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RP:角色故事:无主之爪 德森克
序幕


序幕
一阵清凉却又真实的风从德森克(Drasenk)的面容两旁划过。这种熟悉却又陌生无比的感觉,德森克已经有一阵子没有体会到了。虽然这所谓的“一阵子”是至少一万年的时光——至少前方那位领头的黑龙是这么和他们说的,可对刚刚才从静滞魔法中脱身开来的德森克来说,却仿佛没有感到如此多岁月流逝的沉淀。
虽然此时此刻正身处在高高的海域上方翱翔,可德森克的思维却又逐渐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们,是龙希尔,大地守护者、守护巨龙奈萨里奥最为骄傲的得力干将。不同于巨龙族群,龙希尔有着巨龙一般的面容,直立的身躯上长着一对健硕的鞘翅,可他们的身型却比巨龙军团的龙人要娇小得多。他们对于陷入沉睡之前的绝大部分记忆,既那么陌生,却又那么触手可得。如今,面对这仿佛转瞬即逝的变化世界,刚刚才从禁忌离岛的繁育所中逃离出来的龙希尔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仅仅几天以前,他的思维还如同冰封一般,除了难以形容的虚无,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可突然的震动,让他从这场虚无之境中惊醒过来,而醒来的世界,却已经不复从前。从一群自称为“拜荒者”的人造成的混乱中逃离后,一位拥有着青铜色龙鳞的,自称守护巨龙诺兹多姆的龙告诉了他们龙希尔些许支离破碎的回忆,可这还远远不够。蓝龙军团为什么要将他们封存?他们真的沉睡了那么多年吗?不等德森克细想,他的同胞们却似乎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去向。有的龙希尔跟随德森克的长官——疗翼营的鳞长薇莉迪亚留在了他们醒来的地方想要尽可能地从拜荒者的危险中挽救那些曾经囚禁他们的蓝龙龙人;有的龙希尔在鳞长萨卡雷斯的带领下怒而展翅飞向天际发誓不再效忠大地守护者;有的则选择跟从眼前两位看起来稍显年轻的黑龙前往他们口中的暴风城和奥格瑞玛。而德森克自己,却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拿不定主意。直到,一位长着青黑色龙鳞的龙希尔一爪将他拍回思绪空间。
“来吧,伙计,和我们一起。希望你还没忘记怎么飞。”
“当然没有。…等等,你是谁?”
“卡莱斯塔,隶属于龙希尔黑卫营第二分队。”黑鳞龙希尔冲着德森克比了个手势。
“德森克,隶属于奈萨里奥将军旗下龙希尔疗翼营第四分队!”德森克立刻站正,将右爪靠在胸前,铿锵的语气和几秒以前的颓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得了得了,闲话之后再聊,那边那位“小王子”可不会等我们。”
“等等,什么王子?”
卡莱斯塔没有回答德森克的问题,他将双翼展开,一副即将腾空起飞的架势。德森克这才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的两头黑龙面前聚集着很多龙希尔,他依稀辨认出两位领头的龙希尔:黑卫营的鳞长阿苏拉泰和德薇希安,有过一面之缘的鳞长欣戴赛什也在其中。聚集的龙希尔们在诺兹多姆的魔法下身体漂浮起来,他们顺势展翅,轻松地飞向天际。
“伙计,你还在等什么?”天上的卡莱斯塔朝德森克大喊道。
德森克晃了晃脑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也不知道之后他应该去干些什么。可卡莱斯塔的呼喊声伴随着龙群的离去越来越小。德森克朝远处的薇莉迪亚望去,曾经的长官指着天空中远去的身影,向他温柔地点了点头。德森克一咬牙,翅膀朝地上猛地一扑腾,他的身体迅速借着气流腾空朝天际飞去。由于他太久没这么飞过了,他的身子和长长的尾巴甚至没能掌握好平衡,差点又摔回了地面。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跟来的伙计,咱们走吧!”
德森克劝说自己暂时不去想那么多。潜意识告诉他眼下所能做的就是跟上他们。既然曾经的奈萨里奥将军已经不在了,也许眼前这位自称是“”黑王子”的黑龙能够告诉他更多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黑王子口中要去的“暴风城”是个什么地方,可他也不知道他应该去往何处,也许在这个“暴风城”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随着德森克和龙希尔们的飞行速度逐渐加快,夹杂着雨滴的寒风被德森克的鼻角劈开从他的脸庞划过,这种活着的感觉让德森克心神逐渐冷静下来。无论如何,他想要知道过去的真相,他想要找到现在的方向,他,还想要找到未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
两波龙群穿过一片黑云,消失在了守护巨龙诺兹多姆的视野中。他知道,这些年轻的龙希尔们的故事,才要刚刚开始。

第一章:新奇的来客
“嘿,你又迟到了,老兄!”
德森克缓慢地晃了晃脑袋从浅冥中回过神来,而他的身下正是数百米的高空。暴风城,这是自从禁忌离岛启程以来,领头的黑龙王子拉西奥反复提及的一个地方,而当初跟随黑龙艾比西安的另一队龙希尔则前往了另一片大陆寻求部落的帮助。这位自称是“黑王子”拉西奥的黑龙体型较小,显然还处于幼龙阶段。但他的语气却始终充满自信和骄傲,这也是不少龙希尔愿意相信他的一个原因。
上次歇息之后,群龙们在高空已经持续飞行了数个小时,却仍然只能看见一片云层或云层下时而被遮盖的海面。而在这平稳的波涛之上,五颜六色的龙希尔们组成的龙群在朝阳的照射下格外显眼。而德森克则更加例外一点,他有着雪白色的龙鳞和肌肤——对于以五色巨龙为力量源泉的龙希尔们来说着实算是个另类。龙希尔们没有巨龙那样硕大的翅膀,长时间的飞行对于他们来说虽然称不上费劲,但也完全算不上享受。刚才,德森克借助滑翔的升力勉强闭眼歇息了片刻,蓝龙魔法的后遗症在他身上似乎还没有完全消退。
“没呢,我只是……”
“你再瞌睡可要错过王子的又一个故事了!”
一旁的卡莱斯塔朝德森克一肘击,德森克在空中左右摇晃了片刻。
“你就一定要这样和我打招呼吗?”
