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可能的超电磁炮 6-6 点亮世界。你的，还有这个世界的。

6-6  点亮世界。你的，还有这个世界的。



视野中的大地都被夷平了，躲过了电磁风暴的泛斯哈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情。

认真，严肃，专注。还有一份崇拜。

刹那间，她的瞳孔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猫瞳一般的竖直线，还射出淡金色的光芒。

「同化。」可直接与生物进行心灵层面交流的能力，但与食蜂的能力原理完全不同。这是这场战斗真正的目的，也是她遵从亚雷斯塔的召唤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使命。

冷峻的声音，背后是救出美琴的决心。

光芒之后，是两人被定格的身姿。拎着食蜂操祈悬在高空的欧瑞西诺·泛斯哈特，跪在地上的御坂美琴。



「能力。」
「我的能力。」
「呵，什么最强的电击使。」
「如果没有这种会杀....会杀人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被关在内心某处的少女绝望地狂笑了起来，像陷入什么无底的沼泽一般慢慢被黑暗吞噬着。

这是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被一层不可名状的悲伤、自责牢牢笼罩住的空间。至少在泛斯哈特眼中是这样的。

「虽然多少有些预测到了，但没想到她现在的内心是这样断壁残垣的惨状啊......」

不说是尸横遍野的触目惊心，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支撑着美琴心灵的砥柱已被爆发的自责蚕食殆尽。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叫死寂的恐怖。

「得快点找到她才行了！」


泛斯哈特在美琴的内心世界找寻着。这是一片会让所有能力归零的世界，所以除了打开美琴所有的心门并找到她之外，别无他法。

「这是她的记忆长廊吗？！」走在回廊的泛斯哈特呆呆地看着两侧墙壁上的闪影。那是一个个绝望的缩影，尽是失败。


8月15日，跌跪在恶魔面前，卷入黑暗。
第一次败北，寸步难行，刻骨铭心。
「为了那种无聊原因，你就要杀掉那些孩子吗？？！！」

8月19日，深入敌穴只身面对item，一往无前。
第一次流血，孤军奋战，遍体鳞伤。
「哼，那种东西如果能哭就尽管让它哭去好了！！」

8月20日，惊恐着赶走妹妹，失去理智。
第一次崩溃，声嘶力竭，绝望动恸。
「别再以那副面孔，那个声音出现在我面前啊！！！！...差劲透了。」

8月20日晚，在黑子面前若无其事地开着玩笑，准备诀别。
第一次欺骗，瞒天过海，强颜欢笑。
「被黑子抓住也不错呢。」

8月21日，伏身在湖桥梁边，心如死水。 
第一次痛哭，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这世上没有只要哭喊就会来救我的英雄。」

........

走不完的记忆长廊，看不穿的悲惨现实，流不尽的悔恨泪水。

 

「天啊...」泛斯哈特的脚步由快到慢，又由慢到快。她不忍再反复观看这些回忆，但无奈放眼望去满满都是悲伤，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该死，尽头在哪里？！」

把视线从美琴千疮百孔的记忆闪影中收回，泛斯哈特朝着前面百米冲刺。

「呼呼...」走廊里回荡着的美琴的呼喊声中，加上了泛斯哈特因为剧烈奔跑而发出的喘气声。

「哈，原来我也会感到累啊。」

「？！」

终于，被她找到了。百转千回后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残破的大门，血红色的。

「没错了！！」门并没有上锁，看来房间的主人以前也没有这个习惯。

 

「给本大爷站住。」

「谁？！」被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叫住，泛斯哈特环顾四周，却没能看到任何人影。这里是美琴的内心世界，除了能够与对方心灵直接对话的自己以外，应该不会有任何其他元素可以打扰才对。

 

「从这里开始，是单行路了！！！」

 

「一方通行？？！！！怎么会？！！」

一个扭曲的白色身影从泛斯哈特眼前慢慢显形。

（！！是美琴心中一方通行形象的具象化么...居然会守在心灵之门的门口这么敏感的位置...）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理阴影吧...」因为知晓眼前这个“一方通行”的本质，泛斯哈特选择忽视它继续走向大门。

 

但，有一个问题憋在心中良久，不吐不快。

「你的能力已经是世界第一了，为什么还要参与木原的计划？」

 

