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爱？

【有致敬海猫的部分】 　　晚间回来看见月琳和莱特打打闹闹有说有笑，我突兀想起有关于琳达的那段往事，也不由得在同时感慨，虽然很多事情都能够随着岁月流逝而变迁，但人的本性和初心是难以改变的。 　　那是她去世的前一年，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似乎是和感情亲密的人分开了。 　　也就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她原来有一个异地交往的恋人，我待在她身边快十年，这样的事是头一次知道。 　　“去年才谈上的，说起来算是粉丝吧……没什么戒心，经常跟我分享生活，个性也是我定义里可爱的类型，一冲动就提出告白了，没想到竟然会被答应，哈哈……” 　　谈到这个话题，她苦哈哈的笑着。 　　“能被你瞒了一整年，看来还是我平日对你的关注疏忽了。但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还记得你跳楼前对我说的话吗。”我有些疏懒的将手臂搭在轮椅的靠背上，“我不想妄议你的感情生活，但你也曾说自己多情。” 　　琳达好像被我的话触怒了，有些不满的拍着扶手，这段日子她的脾气愈发暴躁，只是那么长时间，我也习惯了，任由着她耍性子。 　　“以才能和性命做保，如果我没有专一的爱着她的话，现在让我死在这。” 　　立了个毒誓。以一般人来说，通常是五雷轰顶之类的敷衍话语，才能我实在不太懂，不过这两年她身体健康状况每日愈下，对于死亡的恐惧几乎要达到极点，如此一说，我倒也无可反驳。 　　大概是觉察到自己的态度又或者身体反应发出警报，琳达一下靠回了轮椅上，大口的喘着气。 　　我不急，打算听她娓娓道来。 　　“一年的恋爱……想起来，我还算不清，她到底有多少次发脾气，多少次单方面的删除我联系方式，也从来不爱听解释，或者跟我沟通。她也从来不注意自己的言辞，吵架时候说那些骂那些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让我伤透了心，她自己却毫无意识，觉得理所应当，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丝毫没有一点记忆。” 　　“就算我说什么道理，她也从来不听，发篇长文大概也不会好好看，她是个很没耐心的人，至少辩论这方面。她只是想要我给她想要的答案，只相信她想相信的事。这是人之常情，我不能责备什么。” 　　她听起来很消沉，我也实在没有找到很好的点可以切入话题，打算继续听下去。 　　“你知道的，我早就已经疲于挽留任何人了，但无论我说多少次，她还是会怪罪我不来找她，我早就说过了，要走我不会拦，无论多少次都一样，这样来回真是让我憔悴” 　　言尽于此，琳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胸腔不住的起伏着。我清楚，以现在她的身体连续说大段话都费劲，于是轻轻伸手拍着她的肩。 　　“不累么，这种事情一年里如果发生超过三次，就已经很过了。” 　　“累啊，真的很累。我真心感觉有时候我对这段感情已经很疲惫了，甚至会责怪自己，为什么当时要这么冲动？如果我不说的话，或许我们之间的相处还不会那么痛苦。” 　　但为什么即使这样也还是坚持了一年？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真是很痛苦啊，跟一个完全没办法理解我的人待在一起，跟一个只能考虑自己而不考虑我的人在一起，跟一个无法自控情绪说话毫不考虑后果的人在一起，跟一个心理脆弱到连我最底限的真实都接受不了的人在一起……” 　　“她自以为是的给了我很多，却从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知道之后也不愿给，坦白的说，这种人究竟有什么资格谈恋爱呢，连对方都不愿意去了解一下，也不愿意去理解一下。出事就全部怪罪对方，明明对方什么都还没说或者已经解释完了，什么都不愿意听，只知道自以为是的相信自己所说的事，或者从什么朋友那里听来的建议。真的蠢的要死，没办法在该信任的时候予以信任的人，简直无可救药。” 　　我察觉到她的语气平稳，但接下来的话的口吻却总让我觉得隐隐的带着某种压抑住的激烈情绪，至于是喜？怒？哀？还是都有？暂时还不太清楚，只能听见她音调怪异的评价。 　　“表白之后的一整年，真是感觉又麻烦，又痛苦，又难受，又痛苦。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恶心，每一天都感觉不到任何的幸福，这种人，能交往也只是所谓的吊桥效应，实际的爱根本一点都没有——我从来没真正爱过她，一次也没有。所以我才要想办法让她从我身边永远滚开，不管是寻求真实还是自寻死路，我都不会再管。因为她根本就不值一提啊，只是个让人恶心的家伙而已。” 　　“……这种话，我说不出口。” 　　她哽咽了，我一时无言，琢磨着之前那段话的情感和某种异常，突然顿悟了。而她低下头去，泪砸在棉布上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你已经说出来了，但这不是真的吧。你说谎的时候会刻意的压制住喷涌而出的某种情绪，虽然情绪上很容易瞒过一般人，但声音会异常”我摸着下巴，“而且，骂的太轻了。” 　　“别揭穿我呀，你真是……” 　　她脸颊虽然还挂着泪，但还是对我露出无奈的笑，而我嘴角的弧度从未变过，甚至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来。 　　“一年对你们来说太长了，我能够相信这其中会有不顺的时候，但你真正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呢。”除此之外，还有疑惑，“还有你说的处理，知道吗，这阵子你比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要疲惫，到底怎么了。” 　　“您还是喜欢把问句说成陈述句呢。”她调侃了我一句，“我是不会期待的，也不能期待，我失望过太多次了，不能放心这么把真实说出。