“那不然怎样?咳咳——疗翼营的德森克,以大地守护者之名,立刻向你的鳞长报告今日的训练情况!”卡莱斯塔故意压低语气,放缓了语速,学着守护巨龙奈萨里奥的腔调。
“是,鳞长!德森克已做好随时支援战场的……嘿!这样有意思吗?”德森克话说到一半,有些难为情地咽下了剩余的词。
卡莱斯塔无奈地摇了摇头。
“话说……你觉得这位王子之前讲的故事……是真的吗?”德森克突然眉宇皱起。
“你是说,关于守护巨龙奈萨里奥被古神蛊惑,还险些毁灭掉整个艾泽拉斯的故事?”
德森克默默点了点头。显然,他这不是在寻求卡莱斯塔的看法,而是渴望从他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回答。
“那谁知道呢!我们可被魔法困住了一万多年呢,据说就连曾经的卡利姆多大陆都被凡人引发的爆炸炸得四分五裂了,何况大地守护者?”
“是吗……”德森克转过头去,语气有些失落。
就在数个小时前的修整中,黑王子拉西奥向与他同行的龙希尔们讲述了在他们被魔法囚禁之后这世界发生的大事。暗夜精灵帝国的崛起,燃烧军团的入侵和永恒之井的爆炸,再到现在的人类和兽人的战争,当然,还有曾经的大地守护者,黑龙守护巨龙奈萨里奥是如何堕落成如今人们口中的“死亡之翼”的。德森克曾经将奈萨里奥视为自己的父亲,自己的英雄。哪怕是在被蓝龙魔法封禁的前一秒,德森克对于将军的忠诚始终没有过动摇。他坚信自己的将军一定是经历了难以言说的考量才做出的抉择;他坚信将军在堕落之前一定和古神进行了长久的抗争;他坚信大地守护者至死都会履行他对大地的诺言。
只不过,将军遗憾失败了。
对,一定是这样。
领头的拉西奥突然收起双翼,朝云层下面俯冲下去。德森克也立即调整自己的身姿,将翅膀与身体蜷成一体向下方的云层俯冲。云雾从德森克的眼眶周围飞快向后散去,直到海面的蔚蓝重现在视野中时,远方已经能够看见东部王国大陆的影子,以及在大陆架黑色的影子中夹杂的一抹白色——那是人类的王国暴风城。龙群周围响起海鸥的鸟鸣,海面上一种新奇的有着白色旗帜的人类造物在海面上随朝阳的反光若隐若现。随着龙群的持续前进,暴风城由白色大理石和鹅卵石建构的城市轮廓线随着大陆的延伸向两侧伸展开来。
“尽管我也是这里的常客了,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学着礼貌一点,探访老友要走正门吧!”拉西奥冷不丁地说着。
龙群在天空中进行了急转,沿着暴风城的城市边缘从港口一直飞到了南部的森林区域。德森克在空中眺望着脚下被称为“人类”的种族以及他们硕大的城市——尽管在建筑的规模上和巨龙的城市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在他们的更低空,骑着狮鹫的人类已经发现了龙群的踪影,站在城墙上的人类卫兵也只是站在原地远眺着他们,但却没有立刻对他们发起任何攻击,这不禁让德森克开始觉得,这位王子似乎真的在这些人类当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龙群调转方向,面向暴风城的大门缓慢盘旋向下。
“敬请见证,暴风城!这里是人类王国的首都,联盟王冠上的明珠。”
“统治着这里的是一位非常非常亲爱的朋友……可惜他不在。”拉西奥的语气略显失望。
站在拉西奥一旁的是鳞长阿苏拉泰,他有着蓝龙一般的厚重蓝色龙鳞,脖子、额头和眼角上都布满了象征着龙族血脉的尖角,右眼因为战斗已经失去了曾经如翡翠般的绿色瞳色,右边的龙角也只剩下了一半。阿苏拉泰对暴风城的第一印象似乎不错,不断地向一旁的拉西奥夸赞着人类建筑的宏伟——尽管在德森克看来人类的城市根本比不上巨龙城邦的荣耀。
“现在,请原谅我幻形成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形态,这样登场才礼貌。”
说完,拉西奥的龙族身躯在一阵魔法闪烁后缩小并幻化成为了一名拥有类似人类模样的男子,他披着卷曲的长发,留着浓密的胡须,黑龙的龙鳞化为了一身典雅又不失利索的镶嵌着数颗深红色宝石的黑色长风衣。但尽管这样,他散发着令人注目的黑红色光芒的双瞳却很难让人把他和普通人类联想起来。
“这么说,这些…‘人类’认识你?”
