一样抚摸着她单薄的背脊。
“我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做的一切都顺从本心，没必要因为其他人的行为质疑自己。”
“在我这里你想干嘛干嘛，不用伪装，只要你觉得对就可以。”
“丢脸也没关系。”
外套湿了一片，坚强又脆弱的小姑娘连哭都隐忍，如果不是在他怀里微微颤动，只会让人觉得她把头埋着而已。
“我现在能用心愿券吗？”董思成温柔地征求她的意见。
云霜迎点点头，就像在他怀里蹭了几下。
“希望云霜迎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要有负担。”
说完这句话，董思成去摸她口袋里的纸巾，扯出一张说：“你哭吧，我给你擦。”
“不想哭了。”云霜迎一听，抬起头差点撞上他下巴。
“那也得擦。”
纸巾落在她眼睛上，有点刺，云霜迎无理取闹似的说：“你变了，你上次还用手擦的。”
“好好好，纸巾擦衣服。”董思成无奈地在外套上抹了几下，伸手轻轻触碰她的眼皮，“我手可能有点脏，要不回家洗过再说？”
“也行。”云霜迎妥协，自己用袖子撸了把眼睛。
“诶你真是！”
董思成把云霜迎带自己家里了，用冷水打湿毛巾拧干后敷在云霜迎眼睛上，回到房间把一张心愿券拿出来要她盖章同意。
“干嘛啊？”云霜迎摸到一张纸，问道。
“领导签字。”董思成把笔放到她手里，牵着她的手找到位置。
“这儿？”
“嗯。”
十分钟后拿下毛巾，云霜迎觉得眼睛舒服多了，怎么也说不出来让他用手擦眼泪的事情，毕竟眼泪已经没了，于是掩饰地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说：“我要回去了。”
“啊？不吃饭啊？”
“吃吧。”云霜迎犹豫了一下。
“还是上次那家好了。”
“行。”
出门之前董思成拉住了云霜迎，把手放在她眼睛上揉了一下，用指腹温暖着她的眼皮，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忘了。”
云霜迎说不出话，任由他擦着虚无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