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吹水群：105072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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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作者：Steven Savile

原文内容及图片版权全部为GameWorkshop所有

个人翻译，仅供学习交流，请勿用于商业用途

翻译校对都是我自己。。。

文笔不好，水平一般，错误百出，机翻严重。有条件的可以去Black Library看原文,英文原版更为精彩，个人水平辣鸡不够信达雅，欢迎指正。

第二章

艾维河上的桥

斯提尔领平原，艾维河以北

即使是像迪特里希·耶格(Dietrich Jaeger)这样的白痴也能意识到布兰斯塔特(Brandstadt  查它的时候发现个有趣的小知识：此地有五分之一的人叫汉斯Hnas)、埃申多夫（Eschendorf 德国也有这个城市）和弗兹豪森（Furtzhausen）这片三角区的战略意义，原因只有一个:领土。不是散布的渔民、农民和船夫的房屋，而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即使是一个白痴…

沃斯特·施拉格纳（Vorster Schlagener）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他向前走了三十步，推开河岸边茂密的草丛；然后转身又走了三十步，回到原地。

这是他在这个最后一晚的任务。沃斯特摇了摇头，他很平静，他本以为自己会感到害怕，但他并没有，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为什么恐惧没有影响到他。真相只是一个可怕的事实——当死亡足够接近时，恐惧就会消失。沃斯特早已面对了现实:明早他就会死去，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只能遵从命运的安排。这就是他不害怕的原因，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善良的人们围坐在篝火旁，沉默笼罩着他们，情绪低落，因为他们也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他们将在明日死去。

然而，没有一个人选择逃避。

他们坐在火堆旁取着暖，遥望着从河对岸的敌人火堆中升起的袅袅青烟。田野上到处都是营火，从它们的数量来看，他们的人数几乎是他们的十倍。更糟糕的是，塔拉贝克领军队的领主是阿基姆·勃兰特（Ackim Brandt）。

勃兰特与耶格完全不同。

战争可能需要集体的力量，但个人仍有可能左右战争的天平。

勃兰特是一名从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士兵，而他也被赋予了聪慧的头脑与运筹帷幄的天赋。他能读懂每一个战场，并在瞬间做出扭转局势的决定。他是一个来自士兵中的将军。

然而，像沃斯特这样的普通士兵只能听从于像耶格这样的纨绔子弟的突发奇想，因为他们的家庭有足够的钱去雇佣他们。这种裙带关系在新军中很常见，他们称这样的军队为机会军队，因为会有无数的年轻人毫无意义地死在战场，而那些走狗屎运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也会得到晋升的机会。

迪特里希·耶格只是他们中的一个，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优劣之分。他缺乏战争的经验，而且过于在乎自己的声誉。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的手下——比如沃斯特的兄弟伊西多（Isidor）——大为光火。

 

沃斯特捡起一块石子，向河对岸扔去。它落了下来，在河面上溅起水花，然后消失在水底。一时间，他希望自己就是那块石子，希望河水能带他逃离这里。

他转身向那座桥望去。

矮人们选择在艾维海姆和努恩城外的这片狭长土地上建造艾维河上唯一的一座石桥是有原因的——它连接着斯提尔领与艾维领，它对任何试图征服该地区的行为都至关重要。它不仅仅是唯一的石桥，而且是唯一的桥。当然，每处河岸边都点缀着渡船与平底船，但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只有这座坐落在伦根福尔德（Lengenfeld  又是德国城市）的石桥才能满足他们的数量与速度。失去这座桥，其他的一切也会随之而来。这就是战争的方式，再而衰，三而败，而敌人的势头则会日益倍增，将土地逐步蚕食，直到他们的军队如巨浪一般席卷而来。

这也是战争的本质——强者压垮弱者。

对于任何一位拥有野心想要成为皇帝的篡位者来说，对另一个篡位者发难从而导致帝国的分裂并不重要。由于没有来自东方的邪恶使他们分心，在没过多久，人类又变成了一条衔尾蛇，盘踞在帝国的周围，开始吞食自己的尾巴。背信与弃义是人类两种永恒不变的主题，沃斯特曾和他的兄弟伊西多开玩笑说，作为一名军人，他永远不会没有工作——总会有战争需要他，而那些有权势的人总能找到办法来让像他这样的普通人送死，以解决他们的争端。

在三周前，伊西多被一把鱼尾刀开膛破肚，死在一片遥远的田野上。他和另外八个人被那个白痴命令要夺回一座炮台，那人决定牺牲他们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想要那个大炮，他愿意不惜任何代价来得到它。

