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最后一战（节译三）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AIN'S LAST ST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三章
我并不知道沃雷恩斯是否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么讽刺，但此时的我心知肚明，当我们出发进入这座由隧道组成的迷宫时，如果说有谁能在狩猎方面有所斩获，那答案也很有可能会是泰伦。我经历过多到连自己都记不清次数的类似情况，除却我还能保住性命这一事实稍微令人感到有些惊讶之外，没有任何一次是以圆满的结局收场的。此时我们正沿着一条主通行隧道向小行星的深处进发，相较于其它通道而言，这里相对宽敞明亮，让我们有充足的预警时间对任何潜伏在前方的有机体做出反应。或者说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们在十二区没有发现敌情，”斯泰宾斯报告说道，不知有多厚的岩层从中作梗，通讯器中传来的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不一会儿，沃雷恩斯手下的通讯员也转述了由二班班长发来的一份内容完全相同的报告。“小队现正向十六区进发。”
“收到。”我心平气和地回应道。其它搜索小队也同样一无所获，我们越是不与敌人照面，我的内心就越是不安。如果你看过我的那些随笔，可能会对此感到惊讶，但我不介意承认自己当时的心惊胆战。我再清楚不过，如果想要赶在有人发出求救信号之前彻底消灭三百多人，这便需要一支庞大的攻击部队，所以按理说我们此时应该已经能够发现其中的一些敌人。我们并不是说它们可能聚集在前面的某个地方，甚至在等着打我们的伏击，这样的想法委实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也许它们又进入休眠状态了，”尤根提示道。“就像我们在乌托西塔上发现的那个巢穴一样。”
“有这种可能性，”我希望他的猜测是对的，但在我的内心深处却在怀疑我们不会那么走运。我对沃雷恩斯说道。“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它们就会聚集在某处洞穴之中，食用矿工们的残余肢体，等待餐后甜点的出现。”
“那会是个多大的洞穴呢？”多纳尔掏出了他的数据板。
我耸了耸肩。“这要取决于它们的数量。据我猜测可能会是尺寸在三十到六十米之间的某个地方，但和虫子们打交道，我们做出判断时不能想当然。”
“那会是一大群泰伦，”沃雷恩斯说道。“这么多虫子是怎么一直隐藏到现在都没暴露的呢？”他对我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一到两只虫子也许能够躲过搜索队的视线，但我实在想不出这么一大群虫子是怎么做到完美潜伏的。”
“报告上说扫清这个地方的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多纳尔的话显示出在乘坐穿梭机旅行中的某一时刻他浏览过简报材料，或者是他想给我留下这样的印象。“如果其中的某条走廊因此发生了倒塌，我猜想我们的搜索队可能会忽视掉被挡在落石后面的大批虫群。”
“那我们就只能等待与后续人员一起把它们挖出来了。”沃雷恩斯说道。他匆匆瞥了我一眼，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回到隧道里布设得间段有序的照明灯之间残余的阴影上。“等我们赶到主行政区时，我们可以找一找工作时间表。它应该能够告诉我们近期是否有人掘开了被密封的通道。”
“好主意，”我用力握紧了激光手枪的握柄。掌心又开始阵阵发痒，我解释不清其中的原因，但总觉得前方走廊里有点反常。随后我突然醒悟，刚才我们所经过的所有门户都处于关闭状态，当我们一处处检查数量繁多的储藏室和分支通道时，它们还耽搁了我们几分钟的时间，而事实证明大部分支路都是死胡同，在之后我们才又开始向着这致命的死亡陷阱继续进发，但此刻距离我们前方十几米的那扇门却是微微敞开着的。惊觉这一状况的我顿时感到颈后寒毛倒竖，向后退了一两步，让沃雷恩斯和他手下的那几名士兵挡在了我的身前。
“这里有两百零七个洞穴的尺寸足以容纳您刚才提到的那般规模的虫群，”忙着查看数据板的多纳尔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数据显示它们并没有被密封起来，不过鉴于这是一份旧地图……”发现气氛不对的他声音愈来愈低沉，他匆忙将数据板塞回到大衣的口袋里。“出什么事了？”
