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 《Vain》 飒卷 一发完
•卷第一人称
•破折号隔开处有少量立风第三人称，为了不影响观感，写在前面
•有私设，鬼神、历劫之类，不喜勿入
•请勿上升 （虐文慎入）
我能看到他跪在地上，亲吻我的墓碑。
是的，我能看到。
那个无论做什么都优雅浪漫到致命，矜贵无上的华立风，狼狈地跪在泥泞的坟头，身上穿着出差后来不及换下的高定浅褐色西装，虔诚地，一遍一遍地把几乎和我一样苍白的唇贴上我的照片。
像个疯子。疯子脚边落着一束红玫瑰。
电视剧里的葬礼上一般都会有点小雨吧，我的也不例外。只不过属于我的最后仪式早都结束了，朦胧细雨笼罩统治了这片萧疏凄寂的地域。
关于我的死因，我都不屑于去说，无非是些豪门内斗的下作手段，早早地把我整死，好叫我家那个老头子如愿以偿地把所有财产留给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绒绒。
我就这么离开了，没有爱人，没有遗产，没有地位，没人牵挂。所以立风会来最令我惊讶，甚至还带了我最爱的花。
立风哭了，晶莹的泪溢出眼眶，勾勒着脸颊往下流。这是我向前走了几步后看见的。我从背后拥住他，可惜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我是什么？鬼？神？灵魂？
我不知道。
身后有动静。我回头，发现远处少年的眼神深邃而凄凉。那个对我冷嘲热讽的王管家向小我两岁的绒绒点头哈腰：“小少爷，节哀吧。请您回家。”可他的眼神中全无悲伤。
绒绒越过我不存在的身体看向我的长眠之地，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喊了句“哥”。
他是个聪明人。看透了一切，并且明智地沉默。
更可贵的是，他还善良。
玫瑰被雨水浸泡得蔫坏凋零，花瓣凝露。立风平日里精致的羊毛卷此刻湿答答地贴在头上，像是被抽干了灵魂。我找不到周围的摄魂怪，也唤不出那句可以救他的“呼神护卫”。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我跟着他。
唉。你既爱我这么深，会亲吻墓碑上我苍白的照片。可那时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时，你的吻去哪儿了？
——
立风没有回家。他进了酒吧，人群熙攘喧闹繁华之中把自己灌到烂醉。他再也找不到像卷这样热烈爱他的人了。混沌的酒精麻醉了他充斥满心胸肺腑的悲痛，却让一切关于卷的记忆清晰起来。
说是一切，其实并没有几件事。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他走进花店要了那束开的最好的红玫瑰。花店老板娘热情敦厚，手上忙碌着活计，嘴上喜喜欢欢：“多俊一小伙子啊！来买玫瑰，是送给爱人的吧？”
他愣在原地，木讷着点头，泪水差点失禁。似乎在那时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消逝了，回不来了。
他还想起自己和卷最亲密的那次接触。他们做过。要不是卷心里吃醋跟着过去，立风恐怕真的要栽在那个被安排的约会对象给他酒杯里下的药上面了。卷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那人赶走，自己进了立风的房间。
立风不知道前因后果，却知道身下的人是卷。所以他投入了全部热情，永远不会对别人展露半点的热情。
但立风在卷醒来之前就离开了，带走了所有温情暧昧。他知道卷被他一次次伤透心，双手捧出的一片赤诚热恋被自己掀翻在地。他心疼，但作为一个商人的敏感谨慎告诉他：
不能留。
——
我看着立风醉到神志不清，念叨着我的名字。
他被人接回家。反正也没人看得到我，我就心安理得地待在这个我从生爱到死的男人身边。
我看着他第二天醒来头疼到炸裂，乱七八糟冲完澡也不去公司。丢了的魂儿似乎还没有找回来。他变了。
三天没有去上班了。原本在我心里凌厉威严的他，会像个没人给抱抱的委屈小孩子，穿着宽松毛衣，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坐上一整天。我会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聆听他的沉默。
我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爬上他的床。反正我也不用睡觉，我就这么整宿整宿地看着他，描摹他的眉眼。他还是那么好看，只不过瘦了许多。
半夜里他出着一身冷汗，呢喃着我的名字被噩梦惊醒时，我的心就噼里啪啦碎成一地，捡都捡不起来。我还得自己找胶水粘起来，满心裂痕地继续爱他。
我发现我根本就不懂他。
我把整颗心捧给他，求他看看我，爱上我。可我活着的时候，他连多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我。我在15岁那年碰见他。现在的我回头看看，15岁，懂什么爱情啊，可笑。
可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甚至于我们俩唯一的一次整夜荒唐，也只不过是我趁虚而入罢了。谁知道他把我当成了谁呢。
现在我再也回不去他的世界了，反倒是他心痛欲裂，几乎快要在沉默中灭亡。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千千万万遍重复着无用的徒劳。
All in vain.
