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享乐主义视角进行分析......

 

动画简介

有頂天（うちょうてん）：得意洋洋，欢天喜地，高兴得忘乎所以。【解释来自MOJi辞書】

 

《有顶天家族》主要讲述一个狸猫家族纷繁热闹的日常。在翱翔于天空的天狗和居住于城市的人类之间，狸猫爬行于地面。作为一只可以变身的狸猫，本作的主角下鸭矢三郎的日常就是在三界中打转。

正如动画开头三郎的独白，“ 不甘做一只平庸的狸猫，我仰慕天狗，也喜欢模仿人类。因此，我的生活教人眼花缭乱，未曾有半点无趣”。

这部动画里描写的狸猫们的日常，的确教人眼花缭乱，直呼有趣。

 

有趣，是对动画的观感，是三郎的生活原则，也是整部动画“有趣之事即是好事”的内核。

虽然它们的生活里也会有悲伤、无奈，但只要人生在继续，有趣这件事就要坚持到底。因此，三郎在动画第一季的结尾说，“我们要做的事只有这一件——想让生活更有趣”。

 

 

什么是美好生活？——享乐主义有话说

作为“人类”，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对我而言，什么样的人生是有价值的？什么样的生活才是美好生活呢？

 

享乐主义（Hedonism，快乐主义）给出的回答是：快乐。并且享乐主义认为，快乐是唯一值得欲求的，是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

 

—— 快乐

但快乐一词也太泛泛了。吃到一颗糖、看到一个笑话就会感到快乐，难道美好生活是不停追求这些就能获得的吗？

对此享乐主义的代表之一伊壁鸠鲁（Epicurus）解释说，快乐就是身体的无痛苦和灵魂不受干扰。快乐可不是我们通过一个笑话就能获得的呢。

另一位享乐主义代表密尔（John Stuart Mill）则更细致地对快乐分了等级，认为快乐有质量的高低。更高级的快乐，即从智识、艺术中获得的快乐，才是值得追求的。

 

—— 价值

可是其他东西难道就没有价值吗？

当然不是。

说到快乐是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就不得不提享乐主义对于价值的分类。在享乐主义看来，事物的价值分为工具价值和内在价值。工具价值是指“某物具有价值是因为它能带来某些其他的价值”。内在价值则是指，“某物具有价值是因为它本身就有价值”。

也就是说，其他东西也具有价值，但是它们的价值是因为能带来快乐。而快乐具有价值则是因为快乐本身就有价值。

因此，享乐主义主张，快乐是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

 

 

密尔的论证：

快乐是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

对于“快乐是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这一主张，密尔给出了详细论证。

P1：快乐是作为目的值得欲求的（证据：真的有人欲求）

P2：除快乐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是作为目的值得欲求的（证据：追求其他东西的目的是因为它们能带来快乐，追求快乐才是最终目的）

P3：快乐是唯一值得追求的目的

P4：某物具有内在价值，是指某物本身就有价值，它是欲求的最终目的

C：快乐是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

 

 

一只狸猫说，

有趣是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

如果密尔的思路成立，我们可以推测，对三郎来说有趣是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

P1：有趣是作为目的值得欲求的（证据：三郎的行为是以有趣为目的的）

P2：除有趣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是作为目的值得欲求的（证据：对三郎来说，“我们要做的事只有这一件——想让生活更有趣”）

......

C：有趣是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

对三郎这个个体而言，“无所事事四处游荡之时，我突然发现，除了活的有趣，我似乎没有别的可做”。

 

当然我们也要再追问一句，这里说的有趣是指什么呢？

从三郎的言论和行动中，我们推测，有趣也许指的是观察人类、天狗和狸猫共同存在的这个世界的运转。“他们（人类、天狗和狸猫）一同推动着这座城市的巨大车轮，而观察转动的车轮，便是最有趣不过了”。

又或许，有趣是指行动时遵从自己的价值判断，不被外界规则束缚。比如三郎说，“让狸猫一族的规矩见鬼去吧”。比如在五山送火之夜，他们每年遵循传统派出纳凉船。但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把祖先放在心上，而是因为模仿人类活动很有趣。以及，在纳凉船合战中，一郎不想在伪右卫门选举前惹麻烦，所以试图阻止母亲和弟弟，不让他们与夷川家起冲突。三郎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大哥，帮母亲朝着夷川家架起炮筒。即便因为这次“闯祸”，他“落跑矢三郎”的名声传遍京都，最后好不容易得到弁天的“原谅”后，他居然还能说出“这就是活着的乐趣”这种话。

可能“看得开”的态度也是三郎追求的有趣吧。他“从小就很少找人诉苦”，说“因为我早已决定要让自己的人生过得快乐有趣”，所以完全没有烦恼。他当然为父亲的离世感到悲伤，也知道应该憎恨吃掉父亲的淀川教授和弁天，但却有点喜欢淀川教授、会迷恋弁天。二哥说他是“傻瓜的血脉”使然，也因为“被做成狸猫火锅”是他们时而会遭受的命运。三郎未必看的多么通透释怀，他只是能够充分理解原因吧。

或许对“有趣”这么分析之后，我们更加能理解，为什么三郎有时候看起来在胡闹，不在乎“闯祸”。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就是他乘着二哥变的伪睿山电车时喊出的那句，“有趣之事也是好事啊”。

 

另外，我们还有个疑惑，密尔的论证中提到的快乐是分等级、有质量高低的，那“有趣”存在质量高低的区别吗？只有高等级的有趣才是值得追求的吗？

密尔说更高级的快乐（如从智识和艺术中获得的快乐）才是人与动物的区别。但我们好像无从判断，是高智识人类做的事情更有趣，还是一只动物的胡闹更有趣。况且三郎是一只狸猫，它本来就是动物。关于有趣的质量高低的问题，就不去为难一只狸猫，留待人类自己去思考吧。

 

 

其他角色的美好生活

有趣是三郎所追求的，但其他角色好像并不这么想。比如，一郎想要继承父亲遗志、恢复家族荣耀，母亲认为只要家族平安，夷川早云向往权势，赤玉师傅爱酒（和弁天）。这些角色追求的东西，或许也并非他们真正的目的，但他们追求这些东西的最终目的好像也并非为了有趣。也就是说，对于每个角色来说，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事物是不同的，他们各自认为的美好生活也是不同的。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正因为人类、天狗、狸猫们有各自的追求，正因为每个个体都遵循自己的目的去行动，动画里描绘的这个世界才如此精彩热闹。

观看动画时，不妨放下人类视角的对错和道德观，去享受这个异次元的有趣生活吧。

 

 

 

参考资料：

【1】韦腾捷.孤独的阅读者,《伦理学：美好生活》,第二届

【2】https://ja.wikipedia.org/wiki/快楽主義

【3】https://zh.wikipedia.org/wiki/享樂主義

【4】https://en.wikipedia.org/wiki/Hedonism

【5】张志伟,《西方哲学十五讲》,2004

【6】G.E.摩尔,《伦理学原理》,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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