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遺書(選)興詩立禮成樂
二程遺書(選) 興詩立禮成樂(一)主旨
⧫此為原文標記,⬨此為疏文標記。標號(2-3-1),分別為(大題)、(小題)、(補充)。
(一之一)⧫世未尝无美材也,道不明于天下,则无与成其材。古人之为诗,犹今人之乐曲,阖关童稚,皆熟闻而乐道路,故通晓其义。后世老师宿儒尚未能明也,何以其于诗乎,古礼既废,人伦不明,治家无法,祭则不及其祖,丧必博士,是则何以立于礼乎,古人歌咏以养其性情,舞蹈以达兴血气,行步有佩苴,登事有实,和气故而不去琴,不几熟翼翼,不以理君子乎,故圣人无弃物,王者重绝久。(一之一)南風疏文⬨這世上,哪個人沒有好品質呢?是生命中沒有燈,知行不能遍及周身,所以才沒有形成。古人所作的詩,就像今天的樂曲。是城里子弟,都熟悉,風行在大街小巷,意思都明白的。後來的教師,都沒有明白這一點,教的哪裡是詩呢?古禮廢除了,人倫不清楚,家庭也不治理,祭祀的對象沒有祖先,國學博士竟然不會,那是要推行什麼禮呢?古人昇歌嘆詠是要圓融性情,手舞足蹈是活絡血氣。來往間有芳香,進退中有實據,氣息總是不離開和諧,不去違反禁忌,小心翼翼地,潔身自愛,成就君子美人。所以聖人能胸懷天地,明王能夠接續中庸。
(一之二)⧫二程遗书,卷十八。天下有多少才,只为道不明于天下,故不得有所成就,且古者,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如今人怎生㑹得?古人于诗,如今人歌曲一般,虽闾巷童稚,皆习闻其说,而晓其义,故能兴起于诗,后世老师、宿儒,尚不能晓其义,怎生责得学者,是不得兴于诗也?古礼既废,人伦不明,以至治家皆无法度,是不得立于礼也,古人有歌咏以养其性情,声音以养其耳,舞蹈以养其血脉,今皆无之,是不得成于乐也,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难。(一之二)南風疏文⬨天下有多少人才,因為不得時勢,所以沒有成就。經典中有教訓,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現在的人,這些也都不會?古人對於詩,就如同現在歌曲的心情,大街小巷中的孩童,都曾經聽過,也知道意義,所以對詩歌興趣濃厚。後世的老師,儒學士子,都不明不白了?怎麼會有辦法,讓來學習的人,對於詩,有正確的感觸,和應用呢?禮儀不進行,人倫不清楚,導致家庭的治理,沒有法度,就是因為禮教缺失。古人用歌詠來滋養性情,端正的聲音來養護耳心,舞蹈來養護身體,現在都看不到了,這是不能成於樂的關係呀!古代人成材簡單,今天的人要成材,太難了!
二程遺書(選)興詩立禮成樂(二)論述
(二之一)⧫問,興於詩如何?曰,古人自小諷誦如今謳唱,自然善心生而興起。今人不同,雖老師宿儒,不知詩也。人而不為周南召南,此乃為伯魚而言。蓋恐其未盡治家之道爾,欲治國治天下,須先從修身、齊家來,不然則猶正墻面而立。《卷二十二上》(二之一)⬨有人問說,對詩有所興發,是怎麼一回事呢?程夫子說,古代的人,從小就會感應自然抒發心聲,仿效自然轉用人事,就像當代的人們,齊聲歌唱一樣,在和諧之中,來展現了各自的善良,確實了精神活力。如今卻有所不同!雖然有教育經驗老到的人?那也還都不知道,詩教的奧妙。論語中講,人不學周南與召南,這一章,提到了詩經中的兩篇,那是夫子對自己兒子,伯魚來講的。其中,並還沒提到,治家的道理,想要家國安定天下太平,就必須從修身齊家開始,要不然的話?前方就會沒有路了。
(二之二)⧫先生曰:「古人有聲音以養其耳,采色以養其目,舞蹈以養其血脈,威儀以養其四體。今之人只有理義以養心,又不知求。」⧫古之學者易,今之學者難,古人自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大學,有文采以養其目,聲音以養其耳,威儀以養其四體,歌舞以養其心,今則俱亡矣,惟義理以養其心,爾可不勉哉。(二之二)⬨古人有用聲音來端正耳心,有用色彩來導引目光,舞蹈來活絡血脈,涵養能量,端正禮儀,健全身體。現在只有進行,說文辨析,就以為是心理建設的門道,卻不知道哪裡有問題,也不能求問。古人端正學文的方法,一致有效,現代人卻做的複雜無效。古人八歲入小學,十五歲入大學,有文采來引導目光,聲音來滋養耳光,精神飽滿、態度端正、身體健康,歌舞培養心神,涵養德性,現在都沒有了,只是說說義理,就想要感動身心、想要飽滿精神?就只會這樣,還能不多加努力嗎?
