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梅风华录 （22.求解婚约）
沈月华估摸着，自己在沉香阁应该待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因为起身离开经过前院的时候，她都能闻到沉香阁里四散开来的饭菜香味了，想来是到午时了。
阮明昱三人为表诚意，一起将她送到了沉香阁的大门处才停下了脚步。
出了大门，沈月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三人道：“几位请就此留步吧，不必送了。”
“那郡主回去这一路，切记小心。”裴蕴道。
“会的。”沈月华含笑点了点头。
“不如，还是让明昱大哥送一下郡主吧，明昱大哥武功好，有他送郡主回去，我和裴蕴哥哥也能放心。”黎素心开口道。
黎素心此话一出，瞬间便有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沈月华，分别是许凌风和阮明昱的。
只不过，阮明昱眼里是隐隐的期盼。而许凌风则是眸色深沉，虽看不清眼底想法，但显然是不太愿意接受的。
这时沈月华微微低头笑道：“不必了，会有人保护好我的，就不麻烦世子了。”说完，她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便又道：“哦，对了，此次回去之后，明日我便会进宫，将今日你们告知我的一切回禀师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们一个答复，还请各位放心。”
“有劳郡主了。”裴蕴客气道。
“告辞，”沈月华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对许凌风道，“凌风，我们走吧。”
因着两人方才过来时在城北停了一次，所以自家的马车一直都停在城北，未免暴露行踪，许凌风也一直没传令让马夫把车赶过来，但沈月华又不想坐阮明昱安排的马车回去，所以两人就干脆步行着走入了坊间。
沈月华觉着自己入了坊间走了好一段路，应该也是离沉香阁挺远的地方了，这才将一早在见了阮明昱后便端起来的，折梅山庄少庄主的架子，和清平郡主的架子给放了下来。
“唉，可累死我了，待了那么久，我都饿了。”沈月华在许凌风面前丝毫不顾形象，耷拉着脑袋捂着肚子说道。
许凌风看着她这个样子不免嘴角微扬，说道：“我去给郡主包辆马车吧，直接从这里回山庄。”
沈月华摇了摇头：“就算坐车，从这里回去，怎么说也要几刻钟，没等回到我就饿死了。算了，今日的午饭，我们就在外面吃吧，我们现在离西市远吗？”
“不远。”许凌风答道。
“不远的话，那就去和风楼吧，好久没有去尝过那里大厨的手艺了。”想起来还有些怀念。
“好。”
听着许凌风丝毫不犹豫的回答，沈月华有些诧异地开口：“你居然不阻止我，现在如果是清妍清雨陪在我身边，他们肯定会以，我孤身一人在外，身体有恙，眼睛还看不见的理由拦着我，不让我去的。”
许凌风闻言嘴角微勾，语气温柔地回道：“如果我武功不好的话，也许也会这么做。但我想，以我现在的武功，保护郡主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在我这里，郡主想做什么，尽管去。”
沈月华闻言一笑：“你这是在拐着弯夸你自己武功好吗？”
许凌风眸子一垂，没有回话，脸上却是盈满了笑意，还是有些得意的笑意。
“嗯，不过，”沈月华想了想笑着开口说道，“你的武功的确很好，我就准许你这么夸一下你自己吧。”
两人打趣完，便相扶着往和风楼的方向走去。
但很快，沈月华便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贪图方便，想着去和风楼吃午饭的想法。
因为刚入西市大街没两步路，连和风楼的饭菜香都还没闻到呢，她就先碰到了一个人。
她在玉阳城最大的克星！
赵令仪！
“郡主？你怎么会在这，好巧啊！”
听着赵令仪比那平时柔柔弱弱的声音高了两倍不止的声音传来，沈月华简直想找个地缝立刻把自己藏起来。
可现在没有地缝，所以她只好停住脚步，一张脸摆出笑容，转头客气地说道：“是赵姐姐啊，是巧啊，你也来逛街啊？”
“是啊，长晞哥哥和轻澜妹妹昨日不是回来了吗，所以，就想出来买点东西，好待会上门拜访一下，顺便看看王妃。”
……真的是，每次见她哪次她是不会提叶长晞的？
“哦，这样啊。”沈月华此时除了干笑着答了这么一句，也不知要说什么了。