那个白痴就是迪特里希·耶格。

沃斯特永远不会原谅他，因为他为了满足自己的自负白白牺牲了伊西多，而他却活了下来。

这也是战争的本质。

白痴与懦夫都想要活下去。

沃斯特背对着他的同事们，凝视着河道。他先是朝努恩的方向望去，当然除了河水的涟漪与偶尔会有一只田鼠或水蛇滑进水中之外什么也没有，然后他又回头朝艾维海姆的方向望去。

这座桥太宽阔了，用这么少人根本无法防御敌人的进攻，当勃兰特发起进攻时，他们很快就会被敌军淹没。要想守住这条防线根本不可能，这并不需要多少骑兵就可以像切黄油一般将他们的队伍分割。在守军溃逃后，骑兵们只需要完成他们的追逃任务就足以将他们的军心彻底瓦解。到那时，也只有在那时，士兵们才会蜂拥而来收拾残局。混乱与死亡将统治一切，只剩下了血腥与残酷。

但它很快就会结束。

这是来日唯一的怜悯。

耶格毫无意义的命令暴露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对自己的判断缺乏信心，尽管他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他用虚张声势与傲慢来掩盖自己的迟疑不决，即使是现在，在战斗即将打响时，他依然还是孤身一人，远离他的部下。他给沃斯特留下了一条指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座桥。

事实就是如此。

但他没有和他们分享他们该如何创造这个奇迹。耶格把它说得很简单，但事实上，他的不自信一直在折磨着他。他不断地质疑自己，试图预测敌人攻击的方向。当他人向他提供来自旧世界战场上面对希尔瓦尼亚吸血鬼的来之不易的智慧时，这个人对他们的意见置之不理。对他来说，他们的经验一文不值。他非但不听，反而装腔作势，摆出一副战略天才的样子。

“好吧，”沃斯特苦涩地想到，“谎言会在明日付之一炬。”

这一切都被归结为:一座桥。他们不能放弃这座桥，但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来阻止这座桥被夺走。

沃斯特知道这些命令的真正含义:拖延时间，守住桥，直到布兰斯塔特和弗兹豪森的援军抵达。失败就意味着艾维领会在他们的家乡拥有一个宝贵的立足点，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立足点。如果他们失败了，成百上千的人，甚至成千上万的人就会毫无意义地死去。这就是沃斯特肩膀上的重担，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他们的死亡，而是所有那些即将死去的无名男女与老少。

通往韦尔斯塔特（Wollestadt 双是德国的城市 Wöllstadt）的道路在伦根福尔德以南几英里处，它是黑火隘口到努恩的主要贸易路线。有几处商路非常靠近艾维河，但没有一处比它更近。边境经常爆发小规模的冲突，优势几经易手。在不久前，斯提尔领军队还在向艾维领的商路发难。商路就如贯穿旧世界的动脉，多亏了它们,任何军队都可以深入进斯提尔领的中心。塔拉贝克领、 米登海姆、玛丽恩堡、 北至厄伦格勒与普拉格——这条商路甚至能直通到遥远的法依道夫；南至边陲城与麦森（Meissen叒是德国的城市）；西至德伯兹（Delberz）, 博根哈芬与卡隆堡；东至世界边缘山脉甚至其它他无法想象到的地方。除了某些名字听起来很奇怪的异国城市，它们几乎都被这些商路联系在了一起

尽管如此，所有人也不希望艾维领军队会从商路发起进攻。当然，如果艾维领想要继续向北推进以扩张他们的领土，它就是他们的目标。耶格与他的副手争论到：这正是这条路需要守卫的原因，任何人都不希望艾维领会从商路发起进攻，所以它会是敌人的首要攻击目标，他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他的生命？与其说是他的生命不如说是他手下的生命。他推测：他们还会乘船逆流而上，并设法绕过他的军队。

迪特里希·耶格并没有合理的理由来分散他的部队，但这一点并不重要，因为他正决定要这么做。

没有合理的理由……

迪特里希·耶格亲自带领三十名骑兵在韦尔斯塔特路上巡逻。这个人是个懦夫;这是沃斯特唯一能想到的事。他故意把自己放在离危险尽可能远的地方，坦白说，这就是逃避，只是这个白痴太过于懦弱，居然选择了逃避。但他会爬到选帝候的身边，讲述些他是如何竭尽全力，如何勇敢的无稽之谈。然而，这还是会让他感到伤心，因为这还远远不够，善良的人们即将死去，他们会永远玷污他的良心。但耶格是一个鬼话连天的人，他能编制出最自私的谎言，以让这些谎言令人信服。沃斯特听过一些他的鬼话，即使他很清楚耶格的为人，但他还是几乎相信了迪特里希·耶格的鬼话……几乎。