「哈？当然是为了从最强变成无敌了！」

 

「最强，无敌....你在玩文字游戏吗？！这种烂到下水道的理由，以你的智商竟然也能骗住自己。我看你不要叫什么Accelerator（一方通行）了，干脆叫calculator（计算器）吧！你那颗大脑只会计算公式而已，完全没有别的思考能力！」

「你说什么？？！！！」

「我说的什么你听得很清楚！现在给我消失吧！！」

「嘎吱——」残旧大门划出了四分之一个圆的轨迹，映入眼帘的是黑暗下被铁砂之鞭捆住的少女的身姿。被自己的招牌技能紧紧禁锢，已经痛到全身的痛觉都失灵了一样，似乎无论再在身上添加什么样的暴力，美琴的瞳孔都不再有任何的涟漪。

「....」无言。少女没有抬头看来客，来客也没有发出除了呼吸以外的声音，只是一步步的向美琴走着。

终于走到足够近，伸手拉住了还在不断蔓延的铁砂。由于没有了能力，鲜血滴答滴答的沿着砂鞭淌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的声音。

鲜血的铁锈味刺激到了美琴的神经，也使得她终于抬头与泛斯哈特四目相视。在看到对方瞳孔的一瞬间，美琴惊讶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而已。因为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能让她把情绪从无限的悲伤中拉走了。

「你在干什么？」

「赎罪。」

「嘿，你真的觉得只要这样就可以赎罪了吗？」泛斯哈特发出了一声冷笑。

被自己囚禁的少女用迷茫的眼神传达自己的回答。

「可是你究竟在赎什么罪呢？」这不是明知故问，泛斯哈特的语气证明着这一点。

「妹妹们。」

「们？原来你还有不少姐妹啊。她们叫什么？」似乎在问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问题，而美琴也只是在机械式的回答。这样的情景就好像那些无聊的条件反射测试。

「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为什么呢？」

「因为是用我的...」

「你的？」

「我的...DNA创造出来的克隆人...」机械式的回答开始出现节奏起伏的波澜。

「是谁创造出来的呢？」

「不知道...」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制造你的妹妹呢？」

「为了要让一方通行进化...」

「为了让他进化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用你的DNA？」

「不知道...」

「那为什么你要为你的妹妹赎罪呢？」

「如果我没有献出DNA...她们就不会被制造出来...」

「制造出来又怎样呢？别跟我说是因为违反了人类的道德。」

「不，因为她们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被杀掉...」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少女身体里全部的力量，她听起来疲惫的像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哦，那这么说你是至始至终都知道这件罪恶的事，然后推动它发生喽？」

「不是...但是...」

「NONO~不要跟我说‘但是’哦，你只要做出否定的回答就可以了。」

「可我是事情的起源啊！！！」一直有气无力的回答终于爆发了，这也是泛斯哈特的诱导最希望看到的。

「哦？那我问你，当初为什么要献出DNA呢？」

「因为他跟我说...这是为了救助一种不治之症...但是...」

「停！我说过不要说‘但是‘’！不要说下去！只要回答最客观的事实就可以了！」泛斯哈特扼杀住每一次可能偏离轨道的回答。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我是说你是什么时候献出的DNA。」

「记不清了，很年幼的时候。」

「如果现在让你回到过去做出选择，你还会答应吗？」

「不会。」

「那么我换个问题，假如说现在青蛙医生叫你做出决定是否献出DNA去救治这些人，你会怎么办。」

「......」少女沉默了。半晌，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泛斯哈特也没有让她大声说出来，而是接着与她进行对话。

「所以我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可憎的骗子用美好的假象欺骗了年幼的你，然后现在的你在对这件事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来解决？？」

「不是这么简单的...」

「那么你告诉我哪里的逻辑出了问题？？」

「...如果我没有献出...」

「承认吧美琴。」泛斯哈特一把扯开了美琴身上的铁砂之鞭，然后另一只手按住了美琴的胸膛。

「这一整件事，我看不出来作为你的立场和角度需要做出这种程度的拟补。」

「我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幼稚的丫头在做幼稚的决定。我知道你在感受一种怎样的无助，梦想质变成绝望，善意扭曲成命债。」

