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五幕 柳絮雪（八）
“公司联盟？”在听完了徐振海的建议后，胜嘉良终于开始重新端详起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温顺的男子，“你可别忘了云堤城是一座怎样的城市，这座城市排外，区域发展不均衡，这一点我想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这座城市有着先进的立体农业技术……没有人愿意为发展买单。”
“你说得对胜嘉良先生，现在的云堤城就是一盘散沙，我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沙子变成坚不可摧的水泥——”徐振海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窗外远处明亮的灯火，“信业区……整个云堤城最大的行政区，那里错综复杂的企业加起来足足有上千家，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撑得起场面的大企业或者公司的存在，更不用提其他地方……我所设想的，是希望我们能够组成一个联盟，以领航员的身份带领这些企业发展，所以，我才会特地来找三位联手。”
“徐振海你这话真有意思——”昭雨筠的语气显得有些阴阳怪气，“作为聚能生命的代理人，过着富裕的生活，口口声声说着云堤城所谓的地域歧视和发展不均衡的问题……你这是把云堤城当成十年前的江苏来看待了么？不过难得我们达成一致，那么就来说说你的设想吧。”
“我的设想还是和原来一样，引领组织发展、密切企业间的交流和政企沟通，建立一个围绕云堤城而存在的人力资源和信息共享平台。而这个计划的领头羊就是我们聚能生命和三位组成的集团体，聚能生命是科技创新的龙头、昭雨筠女士拥有着先进的资源开采技术、胜嘉良阁下有着最为庞大的房地产体系、云倧先生则是互联网和自媒体企业的领航员，我相信只要我们联合在一起，就能够创造出美好的未来。”
“那么……徐振海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说这一番话，代表的是聚能生命，还是云堤城？”云倧躺在床上，试探性地问道。
“在我这里公司的利益永远大于一切，但你们也知道……我最近有在云堤城定居的打算，所以我这一番话，自然也包含着我这半个本地人的希冀。”徐振海顿了顿，“相信我，在大陆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云堤城绝对是一个潜在的金矿，这里有大片大片资源等待着开采：往自然方面说，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南面的钓鱼岛钻井平台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油气，因为‘天气控制系统’的存在，森林树木也可以成为发展的燃料；往市场方面说，因为立体农业的存在，云堤城没有种地的农民，社会体系已经趋近于中产社会，广大的消费市场正在等待着我们的开发。”
“你有了设想，但是计划呢？”胜嘉良问道，“就算我们联合了……接下来呢？靠一张嘴皮子就能把事情办起来？说白了我们三个人这次来云堤城本来也就不抱什么期许，旅游的目的更多一些。”
“哼——就差把自己的脑袋玩飞了。”
昭雨筠杵着手，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扫过云、胜二人的脸庞，而他们不过是摸着后脑勺傻笑。
“在三位来云堤城之前，我已经在这里建立起了一定的关系网，云堤城之所以能够拥有今天，得力于两个最重要的人——发明‘天气控制系统’的天才科学家沈笠、以及风评完美做事干练的市长蒋春文，只要能够得到他们二人的帮助，那么我们的计划就能够实现，但是……”
“……但是这两个人现在似乎都不打算站在我们这边对吧。”
昭雨筠从自己的化妆包中拿出一个镶钻的粉底盒，似乎是打算补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这个对未来喋喋不休的家伙，这让站在三人中央的徐振海紧张到了极点；更何况，对方抢先一步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他就必须要考虑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对方是否也已经掌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好不容易得到的面谈机会就会烂在自己手上。
为了防止这样的局面出现，徐振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仪容仪表后，缓缓拿出手机并且打开了聚能生命内部的搜索引擎。
“沈笠和蒋春文眼下是不可能站在我们这边，但是他身边的人就说不准了。”
搜索界面上呈现出的是两个有些陌生的面孔，不过对于过目不忘的昭雨筠来说，她很快就认出了对方，也明白了徐振海心里面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这两个人么……好下三滥的招数啊——我还以为你这个做代理人的家伙，能想出来什么有逻辑的东西呢？”
“小说才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艺术越离谱越烂，现实越离谱越精彩不是么？”徐振海说话的样子像是个站在舞台中央的单口相声演员，“小说需要逻辑，不然评价不好没人看；现实不需要逻辑，因为我们没必要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达到目的就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设想的这个‘公司联盟’计划，成败与否居然拿捏在两个人的身上，这未免有些太……”
“确实如此，所以我希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能够达成合作，先从信业和莲花区入手，比如信业啤酒、莲花烘焙或者雨布钢铁……将那些本地的小型企业拉拢到我们的队伍中，人多力量大，这样一来我们手中就有了筹码。”徐振海拍了拍手，似乎是想要表现得很从容，“那么，我们算是谈妥了？”
