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鸟》

在我三岁的时候曾经养过一只鸟,一只身上灰色带有白色斑点,眼睛是土黄色的鸟。它是爸爸从单位的小树林里为我捉回来的,那只鸟虽然不太好看,可是叫起来声音却非常的好听,清清脆脆,就像在唱歌。
那时候奶奶家就我一个小孩子,大人们都在忙,没有人陪我玩儿,爸爸带回家的那只小鸟就成了我的玩伴;我喜欢守在小鸟笼旁边看着它吃食,喝水,用尖尖的嘴整理自己身上的羽毛;喜欢悄悄的和它说我心里的那些小秘密,喜欢在清晨起床后,听它唧唧咋咋的欢叫。爷爷看我很喜欢小鸟,还特意拿出家里的小米儿来喂它,希望它能长得壮壮的。可是不久之后的一个清晨,我没有听到鸟叫声,于是口齿不清的我费力的问奶奶小鸟哪儿去了?奶奶说小鸟生病死了,被埋在了花盆儿里。虽然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可我还是伤心的哭了起来,因为我再也看不到会唱歌的小鸟了,只留下一只空空的鸟笼挂在墙角。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我看到鸟笼,就会想起小鸟,就会难过的哭泣。老叔见我实在是太想那只死去的小鸟了,所以有一天他憨憨的笑着对我说;“波儿,别哭,老叔给你再捉一只鸟回来,好吗?”听老叔这样说,我立刻点头回答;“好!”
于是老叔带着自制的捉鸟“工具”(一只弹弓),出门了。老叔一去就是大半天儿,直到下午了才回来,而且是让二叔给领回家的。因为老叔受伤了,嘴角是淤青的,右眼皮上贴着纱布,洁白的衬衫衣襟上有着斑斑血迹。我被吓坏了,也忘了问老叔有没有捉到鸟。后来从大人们的交谈中我才知道;老叔那天在铁道边上和另一个人同时盯上了一只小鸟,两人都说是自己先发现那只鸟的,争来争去两人就打了起来。结果老叔失手把对方的鼻梁打折了,而那人也把老叔的右眼皮给划破了,医生说如果再近一点的话那只眼睛就废了。爷爷气的把老叔骂了一顿,并没收了弹弓。我也不敢再提小鸟的事了,而老叔的右眼皮上也留下了一道不是很长,却永远也抹不掉的疤痕。
老叔一生没结婚,可是他却非常的喜欢孩子,记得妹妹刚出生那会儿,他经常哄她玩儿,也总爱把我们这几个稍大一点儿的孩子给逗哭了,然后就会有一个人跑到奶奶那儿,告老叔一状。每次奶奶说他时,他不气也不恼,只是憨憨的笑。当时年纪小,总觉得老叔是在欺负人。后来慢慢长大了,也渐渐的明白老叔是喜欢我们几个孩子的。
老叔因患尿毒症去世已经二十多年了,我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想起小时候老叔为我捉鸟的事;回忆起小时候我被身体健全的小孩子欺负,老叔都会满院子追着他们骂,直到将他撵得无影无踪他才停下,然后带我回家的往事。
外人都说老叔是个理智不太健全的人,用奶奶的话说“都是挨饿那年给饿傻的!”其实在我看来,老叔不傻,他只是反映慢些,再加上性格憨直,人就显得有点憨傻。有时候我会忍不住的想;也许老叔就是一只鸟,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来人间感受一遭爱,与被爱,然后再静静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