无论他选择怎样装扮自己的骨气，懦夫就是懦夫。"死或胜"的骷髅宣言包裹在斯提尔领的旗帜上，对沃斯特来说这真是一个讽刺。

所以他们无论如何只能独守在伦根福尔德大桥。

当然，艾维河是沃斯特最不需要担心的问题。

它是一座碧瓦朱檐的石桥，而不是什么低矮的石墩。它的跨度如一条抛物线一般，精心雕刻的拱门足以满足任何船只的通过。这真是一个奇迹——复杂的雕刻，宏伟的建筑与永恒的历史。沃斯特看着这座石桥，它在他之前就早已存在，在他死后它依然还会伫立在那里，他对此毫不怀疑。沃斯特无法想象这座石桥到底有多古老，它肯定比附近的任何一幢房屋还要殷实。沃斯特比大多数守军更了解这片土地，因为他出生在弗兹豪森村并在此地长大，而这座村庄离大桥只有几英里远，他当然比他们的指挥官更了解它。

 

沃斯特·施拉格纳搔了搔他的头皮，从中取出一大块恙虫，它的存在比任何淋病都要瘙痒。这些红虫们到处都是，但它们只找他的麻烦。就像他老妈经常说的那样，它们只吃死肉。而他的前臂已被它们留下了六处血淋淋的青灰色咬痕。恙虫聚集在河边的杂草中，它们会在炎热与潮湿的环境中茁壮成长。耶格让他在河岸边放哨一定是故意的。沃斯特用肮脏的指甲搔着他的耳后根痛苦地想到。

河对岸的布兰特与他的手下们正为他的死亡做最后的准备，而他却在担心昆虫的叮咬，这真讽刺。

这并不是私人恩怨，这就是战争的需要。他们不是人类，他们的生命只是一个为大义而被牺牲的数字。这是一种可悲的必然，他们只不过是一个有名字、有面孔、有生命的棋子而已。尽管处境如此绝望，沃斯特还是向自己发誓，为了妻子和家人，他一定会让阿基姆·勃兰特在这座桥上付出代价。沃斯特不想死得毫无意义，他的妻子将会成为寡妇，而他儿子的年龄才不过一个夏天，他将永远不会知道他父亲的模样。

他将上衣脱下，用力抓挠着恙虫的咬痕，以至于抓出血来。

“该死，”他嘟囔着，弯腰撕扯下一把草用于止血。他捕捉到了一股从风中飘过的气味，然后是一连串奇怪的涟漪。他看见一个身影从他身边闪过，向左边扑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个被河水所浸湿的勃兰特手下，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弯匕。

沃斯特又看到三个黑影从水中出现:刺客。

他尖叫着向前扑去。刺客的刀刃划开了他的衣服，划破了他的左臂。他不顾疼痛，将自己的匕首刺进那人的喉咙，这是一记残忍而又有效的一击。刺客紧紧抓捂住自己的脖子，血液漱在嘴中，试图阻止不可避免的痛苦。沃斯特根本没有给他机会，他就已经死去。他拔出佩剑，沿着河岸冲去，嘶哑着喉咙向离他最近的刺客冲去。

他跳进河中，朝那人的内脏砍去。他的对手发出痛苦的嘶吼对他进行反击。一记恶毒的反击砍在沃斯特的脸颊上，他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鲜血直流，但他没有时间去担心。他眼前的世界失去平衡，河床上的石峦背叛了他，他的脚踝被扭歪，把他摔倒在地。他的对手悄无声息地俯身杀来，一块黑布遮住了那人的面孔。沃斯特向外滚开，在草丛中挣扎着向后退去，刀锋闪落，他试图用自己的刀刃将使其偏转。在刺客干掉他之前，他猛然回过头，一根黑色的箭杆从他肩膀上伸出。这一瞬间的痛苦给了沃斯特他所需要的机会。他将佩剑径直插进刺客的身躯，深埋在他的内脏中。死者的体重将刀刃从他的手中扯出，尸体横倒在他的身上。

沃斯特从尸体下挣脱了出来，看到另外两名刺客被十字弩所击倒。一支弩箭的金属尖端从他的后背射入，血液喷涌而出。第二支弩箭射中了另一人的面颊，刺穿了他的嘴部，并深深地埋在他的大脑中。