赵令仪见她这般，尬笑了下扯开了话题：“对了，昨日诗会郡主不曾到场，后来便听郡主庄里派人来说，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那郡主昨日没事吧？”
“劳赵姐姐挂心了，我没事。”沈月华回道。
赵令仪似松了口气地一笑：“郡主没事就好，若是郡主昨日真出了事，昨日诗会，又是我邀请郡主去的，那便也有我的责任，令仪心中，必会万分自责难安。”
自责难安？不不不，昨日之事其实都是她自己借局设计，出了事也怪不到她赵令仪那里去，委实不需要她自责难安。
这么想着，沈月华不免开口宽慰道：“姐姐言重了，昨日之事，全是我山庄的私事，与姐姐无关，姐姐无需自责。”
所以她现在也不怪她了，如果赵令仪拦下她是为了给她道歉的话，那歉也道了，她也不怪罪，那现在可以让她去吃饭了吗？
再不吃饭她真的快要饿扁了！
可赵令仪却丝毫看不出她现在的心中所求，反而自顾自地开口说道：“可此事，终归是因我请郡主去参加诗会才会发生的！郡主可知，我今日为什么定要去拜访长晞哥哥和王妃吗？”
昨日之事跟她为什么要去拜访叶长晞和孙箬萤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想去见叶长晞吗？
心里虽这么想着，沈月华还是保持着礼貌摇了摇头。
赵令仪语气似有些愧疚：“因为，我听说昨日若非长晞哥哥及时赶到，郡主恐会出事，所以，要真怪起来，我也少不了一份责任。所以，我今日是特地，想要去给长晞哥哥道歉和致谢的，还想着晚些时候，也往郡主的折梅山庄去一趟的，但没想到在这里跟郡主先碰上了，既然如此，郡主不如一同跟我去一趟建王府吧，郡主也刚回玉阳不久，我们正好聚聚。”
……敢情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套路她一起去一趟建王府啊。
去建王府是给叶长晞道歉和致谢，给她也是道歉，她赵令仪的礼数是做足了，倒显得她沈月华忒小气了一样。
叶长晞和叶轻澜倒不受赵令仪这一套，可他们的母亲孙箬萤受啊！
而且孙箬萤一向不怎么喜欢自己，这是全玉阳人皆知的事。这赵令仪就是想拉着她去建王府做戏给孙箬萤看，在孙箬萤面前博取好感，同时加深孙箬萤对她的反感嘛。
这事傻子才会答应，她又不傻！
“那个，”沈月华扯着笑容开口，“赵姐姐，可我现在身上还有要事在身，可能，陪不了你一起去了。”
“果然，”赵令仪有些委屈，“郡主虽然嘴上说着不怪，但其实心里还是难受的，对不？”
真没有！沈月华心中长叹。
算了，算了，不答应她她指不定还有什么更难缠的招数。
“也罢，”沈月华抬头，“赵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去的话，就是我不给面子了，我便随赵姐姐去一趟吧。”
赵令仪一听，整个人连笑都变得真切了：“多谢郡主，我的马车在那边，那就请郡主移步了。”
“郡主，真的要去吗？”看着赵令仪走远了些，许凌风才在一旁细声问道。
沈月华无奈一叹气：“都答应她了，还能不去吗？也好，跟她去一趟，今天便彻底把这些事情都了断了，以后省得我心烦。”
“彻底了断？郡主，要了断什么？”许凌风似有些不解。
沈月华转头对他神秘一笑：“你猜啊！不过，你猜对了没惊喜，猜错了，或许会有个大惊喜。”
许凌风听罢人微微一愣，怎么猜对了，反而就没惊喜了？
似能看到许凌风发愣的表情，沈月华低头笑得尤为开心：“猜不到也没关系，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从西市去建王府并不用多长时间，只是从外城入皇城，所以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马车便停在了建王府的门外。
因着赵令仪可能是常客了，所以都不用她派人前去和门卫自报家门言明因何来访，建王府的门卫远远看见她的车架来了，便老早跑去和孙箬萤通报了。
所以他们一下车，门卫小厮便熟络地走了上来跟赵令仪套近乎，直接把赵令仪往门里请。
许凌风本是扶着沈月华跟在赵令仪身后的，却没想到他们二人刚踏上台阶没几步，那小厮便拦了过来问：“请问二位贵人是哪家府上的，因何上门拜访啊，可否先告诉小的，让小的给王妃通传一声先。”
这小厮的一番话直接让沈月华定在了原地，一只脚在上一只脚在下踩着台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细想了想，她今年好像除了大年初二那天，来过建王府给建王叔叔一家子拜过年外，这接下来的一整年里，她的确没再来过建王府了。
