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Z的对话
我已丢弃了写作的习惯很久,生活让人疲于奔命。然这大约只是借口,事实是随着成长,思维常常钝重,有几次在案前提笔,不知道要写些什么。
如此这般,生命也渐渐空虚起来。记录是追索自己生命的痕迹,对于自己的必要性胜过了向外传达。丢失之后,面前的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一些碎片在心灵中飘舞,不及捕捉就消失不见了。
这夜,在读村上春树一篇随记,清淡的很,聊得是土耳其和希腊。没有任何文字炫技,只是平实的记录所见所得。随着年岁渐长,我依然不是很看得进去他的长篇小说,但意外的喜欢他的短篇和杂记。总觉得更易读和感受一些。总之,读着读着,我便爬起来,想要写字。
千头万绪,感觉要写的东西千万,时光的重量爬了回来,我欣喜不已。但不动声色。
我又可以写了。
我想这一切与昨晚和Z的聊天有关。
先聊聊Z。
大学毕业后我们一起住在一个老旧的家属院小区,里面大多是老人,夜里外面很多只野猫。我们相处很久,她是为数不多我一见就雀跃,并且在其面前可完全卸下伪装之人。后来我去了加拿大,把自己的猫丢给她。她虽然嘴上抱怨,还是养了很久。在枫叶国生活的日子,我们不常联系,各自奔忙。每过一两年会意外想起对方,打过去。聊的时候依旧快乐。
开始频繁联络是在我去年搬到多伦多之后。全新地方,朋友很少,日子被工作填满,逐渐觉得寂寞。
想来想去,便去烦她。谁知成了习惯。此后便常常联络。有时不过问候,有时我也会喋喋不休。她通常听的多说的少。但一说就切题。
这让我想起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找个能说话的人其实大不易。人生不过如此,经历消化忘记,如果能说出来,总好过沉默。
昨晚我提到,前几日和一个朋友去科学馆(事实证明,我已经丧失了对科学的兴趣。馆里到处都是吵闹的孩童和生无可恋的父母,他们看起来更有趣)。回去车上为了打发时间,问了彼此三个问题。 什么是完美的一天?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年你要如何度过?五年之后的你会是什么样?
我:问完就都沉默了。
Z:我下次问问我身边的人,不过我觉得沉默的人反而是认真在思考。快速回答着五年后不过老了一些,丑了一点的那些人其实不在乎这些问题.
我:有道理.
我:我最近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Z:怎么讲?
我:不好说,只是一种感觉.
Z:你中文真的退步的厉害.
我:英文也糟.
我:我换个词吧,不是追求快乐,而是追求一个目标或者意义,不一定让你时时快乐,但能够让你坚定,稳定不会怀疑自己.
Z:如果说目标的话,让自己物质条件越来越好,身体比之前过的更舒服,精神更平静,能挡住更多暴风雨不算么?
我:这相当于游戏必要任务,非做不可,一定会做也一直在做,但总觉得这个不是答案.
Z:你的意思是一个更具体的目标?
我:我也说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它存不存在。就像那三个问题,总是不能心安理得的全部回答。
Z:也许你应该问问自己,你比五年前的自己改变了什么,说不定能找到点答案
我:有好有坏吧,有时候很混沌
我:如果只剩一年,我感觉我可以在一个月里和所有人告别,剩下的时间留给自己,但剩下的时间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我想了下普遍的答案,无非陪父母家人,环游世界,尝试所有做自己没做过的事。但这样回答我觉得在敷衍自己,通用的答案不一定是真实的答案。我的答案是什么,我没想好。
我:我想以后自己回答那三个问题的时候,都能给出自己真实的答案,自己坚信并认可,丝毫不怀疑。
Z:嗯,慢慢想吧。
Z:或者带着那三个问题去生活。
于是我就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