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蛋壳
一听狐狸精厚脸皮说要每晚打电话，郑丹妮心里一甜,却还是窝在沙发角,把玩着怀里的玩偶,摆出一副敷衍的语气说着,“随便,你开心就好。”
陈珂对郑丹妮习惯性无奈了,她还要等多久，才能等来郑小姐的主动？每次郑丹妮都说是自己在勾引她，借用郑丹妮的说法，陈珂不止一丁半点的期待郑丹妮可以来勾引自己。只是郑小姐性子这么倔，连承认一句喜欢都难,会肯主动吗？
吴助理原本在一旁刷着手机，余光瞥见老板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笑个不停，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一看，boss今天心情的确不是一般的好。吴助理也松了口气，这回跟着老板出来出差，心里还挺忐忑的,她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老板心情不佳。尽管陈珂不会让私人情绪影响到工作,当绷着一张脸时，手下的员工见了难免要提心吊胆。
陈珂又缠着郑丹妮闲聊了些有的没的,才拖拖拉拉挂了电话，助理上前来跟她汇报这两天在y市的具体行程安排时，她也是一脸笑意。
挂断陈珂的电话,郑丹妮仰卧在沙发上，任由自己去想着陈珂，以前只有喝醉酒时才敢这样去想，因为陈珂，她是喝过不少次闷酒。
该如何选择？郑丹妮已经迈出了一步，将来会退一步还是继续向陈珂靠近，她想更可能是后者。郑丹妮眯上了眼，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答应陈珂，但心里还是承受着压力。
就好比自认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努力逃避却越陷越深，最后还是忍不住，想义无反顾一把。
一边想着理想，一边想着现实。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郑丹妮吁了口气，心底只能愿将来……没那么多坎坷。
次日，晚上九点，郑丹妮还是坐在公司电脑前，专心致志加班。郑丹妮其他方面看着都挺不靠谱的，最靠谱的大概就是工作时，态度端正得无可挑剔。
办公室里，同为加班狗，有对象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加班晚了还有人来接。郑丹妮偶尔也会羡慕，每到这时她脑海里就蹦出陈珂，好像希望有人体贴自己时，她就会默认那个人是狐狸精。
她现在很忙吧？郑丹妮不禁想着。
和陈珂接触得多了以后，郑丹妮才发现陈小姐并不是人闲钱多，陈珂要是忙起来，远不是她一个小白领能比的。
五分钟，杯面好了。
郑丹妮捧过热腾腾的杯面在手心暖着，泡面，加班标配。
下一秒，手机嘟嘟嘟——
郑丹妮腾出一只手拿过办工作上的手机，她和陈珂，是有心有灵犀吗？
陈总准点打电话来完成“今日任务”了。
“今晚吃的什么？”郑丹妮一接听，就听着陈珂含笑问她，又是这个无聊的问题。
不过，夜里一个人孤单加班的时候，能有人打个电话问候，心里会变得暖暖的，郑丹妮这会儿刚寂寞着，陈珂就来了电话，心情自然好了不少。
“香辣牛肉……”郑丹妮看了看杯面上的口味，一字一顿念给陈珂听。
陈珂了解了郑丹妮的套路，眉头一皱，“怎么天天吃泡面？”
“没办法就这条件。”说完，郑丹妮吸了一小口泡面，吃得贼香。
陈珂听声音就想起郑丹妮吃饭时的模样，竟迫不及待想回l市去见她，给她做一桌子爱吃的，一口一口看着她吃完。
“以后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不许再吃这些。”
和陈珂聊了几句，郑丹妮觉得她声音语气都不大对，“你喝了多少酒？”
陈珂突然安静了，没答话。
郑丹妮也安静着等了几秒，忍不住追问，“怎么不说话？”
“郑小姐，你第一次主动关心我啊。”陈珂带着醉意，心满意足对郑丹妮说着，“我开心。”
郑丹妮：“……”
“最近心情好，今晚就多喝了几杯。”
郑丹妮和陈珂喝过那么多次酒，就没见陈珂喝到说话都飘，怎么可能是多喝几杯，“什么多喝几杯，你都喝醉了。”
“心疼我？”陈珂对着电话不依不饶地问郑丹妮，“嗯……是不是心疼我？”
此时，陈珂倒是特别想听郑丹妮一句承认的话。
郑丹妮无语，又担心又想笑，平时看着那么成熟的人，喝多了居然是这副德行，还有点孩子气，犹豫了会儿，郑丹妮小声问着，“你回酒店了吧？”
“嗯……”陈珂轻哼。
“你早点休息。”
“我想你了，”陈珂继续轻声道，“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陈珂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又让郑丹妮心砰砰加速跳着，她看了看四周，压低着声音，“我在办公室加班呢，你喝醉了就早点睡。”
“想听你唱歌。”
“我在办公室怎么唱……”
“这回就放过你，等我回来，就唱给我一个人听。”陈珂语气挺蛮不讲理的，强势一直是她的风格，“听到了没？”
郑丹妮含糊着，“再说吧。”
“先答应我。郑丹妮，先答应我……”
原来陈小姐这么胡搅蛮缠的，比自己还难打发，郑丹妮都要拗不过了，只好搁下面子，“好，我知道了，你休息去吧。我泡面都要凉了……”
