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井巍然)18
井然略微低首,他用指尖轻轻拨了下沈巍的头发,然后将已经要滑到鼻尖的镜框缓缓摘下,唇角从沈巍直挺的鼻尖轻轻蹭过,而后又落在那红润唇上,轻轻的一个吻,纯洁而虔诚。
沈巍眼睫颤动, 接着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他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因为被取掉眼镜而四周又太黑,导致看不得太清。只有正前方井然的脸清晰可见,成为他视线里唯一的存在。
沈巍虽还有点迷糊,但在看到井然的一瞬,就弯起了眸子,连刚才还紧抿成线的唇也扬起轻快的弧度,唇红齿白,落着淡淡的灯光,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亲吻。
“……你回来啦, 吃了吗?”
“我回来了,还没吃。”井然低低笑了声,略一低首,轻轻吻在了沈巍唇角,而后缓缓偏移,含住了他的下唇,与他贴唇相吻。
而后他便拉开一点距离,将眼镜框又架回了沈巍鼻梁上,低沉的声线里含着浓浓的柔意:“小家伙,你怎么也没吃?”
“想等你。”沈巍睨了井然一眼,忽然把他的领子拉下来,抬头回亲了他一下,心情颇好的逗着他:“你不是金主么?我要是不等你吃饭,到时你不养我了怎么办?”
井然一掐他的小脸:“我不养你,你可以养我呀!钱都打你卡上,你还怕我跑了?下次你先吃,别等我,要不饿坏了,我会心痛。”
他起身去热了汤和菜,微波炉叮的一声, 温暖浓郁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巍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困意。他跟着井然,坐到餐桌前,将下巴放在手臂上,趴在餐桌上,看井然将饭菜一样样的热好,然后放到他面前。
井然就着白饭,喝着汤,吃着肉。鸡肉炖得既烂且嫩、鲜甜无比,加了花胶的汤也又浓又醇厚, 浮油被沈巍撇得一星不见。这热滚滚的一大碗汤连肉带饭下去, 足以让人从肠胃到心肝都被安抚得妥妥帖帖。
他盛了一碗汤放到沈巍面前,将今天的工作说了一下,然后就聊到周末Party的事。
沈巍端起碗,喝了口汤,把赤裸的双足踩在井然脚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井然伸腿夹住沈巍的小腿,左右晃动,“你说怎么办?我不想带林玲过去。这段时间我听你的,和她碰过头。她也不想订婚,说是还没有玩够。但据说这次林家的态度挺硬的,她也没把握能说服她爸爸。你说怎么办,我带不带?”
沈巍被晃动的小腿连带着身体歪斜,索性放下碗,懒洋洋地扑在桌子上,用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井然。身后昏黄的灯光映得他四周有一圈烫金,无端暧昧又浪漫。井然顶着灯光看过去,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捞月。只觉得美得如天仙般惊心动魄,只消瞧上一眼,便令人心驰神往,三魂失窍。
天仙微微一笑,刚喝过汤红润嘴唇轻启:“林小姐还想玩?但又下不了决心和爸爸说?那……她那么喜欢我,要不要我帮你去睡服她?”
天仙一开口,凡人的眼珠子惊得差点没掉出来。
井然伸手冲着天仙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好好说话!小小年纪,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要睡那也只能睡服我!你还是我养着的,别老想着出去给我整什么妖蛾子!听到了没?”
“知道了。”沈巍揉了揉脑袋,唉,这个金主可真难伺侯,帮出个主意都不行。
“知道什么?给我重复一遍!”井然还是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
“你要我睡服你嘛,我记得了。”沈巍乖巧的回答着。
啪!
沈巍的脑袋又挨井然一记暴拍!
“你说你都是在哪里学的?小小年纪,开口闭口就是睡服?谁教你的?”井然差点没被他气死!
这小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忍得有多辛苦?每天都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这家伙居然还在这里挑衅自己底限?
“你教的呀!”沈巍理直气壮的回到。
井然还没见过这么明正言顺的栽赃,不由的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教你的?!”