(二之三)⧫今之學者,惟有義理以養其心。若威儀、辭讓以養其體,文章、物采以養其目,聲音以養其耳,舞蹈以養其血脈,皆所未備。⧫古人為學易,自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大學,舞勺、舞象、有絃歌以養其耳,舞干羽以養其氣血,有禮義以養其心,又且急則佩韋,緩則佩絃,出入閭巷,耳目視聴,及政事之施,如是則非僻之心,無自而入,今之學者,只有義理以養其心。(二之三)⬨現在做學習的,只是講義理,就以為心神會被養護?這是根本不足夠的狀態。像是透過親身示範,與人應對,來引導身體的儀態。透過經典文章來說明,用成品來呈現教育,讓眼光準確理解。透過樂音來滋潤耳光。用舞蹈來活絡血氣。以上的教導,都已經殘缺不全了。古人做學問,容易成就,是因為八歲入小學,十五歲入大學,要學勺舞,象舞,有弦歌來滋潤耳心,有文武的動作來活絡血氣,有禮儀與王道來健全精神世界。給心急的人掛上玉珮和香草,給木訥的人傳教樂器和舞蹈。出入門庭內外,來往道路當中,耳目視聽都能端正和平,那樣從事項目,以及社會建設,都不會有幽暗不明,離經叛道的脫軌現象。大小遠近,也都不會有歪邪的入侵。現在做學習的人,這些做法也都看不見了!要來養護精神,就只剩下講講義理,這一個渠道了。
(二之三,補一)論語,泰伯篇中。曾子言曰:「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顏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矣。籩豆之事,則有司存。」
(二之三,補二)曾子說:「君子所重視的問題有三個:準確回應,就可以避免粗暴無理;態度正確,就可以得到信任;言談優雅,就可以避免庸俗荒謬。禮儀方面的事,有人負責導引就可以。」
(二之三,補三)敏感反應,準確回饋。真實心意,表情溫和。口條清楚,言之有理。敏德,孝德,智德。師氏以三德教國子。
(二之四)⧫學之興起,莫先於《詩》。《詩》有美刺,歌誦之以知善惡治亂廢興。禮者所以立也,「不學禮無以立」。樂者所以成德,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也?惡可已,則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若夫樂則安,安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至於如此,則又非手舞足蹈之事也。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有節故有餘,止乎禮義者節也。《卷十一》(二之四)⬨學習天地人心,感發正確三觀態度,最重要的就是,學習有教育意義的詩歌。詩有美化身心,警惕罪惡的功用。去歌唱祂、去讀誦它,便會知道人情善惡,與事物興廢的原因。禮儀,就是有道理的行為,是社會實踐的必須,可以端正倫理,順利人際來往。論語上教導,不學禮無以立。樂音,能夠直接促成,身心行動的一致性。有樂趣,喜悅就會持續。樂趣令人嚮往,那種追求是抵擋不住的,這才會產生外溢效果。喜悅與和諧,會透過身體,散發出去,就會不自覺的手舞足蹈起來。人要是感到快樂,就會安心,安心就能持續,持續不停,就象是天道的運行,從來不會停止。事物的變化與來龍去脈,都完整經歷之後,就算是幽暗不清的狀況,也都能夠有效應對。那言語未出口,人們就感到真實的,就是信用。又行為未發動,人們就感到力量的,那就是威力。到了如此這般的程度,那就不只是身心一致,手舞足蹈的境地了,更是一種天人和諧的狀態。詩的表達就是志向的樣貌,在精神上有和諧的狀態,在言語上有樂音的描述。心中有情緒的感應,用語言形容出來,只是語言還不足以形容,所以會有長短清濁,抑揚頓挫。只是嗟嘆還不足以詠歌旋律,天時、地理、人情的一致感應,手舞足蹈的行動,便會表現出來。有能量的就會有動靜,自身飽滿就會感染他人,不過不一定人人都清楚各種條理,在不傷害對方之前收手,在彼此不能理解之前停口,禮義的行為,也是有節度的行為。首先,是要有一個服從王道的自己。