“那是当然。我毫不怀疑他们会张开双臂……”
拉西奥话音未落,两队身穿蓝灰色铁质盔甲的人类士兵从大门内冲出并列阵站好,两头狮鹫也从空中飞旋而下,狮鹫背上的矮人已经掏出了火枪瞄准了他们。这样的架势,显然不是来给这些龙希尔们接风洗尘的。
“欢迎我……”拉西奥嘴角和眉宇皱成一团。
看起来在这些人类眼里,拉西奥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受欢迎,尤其是在他的好友——暴风城国王安度因·乌瑞恩不在的情况下。尽管,在过去对抗古神亚煞极和恩佐斯的战斗当中,他给予过联盟很大的帮助。
“暴风城的战士们,请允许我——”
“拉西奥,我们警告过你不能不请自来,尤其是你还带来了陌生人。”站在人类士兵方阵前方的一位身着特制轻型铠甲的人类没等拉西奥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德森克站在龙希尔队列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尽管拉西奥是自己曾经最为崇拜的大地守护者的直系子嗣,但这位语气轻浮,年岁幼小的王子并没有给德森克留下多少好印象。领头人类的反应似乎也证实了他的看法:虽然将军已经不在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大地守护者最为骄傲的龙希尔战团的成员——就应该对这位王子言听计从。
拉西奥和两位龙希尔鳞长正忙着和人类进行交涉,队伍后方,卡莱斯塔却似乎已经开始找起了乐子。黑王子想当然的自负被这名“渺小”的人类无情地击碎,这似乎很合卡莱斯塔的胃口,他的嘴角止不住向上扬起,努力控制着不笑出声来。
“我说……你觉得这些人类会放我们进去吗?”德森克小声对着一旁的卡莱斯塔嘀咕。
“那又怎样?就算这些人类闭门谢客,我们就无处可去了吗?现在这样不挺好玩儿的。”卡莱斯塔似乎毫不在意黑王子的“外交谈判”的结果会怎样。
“好……好玩儿?”德森克对这一回答有些意外,望着卡莱斯塔的眼睛说着。
“你知道什么让我打起兴趣了吗?”卡莱斯塔指向领头的拉西奥。
“瞧瞧王子的幻形,瞧瞧那和龙麒鬃毛一样滑稽的胡子。我还以为他还选择更…潇洒一点的样子呢!还有他那套又大又肥的黑袍子,哈哈哈……”卡莱斯塔忍俊不禁,以至于队列前面严阵以待的人类士兵都疑惑地冲他愣了一眼。
“幻形?……我记得以前我们在接受蓝龙的奥术魔法训练的时候学过。真没想到这项曾经为了让我们更好地掩盖行踪的技能如今却在帮助我们更好地在凡人种族间招摇过市,可真讽刺。”德森克说到。
“你不觉着这些凡人的模样很有意思吗?听说他们联盟有很多种族,说不定我也会选一个样子作为我的幻形呢!”卡莱斯塔摸着下巴思考着。
“幻形成这些小矮个的样子?算了,我可是流淌着巨龙血脉的士兵,我才不想幻形成这么瘦弱的样子!”德森克不屑一顾地回道。
经过一番舌枪唇战后,看在拉西奥报出的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的名号下,领头的那位被拉西奥称作“间谍大师”的人类终于同意了放拉西奥和他身后的龙希尔们进城。人类方阵缓步向两边散开留出一个通道,矮人狮鹫骑士提起缰绳驾驭狮鹫飞向了城内。
龙希尔们可算是能够进城了。人类的建筑无论是在材料或者风格上都和巨龙的城市有着很大的区别。进入大门后,因为卫兵的封禁而被堵在城门后方的人类旅者纷纷从龙希尔面前经过,这么大一群长相怪异的龙人出现在眼前,这些旅行者无一不投来好奇和略显恐惧的眼神。
“噢?这是什么生物?像是短毛的龙麒!”一位龙希尔对着经过他们的贸易马车说道。
相比于那些,两侧的大理石雕像很快便吸引了德森克的目光,尤其是道路尽头一座手持断剑的人类雕像。在龙希尔活跃的时代里,艾泽拉斯的凡人种族还很弱小。尽管没有哪位人类自愿给这群不速之客充当导游,但作为一名士兵的德森克还是能够很强烈地感觉到,这些雕像一定是被人类,被暴风城的居民们所敬仰的英雄。
英雄?想到这儿,一些沉睡已久的回忆开始涌上德森克的心头。
那是德森克刚刚诞生的时候。和一般的凡人造物或者龙人不同,作为大地守护者奈萨里奥的造物,龙希尔的生命里没有“童年”这一概念,他们的身体自诞生以来就被赋予了如今的形态。在德森克古老而模糊的记忆当中,自他有意识开始,他存在的一切都围绕着他的造物主而展开。大地守护者奈萨里奥借用五大守护巨龙的力量塑造了他们,又用自己坚如大地般的意志为这些为了勇猛作战而诞生的龙希尔们灌注了他们的信仰。然而,对于德森克来说,巨龙军团的荣耀似乎并没有与他相随。在创造他们的过程中,由于塑造魔法产生的异类反应,不同于五色巨龙的肤色,德森克和另外一些龙希尔们被赋予了纯白色的龙鳞,只有身上斑驳的黑色条纹能够让他们离自己的创造者的颜色相近一点。他们虽然仍然可以使用五色巨龙军团的力量,但他们却因略显病态的外表而不被其中一些龙希尔认可为任何一色巨龙军团的族裔。但这并不重要,他们是士兵,他们的职责就是服从将军奈萨里奥的命令,消灭那些威胁巨龙军团的敌人。
为此,奈萨里奥为他的仆从们准备了各种无情而残酷的训练。在一次洞穴修炼中,他命令众龙希尔分批次进入黑暗未知的洞穴中为他取得信物。然而,这其实是一次死亡考验,深入洞穴的龙希尔们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幽长漆黑的洞穴中充斥着自己的将军布下的凶猛造物和野兽。德森克才诞生没有多久,便被安排进了一次这样的试炼当中。尽管面对德森克突兀的白色龙鳞,同队的年轻龙希尔们流露出了一丝怀疑,但幻形为龙人形态的奈萨里奥似乎并不在乎,他将一只手放在德森克的肩膀上,血红的双眸散发着令人缄默的威严。
“我的龙希尔们,你们是我最骄傲的武器,你们注定要成为英雄。现在,我命令你们进入这个洞穴,为你们的英雄之路迈出第一步吧!”奈萨里奥面朝着漆黑的洞穴,向这一队龙希尔们大声地宣告着。
奈萨里奥拍了拍德森克,虽然他的神情依然严肃,但犀利的眼神当中却流露出了些许期待。德森克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能够得到将军这样的看重,尽管在他看来,自己这一身白色的龙鳞的存在简直是对将军奈萨里奥——黑龙守护巨龙的侮辱,这也是他习惯戴着兜帽的原因。但似乎将军并不在乎这一点。
英雄,才是将军需要的。