没办法，叶长晞和叶轻澜的母亲一向不喜欢她，若非建王叔叔是自家的亲师叔，叶长晞和叶轻澜也与她情谊深厚，她是断然不愿和建王府有任何接触的。
孙箬萤为什么不喜欢她，其实她自己一开始也不太清楚，她只知道，建王叔叔在自己十四岁那年，是自作主张上门向爹爹提亲的后，孙箬萤便和建王叔叔便闹了很长一段时间。
叶长晞后来遇见她都是客客气气的，也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虽然建王叔叔曾不止一次和她说过让她不要在意，但她又不是傻子，有个人一直讨厌自己，自己却还要装作不在意怎么可能。
所以，在得知是自己让建王叔叔和孙箬萤的关系变僵后，她便一直与建王府保持着距离，若无必要她绝不踏足建王府，但这也导致了叶长晞和叶轻澜会经常去折梅山庄找自己。
许是因叶长晞和叶轻澜常来折梅山庄找自己，孙箬萤心中便不开心了吧还是怎么的，反正就是在她刚接手折梅山庄不久后的某一天，孙箬萤亲自来了一趟折梅山庄。
她来了，她身为晚辈自然便要接待，她自认为自己的接待毫无半分失礼之处，交谈时也敬着她是长辈毕恭毕敬，但孙箬萤和她说的话，话里话外在她听来却是一句句的苛责和看低。
总的一句话说起来，当时孙箬萤想告诉她的就是：你出身低微，无依无靠，又游走于江湖，树敌甚多，虽得先皇恩典得封郡主，但却是空有其名，而我儿子是嫡亲皇室宗亲，身份尊贵，文武双全，你配不上，所以别想着高攀。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当时全都受了，也没有反驳，直到把孙箬萤送出折梅山庄，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委屈，虽然孙箬萤当时的话没一句话听起来是在责骂，但却比骂了她还要难受。
她自己从未喜欢过叶长晞，也从未想过高攀，却要莫名其妙受这一顿奚落，所以后来她越想越是气不过，便特意让沈南天把自己不受孙箬萤喜欢的消息传得满城皆知。
把她和叶长晞的在一起的可能从根源切断，也省得一些真的想高攀建王府的人，天天来找她这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麻烦。
她也从那个时候起，便打定了要和建王府退婚的主意。
正好，今天她便都彻底做一个了断。
沈月华决心一定，整个人直接踏上了台阶，逼得小厮都往后退了几步。
站定之后，她开口笑道：“我乃折梅山庄少庄主沈月华，亦是清平郡主。”
“清平郡主，”那小厮听了她的名号显然一愣，随即立马低头躬身一礼道，“小人见过郡主，不知郡主此来所谓何事。”
“我此来是有……”
“哦，郡主此次是与我一同前来的拜访王妃的，”沈月华还没说完赵令仪便抢过了话，“都怪我郡主，方才没有与他们细说。”
……抢话也不是这么抢的吧！她连后半截“有要事求见王妃，劳烦通报一声”都还没说完呢！
心里虽这么腹诽着，沈月华面上还是扯开了嘴角回了句：“无妨，也不怪赵姐姐！”
赵令仪这么抢话她其实也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总不过是怕自己开口来一句“我来是找小王爷和瑶华郡主的”，然后叶长晞和叶轻澜肯定会出来把自己拉走。
要知道她如果被拉走，那赵令仪想要在孙箬萤面前博取好感的机会可就没了！
可她今日应该不会料到，她这次也是来见孙箬萤的。
门卫小厮知道她是与赵令仪一起，而且身份也不低后，便也没有再拦着，直接给他们放了行。
孙箬萤似乎非常喜欢赵令仪。
沈月华觉着他们进去后都还没走几步路呢，前面便传来了孙箬萤的声音，语气还挺轻快地说道：“令仪你今天来得正好啊，快来快来，我今早刚好收到了王爷从建康派人送回来的上好的南锦，我觉着用来做明年的新衣正好，你来了刚好可以帮我挑挑看……”
孙箬萤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似乎注意到了一旁沈月华的存在。
沈月华只觉得周围沉寂了半响，才终于又听到了孙箬萤的声音：“沈……月华？”
这语气，冷冷淡淡，跟对待赵令仪的时候全然不一样啊。
心里感叹着，沈月华乖顺地低下了头，柔声道：“月华见过王妃。”
“嗯，”孙箬萤轻飘飘地应了声，“我们，倒是好久不见了啊！”
沈月华继续低着头：“回王妃，是的，细算下来，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
“哦，一年了，”孙箬萤似乎对这个数字感到有些意外，“听说这段时间，你折梅山庄出了些变故，你也受了些伤，没事吧？”