“你看那扇门，”我抽出了链锯剑，指了指我们前方的那道门。值得表扬的是，这孩子很快就理解了此时的情况：他立即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沃雷恩斯晃了晃激光手枪的枪管，给他手下的士兵发出了指示，其中两人分别占据了铰链式金属门板的两侧，而第三人则用光枪瞄准了整道门。我们其他人向后退了几步，老实说这正合我的心意。我不错神地上下打量着这条发出回响的隧道，竖起耳朵搜寻着爪子在岩石表面上快速移动的声音，准备在整群的兵虫靠近时为众人提供预警。
“我数到三后开始行动，”沃雷恩斯开始倒数，他举起一只手，一次向掌心里弯曲一根手指。当他弯下第三根手指时，一名士兵猛地把门踢开，而另一名士兵则迅速地钻进门去，据好了光枪，整个过程就和他们在基础训练中演练得一模一样。【注：基于抵抗兽人入侵的战争中获得的经验，佩里亚上的行星防卫部队特别注重培养士兵们的游击战与城市作战技巧。这使得他们在“二次围城战”中占到了一些便宜。】随后他的两名战友也突进了门内。
“安全！”一名士兵喊道，我们其他人跟在后面一起进入了门里，只把尤根留在了外面，副官仍然守在门外监视着隧道里的情况，防止我们被可能出现的敌人前后夹攻。老实说这样也好，毕竟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他那支热熔枪对敌我双方都很致命，而且我发现即便是这种长期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也无法让我们忽视他那身浓烈的体味。
就像我们这趟前往小行星核心位置的奇怪旅程之中迄今为止检查过的其它房间一样，这个房间也是由矿工们直接在岩层中开凿而成，不规则的线条和粗糙的表面便是证明。这里显然是用来存放物资的仓库，其中放置着的一排排的金属架将室内空间分隔出了勉强可以通行的窄道，大部分架子上都摆放着箱子，上面用大号钢笔潦草书写着我看不明白的序列号。
“是一些岩石样品。”多纳尔朝附近的箱子里望了望，从里面拿出一块看起来像是石英的东西。当他把它放回原位时，我举起一只手，示意让学员保持安静。
“别出声！”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任何熟悉蜂巢环境音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发觉这里的回声有些反常。我转过头来，试图找出这异常现象的源头。“这里面还有另外一条道路！”
“这不可能。”多纳尔已经把他的武器插回到武装带上，又开始摆弄起了数据板。“这里只有这一个房间。您看，地图上清清楚楚地显示这里只有一道门。”
“那说明地图错了！”我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沿着两排金属架之间的狭窄通道继续向前走去。老实说，我当时就应该不顾一切地退出大门，把那里彻底封死，但漫长而又苦涩的从军经历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你并不知道什么会致你丧命。我当时想的仅仅是只要快速地瞄上那么一眼，就足以弄清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东西。至少沃雷恩斯马上领会了我的意图：当我开始移动时，他向同行的几名士兵打了个手势，他们跟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从侧面对我进行掩护。跃过我们之间架子上放置的那些储藏箱，我们不时能够看到彼此的身影。
在我前方的几米处有什么东西在磨蹭着岩壁，但我看不清楚那家伙的样貌，我很希望自己在行动前能有先见之明——带上一个手电筒。嵌在天花板上的顶灯遗留下了大量的阴影，这座摆满成箱岩块的迷宫削弱了光源的照明效果，大片黑暗角落能让任何东西潜伏其中，这种不利的情况令我很是抓狂。我竖起耳朵，试图把那声音从士兵们落足所产生的回响中分离出来，确定它的精确位置。
“在那儿！”当那噪音再度响起时，我扭过身子，调转枪口瞄准了声音的源头。距我几米远的地方有个和我体型差不多的东西在那里胡乱扒动，我开始收紧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别开枪！”一个声音哭喊道，听上去他的情绪已处在崩溃的边缘。我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进一步行动。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政务院官员长袍，形容憔悴的家伙。那身衣物沾满了岩石碎屑和其它污物，几乎让人难以分辨出其原本的样子。他猛地从我身边跑开，看样子是想只凭一双手在岩壁上挖出一个洞来。“我不是‘它们’！”