(二之四補充)德,這一個字,字形上是,立人先行而有半,南字頭頂接四端,落實一心為底盤的狀態。生命存在的表徵,就有血氣循環的狀態。世上唯有生動一元,所謂的靜,只是現象。不會動的事物,是不存在的,只是動在不能觀察的狀態。於是生命的理則常在,生活的動靜常在,理則也會呼應時空來確定,常態的動作,也就是中庸的特性。動靜就是能量的顯示。人有生命就有情緒,有學習才有對應。人有思想就有深度,有志向才會成才。有器量就有格局,便能預想多方事情。在這世界上,沒有比自然更遼闊的境地。情緒與思想能有和諧性,人格就會穩定,志向清楚,身體健康,感應真實,三觀周詳。依照倫常運作,社會就可以穩定發展。
(二之五⧫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有節故有餘,止乎禮義者,節也。(二之五)⬨詩,就是心神的投射,思想上表現為志向,在言語上表現為詩。心中有情緒的動靜,就用言語形容出來,只是語言還不足以形容,就會有氣息的加注,只是氣息還不足以盡意,就會有悠揚的歌聲,歌唱有旋律性便產生余韻,不知不覺中,手部擺動起來,腳步踏著節奏進退來往,有形式的展現卻意猶未盡,有充足的情感卻依循倫常,種種層次都是有節度的行為。
(二之五,補充)語言,詩文,樂音,動作舞蹈,教育用意,精神健全,情理感應,上列七個項目都有一致性,馬上威力無比,即刻理解,一得永得,恆久持續。
(二之六)⧫教人未見意趣,必不樂學。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詩》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關雎》之類,正家之始,故用之鄉人,用之邦國,日使人聞之,此等詩,其言簡奧,今人未易曉。別欲作詩,略言教童子灑掃、應對、事長之節,令朝夕歌之,似當有助。《卷二上》(二之六)⬨教導學習,沒有體現樂趣或義理,那自然成果很小。可以進一步運用歌舞來帶動。例如以前的詩三百,都是古人所做的。像是關雎一類的作用,是始終人倫,端正男女。用在民間,風化國族的時候,常常聽到的這些詩,她的用詞精簡,意義涵量大,現代人不太容易了解。另外做些詩歌,大約說明,並教導童子灑掃應對、事奉長者等等的禮儀,讓他每天都唱一唱,這是會有幫助的。
(二之七)⧫問,人有日誦萬言,或妙絶技藝,此可學否?曰,不可,大凡所受之才,難加勉強,止可少進,而鈍者,不可使利也,惟理可進,除是積久,既久能變得氣質,則愚必明,柔必強,蓋大賢以下,即論才,大賢以上,更不論才,聖人,與天地合徳,日月合明,六尺之軀,能有多少技藝,人有身須用才,聖人忘已更不論才也。《卷十八》(二之七)⬨請問,有些人一天誦過萬言,或是有絕妙的技巧,這些是可以學習的嗎?先生回覆說,那些狀況,並不恰當。由人的本性,所延伸出來的才能,是很難透過勉強的行為,來增加多少的。而且比較粗糙的地方,是怎樣磨也磨不利的。只有對理學的理解,是可以增加的。一定要積久常行,才能變化氣質,由暗的變明亮,軟弱短小的變成堅毅長久的。賢人以下的階段,才會聚焦在技能上。賢人以上的,技能的作用力就變小。而聖人的階段,有天地心的格局,有陰陽雙全,德行量能的光輝運作。而且一般人,在六呎的身材當中,又能裝下多少種技藝呢?只要是一個人,就會有個專長。聖人的心思裡,都沒有個人了,只是有某一種技藝,又怎麼能在這個階段,著地發力呢?