陈珂揉揉额头，“别加班太晚，早点回家。”
“我待会儿就回去。”
“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没什么比你在惦记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在惦记你更暖，郑丹妮现在就是这种心情，她不想打扰到陈珂休息，“你别啰嗦了。”
陈珂叹了一句，诱惑力十足，“还不是因为想你……”
郑丹妮愣愣，“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陈珂又在电话那头笑个不停，听到陈珂的笑声，郑丹妮眼前就有画面感，说真的，心里也有点想见她。
今晚上，陈珂一直把话说得很暧昧，郑丹妮不知道她是喝醉了还是故意的，但要是再这样聊下去，她大概就快没心思加班作图了。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只是打个电话都能这么勾人。
“你消停点，快去休息吧。”郑丹妮又催促了陈珂一遍，“我还要忙，挂了。”
原本还有些倦，郑丹妮再面对加班图稿和泡面时，突然动力十足。一旁的男同事瞧了，探出半个脑袋gay里gay气问郑丹妮，“妮妮姐，这是有情况了？”
“你一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八卦。”
“啧，你都写脸上了。”
郑丹妮拿了面小镜子照了照，有那么夸张么？
照着镜子，郑丹妮又神游了一会儿，想刚刚和陈珂的聊天。其实郑丹妮一直都在乎陈珂，她只不过掩在心底，又不肯承认，每次对陈珂主动关心一点，都觉得哪里不对，可能是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对陈珂口是心非。
这几天晚上，不管多忙，陈珂都会在十点以前，给郑丹妮电话。
而等陈珂的电话，好像也成了郑丹妮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她主动联系陈珂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聊工作的，唯一一次主动，还是喝醉了撒酒疯跟陈珂说，想和她上床。
陈珂在等郑丹妮的主动，还是等到了，而且比她想象中来得还快。
人真的要经历什么，才会更懂得主动去珍惜。
周三下午，郑丹妮对着电脑心不在焉的，原本陈珂说回l市就会联系她，可她期待着等了整整一下午，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五点三十分，下班了。
郑丹妮坐在工位上补了个妆，百无聊赖继续等着电话，为了今天能准点下班，她前几天还特意加班提前完成了工作。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依旧没消息。
郑丹妮郁闷，姓陈的是不是忘了她们今晚还有约会？说的好听，要给自己送礼物，现在都不见人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郑丹妮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主动拨了陈珂的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郑丹妮一连打了几个，都是这样。
消息不回，电话无法接通。
郑丹妮攥着手机，莫名有些不安，看看时间都这个点了，陈珂应该已经回了l市。
直到郑丹妮看清手机通知栏里推送的新闻消息，她再也淡定不下来了，心像敲着鼓一样狂跳不止，头脑发热，一瞬间乱哄哄想了很多，完了，陈珂不会在y市出事了吧……
16：32，y市,发生7级地震。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联系不到陈珂,郑丹妮怎么能不多想？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心惊肉跳,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但稍稍冷静一想,郑丹妮又觉得不可能,陈珂一定已经回来了，昨晚陈珂给她打电话时还说，今晚下班来接她一起吃饭。
可是，已经下班这么久了，陈珂她人呢？
郑丹妮魂不守舍从座椅上起身的时候,手臂恰好扫到了办公桌上的玻璃杯，水洒了一片，情况一团糟。
办公室外的长廊，高跟鞋轻敲着地面，发出让人心神不宁的声响，郑丹妮正来回踱着步子，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继续给陈珂打着电话。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郑丹妮在心里默念，一遍遍告诉自己。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您拨打……”
就算按坏拨号键,依然是这句话。
郑丹妮低头盯着手机上，和陈珂的聊天界面，中午的时候陈珂还给她发了消息：
——下午就忙完了
——大概四点多回l市,我来接你下班
四点多就回来了，怎么不和自己联系？陈珂，你是不是故意的？