“这我看得出来。”我缓和了自己的语气，举起一只手示意让士兵们暂时不要靠近。眼前这个家伙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没有必要再进一步刺激他的神经。我把手枪装回到枪套，将链锯剑插入剑鞘，这一举动似乎让他稍稍放下心来，我伸出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顺便说一句，我是凯恩政委，与一支行星防卫部队一起到这里执行救援任务。”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我的声名至少就像是医疗箱里的镇静剂一样让他平静了下来，使这家伙恢复到了更适于回答问题的状态。
“我是瓦伦·克洛德，矿主手下的书记员。”他的嗓音有些嘶哑，我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他用颤抖的手指接过水壶，朝嘴巴里猛灌了一口，结果大部分的水都溢了出来，在他满是灰尘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道清澈的溪流，随后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脚边的地面上。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现在我背后的多纳尔，使得克洛德就像是受到惊吓的下水道老鼠一样浑身颤抖了几下，在认识到这位学员相对无害之后，方才再次冷静了下来。
“我们在岩层中发现了一个洞穴，”克洛德终于放开了我那差不多已被喝得一干二净的水壶。“这种事很是平常，我们只是挖开了在岩层里面发现的一处裂缝。当时谁也没有多想。当它们现身时，淹没了整个居住区。”他抑制住心中的恐惧，用颤抖的嗓音继续说道。“它们直接穿过了岩壁，然后向我们发动了攻击！”
“你说的‘它们’是什么？”我开口问道。听了他的叙述之后，一股非常熟悉的恐惧感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在因特利图斯主星上的墓穴中听到过它们的声音，看到过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属杀手有如鬼魅般穿过坚实的墙壁，随后又像烟雾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无法摆脱心中的恐惧，看样子我似乎要再度体验一场终身难忘的噩梦。我发觉自己的改造手指不由自主地弯曲了过来，看着它们，我就想起了它们那由血肉组成的前任被一只太空死灵的高斯撕裂者活生生地从我身上扯了下来。然而在他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多纳尔就像我过去一样越俎代庖，开口打断了我的提问。
“你是怎么逃过它们的围捕的？”他问道。
“我躲在通风口里，”书记员指着墙壁上的一个洞说道。洞的直径不到一米，上面还悬挂着一个金属制的格栅，显然是在最近才被弄下来的，里面送出一股微弱的气流。我满腹疑虑地凝视着里面的那一小块阴影。这可能只是我的幻想，但我确定自己能够听到在这条狭窄的通道里回荡着相当微弱却又再熟悉不过的快速跑动声。
“所有人立即撤出房间。”我再次拔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枪，一步步地向后退去。事实证明，即便这样也无济于事：我刚一行动，一个肢体上生满了利爪和锐齿的怪物，突然从墙上的洞里冒了出来，直接扑向了我。我本能地扣动了扳机，在它的胸腔上开了一个洞，至少这能阻止它的前进。它转过身去，显然是在寻找更容易对付的猎物，紧接着伸出利爪，对着克洛德发动了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攻势。那个倒霉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这只基因盗取者用嘴巴咬住了脖子，那满口尖利的牙齿几乎将书记员的脑袋从他身子上咬了下来。
“我的天呀！”多纳尔大声惊呼道，他也向后退了几步，这时士兵们纷纷举起光枪开始射击。这只基因盗取者被击倒在地，身子被炸成了鲜血淋淋的碎块，同时放开了克洛德兀自抖个不停的尸体。我们能够施以的医疗援助对于此时的书记员来说已然无济于事，甚至在我们撤到门口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全体火力压制住通风口！”我大喊道。我心里最是清楚不过，基因盗取者通常是集群行动，而幸亏我及时下达了这个命令，因为有更多可怕的怪物从那边黑暗的通道中现出了身形，听着它们那可怕的嚎叫声几乎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用如剃刀般锋利的爪子撕裂皮肉一样，让人全身的血液凝结在了一起。我们手中的激光武器频频开火，电离空气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不停地回荡，但怪物们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跳过了屋子里那些颤颤巍巍的架子，最终还是冲了上来。一名士兵不幸被扑倒在地，怪物们当着我的面将他撕成了碎片，一时间他的鲜血就像是一团鲜红的薄雾一般漂浮在空气之中。我们撤回到了走廊里，像我们进门时一样散开了阵型，试图用手中的武器瞄准那些挥舞镰爪纵越着向我们扑来的可怕怪物。
