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三

一处肮脏的猪栏里。二三十头肥白的畜牲挤在一起。它们和粪便与污泥混在一起。在这一片脏污中大肆嚼着石槽里的猪食。 附近荒无人烟。一片惨淡寒冷的雾气笼罩着这片土地。阳光照不破它。只是像残烛般挂在天空。发出惨白的光来。 雾气中模模糊糊林立着许多黑影。其中最高大者是一处茅草制的棚屋。猪栏里的畜牲们时不时停下咀嚼的动作。用混浊的眼瞟一下棚屋。又低下头继续大啖起来。 “嗄——！”一声凄厉的鸦叫从猪栏旁的一棵歪树上传来。痴肥的畜牲们都是一惊。颤抖地靠在一起。像是在害怕什么可怕的怪物。 又是一声鸦叫。只见一只羽毛黑亮。像小犬一样大小的黑鸦从树上落在地下。畜牲们挤得更紧了一些。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黑鸦竟如人一般发出咯咯笑声。笑声粗嘎而又刺耳。似是很满意吓了它们一跳。接着从背上取下一个不断滴着污血的包裹放在软和点的粪堆上。又朝着它们叫了几声。飞远了。 畜牲们迟疑了片刻。接着。其中几头病怏怏的被不情不愿地推了出去。它们小心翼翼的绕着包裹闻了几圈。试着用牙去咬开包裹。包裹没几下便被咬开了。在它们颤抖的注视下。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先开始它们还没有看清包裹中的是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那黑糊糊的东西在蠕动。发出微弱的哭声。 那是两个还留着脐带的婴儿。 它们尖叫起来。看着那长得和他们相似幼崽。着急的不知所措。 在它们朦胧的意识中。模糊的知道这两个幼崽快要饿死了！身为同类的它们。必须要帮助这两个幼崽。 接着。它们爬到躺在猪栏角落正在喂奶的母猪。趁着母猪半闭起眼睛打呼时。从叭哒叭哒吃奶的猪崽中挑了两个最小的出来。 它们用尖锐的指甲剥下了猪崽的皮。趁着上面的血还新鲜粘稠的时候就把皮粘在了这两个婴儿身上。婴儿被血烫的哇哇大哭。它们赶忙把婴儿凑在母猪的乳房上。婴儿忘了疼痛。开始贪婪的吸起奶来。 母猪被惊醒。 抬头看了看喝奶的猪崽们。披着猪皮的婴儿夹在其中。让母猪无法分辩。只是看到其中两个瘦弱的“幼崽”被其它的挤得够不到乳房。便用腿把他们往怀里拢了拢。接着又沉沉睡去。 畜牲们围在一起。带着喜悦悄悄的看着新加入这个大家庭幼崽们。浑浊的眼泪从浑浊的眼睛流下。喜悦的哼哼声充斥了整个猪栏。 第二天凌晨。其中一个婴儿因为被猪皮烫破了皮肤。感染而亡。畜牲们因为饥饿把他分食了。 ———————————————————— 寒冷，尖叫， 风声，鸦叫， 烫！烫！烫！救命！ 好甘甜！好温暖！ 十八岁的青年苏叶今天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同以往许多次一样。每回在做噩梦时。他都能在梦中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也许是一种天赋吧。他认为这勉强算是一个在自己平淡无奇的人生中值得得意一下的长处。因为每当他做噩梦时。总是能够在梦的迷宫中找到通往清醒的道路。然后立刻醒来。 就像今天。虽然不知为何这个梦里充斥着令他惊恐的响声和疼痛。但他保持着冷静与自制。终于找到了逃回现实的方法。那就是向着前面的白光不断走。“也许那抺白光是我临睡前忘关的灯。照在了眼皮上。”他理所当然的这样想。因为他老是在刷手机的时候睡着。老妈不知道多少次因为睡觉前忘关灯唠叨过他。 于是他向白光走去。 随着临白光越来越近。他突然奇怪地停住了。一种不安感油然而生。他感到令人害怕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略微踌躇。但是随即给自己打气:“没事的。不要紧张。你再犹豫的话，今晚就彻底困在梦中了。明天还要上课呢。”他伸手。像推门一样去推眼前的白光。 一头栽倒。他掉入了如深渊般的白光中。噩梦紧随其后。成了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