德森克和数个同僚们咆哮着冲进了一片漆黑的洞穴。直到三个小时之后,德森克才艰难地拿着信物逃了出来——他的利爪上沾着野兽残存的血肉,已经开始风化发黑的鲜血染红了他白灰的身躯,他曾经充满犹豫和柔弱的眼神此刻却散发着坚韧和勇敢。看起来,年轻的德森克的确因为在洞穴中的战斗获得了成长。尽管,这样成长的代价,不是每个龙希尔都能承受得了的,与德森克同队的龙希尔们没能再次目睹到洞外的阳光。这一轮测试,只有德森克一人活了下来,但从奈萨里奥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丝毫的惋惜。为了守护艾泽拉斯,他私下打造了这一只直属于他的战团。而最锋利的武器,往往需要最严酷的打磨。被淘汰,对这位守护巨龙来说只意味着不配担任守护艾泽拉斯的职责。
龙希尔,注定要成为坚守在对抗那些毁灭力量一线的英雄。
望着拿着断剑的人类雕像,德森克终于打起了些许的精神。看来,哪怕是人类这样的凡人种族,他们也同样崇尚着英雄。也许,跟着黑王子来到这座凡人的城市也不是一趟完全没有意义的旅程。
如今,他们龙希尔已经重返了这个世界。德森克已经沉睡得太久了,现在,梦醒的他,是时候找到这一切的真正答案了。他想要在这座传闻曾经被自己的将军,或者被他们更广为人知的 “死亡之翼”亲临的城市里,寻找有关将军留下的一切,或者是有关那位被自己视为“英雄”的将军留下的残酷真相。

第二章:梦醒之时
“好了,各位龙希尔们,鳞长阿苏拉泰将代表我们前去会见他们人类的摄政王。我们获准在暴风城进行自由活动,直到我们与联盟达成协议,召集足够的人马前往巨龙群岛。切记,不要造成本地人的任何骚乱甚至是伤亡,违者将按照人类的法律处置。解散!”鳞长德薇希安向其余龙希尔们下达了命令。
时间来到了正午时分,龙希尔的队伍正聚集在暴风城的贸易区中心。尽管联盟的成员都来自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外貌和身体结构,暴风城的居民们早已习惯了人类以外种族的来访。但这批龙希尔的突然到来,以及他们独特的模样仍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城内居民都聚集来此,一睹这些陌生的新来客。
德森克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虽然他不相信那些有关“死亡之翼”的“传言”,想要在暴风城里获取更多有关的信息,可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及这些百面千容的凡人种族,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嘿,老兄,你不会就打算在这个广场上站一天吧?”卡莱斯塔一爪子拍在德森克的脑门上。
“当然不是!我跟随拉西奥来此可不是来度假的,我要寻找真相!”德森克摸着脑袋晃了晃头。
“什么?拜托,你不会这么无趣吧?被那些蓝龙强制沉眠了这么久,现在你来到一座凡人城市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想当个侦探?”
“我不相信那些所谓的传言,哪怕是那位黑王子说的。我要自己找到有关奈萨里奥将军的真相!”
“真相?哼哼——真相有时可是很残酷的!”卡莱斯塔在一旁冷笑道。
“我可是很认真的!那咱们走着瞧吧!”德森克一把甩过卡莱斯塔的爪子,径直朝着远处的一条小巷子走去。
“好吧,正经先生,那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咯。你知道这座城市怎么走吗?”
“不知道——!”德森克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一旁的小巷子。
与其说是调查,说德森克只是在没目标地闲逛或许更为合适。暴风城,是联盟最为繁华、规模最大的城邦。这里的街道时刻都车水马龙,来自世界各地的联盟冒险者们在此汇聚。德森克的出现虽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对这座在过去数年里不断接受来自加盟种族成员的城市来说,龙希尔的出现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令人吃惊。
“让开路,前面的……蜥蜴人?!”
德森克猛地将身子向一旁靠拢,没等回过头来,一辆载着两名侏儒的摩托车便从他身旁飞驰而过。
“那不是蜥蜴人,是龙人,你这个白痴!丹尼尔的魔术表演马上就开始了,你开快点!”在后座的女性侏儒朝驾驶的男性侏儒大叫道。
“那是什么种族?还有他们骑着的那是什么东西?”德森克望着飞驰而过的侏儒疑惑地说着。
在德森克活跃的年岁里,艾泽拉斯的物种多样性远没有今天这么丰富。不过,一个想法突然在德森克的脑海中涌现出来。刚才的两位侏儒说是要去看魔术表演。魔术?难道是奥术魔法的一种吗?既然这些人类精通奥术魔法,也许他们和同样擅长奥术魔法的蓝龙军团——曾经囚禁自己的龙族——有什么联系。想到这儿,德森克决定跟上去瞧瞧,他张开双翅一跃而起。鳞长只吩咐过不能伤及本地人,飞行显然不在这禁忌清单上。然而,没等德森克完全升空,一阵喊叫声便从上方传来。
“小心——!”
德森克还没反应出怎么回事,一位绿鳞龙希尔从他头顶快速飞来。尽管速度很快,但德森克还是辨认出,那是同属于疗翼营的战友扎莱拉什。
“扎莱拉什,你为什么在这儿?”
“噢?呃,嗨!德森克,我…正忙着交朋友呢!待会儿再……”
“龙崽子,你跟老子站住——你害得老子的贝蒂差点把老子从天上扔下去!”
从扎莱拉什身后随之飞来的是一头威猛的棕羽狮鹫,还有狮鹫背上挥着锤子愤怒吼叫着的矮人——这是一种身高介于人类和侏儒间,然而胡须却比人类长数倍的人形种族。
“回头见,朋友!” 扎莱拉什随即继续朝前方飞去。
前方传来龙希尔隐约的笑声,那名龙希尔降低了飞行高度,朝着位于暴风城中心的运河河道俯冲过去。后方的矮人狮鹫骑士也紧随其后,狮鹫略微收起长翅,整个身躯蜷为一体在空中转了数圈,飞快地消失在了德森克目所能及的房檐边缘。狮鹫,是被联盟成员作为飞行坐骑的一种生物,他们的身体前半部分有着类似猎鹰一样的脑袋和羽毛,后半部分却是如同狮子一般的尾巴和爪子。这种奇怪的结构不禁让德森克联想起了曾经在岛上广为栖息的龙蛙——一种成年后体型硕大的,有着蛙的身躯却长着类似龙族尖角的生物。然而等德森克回过头来,却发现一开始想要跟着的侏儒摩托车早已消失在了城市当中。
“见鬼……”
德森克在空中盘旋,尽管他跟丢了目标,但是却意外感受到了另一股能量的气息——一种熟悉的能量源泉——奥术魔法,这对于能够熟练释放蓝龙魔法的龙希尔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他仔细分辨着这种能量的方位,似乎这股强大的奥术能量是从远方的一座高塔上传来的。
“就是那儿,那儿一定是他们人类的奥术师的所在地!”