沃斯特从死者身上拔出了他的佩剑，号角声在他身后响起，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勃兰特的主力部队正在集结，而刺客则被派来削弱他们的力量，为进攻铺平道路。勃兰特和其他优秀的领导者一样，希望能尽量减少部下的损失，显然，他的希望已然破灭。

一支燃烧的箭矢照亮了天空，划出一条如彗星一般的轨迹。

显然，他们并没有等到日出。第二根箭矢与第三根箭矢又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照亮了整个桥面。艾维领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桥面上，在月光下挥舞着钢铁，他们悄无声息地发起了进攻。

斯提尔领人与他们正面交锋，钢铁与鲜血碰撞在了一起，第一波的交锋没有技巧只有野蛮。两个人倒了下去，又会有三个人补充进他们留下的空隙中，守卫者们用野蛮拖住了勃兰特的队伍。前排的长矛坚守住阵线，以对抗满身污垢的黑衣士兵，而在他们的身后，由五名弩手组成的排列将莫尔的弩箭射进前方的敌人。

但这还不够

沃斯特冲到桥上与他的战友会合。他们寡不敌众，被淹没只是时间问题。

沃斯特并不是一个教徒，但他开始祈祷会有奇迹出现。如果没有奇迹，伦根福尔德桥之战在黎明前就会宣告结束。

他的祈祷得到了守军的回应。

更多的火焰箭矢照亮了天空，从他们的战线后方划过。他看见艾维领蓝红相接的旗帜被插在一根高大的旗杆上，在风中劈啪作响，在蜂拥而来的人潮中争奇斗艳，它曾经的金色太阳被月色冲淡了所有的颜色。

沃斯特深吸了一口气，汲取着他内心的平静。

“开始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旁边的老兵叫嚷着，吐了一团黄色的黏液，用手背擦干嘴巴。“希望这一切能尽快结束，我不喜欢战争。”

三个人向他走来。

有一人被弩箭射中腹部，摔倒在地。他躺在地上抽搐着，剩下的两人从他身上跨过。

“好吧，这样就扯平了，”老兵笑着说道。“来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帮这两个孩子找到莫尔之路，好吗?”他的笑容并不合时宜，但如果他们想要活下去的话，这种黑色幽默足以让他们度过难关。

他投入进战斗，怒火如暴风雨般袭来。“为了斯提尔领!为了自由!为了荣誉!为了马丁!（马丁·冯·斯托巴克 当时的斯提尔领选帝候）”

沃斯特就如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一般本能地发起攻击，用佩剑撕咬着皮肉与骨头。他的伤口在燃烧，使他忘记了自我。在他的周围，钢铁互相交织在一起，人们——朋友们——尖叫着倒下。老兵与他并肩作战，和他互相配合，他不停地大喊着，催促沃斯特继续前进。当他格挡下一记重击时，他就会大声呼喊，当一个敌人倒在他的脚下时，他就会大笑起来。这充满着绝望，但沃斯特却摆脱了它，他沉浸在对迪特里希·耶格抛弃的愤怒中。指挥官抛弃了他的士兵们，但沃斯特不会像懦夫一样逃跑。

时间失去了意义，太阳已高挂在天空，但他还没有意识到新日已经来临。

死者躺在他脚下的血泊中。

“胜利的代价是什么?”他阴郁地嘟囔着，在战斗的间隙缓了口气。当他抬起头时，一记重击打在他的耳朵上，使他踉跄地向后退去。他勉强挡住第二发更凶猛的重击，在刀刃直取他的心脏前将其偏移。这是一个本能的反应，在眼与手之外的任何思考都会被宣判死刑。沃斯特从敌人预判的地方向左闪开，再向前冲去，刺穿了那个敌人。他的嘴张开、闭上、再次张开、拼命地喘食着空气。那人的双腿向下弯曲，跪倒在地。

沃斯特向后退去，挥舞着剑刃，甩出一记野蛮的弧线。它劈开了那人的脖子，砍断了他的头。头颅落在地上，滚动到他的脚边，眼睛在震惊与恐惧中大大地睁开。沃斯特曾听说过这样的故事——据说被砍下的头还能思考。他低头看着那双指责的双眼，将头颅踢开。他不想知道死者在被斩首后还在想些什么。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他周围拥有了空间。