看到井然想赖帐,沈巍便也坐正身子,开始一板一眼的帮他回忆着:“我在酒吧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教的。那天你陪你朋友喝酒,你朋友失恋了,他说你说他和他女朋友的事。说他们谈了好久,可那人就是不和他贴心。当时你就教他说:‘要是怎么说都不通,就睡服她!’你还说‘两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要是真不行,那就睡两次!两次都不行,那就是技术不好,要学习!然后你就一直拉着我不放手,说要让我做个见证,见证一个男人是如何睡服一个女人的。你还和我说:是个男人就要学好技术,争取一次就把人睡服。然后还硬要给我看你的珍藏的AV片和曾睡服过的对象……”
井然越听越头大,他一把就捂住了沈巍的嘴。
居然还有这事?那天晚上他是喝大了,第二天起来是有些断片,可……
自己真干过这事?
沈巍瞪着大眼睛,气鼓鼓的瞪着井然不说话。
见沈巍不再说话,井然才小心翼翼地放开手,然后试探着问:“那天晚上的事……应该没有了吧?”
“有,你还让我说吗?”沈巍懒得理他,直接回了井然一个白眼。
美人翻白眼依旧是美人,瞧在井然眼里,顾盼生辉。
算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来吧!
井然喉结滚了滚,最终认命般把手拿了下来,自暴自弃的冲着沈巍一点头:“你接着说!”
沈巍看着井然的表情,倒是来了兴致,他趴在井然的背上,把下巴搁在宽宽的肩膀上,对方火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皮肤上,温暖而舒适。
“你说你就是个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从来只走肾,不走心。这世间美女帅哥千千万,何必为了一颗树而放弃一片森林。若真的有,那也只不是过一时眼瞎,说来骗人玩的。”
声音又软又沙,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就这样轻轻的钻进井然的耳里,重重的砸在他心里。
“你还说要带我去见见市面,要给我介绍人帮我开荤,还问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你说你吻技很好,我不信,你就在我面前表演法式狂吻,车轮战式的,连亲了几个……”
随着沈巍的述说,井然脑海里好像开始浮现那天晚上的画面,他好像真做过这个事,难道他不是在对他的朋友炫耀?而是沈巍?……
井然恼羞成怒的把沈巍从背上拉下来,一把按在沙发上:“你不准记得这些!那些都是酒后的胡话!当不得真!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现在,我现在……只想走个心。”
沈巍轻轻一笑:“你还说,让我学着点,别看一个人,就傻乎乎的跟别人走心,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走走肾,爽一把就算了……”
井然越听越脸红,最后实在羞愧难当,只能压住沈巍,吭哧吭哧咬他的舌头,啾啾狂亲,企图蒙混过关。
沈巍原是不服气,想反咬回去,最后却被吻得手脚发软,喘着气,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睛望井然,表达内心无声的控述。
温暖安静的夏夜,桌面上热好的饭菜,热气袅袅飘散,井然压着沈巍,挤在沙发上,紧紧地挨在一起,仿佛要把酒吧里的荒唐,都从沈巍的脑子里挤走,只留住深情专一的自己。
“巍巍,那都是醉话,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井然闷闷低声,伏在沈巍身上,把他压扁扁。
井然好重!
沈巍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他用手轻轻推了推:“可别人不都是说酒后吐真言吗?”
“别人还说酒后乱性了,你看我乱了吗?”井然努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沈巍不满的回怼:“你乱亲了!而且没发展到最后,难道不是因为你重醉后硬不起来,所以有心无力?”
井然抓着沈巍轻推的手,左右乱摇,厚着脸皮哄着:“巍巍!~~好巍巍~~我错了,真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再喝醉!也不出去乱搞,不再走肾,我只对你走心,你就信我一回嘛!”
沈巍噗嗤一笑:“信!男人的嘴嘛,我懂的,你快起来啦!”
一看沈巍这态度,井然顿时急了,用力把人往沙发上压:“不起!你发誓!你信我!我才起!”
“信!信!信!我发誓行了吧?重死了,快起来啦!”重死了,这金主莫非是要压死自己这个爱揭短的娇,然后好去包一个新的?果然是个花心渣男,祝你一直硬不起来!沈巍在心中暗戳戳的诋毁着,又伸手去推井然。
“那你亲我一个!用行动来证明!待你亲到我觉得你信我了,我就让你起来。”井然得寸进尺的求证着。
“滚!死井然!我数三个数,数到三,你还不起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打是亲,骂是爱,亲不够用脚踹’!你看我会不会打到你信为至?”
