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50-梦境(3)| 卷炸【正文开始】【虐】【HCY148水仙文】
PS:
1.文章小打小闹小情小爱,逻辑尽量通顺完整。
2.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3.建议配合BGM:IDK-Mosss

这些都是母亲的日记。
她很有仪式感,把每一天都过的很精致充实,尤其是过奥地利的传统节日,每年她都拉着他认真准备。
她有认真记录每一天的习惯,那时搬家,他看着母亲巨沉的箱子目瞪口呆,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本子罢了。
这些本子与随笔大多也都放在了书房的书架上,平时有人打扫,却无人去动。
卷儿自顾自地翻着那些随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那些字迹很深,一页纸摸上去细细感受,能感受到凹凸不平。
他用没有茧子的手指轻轻划过,像读盲文那样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摩挲。
li…e…be,爱,d…it…ch,你。
爱你。
母亲几乎每一篇的结尾,都要重复一遍——我将永远爱你。
然后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永远的承诺就这么结束了,美好幸福并非永久式结局。
明明说好永远爱他的啊。
卷儿目光看向窗外,夜色很深,远离城郊的别墅看不到一点灯光,反倒衬得夜里星星闪烁明亮。
如果这双手没有去弹钢琴,没有演奏音乐,反而拿了你最讨厌的枪,脏得沾满了鲜血。
你还会爱我吗。
在天上俯瞰世界的时候,是不是会讨厌我。
一阵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吹乱了卷儿的头发,他不得不伸手把几缕碎发顺至耳后。
又在胡思乱想了,卷儿皱着眉,用掌心按了按额头,把手里手账放回原处。
“阿卷,夜里非要工作的话,喝点东西吧。”
炸炸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卷儿一下子被拉回现实,刚刚太过入神,一向警惕随时注意周围风吹草动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人来。
而且这场景就跟在梦境一样,下一秒就要跌落,卷儿难得惊出一身冷汗,转身回过头发现只有那小孩儿光着两条腿站在他身后罢了。
刚刚的话和记忆里的关心重合,他有些不悦地审视着打破一片宁和的人。
他一点都不想被人看见,所以语气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好,“谁让你这么叫?”
“可我一直是这样叫你的……不是吗?”
炸炸被那人看的低下头去,光着脚丫踩在地上,脚趾有些不安地缠着另一只脚。
他明显察觉到了卷儿不太高兴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哪里惹着他了。
“出去。”
卷儿已有不耐烦的情绪,他竭力压制住自己发脾气的冲动,这么多年他早就不习惯把情绪摆在脸上,即便有脾气也多半被他压了下去。
炸炸却对这种冷硬的话习以为常,他只是把杯子放在桌面,声音温柔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倦意。
“加了冰块的,但是没有放酒,应该也挺好喝的。”
卷儿淡淡地扫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荔枝水,转而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穿了三年多的T恤不像样的挂在身上,笔直修长的双腿杵在外头。不知是不是始终养在家里的缘故,卷儿总觉得那人是小孩子,可是炸炸迅速增加的身高和逐渐明显的生理特征也没法刻意忽略。
的确,把炸炸这样听话乖巧的小孩子养大几分,就像是等待幼兽破壳而出,无论怎么成长都带着初生的新鲜。他也不得不承认,炸炸从之前幼嫩的小孩子变成了诱人美丽的少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朝气的青春气息,干净清澈就像花瓣上的露水一样。
心底留存的阳光是装不出来的,就像他怕西兰担心,再怎么笑看着也还是勉强。
而炸炸,哪怕是哭都那么纯粹清澈。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被打断的怒意,卷儿看他越乖巧可爱,就越想毁掉他。
起初他配不上,不过没关系,把这束鲜活明亮的光野蛮地拽入黑暗,这样就和他一样了。
用东方人的话说,叫般配。
“别自诩了解我,”卷儿淡淡地抛下一句话后坐下,“还有,我叫你出去的时候,你最好出去,不要等我没了耐心。”
炸炸抿着嘴唇,一只手抓着衣角,声音越来越低:“我——可我也是想……想再多了解你一些……而已。”
预想中小孩儿吓得赶紧退出房间的情景没有发生,卷儿难得来了兴致,似笑非笑地开口:“了解我?为什么?”
