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3/713】宿因（四十五）
✘主cp6713/柒十三，副cp为春十一/王可/赤莲/猫狗和青凤湛凰。
✘ooc有，私设有。
✘求求评论推荐摩多摩多
第四卷
第十三章
房间内，梅花十一和何大春已经被安置在软榻上。无眼法师走到何大春身边，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篆贴在他的胸口的伤口上。
伍六七看着那有些发黑的符纸，认出那绝对是出自烂命华的手笔。他看着一旁一脸看戏模式的烂命华，有些不解地问他。
“你这么厉害，刚刚为什么不上去？”
“后生仔这你就不懂了，有人帮你做工作，自己干嘛还要受这份累？”
烂命华说着耸了耸肩膀，那模样活像做了十几年的社畜老油条。
不过在符篆的加持下，何大春肩膀上的伤肉眼可见的好了七八成，至少血已经止住，人也恢复了气色。只是不知为何却始终昏迷不醒。梅花十一也是一样。
“不用担心，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那姑娘身上执念深重，又被这邪气吸取了太多精气，所以迟迟未醒。”
梅花十三看着昏迷的梅花十一不禁眉头紧锁，她看到梅花十一手腕上紫红色的印记，而那印记上，正萦绕着刚刚那暗紫色的雾气。烂命华凑过去看了看那印记，也皱起眉头道。
“这是半神的印记，但这姑娘身上的邪气印记看着似乎不是今生所印下的……嗯，我算到这二位身上有些前世未断的缘分，这份缘延续到今生。”
烂命华说着看向双双昏迷的何大春和梅花十一，对着一旁的无眼法师招了招手。
“无眼，你将那东西放出来点。”
无眼法师摸出自己的碗钵，伍六七这才看到那团暗紫色的黑气一直蜷缩在碗钵里，而在那雾气之外，还缠绕着一层血红色的光。无眼法师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缕雾气，几乎是瞬间，那雾气便没入了梅花十一的身体里，烂命华看着那些雾气，又对梅花十三伸出手。
“梅花姑娘，借灵犀香一用。”
梅花十三看着无眼法师犹豫了一瞬，很显然她仍忌惮着对方，但看着烂命华和伍六七，她还是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枚灵犀香递给烂命华。
灵犀香被点燃，只见浅蓝色的烟雾慢慢流出，而后飘到何大春和梅花十一身上。
“这是黑鸟留在这姑娘身上的一缕邪气。它会指引灵犀香带着他们的意识回到事情的根源。但是那些记忆恐怕会很痛苦，能不能走出来，就看他们自己了。”
烂命华说着，看着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雾气叹了口气。随着雾气慢慢蔓延，烂命华忙招呼着众人退出房间。
“现在二位前辈能否解释一下，那日为何要对我们痛下杀手？以及，二位究竟是什么身份。”
梅花十三对着两人行了个礼后目光冷冷地看向烂命华与无眼法师，虽然礼数齐全，但防备的动作却始终不变。
刚刚忙着救人他们都没来得及提起那一晚的事，但无眼法师想要杀死伍六七，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烂命华看看伍六七，又看看无眼法师，最后心一横，干咳了两声准备解释。
“咳咳，这件事其实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
“数日之后邪神降世。到那时人间将化作炼狱。”
无眼法师“看”向伍六七，他依旧闭着双眸，但伍六七又觉察到那种灵魂被窥探的寒意。他打了个寒颤，无眼法师慢慢移开了视线，慢慢说道。
“我这双眼睛，虽不能观俗世之景，但却得以窥探未来。原先的未来里，我看到邪神降世后世间生灵涂炭，人间炼狱。而施主你，就是其中原因。为了阻止这一未来，这才会对施主出手。但是昨晚之后再窥探未来。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了。”
“看不到？”
这一次不只是伍六七，就连烂命华也跟着惊叫出声。
“是，未来虽然仍有些许碎片。但更多的是一片混沌。这说明未来已经脱离了既定结局，充满了变数。”
“好事啊，这说明未来不一定会是那副模样了。”
“但也不排除会变得比那个未来还要糟糕。”
无眼法师说着走到伍六七面前。
“你是决定这个未来的关键，我本以为杀掉你会让未来得以改变。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那些结局也许与你的选择有关。天机不可泄露，我也只能说这么多。”
无眼法师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刚刚的话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昨晚过后，他就知道自己无法杀死这个少年，因为在碎片的未来里，他看到的景象中杀死伍六七的另有其人，并非自己 。
无眼法师说完后便闭目站在一旁，任凭伍六七怎么问也不肯再开口。很显然从他那里是问不出什么答案了。
烂命华叹了口气，看着两人依旧疑惑的眼神，他明白在梅花十三面前打马虎眼很显然是不好使的，于是只得走过去补充道。
“当年圣女封印邪神后，不少门派便自发看守起这片神墓。先是天莲派，而后是一些其他门派，后来就是现在的梅花山庄。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大部分门派除了修为和心性足够的人，已经很少会有人选择去看守神墓了。于是年轻一辈的人，只把这一切当做一个传说，也只有我和无眼法师这类修为足够的前辈，帮衬着梅花庄主一起守着这里，不让那邪神冲破封印。”
闻言梅花十三沉默不语，伍六七撕下胳膊上的符篆，看着恢复如初的胳膊，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看向烂命华，对着他挥了挥那张沾了他血液的符篆。
“那为什么我的血能压制梅小姐的姐姐身上那些雾气？”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只要知道，你的血天生镇压一切邪祟，甚至是半神。”
