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日记（三）新王名为OTOT

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所入者變，其色亦變。五入必而已，則為五色矣。————墨子

新王名为OTOT。他的名字就出现在他的头顶上，就像游戏里的人物名字出现在头顶那样，也可以用《死亡笔记》里契约者所看到的对象的样子来形容。其实那并非我认识的字母，但更接近拉丁字母OTOT。

他就那样向前扑来，“来啊，杀了我啊！”

众人鄙夷地看着我，那充满威胁的目光，似乎一旦我暴露出犹豫不决和退缩的端倪，就会立即被他们夺走性命。我害怕极了，但手中握紧刀子，冲向前去。伴随着恐惧，还有一点勇气——如果鲁莽算是一种勇气——我一刀捅进了旧王的肚子里。

“啊———”他挣扎着叫唤了一声，声音并不大，可能他也被震惊到了。我看到插在他肚子上的刀和逐渐从肚皮里浸出的鲜血。一瞬间，我恍惚了。他挣扎着保持站立姿态，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站立的力量，像僵尸一样，也像百足虫一样，死而不僵。

站在后面的人群，原本狗仗人势的众人们开始惊慌，但他们还在犹豫，我感到，他们仍然对我存在威胁。他们或许还会扑向我，我生存的本能给予了自己难以置信的敏锐力，我知道这时候的众人要么向黑，要么向红———我必须果决。

这时，一股力量冲向了我，那个时刻，我感觉自己的精神被他们控制了——杀死旧王，我掉入了一个卑鄙的圈套！但眼下没时间后悔，一切为时已晚。

“旧王已死，拥立新王！”我极力振奋起精神，振臂高呼着。

众人似乎延宕了一瞬间，就像一台计算机在重新设定程序。随后他们爆裂般地发出迷狂的叫声，杂乱刺耳的声音就像一盘老旧磁带的响声。

众人越来越狂热，他们簇拥在一起就像被恶魔附体的蠕动着的巨大尸块。眼前的一切似乎在对我暗示，这样的历史还会在未来重演。我敏锐的预感还没有消失，我察觉这是一个“永恒轮回”的历史把戏。可是我永远活在历史中，超越不得。我开始害怕，明白自己真的陷入了他们设下的圈套。为了新秩序，我杀了人，将灵魂出卖给恶魔，但我所做的一切似乎也没有意义。

新王在我身后，缓缓走向前来，他高大，忠勇，有些憨憨的，但对国家负责。不知为何。我一眼就看出他的品性似的。那我又是谁？我那时并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就是叙拉古的柏拉图。

脑海间突然一道神启降临，那是一个洞穴，还有表示着“上行”的文字。

“啊，上行......”我在心里默默念着。

“上行”，两个大大的字出现在新王的头顶，是用红色的血液写成的。这意味着什么，新王是红色的血泊孕育而生的吗？而我，是血泊的制造者，我才是恶魔......

不安的内心揣度着：“难道这就是‘上行’和‘艰难’的真正意思，这就是上行的艰难吗？！”

这是上行，过于残酷。

马基雅维利做过类似的梦，此梦传达的是马基雅维利之恶。脑子爆裂般疼痛，只充斥着一个声音“上行之恶，这就是上行之恶......”红色的血泊，无助的呐喊，撕心裂肺的绝望，加冕的国王在历史中也一如蝼蚁是脆弱的贱命，众人们更自不必提，他们甚至不是作为个体而是集体堙没在历史的记忆之中。充满着矛盾和挣扎，恐惧感，孤独感，虚无感就想被刺的心脏向外涌出的滚滚鲜血。

“这就是上行之恶，代价如此庞大。”脆弱的声音在耳边呢喃。

面对着新王和狂乱的众人，我回忆起鲁路修第一次杀人的样子，回忆起他杀掉尤菲米娅时的样子。疯狂的人们，他们本来威胁我的生命，如今胁迫着我的灵魂。不管怎样，他们赢了，赢的是他们。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秩序渐已恢复，暂时重归于平静。新王和我要去议事庭，我不知道刚才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自己才是魔鬼而已。

CC：鲁鲁修，你知道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吗？

鲁鲁修：现在没时间和你讨论哲学。

CC：因为它忘记了自己本来的颜色。

历史的车轮轰鸣向前，它既不欢笑，也不悲鸣，它只是向前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