(二之八)⧫今人不㑹讀書,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須是未讀詩時,授以政不達,使四方不能專對。既讀詩後,便達於政,能專對四方。始是讀詩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須是未讀周南、召南一似面墻,到讀了後,便不面墻,方是有驗。大抵讀書,只此便是法。如讀論語,舊時未讀是這箇人,及讀了後又只是這箇人,便是不曽讀也。《卷十九》(二之八)⬨現代人不會讀書學文,在論語中就有指導。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就是在沒有讀詩之前,可能專案做不了,或人事風情對不準。讀了詩之後,便能夠執行順利,正確對應,這樣才是讀詩學文的人!詩經中,周南召南兩篇,不去學她,就沒有路可以走。學完之後,就知道社會上,禮門義路的通道在哪裡,這樣才是確實的學習!大約所有知識都是執行後的累積,所以學文也是要推進到執行中,才會完成校驗。又如同學習論語,沒有學之前,是一個樣,學了之後還是同一個樣子,那就是沒有正確學習的關係。
(二之九)⧫窮經,將以致用也。如誦詩三百,今世之號為窮經者,果能達於政事、專對之間乎?則其所謂窮經者,章句之末耳,此學者之大患也!《卷四》(二之九)⬨窮究經文的內理,將要落實用途明確建設的!就如同誦詩三百,當下傳授經文的人,真能達成社會建設嗎?有對應人心需要嗎?咬文嚼字不是功力,身體力行才可以。沒有執行經驗與作品的,永遠低人一等,象牙塔裡的半調子,就都是這種毛病!
(二之十)⧫問武,未盡善處,如何?曰,說者,以征誅不及揖讓,征誅固不及揖讓,然未盡善處,不獨在此,其聲音、節奏,亦有未盡善者。樂記曰,有司失其傳也,若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孔子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是知既正之後,不能無錯亂者。《卷二十三》(二之十)⬨請問程先生,論語上說,武王的樂音,還有不盡善的地方,這是怎麼個說法呢?先生說明到,用正義武力之力大來治人,不如以仁愛德大之能來服人。加強懲罰來警惕,不如引導真誠的恭敬。然而不盡善的地方,還不僅僅是這裡。這種樂曲,它的音色聲響,緩急節奏等等都有未盡之處。樂記上面說,有專職的人員卻失去了內容,是比不上沒有專人沒有內容的狀況。所以武王在權責的執行上,也有些不清楚。素王孔聖人,從衛國回到魯國,就把音樂的內容給端正了,把雅頌的用途分別清楚,各自準確適應了。這就是明白的知道,除了源流要端正之外,在做法上,也要豐富準確的關係!
(二之十,補充一)論語八佾篇。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孔子評論《韶樂》:「盡善盡美。」評論《武樂》:「盡美不盡善。」
(二之十,補充二)對於後學子弟來說,社會倫常的道理,是大約恆常不變的,是作法上要順應時空環境,呼應了人的心情,還要不能脫離軌道。總體接近於王道的範圍。
(三)以下是从 [ 二程遗书 ] 中,整理出来,并且断句,有关诗歌的教导。
《卷二上》教人未见意趣,必不乐学,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诗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关雎之类,正家之始,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日使人闻之,此等诗,其言简奥,今人未易晓别,欲作诗,略言,教童子,洒扫、应对、事长之节,令朝夕歌之,似当有助。
《卷四》二南之诗,盖圣人取之,以为天下国家之法,使邦家乡人,皆得歌咏之也,有天下国家者,未有不自齐家始,先言后妃,次言夫人,又次言大夫妻,而古之人,有能修之身,以化在位者,文王是也,故继之以文王之诗,关雎诗,所谓窈窕淑女,即后妃也,故序以为配君子,所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盖关雎之义如此,非谓后妃之心为然也。
《卷十一》学之兴起,莫先于诗,诗有美刺,歌诵之以知善恶,治乱、废兴,礼者所以立也,不学礼,无以立,乐者,所以成德,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己也,恶可已,则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若夫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至于如此,则又非手舞足蹈之事也。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有节故有余,止乎礼义者,节也。