「但需要负责的不是做这个梦的你，而是对不起这份善意的那些欺骗你的人不是吗？？」

「你是为了救人这一点要搞清楚。正如我刚才的问题，假如这件事是真的，你的DNA真的可以救助这个世界，事到如今你还是会使用这份天赋不是吗？？」

「你应该责备的不是自己，而是责备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别人也成了一种错误的城市。」

「可是她们都是被迫出生的啊！！因为我！！」

「御坂美琴！你是在钻牛角尖你懂吗？！这是没有任何积极意义的！」

「好！你无非就是纠结交DNA这一件事！因为整个事件只有这一环与你产生了交集对吗？」

「那么我告诉你，关于这件事无关对错，你的选择是正义的。就算你当时没有答应，如果他们有意想做这个恶魔的交易的话，依然可以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你的DNA的。那时候你又该如何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你真的天真到以为你的DNA就不会在其它地方被得到？理发什么的要到专门的理发店就可以避免了？笑话！！你在各个餐厅用过的餐具，盘子，筷子，勺子，叉子，吸管，纸杯...还有电子蚊虫，夏日运动后滴落在某处的汗液...如果真的想要你的DNA的话，根本就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就算你不主动交出，结果也是一样的！你真的以为学园都市，以为亚雷斯塔那个混蛋会把你们保护的很好？再说这本来就是他的阴谋！」

「而且什么叫被迫出生？那我问你，这个世界亿万生命体中，有没有哪怕一个是自己跟父母要求要来到这世上的？！」

没有留给美琴一丝喘气的机会，泛斯哈特按在美琴胸膛上的手越来越用力。

「答案是没有！那么即是说每个父母都是有罪的？因为他们强迫了自己孩子的出生？！」

「当然不是！因为如果这个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这个世界从根本就是错误的。所以该负责的，是引导那些孩子去送死的禽兽，而不是你。」

「妹妹们根本没有恨你的理由，因此你也不需要得到任何原谅。」
泛斯哈特自始至终，都保持与美琴四目相视。仿佛那从她眸中射出的光亮，正源源不断的通过美琴的瞳孔注入到对方身体里去。

 

「我再问你，一个孩子想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别人的梦想有错吗？」

「这个梦想到底有没有错？？！！」

美琴下意识地轻摇了下头，而过程中视线依旧保持与对方持平。

「既然没错，那为什么要你来承担错误的结局？」

「啊啊啊！！我不知道！！」美琴开始剧烈的挣扎，但泛斯哈特的手没有因此撤力。

「我告诉你。假设这件事是真的，真的可以研究出解药，如果你选择不交，那才会被道德绑架，才是应该被批判的体无完肤选择不是吗？？」

「为什么从头到尾你都在指责自己，真正应该被报应的难道不应该是搞实验的始作俑者吗？！」

「回答我！！！到底什么反人类的理由可以把这件事整个归咎在你身上，而那些践踏、扭曲、抹黑你梦想的家伙却可以毫不自责的逍遥法外？？」

「那比谁都善良，比谁都温柔，比谁都单纯的心意，到底有什么错？！」

「我不知道....不知道....」

「所以你要做的不是陷在这里一遍又一遍的忏悔，而是用你的力量去拯救别人，让她们避免和你经历一样的事！那一万个逝去的妹妹，她们的生命从来没有消失过，而是带着希望和使命全部顺着御坂网络融入了幸存下来妹妹们的身躯。就算真的有LV100的时间系能力者改变了这个世界，他也没有能力抹掉有1万多个妹妹曾在某条时间线的一段被虐杀的事实。发生过的事无法改变，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才能保护好这2万个妹妹！！」

「而且今天这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明天同样有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据我所知食蜂和麦野也深陷黑暗，还有黑子的特殊能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激起那些人的兴趣，你真的要在这里放弃而不是去保护她们做她们的英雄吗？？你要就这样放任木原把魔爪继续在你的朋友身上延伸吗？？！！」


「这么自私的做法亏你做得出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她们要如何保护自己！！！」

最后一个问题问罢，双方陷入长久的沉默。美琴不再挣扎，泛斯哈特不再发问。只是各自咬紧了牙关，一帧一帧回想着刚才对话中的每一个字词。

.....