德森克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径直朝着远处一座外表布满苔藓和藤蔓的人类高塔建筑飞去。等德森克平稳地落地后,他才近距离看清楚这座高塔的构造:这座高达三十多米高塔的入口并不在塔底,而是沿着盘旋的石质步道坐落于塔的半中央。奇怪的是,尽管塔顶的空间看上去并不大,但是沿着步道进出塔楼的联盟各种族冒险者们却络绎不绝,仿佛这座塔的内部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正当德森克想要更进一步探索这座塔的时候,塔下的人类卫兵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停下,龙人,未经摄政王进一步的允许,你们不得进入法师塔!”一名身着重甲,手持雄狮面盾的人类卫兵走了过来。
“法师塔?这么说,你们人类的确会奥术魔法?那……”
“我再重复一遍,除非你们龙人得到摄政王大人的同意,否则你们不得进出暴风城王国的关键设施!”
人类卫兵摆好了架势,他的持握着飞鹰头长剑的右手蓄势以待,他锐利的眼神透过盔甲的缝隙射向德森克。人类不是在开玩笑。
“好吧好吧,没必要动真格儿的。”
德森克听话地后退了数步以示自己没有恶意。他转身准备离去,嘴角表现出略显不悦的咂嘴。这名矮小的人类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是人类身穿了这么厚重的铁甲,他也坚信他的利爪可以轻松地在那名人类的肩铠上划出几道凹痕——他完全不介意那么做。可惜他正身处于人类的城市,鳞长也已经给他下达了命令,他是士兵,他必须服从长官的命令。
法师塔下面是一片充满暖意的柔顺草坪。也许因为长期浸润在奥术魔法效果下的缘故,哪怕这里每日都游人如潮,草坪仍然焕发着盎然绿意。在不远处的草坪上,一群人类、矮人、侏儒,甚至还有狼人、精灵,正围成一个大圈欣赏着中央的一位身着淡蓝色长袍的男性人类法师。看来他就是之前侏儒口中提到的“魔法师”丹尼尔。丹尼尔一边缓慢地旋转一周一边向周围的人群鞠躬。
“亲爱的暴风城的人们,敬请欣赏魔术师丹尼尔(Daniel)为各位呈现的魔术盛宴!”
话音刚落,从丹尼尔的脚下的影子中伸出一只散发着蓝紫色光芒的人形手臂,手臂逐渐抬高,一段完整的影子逐渐站了起来,直到最后,影子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化作了一位和丹尼尔有着完全一样外观的人类男子,尽管男子的身体仍然被蓝紫色的光芒所环绕。紧接着,从刚刚出现的丹尼尔复制体下方又出现了同样的画面,影子不断地产生新的复制体,直到最后,围绕着圆圈一共产生了十余个丹尼尔的复制体。
“好吧,我忘了告诉大家了,应该是欣赏丹尼尔们(Daniels)的魔术表演!”
站在一个人类小女孩面前的丹尼尔复制体随即从指尖变出一朵鲜花递给了她,周围的人群不时传来惊讶的欢呼,丹尼尔的名字开始在人群中起哄起来。
站在一旁的德森克却对此没有什么感触,无论是递花,还是魔术表演本身。这名所谓的“魔术师”其实仅仅只是在“镜像奥术魔法”的基础上融入了部分自己的创意,而德森克想要找的可不是这种班门弄斧的小法师。
“好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德森克转头一看,身旁站着的竟然是他的另外两名龙希尔同僚:克伦赞和布鲁。尽管这种低阶的奥术魔法对于唤魔师龙希尔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新鲜话题,但似乎这两位龙希尔看得很是起兴。
“哟?我记得你是……疗翼营的,对吧?”布鲁转过头来望着一旁的德森克。
“我是疗翼营鳞长薇莉迪亚队伍下的德森克,午安,两位战士!”德森克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呃……你们……觉得这种……小把戏很有趣吗?”德森克尽量显得委婉地向对方询问着。
“这个人类的把戏的确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很有意思,不是吗?看看这些人类的创造力,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奥术魔法还能被用来表演!”克伦赞说。
“我得承认,这些人类看上去很有活力,瞧瞧他们的城市!凡人种族竟然能够建造起这么宏大的城邦!”布鲁接着说。
“虽然仍然比不上伟大巨龙的城邦!”德森克刻意补上一句作为强调。
然而德森克的补充似乎并没有被这两位龙希尔听进去,他们的注意力被脚边跑来的一只有着黑黄皮毛的小狗完全吸引住了。
“嘿,布鲁,瞧瞧这小家伙,它多可爱啊!”
小狗望见龙希尔的面容后略显慌张,一步一扭地朝着人群外面跑去。
“喂,等等,小家伙!克伦赞,咱们快追上去!”
布鲁已经将身后的表演完全抛之脑后,跟着小狗跑向了远方。
“呵呵……布鲁她……有些激动,回头见,德森克!”克伦赞尴尬地冲德森克笑了笑,转身紧随布鲁其后,两人消失在了巷子里面。
“见鬼,又来?” 德森克将爪子放在额头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
德森克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法师区乱转,尽管他询问到的每一个人给予他的回答都大差不差:奈萨里奥,正是险些毁灭掉整个艾泽拉斯的邪恶化身——死亡之翼。多年以前,死亡之翼从深渊中崛起,并且为整个世界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甚至直接降临到了暴风城内,充满痛楚和疯狂的火焰吞噬了许多无辜的暴风城居民的性命,半座城市也化为了火海。德森克有些动摇了,人们的描述是那么具体,那么真实,可他不愿意相信。就在他问询完法师区的最后一家店铺准备离开时,店老板为他指明了一条道路:位于暴风要塞的皇家图书馆有关于那场“大灾变”的详细记录,说不定能够找到德森克想要的。德森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飞快地跑出店门,朝着位于暴风城东边的暴风要塞跑去。
暴风城被城中央的运河分为了数个区域。为了避免再次被那些盘旋在城空中的狮鹫骑士们妨碍,德森克一路沿着运河奔跑。下午时段的运河区热闹非凡,来自东部王国各地的商人来到此地进行贸易,各种农产品和手工制品琳琅满目。街上还有不少由暗夜精灵组成的队伍,她们向过往的人群们分发着传单宣传他们的新家园计划。一路狂奔的德森克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龙人已经很罕见了,更何况是一个在地面上狂奔的龙希尔。德森克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他只想尽快找到记载有关奈萨里奥在过去事迹的书册。尽管……一种隐晦的想法已经在德森克心理扎下了根,可他不想去想那些可怕的揣测——或许,说他是不敢去想要更为合适一点。他不敢说服自己去相信他所听到的一切,这种莫名的恐惧甚至一度让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可每一次他都将那些想法暂时抛之脑后,全神贯注地朝着目的地前进。他是一名忠诚而强大的龙希尔唤魔师士兵,可,他也许也是一名固执的士兵。而这种固执,让他从心底感到安慰和平静。
跨过了两座运河石桥,德森克的步伐放缓了下来。他喘着粗气,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短的距离就让自己疲惫不堪。在前往“老城区”的岔路口,德森克意外地又遇见了另一名龙希尔,或者说一名同样在地上漫步的龙希尔尼拉衫。尼拉衫手里拿着一张看上去像是崭新的羊皮纸,正对着自己面前的一处路牌喃喃自语,此时,他注意到了气喘吁吁的德森克。
“白鳞的德森克,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我记得…你是黑卫营第五分队的,对吧?”德森克回话道。
“正是,我叫尼拉衫。倒是你在这里干嘛呢?看你上气不接下气地。”
“说来话长,我正在寻找办法进入他们人类的暴风要塞,你呢?”