“劳王妃挂心了，月华已无大碍！”
“可我听说你的武功全失，眼睛现在也看不见了，这叫无大碍？”
沈月华本是低着头的，听了孙箬萤这话她眉头轻轻一蹙，敢情孙箬萤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她抬起头微微笑了笑，回道：“月华觉着，自己此次能捡回一条命已属大幸，所以也不敢再作何奢求了。”
孙箬萤闻言嘴角一勾：“你倒是心宽。那不知你今日来我府中，所谓何事？若是找长晞和轻澜的话，你们昨日不是方见过吗？”
“不，月华此来，其实是来找王妃您的。”
“找我？何事？”
“月华有要事，要和王妃相商。”
建王府的后花园中，许凌风扶着沈月华亦步亦趋地跟在孙箬萤的身后。
因沈月华明明白白地跟孙箬萤说了，她此来是有要事来求见她，而且谈这件事的时候，不宜有旁人在场。
所以如今这后花园里，除了孙箬萤和陪在她身边的几个侍女，便只有沈月华和许凌风。至于赵令仪，孙箬萤暂时让人领着她先去别处等着了。
当然，孙箬萤一开始是不怎么情愿和她单独一处谈事的，还当着众人的面对沈月华说：“有什么不能在这当面说的，非要单独谈？”
沈月华也不怯场，只笑了笑回道：“因为月华想要和王妃谈的事，涉及长晞师兄与月华的婚约。”
孙箬萤一听，再怎么不想单独谈，也还是带着她来了这王府后花园。
这时孙箬萤踏步进了一方临水小亭，端庄落座后，她斜瞥着看向了跟在身后，被许凌风扶进来的沈月华。
见沈月华乖巧地站定在了一边后，她才轻飘飘地开口：“现下这里也没有他人了，说说吧，关于你和晞儿的事，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话刚满不在意地说完，却突然见眼前的沈月华“扑通”一声给她跪了下来。
沈月华这一跪，不仅把她吓了一跳，连带着陪在一旁的许凌风也愣了愣，他的手都还是扶着沈月华的时候的样子，所以他是全然没料到沈月华居然会给孙箬萤下跪。
许凌风看着跪得端端正正的沈月华，缓缓地收回了手。
这时孙箬萤被沈月华这动作搞得有点不明所以，不免语气也多了些许惊诧：“你，这是做什么？”
她看着沈月华，心里还暗暗想着：沈月华此来说是要与自己谈她和晞儿的婚事，如今这般做法，莫不是想玩苦肉计，逼自己成全他们二人的婚事？
没想到她这念头刚落，便见沈月华朝她郑重地磕下了头，开口道：“求王妃准允，让月华与长晞师兄解除婚约。”
“什么？”孙箬萤人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仅他，连许凌风都又被她吓了一跳。
他压抑着自己惊讶的神色，微微低头看着沈月华，只见沈月华端身礼跪，腰板挺得直直的，似乎她这是在做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真的太快了！
虽然昨日她方才和自己说过，她会解除她和叶长晞的婚约，但他实实在在没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这就是她方才在进门前对自己说的，要了断的一切！
是他猜对了不会有惊喜，猜错了却会有大惊喜的事！
许凌风紧紧地拽紧了拳头，手掌传来的痛感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可这两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真的就跟梦一样，不可思议，但却又真实得让人不得不相信。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孙箬萤这时终于缓过了神来，再次问道。
沈月华依旧低着头拜着，语气仍是郑重地开口重复了一遍：“月华请王妃准允，让我和长晞师兄解除婚约。”
不是求她成全婚约，而是求她准允解除婚约！
她没听错！
孙箬萤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找回了理智冷声开口道：“沈月华，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月华知道。”
“知道你还敢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孙箬萤冷冷勾了勾嘴角。“要知道，你的婚约可是王爷和你父亲亲自定下的。且不说我无权答应你，就算我答应了你，准允你和晞儿解除婚约，但你和晞儿六礼已成四礼，三书已下两书，这整个玉阳城的人，都知道你早已是晞儿的未婚妻。你如今说退婚，落得可就是我建王府的脸面。所以这婚约，是你说想解就能轻易解的？还有，沈月华，你向我提这要求，又是将我置于何地？”