「所以呢...？」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这一次终于轮到美琴来发问了。这是她从没用过的语气。说不上来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只是让人很乐意去回答，所以泛斯哈特也松了一口憋了很久的气。

「想成为别人的英雄，首先要成为自己的英雄。」

「我没打算原谅自己，也没能力去做什么英雄。但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这里可不是什么童话的片场，想要幸福不被夺走，就得自己切实的付出什么来交换才可以。」

「现阶段这样就够了，不破不立。真正跨越了这件事的标志不是放下，而是把所有本就错误的愧疚，变成别的情绪。」

「但你要承认你骨子里是注定要成为这个城市的英雄的。」

「怎么做。」

「首先，我认为你该先重建一下这里。」泛斯哈特的手又用力压了压，提醒美琴她的心。

「哼，知道了。」

电光一闪，美琴的内心世界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走廊里的那些画面，它们依然在那里单曲循环。正因为能好好承受得起黑暗，所以才能真正明白光明的耀眼。

（那些画面确实不需要被清除，它们会一直提醒美琴要坚强的。只要她懂得利用那些回忆，而不再是被牵着走，那么距离觉醒就只有一步之遥了。）现实世界和身处美琴内心世界的泛斯哈特，同时拉住了美琴的手。

顿时地动山摇，电光大作，光茫四射。这股能量产生的旋风不断升腾，终于带两人回归到了现实世界。这跨越了数年的一万多份诅咒终于破茧，蜕变成最耀眼的AIM，披在美琴的身上。之前因为春生和砥信两只药剂的作用，让她的肉体也终于突破了瓶颈，使之可以承受这份力量，让“以非神之躯，抵达神之领域者”得以真正实现。

「欢迎回来，御坂美琴同学。」

 

「我以为那个笨蛋的语言说服力（嘴炮）已经是世界最厉害的呢。」

「我这叫软硬兼施！而且，语言确实是这世界上杀伤力最强的软兵器。也许一颗核弹能瞬间摧毁一座城，但一句话可能会轻易摧毁全人类的心。反之，语言也是最能鼓舞人心的力量。要看使用它的人，是如何各显神通了。」

「你果然不是简单的代课老师啊。而且感觉你是个多重能力者呢，可是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啊？」

「嘛，简不简单你说的算喽。至于我的能力，因为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啦~」过于放松的泛斯哈特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于是一直夹在手臂下边的食蜂以胸着地摔在了地上，随即便被黑暗的环境吞噬。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什么意思...话说我们刚才一直在这么黑的地方打斗吗？」美琴终于发现了问题。现在四周除了泛斯哈特瞳孔散发的淡黄色光芒以外，没有一丁点光亮。

「这是魔神欧提努斯的杰作。其实吞噬早就开始了，从公主和王子接吻的一瞬。」

「可是那时候不是你的力量让所有人定格了吗？」

「不，我的力量并不是让他们定格，而是强行固定住场景而已。但当我把全部注意力用来进入你的内心世界时，他们就已经被吞噬了，就像刚刚脱离我的小操祈...」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恐怕现在除了我们，就只剩魔神欧提努斯和那个少年在对峙了。」

「什么魔神？」

「具体的事情也没时间解释给你了。总之去拯救那边的两个人，拯救这个世界就好了。」

「怎么去？他们在哪？？」

「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做出‘去’这个动作了。想解救这个世界对现在的你来说易如反掌，只要驱散这黑暗不就可以了！」泛斯哈特露出了十分得意又自豪的笑容。

「什么意思？」美琴这边却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并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让她不知不觉撞过了那条成神之路的终点线。


「能照亮黑暗的是什么？」

「光。」

「那么光的本质又是什么呢？」

「！！！」刚刚战胜自己心魔并成功将自己与2万妹妹连接在一起的电击使恍然大悟。

「电磁波！！」她的身体亮了起来，被蓝白色的电流围绕着。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不断涌出的力量，第一次觉得有能力去帮助别人是这样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

似乎已经抖落了身上所有的锈迹。

史上最强电击使兼超能力者觉醒的时刻，正在到来...

「是的，去吧。」

制造它，

然后。


「成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