负责打捞的消防队终于离去，云倧的跑车被狼狈地拉到拖车上送去修理，在简单的聊过几句话后，三人组们便在保镖的护送下去了位于莲花区的五星级酒店。在目送着他们浩浩荡荡的离去后，徐振海并没有急于回家，而是缓缓走到了酒店外一处已经被废弃的报刊亭，他的目的可不是避雨，而是等待一个重要的人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
在这等待的间隙，他默默从口袋中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在雨水与白雾交织而成的幻影中，顿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惑感觉。
——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中喃喃自语。
无法成为心目中理想的人，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出生于繁华的大城市，自己却似乎永远无法跟上前进的脚步，世界似乎在一中全新的秩序下稳步而又快速前进，自己却逐渐找不到了方向——琳琅满目的商品，欣欣向荣的社会，充满活力了市场，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自己的家乡厦门好像在自己的看护下逐渐成为一个现代化大都市——而自己，也成为了发展了获利者。
凭借着对于数字的敏感和优异的学习能力，毕业于中央财经大学，被聚能生命看重成为这家超级公司的代理人之一，似乎自己已经屹立在了通往上层的大门前；再加上现在自己才三十岁出头，拥有着这样的人生，应该会被很多人所仰慕吧。
可是，这种寄存于心底的不安究竟是什么？
——我在……害怕么？
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会感到恐惧才对，难道说自己是患上了“成功病”么？年轻的时候太过于成功，所以无法承受任何一点的挫折？不，不应该是这样，徐振海再一次的否定了自己的推论；所谓的成功，不过是依据世界运行的行为准则而存在，一旦这个准则消失那么这套法则也便失去了其价值，换而言之，只要自己依旧坚信自己所行之事皆为正确，那么自己就不算成功。
起初，自己对云堤城并没有什么好感，因此自己所做都是为了聚能生命的利益在考虑，所以他才会通过一层一层的关系网在这里为聚能生命铺路；可在这织网的过程中，他却遇到了沈笠，一个看起来和芸芸大众没什么区别，却不遵从世俗法则的家伙，也是在那一次的厦门之旅中，他才明白云堤城为什么会招人嫉妒。
自己必须成为人类社会中的精英，他在心中如此笃定。
那么有了理论依据后，在自己这里的“成功”便已经被定义好了，家乡毕竟是家乡，还是要走出去才能收获更多的幸福。昭雨筠、胜嘉良、云倧——如果真的能和他们三人达成共识，那么自己便能在云堤城扎住根，只要握住当下，至于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评说即可。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啊徐振海。”
“是么？我还以为我隐藏得不错。”他顿了顿，将燃尽的烟蒂丢到报刊亭旁的烟筒中，而后用一种舒缓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身着黑色警服的女性，她左肩写着“警察”二字的标识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话说现在应该不是工作时间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工作嘛，最近在查一个案子，侦查组的有了一些眉目，所以就打算来现场看看。”
“那么有发现什么吗？”
“托这天气的福，我们在环城南路堵了二十分钟，所以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什么案子值得你亲自出马？”
“喂我说徐振海，你咋就这么喜欢问问题，你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的合体版么？还是说你喜欢我只是单纯的为了钓情报？”
“只是好奇罢了，反正对你我也没啥好隐瞒的。”面对女性略带嘲谑的话语，徐振海只是耸了耸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聚能生命研究所爆炸案的事情？研究所在信业区，怎么却查到静海区来了？”
“当时负责装修的施工单位原来就在这附近，我找到了当时项目承包的负责人，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塑胶炸弹的事情；很明显炸弹是在研究所修缮完毕后才放置的——所以我原本的推测不成立，线索都断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去和蒋春文汇报一下工作情况吧……不过我目前一点头绪也没有，估计她可能会发火。”女性缓缓说道，她看着徐振海略显疲惫的眼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说，你该不会在为了我们俩的未来担心吧。”
“其实我也是因为工作的事情……但你既然说道了我们的未来……其实是有这么一点点。”徐振海叹了口气，“说句实在的，我们两个已经错过了谈恋爱的最佳时间，现在突然搞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但你那天还是来了茶馆和我见面。为什么？”
“我想要拥有幸福，用我自己的方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旋即改口，“厦门已经不适合我待下去了，人嘛，总之还是要走出来看看的；所以我才会选择云堤城，选择你。”
“哈，你这套说辞可真无聊。”
“反正我目前是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你刚刚说你要去找蒋春文，要我送你么？”
“不用了，我坐局里面的车，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5月14日 云堤城 莲花区 静海师范大学教室公寓附近