郑丹妮此时乱得很，她靠在墙上看向长廊那一头，好希望狐狸精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说是在开玩笑，只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长廊的那头空荡荡，没有人。
郑丹妮埋着头，疯了一样给陈珂发消息，一条一条刷着：
——你人呢
——现在在哪
——回来了吗
——我在公司等你
——看到了回我电话
——陈珂，你是不是在耍我
——我生气了
……
发再多消息也没用，跟石沉大海一样，郑丹妮冷静了会儿，再度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青总。”
“妮妮，怎么了？”
郑丹妮掐着衣摆，自以为还算淡定，一开口却是心急如焚，“你知道陈珂在哪吗？”
“她这几天去外地出差了，可能还没回来。”青钰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对陈珂行程的了解还不如郑丹妮清楚。
“她说她今天下午就回来的，到现在都没消息。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
“你先别急。”青钰雯听郑丹妮语气不对，小声安抚着，“也许是她计划临时变了，忙工作呢，我帮你去联系她，你再等等。”
“她不可能不跟我联系的……”青钰雯这样说，郑丹妮越想越担心，万一陈珂还留在y市呢？“她在y市，我不知道她现在回来没有，怎么办……”
一提y市，青钰雯也有种坏事的感觉，下午y市地震的资讯已经占据了国内各大新闻头条，“什么，你说她在y市？！”
“嗯，”郑丹妮从来没有这样焦虑过，心乱如麻，“从下午五点开始我就联系不上她了，怎么办……”
郑丹妮焦急了，一连问了两个“怎么办”。
青钰雯阅历到底比郑丹妮丰富，处事也比郑丹妮冷静，“妮妮，你别急，现在急也没用。我会去想办法找人联系，一有消息就打电话给你，好吗？我们保持联系。”
“谢谢青总。”
“不会有事的，你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郑丹妮长吁了口气，稍稍稳定情绪，“嗯，我一有消息也跟你联系。”
“没事的，别太担心。”
夜幕降临，天已经黑了。
郑丹妮站在大片的玻璃窗前，依旧不安心慌，一分钟要看上好几次手机，看陈珂有没有联系自己。
还是无果。
晚上八点半，郑丹妮刚回到家，想起沈梦瑶和陈珂交好，可能沈梦瑶知道什么情况。于是郑丹妮想打电话给袁一琦，联系沈梦瑶。
没想到，袁一琦倒是先给她来电话了。
郑丹妮一接听，对方也是焦急的口吻，“妮妮，陈珂姐回l市了吗？你联系得上她吗？”
满世界都在找陈珂。
“我联系不上……”郑丹妮说得无望，原本一丁点儿的希望都被浇灭了，“你和沈梦瑶那边要是有消息，一定要通知我！”
“嗯！”袁一琦也不知道郑丹妮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紧张陈珂，以前明明是水火不容，“沈梦瑶想办法去联系了，一有消息我打给你。”
郑丹妮挂断电话，从回家到现在连高跟鞋都没来得及换，木讷地站在原地，陈珂肯定是出事了。
看着自己先前给陈珂发的微信“你是不是在耍我”，郑丹妮好想看到陈珂能回她一句“我就是在耍你”。
陈珂就算这样耍她，她这次一定不生气。她反而希望陈小姐是无聊透顶，故意跟她开这种玩笑。
除了等消息，就是打电话，郑丹妮固执地拨着那个“暂时无法接通”的号码，捧着手机打了整整一晚上。
陈珂，说好的每晚给我打电话呢？你这才打了几个晚上。越等，郑丹妮情绪越是崩溃，双唇发干，也顾不上喝水。
十点半左右，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郑丹妮慌神一看，却是袁一琦打来的。
并不是个好消息。
目前已经确定陈珂还留在y市，因为地震暂时失联，同时失联的还有她的助理以及合作方公司的几名高层。这件事，陈家已经找关系派人着手去查了。
袁一琦说完这些，感觉郑丹妮状态不好，又安慰了她好一阵。再后来，青钰雯也来了一通电话。大家都很担心，却只能耐心等消息。
手机轰炸式推送着关于地震的各种新闻和救援进展，郑丹妮都没有勇气点开那些新闻和图片，每次看到伤亡人数的数量增加时，郑丹妮的心就要狠揪一把。
陈珂，你倒是给我打电话啊……郑丹妮呆坐在沙发上，还是忍不住去拨那串号码，几乎机械麻木。
分秒都是煎熬，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不会懂得这种滋味。原以为很遥远的事情，竟这样发生在自己身边。
坐在沙发上，郑丹妮一夜未眠，攥着手机等电话，一直等到天亮，眼底爬满了红血丝，还是什么都没等到。
一夜，让人想了很多。
翻着和陈珂的聊天记录，郑丹妮面无表情，只是眼眶微红。
“你是不是心疼我？”
“我想你了，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等我回来，就唱给我一个人听。”
郑丹妮脑子里不断绕着昨晚跟陈珂的对话，不知不觉，眼睛有点湿。
如果陈珂回来了，她一定要告诉狐狸精，自己特别心疼她，也特别想她，愿意只唱歌给她一个人听，每天给她唱都行……
可是，陈珂已经失联十几个小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