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枪者 第九章

放学后，我要求刘望娣把我带到她家里。我必须要见见这个对自己女儿下狠手的人。

刘望娣推开门后，我看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姐，赵老师家访哩。”刘盼娣对这个小姑娘说。

“赵老师好啊！我是刘盼娣，望娣的姐姐。望娣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她的普通话很标准。

“望娣表现得很好，但是我需要见一下你们的父亲。”

“啊，他现在不在。您有什么事就跟我讲吧。”

“……望娣背后的伤口是你们父亲打的吗？”

盼娣只是瞟了一眼，就点了点头。她挽起了长长的袖子，下面的伤口层层叠着，新的旧的都有。

“他经常这样的。”

“……他在哪。我去找他。”

刘盼娣拉住了我。“我不知道，您也别去。他肯定又在喝酒，听不进去您说什么的。到时候他又说我俩乱说……”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老师，您觉得望娣怎么样？有没有很听话很省心？虽然她左脚坡了，可是还是很能干活的。”

“望娣很好，但是我需要找到你们父亲……”

突然，一个酒瓶在我的脚边碎了。我看过去，一个满脸通红的中年男性跑过来后直接推了盼娣，把她推倒在地。

“都要嫁人咯，还跟谁亲热哩？贱死！”

刘望娣赶紧过来扶起姐姐，而我站在了他和她们中间。

“请问您就是刘盼娣和刘望娣的父亲吗？暴力是犯法的，您必须停止您的行为！”

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

“普通话？城里人？城里人有钱哇。那占先，十万。”

“十万？”

“嫌多哩？那十五万，小哩也给你。”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是刘望娣的老师，现在因为您对刘望娣的暴力行为……”

“老师？那正好，俺跟你直说咯，今年年底小哩也不去你那搁上学叻。大哩要嫁人，小哩要回家做营生叻。”

这不是人。这是畜生。将自己十五六岁的女儿嫁人，让自己八岁的女儿回来管家，这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刘先生，政府有法律规定了九年义务教育。你有义务让孩子上完小学和初中！法律也规定了最低结婚年龄，你的女儿在二十岁之前不能嫁人！”

“哈哈哈哈哈哈！法律！你看看谁管你叻！俺告诉你，城里人，俺们这搁就是一小村，才没人管哩！俺们这搁哩警察都是县长哩孩，你告诉他，你看他管不管！”

“他不管是他的失职，我可以向更高的权利机构举报你们！”

“你举报一试试？蛮方我进去咯，她俩也没法过！俩已经没娘叻，都是生小哩时候死哩！那县长孩没咯工作，你看他搞不搞她俩！”

“……如果你进去了，我会亲自抚养他们。”

“你看看村里放不放她们走？”

“……”

“赵老师，要不然您先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刘盼娣打破了沉默，“其实，您有这份心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