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长白故人归
文by君别云辞兮
全新视角
长白轮转十五秋,湖畔再叙花与酒。
——
他在一五年八月下旬回来的,身旁有位名叫吴邪的男子。
据说,吴邪等了他十年。
他回来的那日,正好是十七。
长白意外地停了纷扬大雪,柔软而温和的阳拨开猎猎寒风,每一寸莹莹白雪都怀抱着无数湿漉漉亮晶晶的小太阳。漫山遍野都是这样闪烁的光点,大概是银河中每一粒星子都碾碎了齐坠九天,轻覆于此,才能连成如此绮丽又壮阔的灿烂千阳。银装素裹的雪山闪烁着淡淡金光,映在他二人脸上,有种极致的美感。
他和吴邪并肩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小队人马。
这些人是随吴邪来接他的。他们不远不近地低头走着,几个较为年少的毛头小子猫在队尾窃窃私语。
“诶诶,你们说吴老板跟这位小哥啥关系?大老远就为了接这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一样大的愣头青损失了这么多人?”瞧着二十出头的一男子悄声道。
“不知道,大概是吴老板的故友?”他身旁的人接道。
“故友?可别开玩笑。这小哥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吴老板可三十好几了,这年龄能搭的上?”年龄最小的那位,原本埋下去的脑袋,此刻边压低了声音质疑,边以狐疑地目光伸长了脖子朝最前方张望。
只瞧见——吴邪是几乎与那小哥贴在一块,两人手臂间可算得上密不透风,肩头并在一起。吴邪蹭着他耳边讲述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弯弯,眉眼间是掩藏不住的喜悦。他侧着头微微倾向吴邪,时不时勾抹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算作回应,艳阳下这笑分外动人心魄,最引人遐想的还是小哥的目光,从始至终未曾离开过吴邪如玉似的面庞。
他们明明十年分别,却亲密得像朝夕相处的爱人。
“哎呦!”一位稍微年长的男人一巴掌乎上这颗乱探的头,疼得小孩捂住脑袋猛地弯下身子哀嚎。
“那小哥可是道上有名的哑巴张,你小子乱看不要命了?”他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这小屁孩。
“啊?”刚才团成一窝的年轻人全都面露惊讶,显然是不信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哑巴张——张起灵,竟如此年轻。
“张……张起灵,他这么年轻?”其中一人惊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他已经一百多岁了。只是因为张家人,都长生不老。”男子无奈地将这帮刚上道不久的年轻孩子扫了一圈。
“哦。”众人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吴老板等了他十年,是真的吗?”被他揍了的小孩悄声问道。
“是。整整十年。”他目光悠远地凝视着前方举止亲密的两人,缓了缓又道,“他是吴老板放在心尖上的人。”
吴邪忽然脚下不稳,踩在雪上差些摔倒,张起灵眼疾手快牢牢锢住他的腰,把人紧紧圈在怀里,才不至于让吴邪沿着山路滑下去。
腰间被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此时靠在想了念了十年的胸膛前,他的心跳正强有力地搏动着宣告自己主人永远怀揣一颗炽热的心。
吴邪有些贪恋,恋张起灵独有的体香,贪这十年分别的怀抱,不由得想要更多,想要更加贴近靠近,与张起灵完完全全融成一体才好。
“当心些。”张起灵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吴邪冰凉的耳垂上,低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要命的性感。
“有你在。”吴邪下意识地用脸部肌肤蹭了蹭小哥的脸颊。
张起灵双手抱住他,嘴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嗯。我在。”
短暂地抱了抱便分开了,他们继续朝山下走着。跟在他俩身后的人,分明看见吴邪耳尖都染上了粉红,原本仅仅并肩的二人,默契地十指相扣了。
小队人马也懵懵懂懂地明白了,光听名字就令人闻风丧胆的张起灵与吴老板……
后来,吴邪与他去了福建。似乎是定居在一座僻静的小村庄,那里四季落雨,故而称作“雨村。”
南方的雨下起来没完,温情缠绵地沁人心扉,北方严寒冷冽的雪也醉倒在这温柔乡间。
他们的生活倒也安定。
今日小哥错抓了邻居大婶的鸡,第二天吴邪便提上两坛亲手酿的酒登门赔罪。
昨日清晨吴邪跑到后山玩了个天昏地暗,傍晚残日欲落不落被小哥领着耳朵回家罚了家务两天,多次求饶未果,只得蔫巴巴地受罚。
第一年时,吴邪带他见了父母;第二年,吴邪带他去长沙拜了祖母;第三年,拖家带口下了趟雷城;第四年,好友相聚北京……
“这第五年嘛,且听下回。”我呷了口茶,不急不缓地抬眸扫了眼座下兴致正浓的听客。
“我们想知道吴老板跟哑巴张到底在一起了没!”台下呼声最高的便是这。
我无视了他们的呼声,吩咐身旁小童散场。
待听客走得三三两两,我便埋头动笔修改着我视若珍宝的话本子。
两位宛若谪仙的男子站起身朝我走来,我匆匆瞥了一眼,又看向话本子头也不抬,“客人请待下次。”
此刻过来寻我,大多都是为了提前知道下文。
“您误会。”身着白衫的那位轻笑,温润如玉,声音如清泉玲珑入耳,“听闻姑娘喜欢以酒换故事,若是有空还请赏光西泠印社,也许您瞧得上我们的故事。”他的眼神中盈满了爱意,缱绻地看着身旁容颜绝色的男人,那人同样饱含深情地望着他,微微笑着。
“西子湖畔的西泠印社!?”我猛地抬头,一人儒雅一人清冷映入眼帘。我手中的笔有些发抖,大概是我的手臂在颤抖,看见他们时我只觉呼吸都窒了一瞬。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笑着握上身边蓝色连帽衫,生得极其动人心魄的男子的手,转身离开了。我看见他们的左手的无名指上都戴着戒指。
这家戒指的品牌,有着这样浪漫的一句话——“一生只可以买一对戒指。”
我呆呆地盯着他俩紧挨着的背影,直到远成了一个圆圆的点,眼前不知怎的蒙上层水雾。
隔天,我打量了眼台下座客,缓缓道:“后来烟雨落盛京,一人撑伞两人行。”
“他们很幸福。”
“与子携手,举案齐眉。”
……
散了场,我望见角落那对爱人,他们情难自禁地吻了吻对方的唇,两只手十指相扣,握得很紧,眼里只有彼此。
西湖畔,我听见独属于他们浓情蜜意的私语。清风拂过,卷来漫天飞舞的花瓣,像落了场极梦幻极浪漫的雨,几片粉嫩嫩的花瓣轻悠悠地停留在我的窗前,伴阵阵酒香。
长白故人已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