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章,她是有罪的一束光
泽洛紧紧裹着身上的袍子,她缓慢意识到自己在发抖在哭泣,红肿的眼睛已经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模糊的视线中只有斑驳的灯光和一双沾染了暖黄色光芒的漆黑眼眸。
铎汀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冰冷且布满伤疤的手轻轻敷上泽洛红肿的眼睛,她感觉到一阵刺痛的温暖拂过眼睛,过了一会,蒙住她眼睛的那双手被拿开了,她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眼前铎汀布满伤疤的手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和恐怖。
泽洛震惊的拽住他的手,她知道他身上时不时会出现伤疤,可是那么明显的伤疤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以前都是尽可能的瞒着自己。他们之间有一种奇怪的默契,泽洛从不多嘴问铎汀他在干什么。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还没等铎汀用力泽洛就快速的拉起了他的袖子,果然发现他的胳膊上同样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疤,有的只剩下淡淡的白色疤痕,有的却因为刚才被雨淋湿而显得红肿狰狞,还在缓慢的往外流血。
泽洛怔怔的看着染红自己右手的伤口,那些流血的伤疤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她下意识的想往长袍袖子里掏自己的手帕,却突然沮丧的发现她的手帕连同长袍早就被她扔在了冰冷的天文塔上,气氛诡异的寂静,铎汀无所谓的笑了笑,从她手里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过几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
泽洛握紧染血的右手沉默的点头,如果时光回溯到在维莱特小屋的时候说不定她还会张嘴说几句俏皮话来嘲笑铎汀,魔力那么强大却满身的伤。但是现在她好像除了沉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她干巴巴的开口,“你的伤——”
“我还以为我们在谈论你的感情而不是我的伤疤。”铎汀放下衣袖打断她的问话“你和马尔福——你们分手了?”
“我们没有分手,只是在闹别扭,你知道,每对情侣必须经历的过程,不断吵架又和好。”泽洛烦躁又固执的说,她选择性的忽视德拉科的话。
铎汀不置可否的点头,他平静的看着几近崩溃的泽洛,没有去戳破她心里的那一丝幻想。泽洛慢慢平静下来,她好像也说服了自己,她和德拉科只是在闹别扭,过几天就好了,和之前他们无数次吵架一样。
泽洛把铎汀的袍子还给他,起身打算告辞,马上宵禁了她必须赶回斯莱特林休息室,虽然今天晚上不是斯莱特林的级长巡逻,但是在乌姆里奇当权的时候她还是尽可能的不去违法校规。
铎汀没有去接袍子,他重新把它披在泽洛身上,还给她扣上了扣子。
“外面还在下雨。”铎汀站在泽洛面前,昏黄的灯光被他高大挺拔的身体遮挡住,在两人身下摇曳着倒映出两个支离破碎的影子。
他用带伤的手一颗一颗的把扣子扣上,他低头看着像偷穿大人衣服的泽洛,她柔软的浅棕色长发卷曲的散在身后,对于女孩来说很宽大的袍子几乎拖在地上,看上去怪模怪样的,但是铎汀却觉得挺好看的。
“谢谢”泽洛低头道谢。
“走吧。”铎汀淡淡点头。
他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泽洛转身离开,看着她走出暖黄灯光的范围,看着门外黑暗迅速吞没了女孩瘦小单薄的背影。他当然知道马尔福为什么一定要和泽洛分开,伏地魔真正的复活了,他聚拢了第一次战争前便臣服于他的绝大部分黑暗势力。
再加上这次数十名食死徒的越狱,伏地魔的崛起势不可挡,马尔福家族早就被伏地魔牢牢的掌握在手里,那个十五岁的少年或许在上次回去后就被烙上了印记。
在这样的形势下,他离它越远,她越安全。一旦伏地魔发现了泽洛的存在,他绝对不会放过她,一个可以用来牵制马尔福,诺特,卡斯德伊甚至哈利波特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一束光照进铁塔,铁塔里的肮脏龌龊都被显现出来,那么这束光便有了罪。泽洛对于马尔福和自己来说都是这样的,照亮黑暗的光束注定是有罪的。
他们可以容忍自己满身伤痕被黑暗裹挟着举步维艰,却不能容忍那束光被熄灭。铎汀觉得自己和马尔福在某种意义上达到了共识。
铎汀突然很疲惫,他脸色苍白的用带血的手掌抵着桌子,低垂的睫毛勾勒出一道漆黑的墨线遮住眼睛,他发现自己虚弱快要站立不稳,每一道伤疤都叫嚣着疼痛,疲惫和软弱快要冲垮了他。
马尔福不能接近泽洛,自己就能接近了吗?铎汀闭上眼睛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越来越暗的灯光朦胧了他的眉眼,他脸上是一片令人难以捉摸的空白和迷茫。
他已经习惯了战斗,习惯了杀戮,就像他已经逐渐适应了不弱于钻心蚀骨的魔力反噬。他手上的罪孽深重,而他也知道以后只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手里,这是以守护为名发起的杀戮,他站在邪恶的最前方与正义和光明相背。
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比马尔福好到哪里去,先不说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多大的危险,就是自己越来越衰弱的身体——他活不长了,他们谁都保护不了泽洛,而他也什么都挽回不了。
外面的狂风暴雨没有停,呼啸的风声像是某种动物的怒吼,空旷的走廊过道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所有人都窝在宿舍里取暖。
泽洛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寝室,她疲惫的把自己扔进温暖的被子里,在陷入沉睡的最后一秒她还在祈祷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明天早上醒来德拉科还会坐在斯莱特林长桌上对自己微笑,而自己则会迫不及待的扑进他怀里对他说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黑湖里的湖水迅速的流动,雨大的好像要塞满整个天空,在泽洛昏昏沉沉陷入沉睡的时候,有一个人还傻傻的站在漆黑的霍格沃茨门厅入口处等着她从天文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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