号角响起，那是三声急促地尖鸣，召回了艾维领人，并为沃斯特和其他人提供了片刻的喘息。

他环顾四周，有朋友的地方就有尸体。本有四十五个人守在桥上，他数了数，现在只剩下十个人还站在原地。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交代，艾维海姆也损失了同样多的人，甚至更多。

但桥会陷落，这是不可避免的。

为砖块与瓦泥而死似乎很奇怪，它没有英雄气概，游吟诗人也对它不感兴趣，也没有人会抒写他们的最后一战。如果他们拼命拯救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大美人，或者是某位贵族的千金，那就不一样了。但它并不美丽，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它只是一座坐落在荒郊野外的该死的桥。

苦涩堵塞在他的喉咙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性命会被用于斯提尔领与艾维海姆内陆之间的一座破桥。

这毫无意义，真是可笑至极。

这也是战争的本质，没有任何艺术或意义可言。只有杀戮与被杀戮、只有死亡与带来死亡、就如那些没用的陈词滥调一样毫无意义。

当下一次进攻发起时，一切都会结束。

“他们为什么给我们喘息的机会?”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第一次上战场。

“他们不必急于求成，孩子。他们知道我们哪儿也去不了，也很清楚我们只有十来人来对抗他们的四百人，无论桥有多窄，即使运气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也撑不了几分钟。”

年轻人一言不发。

沃斯特同情道。“你跟我一起站在前线怎么样，嗯?和他们正面交锋，让那帮混蛋付出高昂的代价来通过我们的桥?”他笑了起来。

“我会陪着你，”老兵说道，走上前站在他的身边。他往手掌上吐了口唾沫，伸向年轻人。“最后一个回到乌特巴德的人要为啤酒买单，成不?”

“成。”沃斯特同意道，朝自己的手掌上吐了口唾沫，向老兵伸去。“还有谁想想参加，伊莱斯（Elias）输定了。”

“这老傻瓜穷得连两颗花生米都没有，”克莱门斯（Klemens），一个虎背熊腰的人，走到他们的身后说到。“我不觉得他能从这个小伙子的手里赢得啤酒。我觉得我最好跟在那个小伙子身边，确保伊莱斯最后会把他的钱吐出来。”

沃斯特笑了起来。“你我都盯着他这应该就足够了。”

“你觉得呢?上次伊莱斯答应要打一圈的时候，西格玛还是液体。”

“让那老家伙把手伸进口袋里跟要他的命似的。”尤利（Ueli）说道，加入进他们的行列。

“他裤子居然还有口袋！”克莱门斯咕哝道，被自己的玩笑所逗乐。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都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

号角再一次响起……

他首先映入进沃斯特的眼帘——一个举着停战旗号的孤独骑手。骑手走到石桥中央，驾驭着他的坐骑等待着。

“谁替你们发话?”骑手喊道。沃斯特立刻认出了那人。他是阿基姆·勃兰特本人。他很想下令杀了那名指挥官，这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他拒绝这么做。

“我。”沃斯特说。克莱门斯点点头，尤利也点了点头。

他走过去与骑手相见。

勃兰特从马上下来，脱下他的钢制护手，向沃斯特伸出手。沃斯特犹豫了一下才把手伸出。他本以为会有背叛，他花了一秒钟才想起阿基姆·勃兰特不是迪特里希·耶格。

“你今天打得不错，”勃兰特说。

“为了它给我们带来的好处。”

“我数了数，今天死在这里的人足够让莫尔满意一个月了，现在我想埋葬我的死者。”

“你只需要一刻钟就能把我们一扫而光，我们只有十个人。”

“你们能放下剑吗?我是个文明人，你们可以回到你们所爱之人的身边。”

沃斯特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但这不行;我们都是男人，我们很清楚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我们也会充满自豪地面对它。尽管你们人数众多，但你们还没有通过我们的桥。”

“的确如此，士兵，的确如此。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我必须承认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与你们并肩作战。可惜的是，我们在这个战场中处于不同的一方，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成为野蛮人。如果你不想投降，请考虑一下:如果你允许的话，我要替我们的将士收尸。作为回报，我会给你和你的手下们再多一晚的生命以思考你们的立场。”

“我们明日再战。”

“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就像你看到的，死人哪儿也去不了。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结束你们的痛苦，相反，我给了你们一个可以和朋友们共度一晚，再看一次日出的夜晚。这是你们应得的。”

“又一个充满恐惧的期待之夜?又一个被恐惧折磨的夜晚?”

“又一个可以聆听世界的美丽，感受冷水拂面，在鸟鸣中醒来的夜晚”勃兰特反驳道。

“又一个和莫尔讲和的夜晚?”