然而我在他和家人的对话里找到了答案。
立风的奶奶是位优雅的老夫人。我家也算得上半个豪门贵族，所以我生前曾有幸见过她老人家。华夫人自然看不下去立风这样颓靡堕落，坚持要见一见她的孩子。
立风在长辈面前恭敬了许多，还专门去打理了许久无人问津的羊毛卷。
问到他颓废的原因，立风咬了一会儿嘴唇，还是决定讲实话：“奶奶，您记得卷儿吗？他……离开了。”
华夫人对这些豪门的内斗最了解不过。我看她的表情一定是猜到了真实情况。
“奶奶记得。小卷那孩子长的好看，人也乖巧，奶奶还怪喜欢的呢。可是，我印象里，你对人家那孩子似乎……没什么感情啊？”
我能看出来华夫人问得谨慎，生怕再触动到立风现在心里最脆弱的点。
“我……”
我绷紧神经。想听到一个答案。
“卷儿的母亲早早就过世了。在他们家，卷儿的地位我再清楚不过。他的父亲和继母本就憎恨他，想把自己一切资源都留给他们二儿子绒绒。他们想对卷儿做什么，我也能猜出来一二……
“如果我高调地和卷儿在一起，他在他父母心里，对绒绒的威胁就更大了。我不想给他惹更多麻烦。本想着等我自己的实力做大，我就直接把他接回家，哪能想到……”
我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脑子里炸开烟花，浑浑噩噩地跟着立风回了家，我才迷迷糊糊反应上来。
我这快十年来的爱没有白白付出。
只不过如今只留下遗憾罢了。
我没留意过了多久，悲痛的泥潭终究留不住一时迷路的鹿。立风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还是那样忙忙碌碌地工作，只不过身边再没有旁人能够近身。
他身边的位置，似乎一直在为回不来的我留着。
那天中午他就离开了公司，跑去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我心里咯噔一下。
跟着车颠簸了好久。我没猜错。一年了，我又站回了我自己的墓碑前。小小石碑已爬上了些青苔，立风的一身黑西装，捧着那束热烈奔放的玫瑰花，和这僻静墓园似乎格格不入。
我好奇地上前。已有一束百合静默在墓碑前。花束上有一张卡片，上面是绒绒更硬朗成熟的字迹。
他祝我快乐。
我看着注视着“我”的华立风，心脏处温热感弥漫的同时，我的大脑惊雷般闪过一个让我自己震悚的想法。
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立风也不在了，也变成我这个样子，我们俩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寻思了很久很久，觉得好合理。
这样的想法一旦燃烧起来，就是挠心挠肺的难受。我太渴望立风的爱了。我从未听过他在我面前表达过他的爱意。这样的诱惑比什么都巨大。
这一年的经历，似乎也向我证实了我这个可怕想法的可行性。
我知道立风看不见我，感受不到我，可当我有强烈欲望想要保护他时，他总会莫名其妙停下来，躲过一劫。
我曾偷听到立风的敌人想要伪造车祸害死他。我朝立风大喊大叫，拽着他的衣服，捧着他的脸认真和他讲，不要上那辆车。
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确确实实改了行程，那个罪恶计划落了空。
甚至于这样的事例还有好几次。
我心动了。
几个月后我找到机会，我行动了。
他没在那次事故中活下来。
我等着见他。我欣喜若狂。
然后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来到这世间历劫。生死劫拜我的“父母”所赐，可惜我的情劫未至，他们下手得太早。我只能在我死后渡我的情劫。
害死我的爱人后，我的任务才完成。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