“锵锵！博士快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太阳……哪儿有太阳啊，睁眼闭眼都是雨。”
自从某个磨人的妖精住进这个家以来，沈笠的每个早上都是这样渡过的，要是换做陈学林，他绝对骂上几句老天爷后，钻进被窝睡自己的回笼觉。作为一名对人类社会感到些许恐惧的边缘人，他自诩拥有四个爱好：吃饭、睡觉、抽烟外加泡澡；若是有人胆敢不让他搞这四个爱好，他便会将对方硬磕到底。
当然了，某些特殊情况下这套规则一点也不实用。
拖着睡眼惺忪的身躯，洗漱完毕后来到餐桌旁，看到绿色酒瓶子后沈笠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晚上好像是和仇黎庄学民他们聚了个小会。自从来了云堤城后，仇黎就好像变得有些奇怪，虽然他本人的确和自己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奇葩，不过其行为与沈笠最大的区别表现在他现在开始玩起了失踪。一到白天，仇黎就会消失在自己的公寓里，电话也不接，直到晚上才会出现，问他干什么去了也只是支支吾吾的回答“购买居家用品”一类的话。
沈笠本想着能够在饭桌上套出点什么话，但对方很快就聊起了往事，于是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
“诺可今天学会了用手机点外卖，今天的早餐是粥和咸鸭蛋，博士今天我们去一趟菜市场好吧？我们的冰箱里面实在是太空了，总觉得里面必须得塞点什么。”
“啊？诺可你有强迫症么？”沈笠拿起勺子顺着碗的边缘舀起白米粥。
“就是觉得，食物储备这些方面还是得做好，像博士这种生活自理能力约等于零的家伙，唉——诺可要是不在了，你估计会生活在垃圾堆里面吧。”
“你少来。我之前自己吃外卖不也过得好好的，再说了，现在又不是以前，做饭不是生活中的必备技能了，打死我也不学。”
面对沈笠的抱怨，诺可只是撇了撇嘴，然后坐到了沈笠对面，而后打开电视机，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二十五，还有五分钟就要播出一个名叫《轩辕策》的超长电视剧，电视剧是玄幻题材的，剧情虎头蛇尾，除了男主角是闰德宇饰演的外，几乎没有什么沈笠值得去注意的地方。
“唉——博士，你说闰德宇哥哥为什么总是像个忍者一样分身来分身去，感觉好像到哪里都有他。”
“你问这个？上回咱们在厦门的时候他不是说过，大多数情况他本人不需要出面，这种东西请个替身演员就行，反正这种电视剧嘛，有他的名字挂在那里就有人看。”
“那我可是有点失望，因为闰德宇哥哥其实长得挺帅的，本人不上镜的话太可惜了。”
“嘛……反正大伙都是去看他脸的又不是看他的演技……这点事情你就不用在意了，你要是想见他我打个电话的事情。”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闰德宇的联系方式，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自己忘记了这回事——希望诺可不要因为自己的谎话来找麻烦……
——诺可难道说已经到了这种年纪了么？可他才五六岁啊……
沈笠心里面像是有颗石头，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他脑门冒了几颗汗珠，直到门铃的响声将他重新拉回现实。本以为来此地登门拜访的人是杨萱伊，毕竟昨天她和自己说过要来给沈笠看自己的那篇有关“源”的杂志；可打开门后，门口却站着另一个身影。
“丰若英？”
眼前的丰若英浑身湿漉漉的，雨水浸透了她白色的上衣，她的头发黏在皮肤上显得格外杂乱，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个刚刚从非洲丛林钻出来的野人。看来她出门应该是没带伞，毕竟在“源”失控之前，对于一个长期蜗居在天文台的家伙来说，伞也不是生活必需品。
“你就不怕感冒么……”
“好你个沈笠！我以为你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你居然担心我会不会感冒？”
沈笠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袋里浮现一串问号，他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哪里得罪到了她。
“罢了……反正你原来就是个没脑子的家伙，我可以进来么？”
“请……请便。”
就这样，丰若英拖着湿乎乎的衣服进了客厅，浑然不顾雨水洒在地板上。
“你门口那花园真的脏，你抽空打扫一下吧，那些杂草可以做好几顿肥料，然后放到远山区那些大玻璃房子里面去——你们家在吃什么啊这么香，给我也来点。”对方一边神经叨叨地说着农业术语，而后一屁股就坐在沈笠的座位上，拉耸着脑袋，毫不避讳的拿起碗喝了一大口粥，更关键的是，她把粥上面全部的鸭蛋黄都吃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长期与世隔绝的人类的行为习惯么？完全像是退化到了原始人一样状态，沈笠在心中感慨道，看来自己这个只把自己在家里面关了一年不到的家伙，和眼前这尊神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啊——真香！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说天文台是你的家，外面不也乱七八糟。”
“那能和这里比么？又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我把天文台里面弄得像个家已经够累的了。你别扯远了，先告诉我这饭是你做的么？真带劲儿，沈笠你要不别搞科研了，听我的去静师大外面租个铺子开饭店算了。”
“其实……是我点的外卖……”一旁的诺可战战兢兢地说道，毕竟对她来说眼前这个有些疯癫的女人简直就是个不速之客，更何况她刚刚把沈笠的粥一下子就喝完了。
“啊——是你女儿么？你太棒了来让姐姐抱抱。”
“不要！”
说完，诺可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后只听见咔哒一声，她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我有这么吓人么？”
“且不说你无缘无故的突然出现，光你现在这一副样子就已经够吓人了。”
“我可是征得过你的同意的。”