“政委小心！”尤根喊道，他举着热熔枪快步走上前来，扣动了扳机。事先收到预警的我及时闭上了双眼，防止被那强烈的闪光灼伤视网膜。从热熔枪枪口喷射出的那道贪婪的锥形白热能量蒸发掉了一只窜过门口径直向我扑来的基因盗取者，灼热的回流顺带引燃了附近的一堆储藏箱。一时间库房里响起了警报声。
“把那扇该死的门关上！”我怒吼道，多纳尔伸出胳膊去抓门上的把手。当他的手指刚刚握住它时，一只基因盗取者抓住了学员的手臂，若不是我赶在怪物发动攻击之前的一瞬间挥出链锯剑切断了它的肢体，这小子肯定会被怪物拖过去活活咬死，我反身一剑砍掉了先前那只基因盗取者的脑袋，同时还给它后面那只怪物的脸上来了一发光弹。
“谢谢！”多纳尔大口喘着粗气，脸色煞白，他用力猛地一拉门上的把手。铁门开始闭合，但中途又被另一条生着爪子的肢体卡住了，它开始疯狂地敲打门板，这时通讯OP【注：即通讯员，这是一个在帝国防卫军中很是常见的简称。】与幸存的两名士兵快步走上前来协助我这位正使出全身力气的学员。
经过那令人十分苦闷的一瞬间，铁门被再次顶开了一定的角度，房间里那些疯狂的生物们用它们的血肉之躯组成了楔子，拼命想要挤出门来。
“小心手榴弹！”正当我用链锯剑斩断一条碍事的肢体，怪物身上的伤口中喷溅出腥臭难闻的脓水时，沃雷恩斯一声大喊，将一枚手榴弹丢进了那道越来越大的缝隙之中。在众人的合力之下，铁门终于砰的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房间里破片手榴弹低沉的爆炸声震得门板一阵摇晃，如冰雹般的弹片叮叮当当地击打着门板的另一侧，在那上面留下了无数个细小的弹坑。随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我们把它们都干掉了吗？”沃雷恩斯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怀疑并没有，”我从外边将整扇门彻底锁死，以防万一，还对着控制板开了一枪。“如果这些通道就像这类场所常见的那样四通八达，它们能够去往任何地方。”
“这些怪物是粉红色的，”多纳尔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情。“没人说过它们是粉红色的。”
“它们有着各式各样的颜色，”我告诉他说道。这么多年来我见识过太多这些该死的怪物，因此在这方面我很有把握。“鬼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注：关于这一问题，异形审判庭内部的意见仍旧存在着分歧。现在通行的理论是我们目前在实战中观测到的数量极为惊人的颜色与图案构造在某种程度上与孵化出这些生物的虫巢母舰或是消化池有关，我们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试图将这些信息进行整理。在这一星系，凯恩遭遇到的这些基因盗取者似乎是源于一支目前正在大规模滋扰兰姆谢德星云的泰伦分舰队，它可以很方便地派遣虫子们对附近的佩里亚发动攻击。】我轻轻地敲了敲微型通讯器。“凯恩呼叫所有小队，”我说道。“我们遭遇了敌人。现已确定基因盗取者的存在，还没有发现其它类型的生物体。”通讯器里学员异口同声地向我保证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而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事情要去提醒他们多加留神。
“政委。”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通讯器里就传来了赫斯金的声音，他抑制着心中的兴奋，略有些急切地报告说道。“我们新发现了一条隧道。地图上没有标注它的存在。”
“让我看看，”我翻出了数据板，尽量放大屏幕上标示他与克拉奇佩戴的通讯器所处位置的符文图标。根据显示的情况来看，他们此时身在一条主隧道的中间位置，与地图上的其它通道至少都仍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请您稍等，”赫斯金说道。“容我把数据板掏出来。”过了一会儿，图像闪了一下，取代地图出现的是他那张模糊不清的脸，看上去学员就像是站在暴风雪中。“您能看清我这边的图像吗？”
“勉勉强强吧。”我告诉他说道。如果说我们周围密实的岩层能够削弱无线通讯信号，那么无疑它会严重破坏更加复杂的图像传输。赫斯金开始翻转数据板，让我能够尽量观察到他周围的环境。