“瞧瞧这个。” 尼拉衫将自己手中的羊皮纸递了过去。
德森克接过羊皮纸一瞧,原来这是一张印有暴风城城市布局的地图。对于经常在高空进行侦查任务的龙希尔来说,地图的确不是什么常见或者必要的东西。
“你瞧,他们人类的城市总是充满了各种房屋和小巷。尽管我还是更喜欢巨龙之城的宽阔空间,但我也得承认,他们人类的城市布局真的很有意思,他们对自己的城市临摹的地图也很有趣。我本可以轻松地借助翅膀飞到空中看清我要前往的目标,可我想尝试他们人类的寻路方法,体验一下他们的生活方式,尽管我并不怎么能看懂这些怪异的符号。我这才感觉,他们人类没有翅膀生活也太不容易了吧!还有……”
“停!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入到那座要塞里吗?”德森克打断了尼拉衫的话语。
“噢,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的黑王子和鳞长已经去要塞会见他们人类的领袖了。我想你能很容易地……”
“谢谢你伙计,回见——”德森克还没等尼拉衫话讲完就匆匆跑远了。
德森克的内心有种不甘的感觉。他们是士兵,是对抗强敌的武器。可是,等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似乎其他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他们才刚刚从禁忌离岛上逃出来还没有一周的时间,可其他龙希尔们却似乎并不急着磨砺自己的战艺赶赴下一场需要他们的战斗。这大半天,他已经见识到了痴迷于人类宠物的克伦赞和布鲁,一解散就迅速和周围的人群打成一片甚至还想从中招募探险队队员的扎克罗斯卡,和矮人比拼飞行技巧的扎莱拉什,又或者是围着侏儒的甜品摊走不动道的克罗扎兰和科瑟夏尔……似乎,显得另类和格格不入的,只有德森克他自己,就像他从前那样。
不,只要找到那本书,他就一定能够消除自己心中的所有困惑和不安。他必须这么想。
德森克一路冲到暴风要塞大门口,一座巨大的拄着巨剑的人类雕像伫立在大门正中央。尽管来自摄政王的对龙希尔在暴风城自由活动的赦许已经传达给值岗的卫兵,可看着这位来势汹汹,一头瞄向要塞内部的龙希尔,卫兵们仍然不敢怠慢。两名卫兵迅速将手里的长枪横叉在道路中央,同时,另外几名手持短剑的卫兵将德森克迅速包围在中间。
“龙希尔,这里是暴风城国王安度因·乌瑞恩的要塞,立刻停下!”卫兵们摆好了架势。
“人类,我请求进入你们的皇家图书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德森克的话语因激动而略微发颤。
“皇家要塞未经允许禁止入内!即使你们龙希尔得到了自由活动的许可也不行!”站岗的卫兵没有表露丝毫能妥协的语气,而德森克也不想就这样无功而返,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暴风城的将士们,就让他进来吧,我愿为他作担保!”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要塞内部的走廊里传来,声音的主人正是黑龙王子拉西奥。
尽管如此,士兵们却面面相觑,不敢擅自轻举妄动,手里的武器仍然紧紧地对准着德森克。
“以我的好友,暴风城国王安度因的名号,各位将士们,可否给我一个面子呢?”拉西奥语气优雅而自信地说道。
卫兵们这才将自己的武器收回腰间,逐渐从德森克的周围散开来。
“好吧,这位……龙希尔朋友,希望你来此的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竟,哪怕是以安度因的面子,这些卫兵们也不会每次都听我的话,对吧。”
“尊敬的黑王子阁下,我是龙希尔战团疗翼营的德森克,感谢王子阁下的出手相助。”
德森克笔直地挺起身,朝拉西奥做了一个龙希尔军礼。
“我希望王子阁下能够帮助我进入皇家图书馆,我想了解一些有关死……奈萨里奥将军过去发生的事情。”德森克不敢直视拉西奥的眼睛。
“奈萨里奥?我父亲的事?”拉西奥略显惊讶,不过很快他又摸了摸下巴,恢复了胸有成竹的神情。
“看来我父亲一定对你非常重要,对吧?”