“好像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吧……”沈笠无奈的摊了摊手，对于这种类型的家伙他是最了解不过了，因为一年前的自己就是这样的性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笠能在丰若英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罢了……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你走出天文台？你出来了，就不怕有人偷偷把你的小窝夺走么？”
“我想明白了沈笠，关于那天你的那个同伴庄学民说的事情，他在这里么？”
“不，他现在住在时雨路的教师公寓。”
“时雨路？教师公寓？意思说他现在也是静师大的人了？”不知为何，丰若英的眼睛像是突然冒火了一般，她一把抓住沈笠的衣领，将他扑倒在地，“你为什么这么做沈笠？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你为什么要让他去那种地方？难道是因为你害怕孤独，所以才将自己的好朋友拉入地狱？你可真自私。”
“等一下……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因为天文台的事情一直记恨静师大吧。”
“恨？呸！我才没有恨呢，我只是生气。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没睡觉，一直在思考庄学民说的那些话，他说的对，如果不去处理源造成的一系列问题，我的小秘密基地也就彻底没了。他的话警醒了我，所以我想要来感谢他，苦于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只能来向你求助，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他在为静师大做事？你说我生不生气！”
丰若英看起来是没完没了了，沈笠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为她开门，这个女人看起来是有些许羸弱，可实际上力气大的吓人——难怪她那天能一棒子把自己脑袋打出一个大鼓包。
现在自己被对方束缚住，想要挣脱的方法有一个，那就是向躲在房间里的诺可求助；可自己又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那么剩下的方法就只有一个了。
铃铃铃——
“沈笠你在家吗？你门没关我进来了哦。”
——太好了有救兵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的沈笠，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门口的方向爬过去。
“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两个人了？”
“杨萱伊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你吗？”
进门的杨萱伊望着眼前的一幕，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要是个普通的人类，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在地板上死缠烂打，都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可沈笠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伸出右手，大声呼叫对方的名字。
“这是你朋友？”身上的丰若英问道，“不会又是一个静师大的人吧？”
“不不不，她是记者，电视台播报员，打字员……”沈笠脑子很乱，“我想不起来叫啥啦，总之就是和媒体行业的！疼疼疼！膝盖！膝盖！”
“准确的说，应该是电视台主持人——”
“主持人？等一下我见过你！云堤城新闻频道，每天下午三点钟到六点半、早上九点到十一点半的雨凇新闻栏目就是你吧。”身上的肉山跑到了杨萱伊身边，沈笠感觉自己的腰像是被液压机压过，“乌烟瘴气，张牙舞爪，搬弄是非就是你们这群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吧！天天在电视上歌颂着什么美好，从来不低头看看根都烂成什么样了。”
杨萱伊脑门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势，她只能向后退去，抓住鞋柜一旁的雨伞，以防止对方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她望着沈笠，试图用眼神询问对方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对方也只是摊了摊手，表明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喂！我说丰若英，杨萱伊是我的高中同学，你好歹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拿出一点知识分子该有的风度和礼貌吧。又不是吉娃娃，见人就咬。”
“高级知识份子，对啊，我是一个有知识的人，有身份地位的人，应该是这样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丰若英突然双膝跪地，抱头痛哭；楚立群教授之前提到过丰若英有精神病，起初沈笠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而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这种说法的的确确是事实。“我……不该是这样的啊，沈笠……沈笠你为什么还有勇气为他们做事？那群吃人肉喝人血的吸血鬼……对不起沈笠，我……我一时间没有想开，把你家弄得乱七八糟……”
“呃……我要不……等一会再进来？”杨萱伊试探性的问道。
“你还是待在这里吧，你走了我都不知道拿她咋办。”
“不！不……你们不用管我，沈笠把你家拖把给我，我来帮你打扫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