《卷十五》受祥内弹琴,恐不是圣人举动,使其哀未忘,则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不饮酒、食肉以全哀,况弹琴,可乎?使其哀己忘,则何必弹琴。 古人为学,易自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舞勺、舞象、有弦歌以养其耳,舞干羽以养其气血,有礼义以养其心,又且急则佩韦,缓则佩弦,出入闾巷,耳目视聴,及政事之施,如是则非僻之心,无自而入,今之学者,只有义理以养其心。
《卷十八》 天下有多少才,只为道不明于天下,故不得有所成就,且古者,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如今人怎生㑹得?古人于诗,如今人歌曲一般,虽闾巷童稚,皆习闻其说,而晓其义,故能兴起于诗,后世老师、宿儒,尚不能晓其义,怎生责得学者,是不得兴于诗也?古礼既废,人伦不明,以至治家皆无法度,是不得立于礼也,古人有歌咏以养其性情,声音以养其耳,舞蹈以养其血脉,今皆无之,是不得成于乐也,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难。
《卷二十一上》 程子曰,古之学者易,今之学者难,古人自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有文采以养其目,声音以养其耳,威仪以养其四体,歌舞以养其心,今则俱亡矣,惟义理以养其心,尔可不勉哉。
《卷二十二上》 有程某复问一句也,吕公及其壻王某等,便问北郊之礼当如何,答曰朝廷不曽来问,今日岂当对诸公说邪,是时,苏子瞻便据昊天有成命之诗,谓郊祀同文,潞公便谓,譬如祭父母作一处何害,曰此诗,冬至、夏至皆歌,岂不可邪,郊天地又与共祭父母不同也,此是报本之祭,须各以类祭,岂得同时邪。又问六天之说,曰此起于谶书,郑玄之徒,从而广之,什可笑也。帝者,气之主也,东则谓之青帝,南则谓之赤帝,西则谓之白帝,北则谓之黒帝,中则谓之黄帝。岂有上帝而别有五帝之理,此因周礼言,祀昊天上帝而后,又言祀五帝亦如之,故诸儒附此说。 又问周礼之说,果如何,曰周礼中说,祭祀更不可考证,六天之说,正与今人说,六子是乾坤退居不用之时同也,不知乾坤外,甚底是六子,譬如人之四肢,只是一体尔,学者大惑也。 又问郊天冬至当卜邪?曰冬至祭天,夏至祭地,此何待卜邪?又曰天与上帝之说如何?曰以形体言之谓之天,以主宰言之谓之帝,以功用言之谓之鬼神,以妙用言之谓之神,以性情言之谓之乾。
《卷二十三》先生教某,思孝弟为仁之本,某窃谓,人之初生,受天地之中,禀五行之秀,方其禀,受之初,仁固已存乎其中,及其既生也,幼而无不知爱其亲,长而无不知敬其兄,而仁之用于是见乎外,当是时,唯知爱敬而已,固未始有事物之累,及夫情欲窦于中,事物诱于外,事物之心日厚,爱敬之心日薄,本心失而仁随丧矣,故圣人教之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盖谓修为其仁者,必本于孝弟,故也,先生曰,能如此寻究甚好,夫子曰,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亲者不敢恶于人,不敢慢于人,不敢恶于人,便是孝弟尽得,仁斯尽得,孝弟尽得,孝弟便是仁。 又问为仁,先从爱物上推来,如何,曰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故君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能亲亲岂不仁民,能仁民岂不爱物,若以爱物之心推而亲亲,却是墨子也,因问舜与曽子之孝,优劣如何,曰家语载,耘𤓰事虽不可信,却有义理,曽子耘𤓰,误斩其根,曽哲建大杖以击其背,曽子仆地不知人事良久,而苏欣然起,进曰大人用力教参,得无疾乎,乃退援琴而歌,使知体康,孔子闻而怒,曽子至孝如此,亦有这些失处,若是舜,百事从父母,只杀他不得。又问如申生待烹之事如何,曰此只是恭也,若舜须逃也。
《卷二十四》 诗言,后妃之德,非指人而言,或谓太姒大失之矣,周公作乐章,欲一作歌之,以感化天下,其后继以文王诗者,言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周南,天子之事,故系之周,周王室也,召南,诸侯之事,故系之召,召诸侯长也,曰公者,后人误加之也,夫妇道一闗雎,虽后妃之事,亦可歌于下,至若鹿鸣以下,则各主其事,皇华,遣使臣之类是也,颂有二或美盛德则燕飨通用之,或告成功则祭祀专用之。
《目录》 右程氏遗书二十五篇,二先生门人记其所见闻答问之书也,始诸公各自为书,先生没,而其传浸广然,散出并行无所统一,传者颇以己意,私窃窜易,厯时既久殆无全篇,熹家有先人旧藏数篇,皆着当时记录主名,语意相承,首尾通贯,盖未更后人之手,故其书最为精善,后益以类访求得,凡二十五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