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伞琴】不如养条狗(中/玄幻向)
梅顗身型而言好歹是个成年男子,虽失了法力的维系而耐力定然大不如前,但也未被折磨得太说不过去——
双膝因跪在地上太久而磨出了血,蔽体衣物破烂不堪,皮肉上遍布着咬伤的血痕,还有些地方被磕碰得红肿而发紫;他侧躺在地上,手被伞中剑直直钉在地上,知觉已然失了大半,虽未昏厥,可双瞳因失血过多而目光涣散,整个人只能断续地发出哀哀吟呻:
“白……白、临、镜……”
“在呢。”白鸾语气轻佻地回应他,“真是低估仙君的承受力了,若是早知仙君这样不好满足……我也不该留情的。”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味和一股叫人不适的腥香,梅顗用仅剩的一丝力气望向声音的来源,模糊可见白鸾身上的衣袍也被撕扯得凌乱,而几乎叫人看不透面上神情。
“这般羞辱本君,便是……你此行目的?”梅顗脑中昏沉,身上忽冷忽热的,连简单言语都艰难至极,“白鸾,你枉为龙族太子,定要沦作全族之耻……唔嗯!”他浑身酸疼,这下被白鸾强制着翻了个身,原是嵌在掌骨里的剑被生生拔出再抵在了喉咙前。
两人的动作幅度极大,血同浊液一道蜿蜒流下,梅顗转过头试图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可在一片漆黑之中,只能感受到方才得到些舒缓时间而稍稍闭合的创口被重新抠挖开来的钝痛,而意识被消磨殆尽,徒有身体本能似的做着挣扎。
白鸾把控着他的腿跟腰肢,又是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语气偏执而阴沉:“梅九疑,你欠我的。”
⑦
那条小龙也太小心眼了,自己到底欠了他什么?
梅顗并未留意自己是何时昏迷过去的,因而再睁眼时发觉自己是在一片海水之中也并未有过多讶异——
没有将他曝尸荒野,算白鸾那家伙还有点良心?
还是说……“玩”得不够尽兴,打算将他带回来继续折磨?
而要梅顗找出一个词来形容白鸾的话,那便是“睚眦必报”。
虽是出了深谷,可他的法力不知依旧被什么封印着,在这偌大龙宫犹如俎上鱼肉——必须想法子摆脱现下困境才是!
而正在他试图找回思绪之时,珠帘外传来鲛人侍女们的声音:“九疑仙君,陛下差吾等来服侍您沐浴更衣。”
梅顗本想让她们退下,可是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他冷静下来,转念想坐起来打手势示意,可是双腿在经历那样高强度的相合后酸软无力,甚至浑身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一般。
“磨蹭什么呢,父王还等着见他呢。”
“大殿下息怒,仙君他似乎不喜奴婢们服侍……”
“这点事都办不好?谁管他喜不喜欢……”白鸾的话语同脚步声由远至近,“九疑仙君真是好大的架子啊!难不成要本殿亲自来请么——”话音刚落,隔断的鲛纱被他面色烦躁地一把扯开——
因为当时父王的传唤来得匆忙,白鸾是直接将人从地上捞起只在附近的溪流里随意清洗了一番,然后拿自己的外袍裹了穿过密道传送至墟海境带回来的;当时看人在怀里动都不动,险些以为真给弄死了。
床上的梅顗依旧衣衫褴褛,遮蔽用的外袍受他嫌弃而落在地上。
这下白鸾的目光一瞬就落在梅顗光裸的大腿上,再是微微上移至腰腹、胸脯,虽然原先的累累伤痕已经施法得到治愈,可他端详的目光并未停下,似乎还在拼了命般找寻出些残留的痕迹似的,
那些是他曾占有了眼前这个人的证明。
白鸾的目光最后落在梅顗那张宠辱不惊的脸上,不由得微微一怔:莫不是如今看这人面色苍白惹得自己善心“作祟”?心中竟有些过意不去……
即便落魄如斯,眼前这人依旧坐姿端正,敛着眸隐约叹息:“本君……并无大恙,不知是不是叫大殿下……失望了?”那眼神带着些奚落,嗓音低哑至极,可想而知先前被折腾得多过分。
白鸾压制住自己汹涌的情绪,旋即沉下脸:“是我父王要见你……你若着急寻死,直接将体内避水珠取出来便是。”
……
洗漱妥当的梅顗朝着主殿上的两人恭敬行礼:“小仙梅九疑,见过青鸾君,白龙主。”