“半神？”
“是啊，半神。半人半神，非人非神。他们原本是人，得到了神赐予的力量，却没办法控制，变成了依附人类的欲望慢慢生长，不死不灭的怪物。它们会与人们做交易，给予人们力量。而后会索取相应的代价以及那些欲望。不过千年前大部分半神都被封印了，只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只不过虽说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却也足够折磨人的了。”
烂命华说着，指了指房间里的梅花十一。
“她这个样子就是和半神做了交易。如果刚刚不快些制止，那些雾气会把她的理智一点点吸干。而后就是她的精气，最后她会被吸成一具干尸。”
梅花十三听着烂命华的话，回想起梅花十一刚刚失控的模样，忍不住又担心起来。伍六七看到梅花十三担忧的神情，伸手轻轻握住了梅花十三的手安抚她的心绪。
烂命华看着两人的背影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这里还有一位四大皆空的出家人。梅花十三脸颊一红，连忙收回手示意伍六七严肃一些。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声响，众人抬头，看到外面站着的却是梅花无侠。梅花无侠没有看伍六七，只是对着烂命华和无眼法师微微一拱手。
“今日多谢诸位出手相助，只是现在不知诸位能否让我与小女单独聊一聊。”
说完这句话，梅花无侠这才意味深长地看了伍六七一眼。伍六七看向梅花十三，她摇了摇头示意伍六七没关系。
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烂命华他们离开院子，看着伍六七不安的模样，烂命华有些无奈。他打量着伍六七，忍不住感叹道。
“后生仔，两年过去，你倒是变了不少。”
“两年？我们之前见过吗？”
伍六七闻言有些疑惑，但很快想起了四眼离开前，曾和自己说过有一个自称从青鸾山来的邋遢大叔曾和自己说过话……难不成？
他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烂命华，烂命华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你不记得也很正常，毕竟……”
一旁的无眼法师突然清了清嗓子，烂命华立马止住了话头，他尴尬地看了一眼无眼法师，而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啊……当年给你那个小妹妹的符篆最后还是派上用场了吧。你的命格太凶啦，和你亲近的人都很容易出事的。”
“那大保？”
“你是说那个矮胖子？他身边有至亲的魂灵护佑，但是在你身边待得越久，那份护佑便越弱。等那魂灵消失转世，他也一样会跟着受到影响。”
烂命华沉吟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
“那位梅花姑娘是做猎鬼人的，自然知道，猎鬼人看的是两人之间因果缘分，宿命这东西谁都说不清。前世今生的牵绊，很多时候都不过是一方放不下而留下的执念，而这份执念，会被带到下一世甚至是以后所以的转世。执念的力量很可怕，只是人若是能学会放下，便也不会有怨这种东西了。”
院子里，梅花无侠与梅花十三相顾无言。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先开了口。
“灵犀香于神识有损，以后少用。”
“我已经习惯了，姐姐是没有办法的选择，至于为什么，你应该清楚。”
梅花无侠对梅花十三冷冰冰的态度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刚刚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护住了你弟弟……”
“我拦着姐姐只是不想她以后因为这件事后悔。至于梅花伊剑，我从未承认过他是我的弟弟。”
梅花十三冷冷地打断了梅花无侠的话。她看向梅花无侠，这个男人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那些腐朽的念头早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根本拔不掉。
所以梅花十三从不奢想梅花无侠会有朝一日认识到他的错，而后向自己和姐姐道歉。她始终恨他，只是和姐姐相比恨得更清醒罢了。
“我知道你恨我，当年的事情终归是我处理得不够严谨，才会害了你母亲。只是梅花家族有自己的使命，这份使命需要被传承下去。”
“所以，这份使命只有儿子才能做到吗？”
梅花十三只觉得可笑，这些迂腐的想法已经和梅花无侠融为一体，他不觉得这是错的，甚至早已习以为常。她摇了摇头，为自己刚刚仍有一瞬的期待而感到讽刺。
“梅花家族千年的传承，你只记住了传子不传女。那妈妈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我和姐姐在你眼里又是什么？离开这个地方的时间里，我学了很多东西，也受了很多苦难，但支撑我走下去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打败你。”
梅花十三看着梅花无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将这些话说给他听，这也许是自她出生以来第一次直视着自己父亲的眼睛。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那双眼睛看起来已经有些浑浊，不像记忆里那么威严清澈。
“当年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我也理解你们怨我。”
“你的确对不起我母亲，可你真的能理解我们吗？看着母亲如何受人非议的不是你，看着母亲如何去世的也不是你。是我和姐姐。你从未参与过我们的人生，又何谈理解？”
