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方振荡》第二部分 命运的背叛 尾声2
第二部分 命运的背叛 尾声2（3473字）
作者：我
“丢失的灵魂找到了他们的归宿。”
“这是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地方。”
“模糊的无知的忧郁的想法淡淡逝去。”
“你现在已经迷失了自我。”
“但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仅仅是迷失了自我。”
“你处在黑暗里，但你不会永远迷失下去。”
“你的灵魂将找到它自己的归宿。”
……
“我多么希望能有这样一个机会……”
“能让我们逆流而上、从头再来的机会……”
“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把一切挽回拯救回来的机会……”
……
风起翼下，寒剑流舞。
这里只能有一个胜者。两剑十字交锋之处，火星激发迸裂。
云离不敢预料到，海刃对于胜利，有如此强烈的渴望。她感觉她现在看到的海刃，根本不是她曾经见过的海刃。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像是一块在燃烧的钢铁、一块被烧红的钢铁……
他有什么理由……他难道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能杀了他……别让我这么想……
我不愿再去承担越拖越痛苦的后果，我想现在就把这一切了结，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地方……在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之前……它也是你的，兄弟吗……还是姐妹……它叫玉衡……我会把它带走的，带离这里……
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不……远不是最后一次……”
云离听到那个，熟悉的，却略带着哭腔的声音……
“怎么了……”
云离在那一瞬间犹豫了……但她很快忘却了这短暂的犹豫，因为眼前只有这一个无比清晰的目标……但在那一刻，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云离汇聚起全身的力量，聚集在条条青筋绽露的右臂。星分剑在一道回转成弧线的寒光之中，被猛劈而下。
破碎的重霄剑，碎裂成无数片锋利的青晶，在暗影中光速向四周扩散，划出云离白皙的皮肤上几丝樱花般的鲜血，最终流逝为肉眼不可见的烟尘。
那是低沉的哭泣声，在她的耳畔轻轻响起。云离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某样东西，已经失去了某样东西……那哭泣声突然就消失了，就如散去的烟尘一般消失了。她看不到海刃、看不到手中紧握着的星分剑，眼前就如有什么东西笼罩着。眼前似乎是……
明亮亮的课堂……身上洒着的，是午后如浓稠奶油般的阳光；身旁轻抚过的，是夏日裹挟着热浪的夏风……耳畔有什么乐器的声音，那时她就在海滩边，穿着疏松的短裙，面朝着广袤的海与天，闻见带着盐味的海风，脚底是棉柔的浪与沙……
似乎又是那片美丽的海滩，又是那样的幻境，又是那样奇妙的感觉，穿梭于时空间的感觉。云离看到那两个人的背影，在夕阳斜沉入西边的大海时，他们坐在海滩上，靠在一起。那里有清风细浪，那里有红蕖黄莺……长风摇曳过曲折的山峦，荡过蜿蜒的溪水。霞光万丈，波涛在金光中缥缈不定；红云荡漾，走进云雾叆叇的深山……蓝色的长发伴随着波涛的节律，在风流云舞中婉转飘荡……云离就在远方看见，一个背影，一个模糊的背影，轻轻地，枕在了另一个背影的肩膀上。还有雁过斜阳，草迷烟渚……
可是她看不见了……她只看见那模糊的一幕幕场景，看见那一个个模糊的背影。那些模糊的记忆，就如飘浮在空中的白叶和柳絮般缱绻缠绵。她听见那一阵阵陌生的欢声笑语，那一声声真情流露的音语，那耳畔模糊的翳翳耳语。时间就在这一刻暂停、回溯。努力追寻着的东西，都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化为忘却的旋律，流失在雷鸣圣山之巅由无穷无尽的尘息编织成的，如谎言般的迷宫之中。
云离一剑砍向了海刃的右臂。鲜血，此刻已经溅满了星分剑的剑柄，填满了那一道道蓝色的曲折的刻线，一颗一颗的红珠，在凄寒的锋芒中碎裂。她听不到那些痛苦的呐喊，脑海中只有痛苦的回忆，她的灵魂已经迷失了自我，流浪在万顷黑暗的森林中，茫无目的地徘徊着，在似水的年华中凌波千里。
这是父亲留给她的，但此刻，就这样，碎成了黑暗的烟尘。怎么会这样……这根本不可能……
“你有没有曾低头看看过，自己身上、手上沾满的鲜血，无数人的鲜血……”
“你在和谁说话？”
那个身影愈渐淡薄遥远，变成在虚幻中一点点褪色的残影。
“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再做些什么，再改变什么了……”
……
龙英紧紧盯着指挥室里的作战大屏，手心处已经攥出了汗。他牢记着海刃的嘱托。这将绝对会是一场硬仗。东部地区基地内所有的战机都已经做好了起飞作战的准备。海参崴军港内的舰艇都已经集中在了东海寂山外。除了他一个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对手是谁。
“报告！东部空中出现不明雷达信号！”
“持续跟踪！各单位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他们，真的来了。
……