“将军是我的英雄,可无论是你在来路上所讲的故事,还是我在这座城市所听到的传闻,都将将军描述成充满邪恶和带来死亡和毁灭的化身。难道……我的将军……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吗?”德森克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他的语气也变得失落。
“噢我明白了,你是想亲眼看看他们人类的历史是怎么记载那场震惊世界的大灾变的。哼哼,真有意思,即便已经了解了那么多,可你的信念却支撑着你一直追到了这里。”
德森克无言以对,沉默地低着头无声地赞同着。
“好吧好吧,你都花了这么大功夫来到这儿了我要是再拒绝你,恐怕你也不会认我这个黑王子了。”拉西奥转过身去,挥了挥手示意德森克跟随自己。
两人一同走过暴风要塞恢弘的入厅长廊,从这里,德森克可以直接望见走廊尽头的圆形大厅,大厅正对长廊的方向坐落着一尊由四座金玉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雄狮雕像组成的王座,王座的两侧分别有一根刻有太阳图案雕饰的金镶浮雕,王座正背后璀璨闪耀的彩色玻璃上方印有象征着联盟的蓝黄色雄狮图标。即便德森克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人类的文化,这种不言而喻的威严也让人心领神会——这是人类领袖的王座。王座前方,一名身穿散发着夺目金色光芒的铠甲的,满头白发看上去一脸沧桑的男性人类正阅读着手里的文件——摄政王图拉扬,在暴风城国王安度因不在期间负责总管人类王国的各项事务。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我的一位龙希尔战士渴望进入贵国的皇家图书馆查阅记录有自黑暗之门事件以来的编年史。”拉西奥优雅而不失气节地鞠了一躬。
“一个龙希尔竟然会对我们人类的编年史感兴趣?真是少见。”摄政王只是轻轻瞟了一眼德森克。
“我们愿意向联盟的朋友分享我们的知识,不过,他最好有你的全程陪同,图书馆里的藏书可都是暴风城的宝贵财产,正好我审阅这份探险者协会的文件也需要一些时间。”摄政王语气铿锵地回答道,他的目光却始终集中在他手里的那份文件里。
两人穿过王座大厅,顺着长廊来到了暴风城的皇家图书馆门口。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来到图书馆看到的那一幕还是让德森克犯了难:皇家图书馆的规模显然要比他想象得要更大,甚至因为使用了奥术魔法的缘故,不少书籍自己在天上飞舞着。一名带着单框眼睛的人类迎面走了过来。
“你们好,我是图书馆的管理员米尔顿·西弗,有什么能为两位……呃龙效劳的?”
“我想要看看你们有关数年前发生在艾泽拉斯的大灾变的详细记载。”德森克说道。
“请稍等。”
终于,经过了这么久的寻找,如今,德森克距离他理想中的“真相”只差一步之遥了。他的牙齿在颤抖,从鼻腔里喷出带着些许火星的气息,长尾朝着地面轻快地点拨着。可兴奋之余,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个想法也冒了出来,两种思绪在德森克的脑海里碰撞,让他的难掩激动的神情又多出了一份不安。他对自己感到疑惑,难道自己是害怕知道这“最后”的真相吗?不,一定不是,他只是想亲眼看到那些被外面的人们道听途说和添油加醋的炉边故事掩盖的事件的本貌。
“德森克?”
不,那些都是谎言,是捏造。只要等到他完整地看过由人类的最高统治者旗下的学者整理的编年史,透过这些文字他才能看到在他沉睡期间他的将军为了艾泽拉斯所付出的那些难以被一无所知的平民百姓所知晓的背后的牺牲。德森克不由得笑了起来。
“德森克!”
拉西奥拍了拍德森克的手臂,德森克这才从他思维的风暴中回过神来。管理员西弗把一本厚重的编年史保持递过来的姿势已经有一会儿了。
“我想你还是别让我们的管理员朋友一直伸着手,好吗?”拉西奥接过了书籍,并且将它转交到了德森克的手中。
终于到手了。德森克迫不及待地翻开书籍,从头开始寻找年份的记载。黑暗之门事件,两次兽人战争,远征外域,击败统领亡灵的巫妖王……不,不,他并不关心这些人类,不,这些凡人种族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想尽快从那海量的文字当中寻找到那个期待的名字。然而,当德森克翻到其中一页时,他目光里的光却突然黯淡了下去,他的手臂仿佛在那一刻被施展了诺兹多姆的时间魔法一样一动不动——在那一页纷繁的文字行列之间,他看到了那个词:灭世者,死亡之翼。他继续将视线往下面的段落拖着,他看到了更多详细的描述。他的神志变得有些恍惚,书籍上的文字仿佛在自己扭动旋转一样,然而又有另外一些语段仍然安然不动地伫立在那儿。
“死亡之翼,曾是守护巨龙黑龙军团的领袖,大地的守护者……”
“黑暗之门开启后28年,在外域遭受失败之后,于大地深处蛰伏已久的死亡之翼在他手下暮光之锤教派的帮助下,从深渊中烈火重生……
“死亡之翼降落在暴风城的英雄谷,对远征外域的英雄图拉扬的雕像造成了严重的损伤,造成了大批城内的平民死亡,另有阵亡将士……”
“联盟与部落在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的帮助下同红龙绿龙蓝龙青铜龙组成的龙眠联军,于诺森德的龙眠神殿和死亡之翼以及他的暮光教派成员、暮光龙、恩佐斯的无面者大军展开了最终的对决……”
“大地之环的萨满兽人萨尔对死亡之翼发动了关键地一击,死亡之翼企图逃离战场,被龙眠联军的联盟部落成员合力在半途阻止,勇敢的联盟将士在死亡之翼的脊背上作战,解除了灭世者的铠甲,帮助萨尔完成了又一次足以致命的攻击……”
德森克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不让自己读出来,直到看完最后一句,他呆滞地看着文段情不自禁地低声念了出来。
“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死亡之翼从大漩涡中再次现身,从他的躯体中伸出数只带有古神力量的脓创和不灭火焰的血肉之爪,他癫狂的怒吼声响彻大漩涡……”
“尽管守护巨龙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巨龙之力,但联盟和部落最终合力击败了……企图将这个世界推向毁灭的……死亡……之翼……”
德森克的脑海一片空白,可刚才阅读到的所有文字却好像自己开始排列组合,最终汇成了一副朦胧的画面呈现在德森克的思维当中。在他印象当中那位威严却充满智慧和沉稳的龙希尔战团的最高指挥官,大地守护者奈萨里奥,在那副令人绝望的画面中却仿佛是这个世界的死神,灭世者在垂死之际向凡人联军的战士们做出最后的挣扎,扭曲变异得早已看不出高贵巨龙模样的躯体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央穷途末路地扭动,他仿佛还能听到那位灭世者临死前痛苦而疯狂的咆哮声……
。。。。。。
“我想,你也许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拉西奥良久才拍了拍德森克的肩膀。
“不…不……不——!这都是谎言,都是谎言!这都是他们凡人的谎言!”德森克突然炸裂开,朝着周围大声地咆哮着。管理员米尔顿被这突如其来的龙吼吓得躯体一震,远方的皇家卫兵也将视野投了过来,站在一旁的拉西奥倒是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之情,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费尽心思来到这里,可不是来看这些垃圾的!”