不过呢，如果不说的话，这辈子可能就没机会说了，所以我就说给您听吧，就算您听了之后对我觉得失望，决定不再照顾我，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如此也好，但我承诺过的事是不会放着不实现的，你不必对我过多介怀，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期待听到真实，这世上最坏的真实对我来说也坏不到哪里去，放心大胆说。” 　　“谢谢。”她努力的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平稳下来，却又忍不住自嘲了两下，“如果在这里听这些话的人是她，大概是不会信我，觉得我恶心又虚伪吧。那样也好，也好……” 　　又喘息了片刻，终于，琳达清了清嗓，开始了一段漫长的陈述。 　　“我爱她，毋庸置疑的。不过我没有能力爱她，你知道的，我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我生病了。即使有爱，我不期待她不介意这一切，我经历过的太多了，我不能相信。但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对爱人恶语相向，我害怕伤到她——嗯，尽管这之前我也一直很受她的伤，虽然她很难过，但我也实在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惹到她了，我对这种事情太迟钝了，她也不告诉我原因，所以继续留在她身边，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她自己也说了，爱我让她觉得很累，简直就是跑一场环绕地球的马拉松。这话听起来很假，但我不希望这样，所以我劝她走，她早就有很多机会可以走了。而且——” 　　“你不觉得一场以为有尽头的马拉松，比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更残酷吗。” 　　“虽然你这么说，我不太懂你意指什么。” 　　“我有预感，我命不久矣了。” 　　听到这里，我愣在原地，她一向是最忌讳谈及这种话题的，先前还能笑着说自己就算拖着这副身体也要活到99再去阎王殿报到，现在怎么会…… 　　“她想来找我，我不能让她看到这副模样。或许因为所谓的爱，她不介意我的残疾，也不在乎我有什么病，但是我快要死了，关系越是亲密，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放心不下她，她已经做过激进的事证明给我看了，就算有不属实的地方，我也能确定，她会是那种真的能对自己下手的人，这个蠢丫头永远学不会爱惜自己。” 　　“编织一个甜蜜幸福的谎言对我来说很简单，但谎言所获得的爱和幸福，是真实吗？谎言戳破之后看见的真实只会更痛。但如果直面真实，而真实只能带来痛苦的时候，我会宁可选择只让自己承受——因为爱。就算双方都痛苦，我也会选择更痛苦的那一边。” 　　“感情里自以为是的做法，或者说是自大么。”我喃喃着，当然这些话也被她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自大吗，我不否认。感情是双向的，但是痛苦的轻重往往取决于你对真实知道多少，就算双方都难受，我希望她能成为那个比我先走出去的人，因为她的时间很多，人生还很长，不像我。不要说明年了，即使死在今年的某天，我都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琳达脸上露出笑，“但是从长远来看，我才是对的那个人。我太了解了，以她的心理素质，我不认为她能接受辛辛苦苦为之奋斗许久的恋人就那么死去，而自己甚至连参加葬礼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根本无处可寻，我简直能看到最惨烈的未来。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如果为此留下心理阴影，后半辈子也别想好过了。” 　　“所以你用了一种极端的处理方式吗。只是我觉得，也存在你不敢正视内心情感的要素吧。”我幽幽的燃着了烟。 　　“不否定呢。想去追回的感受是内心的自私，但是在那之后就能反应过来，所以从来不会有第二次，我不喜欢因为厌恶主动让谁走开，但这一次是因为爱，虽然内心很抗拒，但我必须要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为了保护。” 　　“我费了很大的功夫。如果她觉得是我甩了她，之后也依然会对这件事念念不忘，但如果……” 　　她又开始大口喘息了，一次性说了太多话，让她相当难受。所以我接过了话茬，“但如果，是她主动选择放弃你，不用你提醒什么，她自然会选择忘记，对吗。” 　　“哈、对。就算还记得也不可能有爱，我清楚的很。有落井下石的想法也总比这好，我做的已经够好了，但是她很固执，所以临别前我们还是吵了一架，虽然是我单方面发脾气。” 　　我想起来前阵子她一连好几天都嚷嚷着身体难受，一直在床上睡觉，就连饭也很少吃，精神也日益可见的虚弱，大概就是因为这事吧。 　　“唉……反正该过去的总会过去，也没想到你会过了那么多天才提起这茬，我能说出来，心里也总要好受一点，谢谢。” 　　“你记得很清楚。”我说，“真不知道你要用多久才能忘掉这件事。” 　　“我活不了多长时间啦，病越来越严重，到那个时候也不用刻意去想忘掉的事。” 　　…… 　　记忆突然闪回到葬礼那时候，不管怎么说，也许是我的印象有误差，但我真的没看到有类似的人。 　　再次看向月琳的时候，恍惚间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想到那孩子的神瞳，心里难免唏嘘起来。至少永生因子让他们不用步琳达的后尘，应该吧。 　　成为永生秩序，我不明白爱是什么，但能够理解这是一种无私却又自私的东西。这无爱的事，真是没有爱的人才能做出来？ 　　……不。 　　因为有了爱，所以才做出了无爱的事。 　　希望你能够幸福吧，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