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凤】琉璃一曲君且歌5
君且歌 第五章 识
长箭裂空,从身侧呼啸而过,猎猎作响,命中了山坡上的一只麻雀。可怜的麻雀还不及箭头的大小,被刺穿得血肉模糊、糜烂不堪。
司凤总算松下一口气,冷汗早已浸透他的衣衫,他连忙调转马头,看向玦王,故作玩笑似的开口,“皇兄你怎么回事?老是跟着我,抢我的猎物。”
玦王放下手中的弓,将其挂在一旁,抬眸斜视着司凤,“皇上,这打猎自然是先到先得,何来抢一说。”玦王翻身下马,缓缓走近,将一兔一雀收进袋中。
打猎事小,尾随意图谋害我事情就大了,幸好计都这次还没想杀我,不然我怕是要直接交代在这了。今后还是小心些,毕竟他现在是玦王,不是计都,而我现在是齐焱,不是禹司凤......司凤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那皇兄这次你先走吧,我跟着你。”
玦王也没再说什么,驾起马便朝前奔驰而去,司凤也同样跟上。
几个时辰下来,玦王的猎物已经打了不少了,却丝毫不见疲惫,拉弓的力道亦不曾减弱。司凤虽说借凡人之躯,但也算灵力傍身,已有了力竭之意。难怪都说,玦王神武无双,大兴朝百姓皆知,就连邻国都要忌惮三分。
天色将晚,司凤没了精力、也没了兴致再打猎,索性就骑着马跟在玦王后面,离了有十尺的距离,就慢悠悠地晃着,勉强能追上。
玦王又拉弓朝林中,箭离弦,应声落下一只鹞鹰。玦王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身后马匹上意兴全无的齐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天色已晚,皇上若累了,便起驾回宫吧。”
司凤只淡淡回了一句,“好。”马背上实在颠,又走得慢,晃晃悠悠地,困意都袭来了。
玦王又下了马,准备前去拾起那只鹞鹰,走到一半,忽觉有些怪异之处,顿住脚步片刻,只暗笑了一下,便再度朝前走去。
忽得一阵阴风吹来,冷得人哆嗦,司凤倒是被冻得清醒了些,只是总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很不好的感觉。司凤陡然间一个激灵,一只暗箭朝着玦王后颈飞去,这个角度,玦王根本察觉不到。司凤都没多想,甩开缰绳,一步轻功飞了出去,挡在玦王身后,只听得“嗤”的一声,那暗箭扎胸口一寸有余,血簌簌地流下来,染透了衣衫。
玦王闻声连忙接住了司凤,司凤顺势躺倒在玦王怀中,玦王眼神里的情绪,从惊讶,到心疼,再到愤怒。最后,只低声叫了两个字,“焱儿”。
林中深处飞出三个黑衣,手中、袖中各藏暗器,对玦王厉声喝道,“玦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玦王杀意充斥的眼眸扫过三人,“是你们伤了焱儿。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看了一眼躺倒在玦王怀中的齐焱,语气突然慌张了起来,再度威胁玦王,“快松开陛下,不然教你葬身于此。”
玦王倒是态度变了,“哦,紫衣局的人。焱儿,看来,是你做的好事呢。”
司凤疼得有些恍惚,紫衣局,什么紫衣局,计都他在说什么。箭上还有毒,一时情急,毒气攻心,司凤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
三个黑衣慌了,“快松开陛下。”起手扔出暗器围攻玦王。
玦王一挥衣袖,霎时间风沙四起,黑雾将玦王和齐焱一同裹挟而去。等黑衣反应过来时,原地已是没有玦王和陛下的踪影。
那暗箭上的毒烈得很,未曾半柱香的时间,司凤就已经意识不清了。好不容易清醒了些时,发现已是来到了玦王府上。
玦王把司凤扔到床榻上,司凤被震得一下子又咳了起来,吐了些毒血,意识倒是恢复了不少。看见玦王伏在自己身侧,直接暴力地撕开自己的衣衫,把暗箭拔了出来,就这么行云流水般的一套动作,司凤差点没疼得昏厥过去,好在血已经止住了,不然就这么拔箭,自己流血都能流死。
玦王随手将暗箭扔在一旁,“轻哐”很响一声砸在地上,抬手贴上司凤的脸颊,轻轻得摩挲着,“疼吗?”也没等司凤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知道疼,你还上来挡箭。”伸出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伤口还挺深的,就算是苦肉计,是否也太过拼了?只可惜,离你的心脏还差一寸,差点、兴武宗就驾崩了,还是被自己亲手扶持的紫衣局杀死的,啧啧啧。”
毒已经渗透全身,司凤只觉得有种烧心的疼,疼得他突然醒悟——是齐焱,齐焱曾暗中培养紫衣局,且下过密令,找一切机会杀掉玦王。原来玦王一直知道齐焱在打造紫衣局,更知道紫衣局想尽办法在杀他。
司凤有些苦涩,那他现在又算什么呢,自己下的密令,自己上来挡枪,在玦王的眼中,自己肯定愚蠢至极吧。司凤一时觉得自己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了,还替计都挡箭,想着或许能缓和两人的关系,真是一出低劣的苦肉计啊。想不得,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玦王甩了甩衣袖,满脸地嫌弃,“收一收,我已经替你清理过伤口、解过毒了,死不了的,现在就等你的灵力自动清除余毒了。”
司凤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忽然想起来玦王也有些不对,猎场在城郊,离玦王府十里有余,怎么一息之间就到了。司凤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盯着玦王看,“你不是凡人?”
玦王冷笑一声,下一瞬,就把司凤摁倒在了床上,“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焱儿只是一个凡人,没有灵力,清除余毒怎么可能这么快。妖孽,你是什么来头?”
司凤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他是不是早就怀疑了?
“焱儿他可是巴不得我死呢,你竟然还敢上来挡箭,演戏也不知道演得像一点。”玦王掐住司凤的手腕,反拧过去制住司凤,力道还逐渐加重,“妖孽,快从焱儿的身体里出来,不然让你魂飞魄散。”
司凤疼得眼眶都红了,只是无助地摇头,他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齐焱融为一体了,现在他倒想出来,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毒刚解,箭伤也流了好多血,身子还虚得很,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
“嗯......呃啊.....计都......”司凤疼得眼泪掉下来,玦王这才止了手。
“你刚刚叫我什么?”玦王睨了一眼司凤,神情冷漠。
刚才玦王折磨他半天,他也疼得只掉了一滴眼泪,而此刻,却是泪水决堤,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宁可是计都伤他千万遍,哪怕是像当初追到魔域去,只要计都还记得他,他便无甚可悔。可如今,计都什么都不记得,对于他们那些记忆,他回应的异常冷漠,算作比草还贱。本来早就做好了这种情况的准备,可等到计都真得站到自己面前时,他的冷漠、他的不屑,却又重重地击垮了自己的心理防线——无以复加的委屈,滴落不止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