“仙君不必多礼,此前还请九疑君宽恕吾儿临镜怠慢之罪……”银发男子在青鸾君的搀扶下款款走下王座,言语间仍是满眼温柔,“他年轻气盛,少不更事,一时心急才出手伤了仙君……”
“折煞小仙了。”梅顗摇摇头,“大殿下到底是年轻人……”他说着就侧首看向一旁的白鸾,语气坦荡而自然,“的确是精、力、充、沛。”
“另外,我同青鸾已上书天界,愿为临镜担状全数罪责……”
青鸾君轻轻蹙眉,同他十指纠缠,安慰道:“我自认此前也蹉跎了许久光阴,故而……都依夫人所言。”
“父王!父尊!”白鸾气愤极了,“我若不上天闹这一遭,我们如何能团聚?我何错之有!更何况本就是他们的错!”白鸾竟是改不了少年脾性,当即化成原形白龙……气跑了。
“临镜曾在人间受难多年,期间多谢仙君照拂吾儿……”
青鸾君很快就追了上去,留下梅顗跟白龙主四目相对,说起了客套话。
梅顗缓缓摇头:“照拂算不上。小仙同大殿下在因缘际会之下才得以相识,那段时间还因他而平添了不少趣味呢……”
“想来他生性桀骜不服管教,此番为了他父尊和我的事闹上了天界招了祸患,也不算是无妄之灾……九疑君,本座有个不情之请,往后我二人不能将白鸾带在身侧管教,平日里还请仙君鞭策一二……吾儿尚未成年难以继任龙主之位,他虽对天界有诸多误解,可似乎独独对仙君你有特别的感情在。”梅顗本想婉拒,可白龙主重新打量了他后略显疲惫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而梅顗被那只撩拨自己头发的手惊得一时失语,可那人接下来说的话更令他直直愣怔在了原地,“毕竟……临镜叫你承了他的初泽……”
“大殿下的‘初泽’……那是什么?”
“九疑君有所不知,本族的初泽意味非常,一般是用作定情,也该怪吾儿他自己不懂事,竟如此——”
“什、什么?”
解开身上法力封印后的梅顗心脏开始剧烈的挣动,接着又是一阵耳鸣,伴随着零碎的记忆在脑海里充斥而至,他回想起那人干练劲瘦的腰肢在自己身前肆意动作的快意的神情——即便身上有避水珠,可这种莫名的情绪还是近乎要将他溺毙。
“小、小仙告退……”顾不得礼仪,梅顗隐约有了不妙的预感,不慎往后打了个趔趄,没听完后面的话直接失了踪影。
⑧
某位仙君离了东海的龙宫就提着剑匆忙赶去了桃源乡。
“花玄都!”
难得见梅顗发怒,在树杈子上抱着只软毛小兽爱抚的桃花妖恹恹然地垂下眼来看他:“真是稀客,这不是说劝了那条作乱白龙的九疑君么?你来本君仙府有何贵干呐?”
梅顗气得两颊浮起不自然的霞红:“那些事……都是你教与白鸾的?”
“嗯何出此言?”他气定神闲地微笑,全然没有被秋后算账该有的畏怯,“算来不巧,前阵子似乎正是九疑君的花期?真是难为你了,仙体不适还得只身面对那恶龙,怕是吃了不少苦头……也没少被占便宜吧?”
梅顗语气愈发不稳:“花玄都,你暗自勾结龙族相助他们谋划了这出闹剧,可认罪伏诛?”
“诶先打住,这阻碍天界神君婚事的罪责可大可小,九疑君莫要乱讲。”花玄都敛起眼眸定睛看他,“想来那白龙主同青鸾君甘愿为儿代罪受囚,说不定正是上天垂怜,才暗中成全了这一对苦命鸳鸯……啊这白临镜他虽是他二人暗结胎珠所生,可也到底是白龙族的储君——”
梅顗一个瞬移上前,逼视着他:“你休要岔开话题!白鸾才多大?那些、那些事……你乱教他了些什么!”
“什么‘那些事’?噢……就算没有我在旁知无不言地启发,龙族也是生性如此,而且他到底多大我怎么知——”花玄都佯作恍然大悟状,将目光移至梅顗小腹打量一阵,揶揄道,“莫不是那小白龙的目标正是九疑君……我该贺声‘恭喜’么?那么快就叫你揣上了小龙崽子?”
梅顗险些要同他拔剑相向:“休要胡言!”
刚过了花期的梅顗不好惹,玄都也不想多事,当即从树上蹦了下来恭顺地改了口:“小仙一时口无遮拦,还请九疑君大人有大量……算来时辰也差不多了,九疑君可要随我一道去观礼?说是一位新晋的仙君办了小宴诶诶你别急着走啊,要不再唠会儿——”
……
梅顗突觉一阵头疼,他本喜静,想来玄都从前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因而对那人的态度多半是爱答不理——自己还是快些回府歇息吧。
嗯?他仙府前何时多了这样大的一尊白色石像?造型还如此奇特……
梅顗再靠近了些,就听见从那“诡异石像”里传来个熟悉又带些憋屈的声音:“梅九疑,还不施法快给本殿松绑!”