“看起来像是一条新的隧道，”我背后的沃雷恩斯伸着脖子观看着屏幕。多纳尔又掏出了自己的那块数据板，全神贯注地研究传输过来的图像，但他的另一只手仍旧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激光手枪，我敢肯定他那藏在手套下面的指关节此时毫无血色。显然这孩子是在学习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尤根和幸存的士兵们小心翼翼地监视着隧道，他们手中的武器都已上膛：我确信这会让我们在任何令人不快的“惊喜”靠近前适时得到警示，于是我把自己的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数据板模糊不清的图像上。
“确实如此。”我附和道。赫斯金为我们展示的洞口表面甚至比我之前看过的那些隧道入口还要粗糙，它前方散落着的一堆设备把主隧道的地面弄得乱七八糟。这条通道宽得惊人，宽度甚至超过了我们此时所在的隧道，我向众人述说了这一事实。
“这是其中一条矿井，”沃雷恩斯坚定地说道。“大约在六十年前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一条主要的矿脉。”嗯，他应该知道这些情况，当他制定本次行动的搜索方案时几乎是一厘米一厘米地对这块被帝皇遗弃的鹅卵石进行了研究，所以我相信他给出的判断。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会在背景图像中看到矿车的轨道，此时那上面依旧停放着两辆孤零零地矿车，似乎仍在静静地等待着矿工们为它们装载上刚刚挖掘出的矿物。
“那是什么设备？”画面扫过十名正在原地打转的士兵，他们正竭尽全力警戒着周围的环境，而克拉奇则坐在一个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的箱子上，嘴里嚼着一根口粮棒。这时有一个奇怪的金属制物体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差不多有一门激光炮那么大，在隧道的地面上投射出了扭曲的阴影，但由于图像过于模糊，我很难透过由静电构成的迷雾识破它的本来面目。
“那是凿岩机，”赫斯金朝离他最近的这种机器上踢了一脚。“它们看上去就像是刚刚被遗弃的。”我的掌心又开始发痒。不知怎的，我认为矿工们不会如此随意地对待此类他们赖以谋生的工具。
“这里装满了采矿用的炸药，”克拉奇站起身来，指着那个之前一直支撑他臀部的箱子补充道。“再就是一些炸药的引信。”在得知这些信息之后，我心中愈发不安。即便矿工们愿意随便地丢放他们的采矿工具，也肯定没有人会如此漫不经心地处置这么多危险的爆炸物。说到这里，他稍稍提高了调门，让周围的士兵也能听到他所讲的内容。“所以我们在开枪时最好要小心一些。”看情况似乎没人想要反驳他的这一观点，于是他将剩余的口粮棒全部塞进了嘴里。
“你们要小心行事，”我建议道。“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说，正是由于矿工们打通了一条新的通道，虫子们才现身发起攻击的。如果那指的就是你们身边的那条，里面可能就聚集着虫群的主力。”
“我们还没有发现它们存在的任何痕迹。”嘴巴里塞满了口粮棒的克拉奇含含糊糊地说道，他拔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枪。过了一会儿，我猜他一定是将食物完全咽了下去，因为当这小子再度开口讲话时，他的声音清晰了许多。“一组和我一起进去查看情况，二组留在原地为我们提供掩护。”
“也许我们应该一起行动，”赫斯金建议道。“如果那里面当真盘踞着虫群主力，我们需要集中全部火力才能对付它们。”
“一班报告，”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内利斯急切地插话道。“我们可以赶过去为你们提供支援。”
“或许我们应该待在这里，完成我们自己的那部分搜索任务。”凯菈建议道，她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不是什么可以自由讨论的话题，”我厉声说道。“在得到新的命令之前，每一个人都要专注于自己当前的任务。我们到这里是提供建议和支援的，可不是来接管军务的。”如果局势当真像我猜想的那般糟糕，这番话也能帮我推卸掉责任。我对沃雷恩斯说道。“中尉，恐怕要由你来作出决断了。”
他看上去很不情愿，但也没有逃避责任，只是转身接过了通讯员递来的话筒。“弗雷尔中士，派一个小组进去探查情况，让另一组人守住隧道口。”随后他转对我说道。“我们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也不清楚通道的末端有多么宽阔。如果他们与敌人发生交火，里面的空间又过于狭窄会让他们彼此妨碍的话，那就没有必要让整班士兵都身陷险境。”