梅花十三紧紧握紧了手掌，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十数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不得不承认，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曾经真的期望过父亲的怀抱。
“母亲去世后，我和姐姐过着什么生活你知道么？我被无数人指责唾骂，姐姐被人欺负，你知道么？那时候我的身边只有姐姐。所以她才是我的亲人，你不是，梅花伊剑更不是。”
梅花十三说到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些激荡的情绪压回心底。
“如果你今天是来解释什么，那大可不必。至于姐姐，等她醒了以后要如何，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只是不会让她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仅此而已。”
梅花无侠看着面前目光坚定的小女儿，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儿的回忆竟如此陌生。
这么多年来，梅花无侠在这一瞬间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也许真的是他错了，一直被他所轻视的女人们也有着他无法与之相抗的力量。
也许，他的女儿们真的可以结束这个梅花家族背负了数千年的使命。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梅花十三，又回头看了看院子外面的伍六七。
“那个人两年前他曾来过青鸾山去过神墓，他身上怨气深重，绝非善类。离他远一些。”
“我和伍六七的事情，与你无关。”
提到伍六七，梅花十三的态度比刚刚还要坚定。见状梅花无侠不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开了院落，和伍六七擦肩而过时，他看着他沉声开口。
“她既然一心认定了你，就好好对她。”
“我不是你，不会辜负梅小姐。”
梅花无侠闻言脸色颇差地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落。伍六七目光不善地看着梅花无侠地背影离开，便急匆匆地赶去了梅花十三身边。梅花十三站在门外，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是不是灵犀香的缘故，和梅花无侠交谈过后，梅花十三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情，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担心起梅花十一来。
也不知，那黑鸟的神魂会引着灵犀香让他们看到什么东西。
……
“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传来，梅花十一抬起头，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有那如同枯木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她旁边。
“这场交易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梅花十一缓缓开口，她此刻已经厌烦了这场交易，只想快些结束。哪怕代价也许她承受不起。她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等待着那个声音最后的宣判。
“我说了，代价其实你早就已经付过了。”
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声音突然大笑起来，这让梅花十一有些一时摸不透这家伙的想法。
她从未记得自己答应过这东西什么，又何来已经付过代价这一说？
“你当然不会记得了，那是几千年前殿下与我做的一场交易。生生世世，只要你供奉我，我就会给你想要的力量，而你，则给我爱。”
“爱？”
梅花十一闻言皱眉，可那声音却好像猜透了她在想什么，发出了一声嗤笑。
“别想得那么儿女情长。我要的爱是所有爱你的人，他们对你的爱。你的亲人对你的爱，爱人对你的爱。爱你之人会因你而死，你爱之人亦是如此。接近你的人，全无真心。无论前世，今生，来世。这才是我要的代价。”
雾气划过梅花十一的身畔，阴寒的气息让梅花十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开什么玩笑，几千年前的交易，几千年前恐怕梅花山庄都还只是一片平地……”
梅花十一想要反驳，可那雾气却在她面前缓缓凝聚成一个身影枯瘦的男人。他一步步走向梅花十一，暗紫色的雾气中，她看到男人的眼睛上绑着层层绷带，那上面还带着骇人的血迹。
“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想起来。”
男人在梅花十一面前站定，在梅花十一惊恐的目光中伸出枯枝一般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宛若被刺骨的冰凌刺穿大脑，尖锐的痛楚和极致的寒冷瞬间布满了梅花十一全身。她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无数画面冲入她的脑海，巨大的信息量让梅花十一痛苦不已。
“曼珠说人类的爱和欲望是最美的食品，如今看来确实不错。”
男人慢慢蹲在梅花十一面前，那张枯瘦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很期待您回想起前世的记忆后的模样……”
他看着面前痛苦挣扎的梅花十一，轻轻伸手抚过她的头发。
“梅英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