孙箬萤这一番话砸下来，沈月华听得只觉得头疼。这些是她自然都懂得，在她几年前下定决心要退婚的时候，就已经都想到了。
孙箬萤这番话的意思，总不过是这桩婚事当真要退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巴不得她能退。
而要成功退婚的前提是，要保全建王府和叶长晞的名声，不能让建王府和叶长晞有一丝一毫的名誉损失。
简单来说，就是黑锅都得她来背，坏人都得她来做就对了。
无妨，反正她折梅山庄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名声再狼藉一些也没有关系。
至于她自身的名声，她如果没有这郡主的封号，那她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江湖人，可虽是江湖人却是为朝廷做事，她的名声无论在朝廷还是江湖，早就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
这样想来，她其实只是损失一些无关紧要的名声和名誉，便可以把婚退掉。
这买卖，无论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沈月华不再低着头，而是直起了身子抬起了头，开口道：“月华明白王妃忧虑的是什么，若王妃相信月华，答应月华在退婚之时，肯出面收回聘书礼书和聘礼，月华自有办法，可以保得建王府和长晞师兄，以及王妃您的名誉，不受半分损坏。”
“哦，”孙箬萤语气显然是不怎么相信的，“是嘛？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做？”
“现在，”沈月华说着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还不宜和王妃明说，但等时机成熟后，王妃也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时间不用很长，快则一月，慢则三月，月华定会给王妃一个满意的交代。”
孙箬萤闻言思忖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你是沈易安的女儿，这两年，我也听说过你的本事。既然如此，也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多谢王妃。”见孙箬萤答应，沈月华激动地低头应道。
“不过，”孙箬萤话居然还没说完，“我很是好奇，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打定的主意退婚的，我家晞儿难道不够优秀吗？”
……
就算叶长晞够优秀，她也喜欢叶长晞又怎么样，你老人家会让我嫁给他吗？
沈月华心里腹诽了一通，才开口道：“王妃言重了，长晞师兄很优秀，只是，月华对长晞师兄，只有兄妹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只有兄妹之谊，并无男女之情？那你当初又为何应下这桩婚事？”孙箬萤问。
沈月华笑了笑道：“当初这亲定下时，乃是爹爹和建王叔叔一厢情愿，并非月华所求，只是当时若是立即退婚，难免伤了两家颜面，加上爹爹和建王叔叔又对我和长晞师兄心怀希望，所以才拖了两年，后来爹爹仙去，这些事更是不宜重提，但如今一切前尘已过，正是最合适的时机。”
“看来你是一早就盘算好了，”孙箬萤说完笑了笑，笑罢突然扬声开口：“长晞，月华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
什么鬼？叶长晞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月华整个人身体一僵，她就说孙箬萤怎么突然八卦起这些来，原来是欺她看不见算计她！
她忙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宽慰叶长晞，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了叶长晞听起来就满是心碎的声音：“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