“我同意你的观点，”我暂时关闭了自己微型通讯器。“此外，这也会充分提醒我的那帮学员，毕竟严格来讲，他们只是作为观察员来参加此次行动的。”沃雷恩斯点了点头，他明白学员们将会按照他的计划行动，不会再横生枝节。我再次激活了通讯器。“如果可以的话，保持图像传输。”我嘱咐赫斯金道。“更为充足的信息有助于让我们其他人了解大伙儿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我会的。”他向我保证道。当他将自己的数据板交给克拉奇时，我数据板屏幕上被“暴风雪”弄得模糊不清的洞穴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持续时间非常短暂的小型蜂巢地震。看起来弗雷尔中士是那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士官（然而最终事与愿违），所以一组理所当然地接过了搜索任务。过了一会儿，图像稍稍稳定了一些，我能看清克拉奇另一只手里紧握着那把上膛的激光手枪。
“一切准备就绪，”他的声音略有断断续续，经过弗雷尔中士的确认，是他的微型通讯器没有接好。随后我面前那块小小的屏幕显示，一众“人影”开始在“暴风雪”中前行。试图勉力看清图像的我双眼感到一阵疼痛，我用力眨了眨眼来缓解这种症状。过了一会儿，我终于看清了得到这一任务的士兵们，此时被“光荣”选中的他们，正拿着“烧火棍”前去探查到底有什么东西可能潜伏在这条通道的深处。然而从我能勉强分辨出的情况来看，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兴致盎然，我也不能因此而责怪他们，同时我在心中暗暗记下要密切注意克拉奇的动向，看他是否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维持整组士兵的士气。
说来也奇怪，考虑到我本人经历过许许多多回类似的情况，我发觉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让自己很不舒服。要是我没猜错，这是因为这一次我没有直接处于迫在眉睫的危险状态，使得自己的内心获得了某种解脱感，但我数据板屏幕上那模糊不清饱受静电干扰的图像给我造成了一种稀奇古怪有如噩梦般的感觉，至少如果我本人身在现场，我认为自己能够想出办法影响局势的走向。（当然如果真是这样，在那不久后我可能会丢掉性命，但这不是我眼下想要讨论的重点。）
“我们正在进入一处洞穴，”过了一会儿，克拉奇报告说道。他的位置靠近队伍的最前端，紧贴着中士，就像我在前期学员训练时向所有人建议的那样：当危机发生，其它措施均不奏效时，一般来说，紧跟幸存的最高级别的士官最有可能让他们全身而退。排头兵消失在他们前面的黑暗之中，他手电筒射出的光线闪烁个不停，最终它变得非常微弱，与仍然点缀着传输图像的照明干扰融为了一体。
“你们能看到灯光吗？”我问道。“我是说己方之外的光亮。”
“没有，政委。”克拉奇有些困惑。这很正常，毕竟他并不知道克洛德的那一番话意外地勾起了我心中尘封已久的恐惧。当然，我的理性一直坚持这样的念头非常可笑，但那些有关可怕的坟墓世界的回忆已被唤醒，它们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我驱除出自己的脑海的。“您是说我们应该发现有灯光才对吗？”
“帝皇垂怜，我希望不会是那样，”我不假思索脱口说出了这么一句。沃雷恩斯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脸上现出了好奇的神情。我无法抑制住心中忧虑，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发现前方有什么看起来像是闪着绿光的东西，就马上调头回撤。”倘若这里当真盘踞着太空死灵，我们唯一明智的选择就是立刻跑回到船上去，发报叫来几艘太空防卫部队的炮艇，把这鬼地方炸为齑粉，之后再赶快通知安伯莉过来善后。
“明白。”克拉奇回复的语气让我毫不怀疑此时他很想知道我是否是在阿马赛克的作用下满口胡话（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真有那玩意儿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我抬起头，发现沃雷恩斯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闪着绿光？”他开口问道。
我点了点头。“我曾在类似这儿的地方碰到过某种东西，”我说道。“我那么说只是考虑到存在那种可能性，仅此而已。”
“我明白了，”沃雷恩斯听完我的回答后也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能问问那具体是什么东西吗？”
“我宁愿选择不告诉你真相，”我坦诚地回答道。“那样会惹怒我认识的一位审判官。”安伯莉似乎认为最好不要让一般人知悉太空死灵的存在，而且因为接触过这些怪物的人基本上已经死绝了，所以这倒成了一个非常易于保守的秘密。“你只管相信我的话就好，如果它们就在附近，那我们马上就会见识到它们的真正样貌。”就目前的形势发展来看，这很有可能变成现实，但即便我们能看清那些怪物的真正样貌，我们也会马上被洪水般的敌人吞噬掉，真到了那时候，我倒是乐于面对像太空死灵那样行事直截了当的对手。