原来是白鸾这条咋咋呼呼的白龙,被他双亲送过来他这里了。
梅顗先是看了眼那道捆得结结实实的绳缚——材质似乎很特殊,大概是专为龙族设计的……正好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龙吃点苦头。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而后竟是置若罔闻地从他身旁经过,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卧房。
梅顗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甚至可以当着被五花大绑而声嘶力竭的白鸾的面淡定自若地抚琴读诗,还很“贴心”地泡了茶,问他是否需要一起喝点好润润嗓子。
白鸾面目凶狠:“梅九疑,你果然跟那些神仙一个德行!本殿不就騲了你一回,至于这样寻衅报复吗!小鸡肚肠!你缺心眼!”
“……”这龙怎么那么爱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到底谁先记的仇啊?
“大殿下,白龙主同青鸾君将你委托给小仙教化定有他二位的深意在内,烦请平日里多多注意言辞。”梅顗似乎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而且……大殿下该多念念书,是‘小肚鸡肠’。”然后顾自摆好了棋盘。
就你有文化!白鸾狠狠瞪他。
⑨
“诶,你放了我吧,算本殿错了,对不起嘛!大不了本殿也不记你之前欺负我的事了,两清了好不好!”小龙终于忍不住开始委曲求全——实在是白鸾太好面子,心想在这人面前丢脸就算了,万一人来人往的叫别的神仙将他这副囧样看了笑话去,叫他以后还怎么混!如何在族中乃至外族面前立足立威?
而且叫他这般维持着原形被捆着,想挠痒都不行,浑身不自在!
他继续咬着牙违心地求饶:“你就放了我吧!我保证听话,也保证绝不乱跑!”
不知是这番软磨硬泡卓有成效,还是梅顗实在被扰得烦了,只见一道莹白光芒闪过,数尺长的白龙旋即化回人形。可白鸾没装模作样地蹦哒两下松松筋骨就动了歪心思,正狡猾一笑出了掌欲示威风,却觉……法力全无。
“你……梅九疑,你又干哪样!”白鸾嚣张气焰灭了大半,一口咬定是梅顗存心不让他好过,扑上来就要抓人,“你还当自己能跟当年一样?你看看,我如今长得比你高大威猛多了,有本事你把自己的法力也一道封了,我们重新比过!”
当白鸾陡然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梅顗的确有过一瞬的心神不稳,险些就要还招,但语气依旧克制得平淡:“这是白龙主的意思,在大殿下能够担任一族之长的重任时,封印自会解开。”
这的确是像是他父王干得出来的事。白鸾憋闷地往地上一坐,又神气地嚷:“本殿身份尊贵,才不要你教,你就算教了我也不听。”而且这感觉就像自己平白无故低了他一等似的,“梅九疑,你知道哪里能找些乐子么?”
“乐子?”梅顗侧过脸去开始重新打量他,愈发觉得如此言行的白鸾同先前在谷底时判若两人,倒更像是初见时……这么些年了,居然还是孩童心性,真就没半点长进?
“你们天界就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比如——”见他面色不悦,白鸾快抓狂,“啊啊啊我指望你干什么啊!你这人从前就闷……每天都窝在家下棋弹琴都不带动几下的,本殿不要呆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无聊死了!
然而白鸾没叫嚷几句,眼前浅青光芒一闪,两人竟是当即来到了梅顗在人间的宅子。甚至都不用观察得仔细,都能发现此处陈设跟梅顗自己在天界的仙府近乎一致——甚至多数装饰比那处还要更为细致,可见主人的用心。
“你可真奇怪。”白鸾继续端架子,“放着好好的仙山仙府不待,就知道在人间发浪!多少精怪求着赶着要上天,你可倒好,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当……”
梅顗似是欲言又止,听他叨叨了许久才轻声道:“下棋吗?我教你。”
白鸾眼睛瞪得滴溜圆,不知情的还当他要咬人:“……梅九疑,你想死吗?”
白鸾自认现在动手定然不是梅顗的对手,于是铆足了气势,将反抗的想法放在直接打翻那人手上的棋盒——毕竟他从前被关在那里几十年光景,对那玩意儿多少有些心理阴影也在所难免。
纵使龙族寿命绵长,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哪怕后来父王也再三叮嘱他莫去为难一个凡人,可每每想起那个和尚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多可怜的一条龙啊!
当时白鸾破壳没多久,跟龙珠的联系也不稳固,又正逢举族大乱之际,不知怎的就跟父王走散了;丢了龙珠又迷了路,还被别的小动物到处追着撵,最后被关起来强制“冬眠”了那么久,就问谁受得了啊!
“那……还是请大殿下自便吧。”梅顗微微一怔,接着嘱托道,“可以四处转转,但莫走太远,也莫惹事。”
他这副哄孩子一般的语气算怎么回事!白鸾哼哼几声,摔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