哦吼,乖顺的巍猫猫今天又炸毛了!
田螺金主然只能怂怂的放开自家炸毛猫,然后坐在他旁边一下又一下的撸着猫猫的炸毛,试图给猫猫顺气。
“这就生气啦?我那就是和你逗着玩的。不亲就不亲!来来来,喝汤!喝汤!”他摸了摸尚且还带点余温的汤,往沈巍的手里一塞,自己也端起自己那碗喝了一半的汤。
“喝了我的汤就不生气了啊,我们一会儿还有正事要讨论呢。”
“……什么你的汤,这是我煲的汤!大热的天,我专门出门买的食材。”沈巍不满的扁扁嘴,小声嘟喃着。
“这是你煲的汤?”井然欣喜若狂,立刻顺着梯子上了天,开始满嘴跑火车:“难怪我说怎么特别好喝!我家巍巍还有这手艺?!你放心!我喝了你的汤,就是你的人了!保证不跑!加上我养你,四舍五入,咱俩就是私定终身,我看我们就这样子搭伙过一辈子吧!等你成年了,我们就去扯个证,怎么样?”
“少扯蛋!你说要当我哥,要养我的!”沈巍顿时急了,把手里的汤往桌面上一放,对于井然出尔反尔的行为,极度不爽。
“谁要当你哥了?!我要当你男人!”井然也急了,感情两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这段时间都白睡了?这只猫到现在还没有弄清彼此的关系?!
“难道你哥会和你抱着一起睡?会给你换衣服?会往你卡里打钱?会整天抱着你亲不撒手?”井然急赤白脸的分辨起来。
“会呀!”沈巍用力点点头,无辜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井然,“兄弟之间,不都是这样吗?”
井然一脸的不可思议:“去你的兄弟之间,我和井泰从来没这么干过!!有哪对兄弟会?”
沈巍不解:“我和我哥就是这样的呀!要不为什么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井然反问:“不是因为你一个住?”
沈巍摇摇头:“从小到大,哥哥都是和我一起睡的呀。要不是当你是我哥,我为什么会和你睡,让你亲?”
井然越想越不满意,他把人抱在怀里,忿忿不平的说着:“那你以后也只能和我睡!不是因为我是你哥,而因为我是你男人!”
想了想,他才发现不对头,抱着人亲了一口,接着问:“不对,你说你哥也会亲你?”
沈巍想了想,点点头:“经常亲。哥哥说我长得可爱,所以爱亲我。不过他不爱伸舌头,不像你,哈拉子乱流,老是搞得湿嗒嗒的。”
井然醋了,搅动软香,来了个法式深吻,才又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让我这样亲你?”
沈巍:“在酒吧里大家不都是亲来亲去的打招呼吗?你也是这样亲别人呀,你还这样亲了我,你说这是正常事情,叫我不用介意。而且我觉得你的技术也不错,亲起来感觉挺舒服的,那么什么不让你亲?”
艹,居然还是自己挖的坑?
苍天啊~~这一关是过不去了吗?
面对着沈巍疑惑的表情,井然满腹的恼怒皆化为一腔的无力。他摸着沈巍柔软的头发,无力喃喃:“……巍巍呀,你怎么这么……你是怎么长大的?以前你都在哪打的工?”
沈巍:“我就是爸妈在家养大的呀,我只在酒吧里打过工,没去过别的地方。”
也是,从小就和家人在一起,就算和哥哥一起有些亲密行动,可那时沈巍也才十三、四岁,也不算太奇怪。之后就一直在酒吧,听的看的都是那些事,只怕这三观都被带歪了。
井然只觉得自己育人的路上,任重而道远:“巍巍,我那都是乱说的,除了酒吧,其它地方的人,不这样打招呼,以后我带你出去多看看,你就知道了。”
“乱说的吗?可我看别人也都是这样呀?”
“哪有别人?”
“我舅舅和你爸爸就是啊。”
什么鬼?
沈叔和……我爸?
井然一下就被这个惊天大瓜给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