随后,卷儿摆出一副真的很好奇的样子,往椅背上一靠,静静地等待他说话。
“因为,我、我……”
炸炸紧张得结结巴巴了起来,攥着衣角的手都在出汗,犹豫着要不要把话说出来。
卷儿笑意带上几分不屑,用手顶着头,歪着脑袋看着炸炸,“连说都不敢么,这就是你说的想了解我?”
“我……”
话全都卡在喉咙,炸炸急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情急之下话不经脑子地脱口而出。
“因为我真的非常爱你。”
话音落,卷儿似乎有些诧异,刚刚还慵懒地把重量都压在手肘,此时此刻也缓缓直起身子。
这样啊,原来他何止不讨厌他。
他爱他。
爱他?
卷儿冷淡的目光落在炸炸身上,炸炸像咬了舌头一般,匆匆摆手,慌忙解释,试图蒙混过关:“我是说,我想帮你,我可以照顾你……”
卷儿却没给他模糊过去的机会,他眉心渐沉,眯起眼睛打量着炸炸。
“爱?什么样的爱,说来听听。”
炸炸脸和耳朵紧张得都热了起来,就像是迎接检阅,稍有不慎答错就会受到惩罚一样。
卷儿笑意愈深,也就愈难以捉摸,他重新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用修长的食指顶着太阳穴,作为支撑。
那是爱吗,还是……你只是喜欢和我**。
或是依赖我?
爱我……你会爱我多久。
做完了最爱我,还是永远最爱我。
一连串漫不经心的提问,就像是天气如何那样被卷儿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每一个都叫炸炸难以回答。
他被说的红了脸。
在那人面前,他永远提不起勇气来,他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所有防线在瞬间溃破。
“如果回答不出来,就出去。”
卷儿淡淡地说道,声音少了兴致后寒意更多,他顺手指了一下门的方向,“追随我总要付出代价,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就出去把门带上,然后乖一点,别在我面前自以为是。”
已经是第二次被那人命令出去,炸炸觉得自己腿不听使唤地想要往外走,但人却倔强地不愿走。
小孩儿挺直了背,握紧拳头。
“我当然可以。”
已经是用尽所有力气的承诺。即便不能站在他身边陪着,他也甘愿化成影子和他共生。毕竟这些漫长没有边界的日子里,把那人盼来就是他唯一的期望。
他情愿如此。
卷儿总算是给了炸炸进来以后唯一一个正眼相视。
他笑,笑容又冷又阴,“你知道追随我的代价吗。”
“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以后都要跟你在一起。
小家伙的坚定出乎意料,卷儿手指敲打在桌面,思考着,就像是在弹琴。
玫瑰这种植物,母亲很喜欢,色泽与香气都诱人极了。
但它也浑身是刺,稍有不慎就会刺伤别人。
有时他会觉得,把所有人推得远远的,是他的最优解。
于西兰是,于炸炸也是,他能保护好西兰,也能保护好他意外捡来的一小份纯粹。
只是他始终得不到,玫瑰注定是没法拥抱爱人的,它一身的刺只会把爱人弄得遍体鳞伤。
但这不代表它不想拥有自己的爱人。
有人愿意拥抱他,被他推开,他不想伤害西兰。
现在又送上门一个,他给过那人两次机会了。
“什么都行?”卷儿笑意微冷,目光幽深,盯着炸炸看,“出去,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都行。”
卷儿盯着炸炸看,有人生来容貌就是那样,温柔又清冷。一面是母亲的温柔性情与柔和眉眼,一面又是西兰的无条件包容。
心中的野兽早就在叫嚣。心底善意三番五次地去提醒乖巧的小孩子,却换来无动于衷的结果,无疑是助纣为虐。
恍惚记起几年前,那人似是被他硬生生拖入无边黑夜里的,他把光弃于夜里而不顾,于是光就成了无尽黑暗里最明显的目标。
他故意走快隔开一段距离,看那个小孩一路跌跌撞撞,哭着喊着才追上他。
当他此刻才想起问炸炸愿不愿意时,那人早就默默跟着他很久,且情愿陪着他一同堕入更深的黑夜。
光早就熄了。
卷儿起身,心里狰狞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到炸炸面前,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你在自毁。”
“从没有人愿意走和我一样的路。”
炸炸倔强地昂着脑袋,固执地、偏执地,甚至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地看着卷儿的眼睛。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剩下的那些路。”
要是你觉得不够,我就先走一遍前面的,然后追上你,陪着你。
如果你非要问是什么爱,那这就是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