沃雷恩斯显然很想再说点儿什么作为回应，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侦查小队就已经进入了洞穴，而我们的注意力完全被那里面的情况吸引了过去。
“这里面很大，”克拉奇回报说道。“我的手电筒勉强可以照到远端的墙壁。”他用空闲的另一只手转动数据板，让我们看了一眼那平滑的墙壁，这是自打我们到达这块被黑暗笼罩着的岩石之后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过图像的质量十分差劲，我们很难完全确认这一点。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恐惧在我的肚子里拧成了一团。我本可以让克拉奇过去拍下一些特写镜头，无可争辩地证明这些墙壁和其它洞穴中的岩壁一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以这样的方式来宽慰自己的心灵，但我终究没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敌袭！”有人高声喊道，他以全自动射击模式倾泻着光弹弹雨，而几秒钟后我的微型通讯器里就充满了交火声。就在克拉奇丢掉数据板，图像突然中断前，我短暂地看到一大群几丁质怪物正朝他冲了过去，其中有三四只基因盗取者和几只看起来像是兵虫的东西。不过男孩的通讯器仍在工作，我依旧能够听到这场一边倒的战斗的情况，激光武器的爆裂声、士兵们的尖叫声、虫子们的嚎叫声以及那明显是发射钻肉虫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撤退！保持开火——移动！”弗雷尔中士高声吼道，但此时洞穴里的光枪射击声已然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它们已经冲进隧道了！”克拉奇拼命喊道。“赫斯金，守住你们的位置！”也许这个小伙子原本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政委，即便他在自己命悬一线时仍然心系大局，但很遗憾他再也得不到一展才华的机会了。当我转头看向沃雷恩斯时，耳朵里依然回荡着那孩子的最后一声喊叫。
“我们得挡住它们！”我说道。“要是放任虫子们冲出隧道，那它们一有功夫就会跑过来将我们逐个消灭掉。”
他冷静地点了点头，同时伸手去抓通讯器的话筒。“布雷恩、托文，你们立即赶到十九区去，支援四班。”下达完命令后，他看着我，耸了耸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点了点头，认出他提到的其中一个名字正是陪同内利斯和凯菈一起行动的那位副排长。“内利斯，报告你们的现状。”此时，我想听自己人报告具体的情况。
“我们正赶过去支援，”内利斯告诉我说道，他的声音与匆忙赶路的脚步声叠合在了一起。
“我们也是。”斯泰宾斯自告奋勇道，这孩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
“赫斯金，待在洞口别动，”我命令道。在我的授意下，他应该已经听到了我们之间交流的内容，所以如果运气好的话，确信支援很快就会赶到的他应该已经在与士兵们一起构筑防御阵地了。“守好你们的位置，等待支援。”
“克拉奇还有其他人怎么办？”赫斯金问道。“如果快点赶过去的话，我们也许……”
“我们已经救不了他们了。”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说道。“你也听到克拉奇的话了，虫子们已经进入隧道了，你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待在原地别动，等怪物们现身就开火逐个射杀它们。”
“明白。”听起来他对这个安排一点儿都不感到满意。
“如果我们走这条通道，那么几分钟内就能赶到那里。”多纳尔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我们，他手中的数据板显示着这里的地图。果不其然，一条狭窄的通道被标示了出来，其宽度勉强可以让我们单列通过，我一看到它就知道这孩子说得没错。我觉得，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能有这样的表现真的很不错。
“我们马上出发！”沃雷恩斯对手下人打了个手势，朝着多纳尔指示的方向快步走去。和往常一样，我别无选择，只好跟随他们一起行动，毕竟为了维护我的声誉与在学员中的权威，我也只能这么做。
“我也去助你们一臂之力！”我转身跟在了队伍后面，确保多纳尔在我之前进入隧道。如果这家伙当真认为冲入虫群的正中心是个好主意的话，那么欢迎他来打头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