“是的，不过谁不想再多活一晚呢?”

沃斯特回头看了眼那群衣衫褴褛的幸存者们，他怎能拒绝让他们再多活一晚呢?他看到伊莱斯正搂着那名叫扎卡来阿（Zechariah）的年轻人。“直到日出?”

“我向你保证。”

“谢谢您，将军。”沃斯特说。

“你确定不考虑下投降的事吗?你看起来是个好人，我不想杀了你。”

沃斯特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回荡着伊莱斯的黑色幽默“好吧。说实话，勃兰特。我不想死，但我不害怕死亡。死或胜。”他说着，回头朝斯提尔领的旗帜点了点头，旗帜在微风中摇曳着。

斯提尔领人点了点头，“好的。你叫什么名字，伙计?”

“沃斯特·施拉格纳。”

“好的，沃斯特，”勃兰特说到，“祝你好运，士兵。今晚我会为你祈祷的，让莫尔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和你的朋友们都值得我的尊敬，愿西格玛怜悯你们的灵魂。”

一阵扑扇的黑色翅膀引起了沃斯特的注意。三只乌鸦停在勃兰特身后的石墩上，考虑到已经撒下的鲜血，这并不稀奇。不同寻常的是，这三只是唯一的清道夫。

“勃兰特，鸟儿们正聚集在你的头上。在它们决定大快朵颐之前，最好赶紧让你的人把死者处理好。”

艾维领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奔向他的军队，留下沃斯特一人在桥上。

他走到其他人的身边。

“好吧，他想要什么?”克莱门斯在他还没走到一半就向他问道。

“他想要收殓他们的尸体，作为回报，他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塔尔在上!“伊莱斯喊道。

“别太激动，老伙计，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是啊，但这也许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当阿基姆·勃兰特提出这个提议时，沃斯特试图不去想它。伊莱斯是对的，再过一夜他们就能得到救赎，援军正从弗兹豪森与布兰斯塔特赶来。

“扎卡来阿，我有个任务要给你。你要在韦尔斯塔特的路上找到耶格，并在天亮前把他带回来。我们的命全靠你了，小伙子。”

年轻的士兵认真地点了点头，并不知道沃斯特把他送走是为了让他活下来。“我会把他带回来的，长官。”

“你不必叫我长官，孩子。走吧。”

扎卡来阿转身向森林跑去。

“你刚才做的很好，”伊莱斯把手放在沃斯特的肩膀上说到。

“希望这能对我们有所帮助。”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沃斯特。”

“我知道，”他耸了耸肩。“他只不过是个孩子，我不能让他送死。"

“是的，”伊莱斯表示同意，“但是你决定让我们送死，嗯?”这名大个子笑了起来，表示他的话并没有恶意。

“哦，我们都是将死之人，我的朋友”沃斯特一边说，一边抓挠着被恙虫所咬伤的前臂。

 

两岸的篝火燃烧了一整夜，巨大的火苗照亮了整个天空，使黑夜变成了白昼。燃烧的尸体所散发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

沃斯特跪在篝火旁，篝火的火焰刺痛了他的双眼，但这也给了他流泪的借口。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把老朋友扔进火中。

这很痛苦，比死亡还要痛苦。

这也是战争的本质，只有生者才能哀悼死者。

他一开始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他只听到了篝火的噼啪声。克莱门斯走到他的身后，用力拍着手。他从悲伤中抬起头来。

骑手。

五名骑手。

显然，他们这一路很艰辛。他们的坐骑看上去很狼狈，而骑士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怎么回事?”

“如果我是个教徒，我会说这就是奇迹，”克莱门斯笑着说到，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他们是使者，马丁的军队离这里不到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后就是黎明了，我的朋友。这时间够我们死了。”

“哦，至少有希望了，”克莱门斯说，他显然很享受这一点。“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蹦蹦跳跳的耶格。这么说吧，他们...咳咳...说服他回来了。他们在林木线外扎营，没有营火，没有噪音，但相信我，他们就在那里等着战斗的开始。当勃兰特对我们发起进攻时，耶格的骑兵绝对会给他一个惊喜。当他们还在犹豫不决时，马丁的军队已大步踏进战场。两千人，沃斯特。到时候我真想看看勃兰特的表情。我们做到了，我的朋友，我们守住了桥。”

 

沃斯特想笑，但他笑不出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奇迹的代价:他脚下的尸体和那些在火中被烧成灰烬的尸体。

他只感到一阵空虚。

这也是战争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