“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海刃趴倒在地上，突然抬头看见了东方海面上的暴风骤雨，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面朝着那个方向，更多是无奈。那枚正二十面体的幻方，仍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周围的能量场已经缓缓散开。他不甘心……当然不甘心……
赫尔辛抡起能量剑，猛然向前跃起，一剑又一剑，被维兹南挡开。
“你有没有想清楚过，你是在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
维兹南一把把赫尔辛推开。迅速转身挡开了一发蓝色的爆能束，眼前是快没有力气支撑住的白杨。
头顶的黑云似乎在散去，狂风声似乎在减小，星辰似乎变得可见……
但，依旧是黯淡的、消逝的光芒。
云离就在这一念之间，失去了本应有的理智，呆滞在眼前、身后艰难的抉择之间。手中的星分剑在无言中脱落，摔在了黑色的砂土上，湛蓝色的光辉渐渐退散。她看到了手掌上溅满的鲜血。刹那间，一道巨大的闪电在她的背后撕裂了天空的幕布。
北方夜空中突然露出一块干净的、未被云层遮住的天空，在那距北极星不远处的赤纬正六十度处，有一颗星星，突然，在转瞬间，失去了光芒。
“我必须这么做。”
云离什么都没做，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背后袭来的震爆束……等到她转身时，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的白光。
维兹南手中擎着的法杖慢慢放了下去。连琐连忙搀扶起身受重伤的兀骁。赫尔辛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云离只感到背上一阵又一阵火烧般的疼痛，撞在巨大的六边形苔石石柱壁上。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那颗星星，为什么……她急切地呼唤着、呼唤着，却没有任何的回应……直到——她看到海刃闪现在她的眼前，左手握着的，是闪着寒光的星分剑……
剑锋就这样，无情地被刺入了云离的腹部。鲜血在那一瞬间直溅而出，溅落在云离的脸庞边，然后是青晶与苔石相磨发出的刺耳声……几丝蓝色的发缕，飘落在星分剑垂直的剑刃上，顷刻间，断为了两半。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海刃的后悔的双眼，而是直视着她，满脸痛苦的白杨。
已经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的海刃，把左手离开了星分剑的剑柄，撑到了地上，双膝也随之跪下，跪倒在动弹不得的云离的身旁，低着头，咬紧了牙关，强忍着右臂的灼痛。
“为什么……连你也……”
撕裂的剧痛突然如海啸般袭来，刹那间将云离淹没在折磨的囚笼中。眼前越来越黑，最后的一点仅存的星光，也消失在了愈来愈狭窄的视野里。
她已经处在绝望和崩溃的边沿。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那里滴落，落在白杨布满血痕的手心中。
海刃终于明白了什么……也许，他本可以把这一切都避免……他清楚地意识到，他做错了什么，而且是不可挽回的。也许，根本不存在什么对与错……他想到了那一年……他想到了那个人……
海刃手捂着断臂处已经被烧焦的伤口，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沿着台阶走上祭坛的顶峰处。玉衡幻方越来越近，紫色的光芒愈发耀眼……他蓦地转过头，却看到，一艘巡空舰，正朝着雷鸣圣山驶来……耳畔唯有云离痛苦而又细微的喘气声……
“让他们走吧……”
……
白杨紧紧搂住云离的头，轻声嗫嚅着，只恨不得为她分担一些痛苦。
天空之心，在玉衡幻方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抹小小的彩虹，投射在白杨的脸庞上。
赫尔辛一把将星分剑拔了出来，掷在了一旁的地上……它已经彻底失去了它本应有的光泽，沾满了血迹。赫尔辛看着剑，看到云离瞳孔中的暗黑色的闪烁，说不出话来……海刃，真的只是，没有忍心下手吗……命运的抉择，最终，会落在自己的手中吗……他在那一刻，抬头望见了那艘巡空舰……
“啊呃——呃……”
“好了……好了……
“没事了……
“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离……没事了……”
云离听不见……听不见白杨在耳畔的言语……只能，出于本能地，伸出僵直的手，捂住了腹部的伤口……
“你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
“我曾答应过你……
“可你却……
“到底是……为什么……
“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耳边仍旧是无尽的、混乱的杂音，让她深陷在坠落的深渊中，不断下坠，不断下坠……
云离彻底绝望了……眼前的幻境顷刻间如虚幻的海市蜃楼般销声匿迹，在那个永远不存在的世界里，海浪潮头已平，海风退向大洋深处的气旋中心，笛声陷入了沉寂……只能承接憔悴的残花，伴随着迷蒙烟雾和淅沥天雨……等到她再回头时，那枚黑板上的正四面体，已经不知被谁，擦除得无影无踪……她只身一人，孤独地，站在云断山下树木的余烬与凄寒的废墟之间……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