“我想你一直都知道真相!”拉西奥冷冷地接过德森克的话语。
德森克瞬间愣在了原地,一滴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顺着他的长嘴滑过,仿佛拉西奥的话语重似千斤一样将德森克的双脚一动不动地压在了地上。看到德森克这番反应,拉西奥似乎早有预料。
“好吧,也许我应该一开始就带你去看那个东西的。”
“什么东西?”
“一件……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好吧,那应该能称作是‘东西’。跟我来。”
拉西奥走出图书馆来到了要塞的花园,他一跃而起,身体在空中同时发生变化,拉西奥的人形躯体迅速还原成他最初的黑龙形态。接着,他带领随之跟来的德森克飞向了位于要塞东北部的一片湖畔区域。这里被人类成为“东部大地神殿”,在湖中央驻有数个萨满,还有数个通向其他地区的传送门,然而真正让德森克注意到的是远处湖畔,由两根巨大石柱悬挂着的黑红色物体。直到物体随着距离的靠近在视野里越来越大,德森克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这是一个由未知金属打造的类似盔甲一样的东西,奇怪的是,这件物体的体积却大到完全不可能是人类,不,任何凡人种族所能够穿戴上的。盔甲透露出模糊的黑红色看不清内部,从盔甲的缝隙中挤出令人作呕的似乎还带有火焰温度的血肉脓包。拉西奥已经降落在地上变回了人形态,德森克却仍然绕着这件巨型盔甲飞行。直到几圈后,一个想法在德森克的脑海里爆炸开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盔甲,这件巨大的金属物体应该是一件装配于颌部的护具的一部分——在龙希尔当中,这种风格的护具相当常见。那么,能够匹配上这么大护具的生物……
“这是我父亲,也就是死亡之翼死前留下的铠甲,或者说应该是他的铁下巴。”拉西奥的文语间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惋惜之情。
结束了。隐藏在德森克心底一直被压抑的想法此刻完全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黑王子说的故事是真的,那些凡人的故事是真的。他一直都知道全部的真相,可他一直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是他,奈萨里奥发动了那场为这个世界带来毁灭的大灾变,是他违背了当初灌输给他们龙希尔的誓言,是他造成了那么多无辜生命的离去,是他带来了那么多无以补偿的折磨和痛苦。是他,是死亡之翼。
德森克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此刻的他已经什么话也没剩下了,占据着他的只有内心的虚无。奈萨里奥将军在他心中光明伟岸的英雄形象在此刻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被那些文字和话语构筑成的疯狂的灭世者的样子。曾经,哪怕在被蓝龙封存的最后一秒,他都坚信着这只不过是他的将军为他们龙希尔的又一次任务而特意命令蓝龙人所做出的安排。他是自己的将军,他也是自己的父亲和创造者,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达成将军的意志,扫平那些威胁这片美丽土地的邪恶威胁。可最后,为这个世界造成惨痛牺牲和恐怖毁灭的人,居然是将军自己……
“我想,现在你总算相信了那个故事。”拉西奥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是……我已经……知道了真相……最后的真相……”德森克的语气哽咽住了。
“你知道吗?我才出生没几年,结果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曾经是这个世界的毁灭者,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一切。可那又能怎样呢?我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过去。”
德森克跪在地上良久,才虚弱地用微小的声音回复道: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将军再也不在了,我存在的唯一意义……也没有了。”
“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
德森克艰难地站起身来,背上的翅膀开始缓慢地扇动起来,直到产生的气流足够之时,德森克沉重地跳向半空中,身体飞了起来。
“呃,你要去哪儿?”拉西奥抬头对着德森克喊到。
“去我……该去的地方。我是将军的武器,战争结束了,武器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说完,德森克腾空飞起,向他来时的暴风城英雄谷飞去,全然不顾身后黑王子的呼喊。
“好吧,我还真接了个棘手的事情。”
拉西奥无奈地摆了摆手,准备变为龙形态追上去。他无法确定,一位信仰崩塌的龙希尔为做出怎样失控的事情,而他才刚刚和联盟的摄政王达成合作的协定,要是德森克造成了任何联盟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一切后果都会被怪罪到他头上,到时的麻烦可就大了。然而,就在他准备起飞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声打断了他。
“尊敬的黑王子,这件事就不劳您操心了,交给我吧。”陌生的声音从远方的一棵树上的黑影处传来。
“噢?交给你?你是哪位?”
黑影从树上跳下,一位身材匀称,长着龙角却又有着些许精灵特征的人类走了过来。
“我就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哦?真有意思,我还以为作为我父亲曾经最强大的军队成员,龙希尔会表现得比我想象的要坚强一点呢!”拉西奥说着。
“黑王子,就让他一个人先静一静吧!别担心,有我看着他,他现在只不过是从真正的睡梦当中清醒了过来而已……”
德森克的身影逐渐在天空中化作一道黑影。他眼神无光,漫无目的地朝远离暴风城的南方飞去。在夕阳的映衬下,暴风城的辉煌也暂时归于暗淡,点点灯火逐渐从巷口街道间涌现出来,街市的热闹景象似乎完全不受太阳下山的影响。而德森克飞向的一方,只有残存夕阳下所无法笼罩到的无边森林,只有那里,不会被这最后的夕光所眷顾。

第三章:士兵的末路
清晨的艾尔文森林,枝繁叶茂,清新怡人,鸟雀的鸣叫声回荡在这片寂静祥和的林间。在这林宇之间,数排结着饱满诱人的苹果的果树有序地沿着被开垦过的土地依次排开。一位年轻的女孩儿带着篮子从一棵果树后面走了过来,她身材高挑,面露难掩的笑色,她如同马蹄一样的双脚让她能够轻松地垫起身子摘到果树下一颗成熟的果实。她是一名普通的德莱尼女孩儿,她有着蓝白色的皮肤,留着深蓝色的长后系发,头上有着两根如同羊角一样的角,她的如同蛇尾一样的尾巴上戴着一颗由金丝缠绕的精美宝石。而在她的身后,一匹长着黄褐色绒毛,头顶长着长达近一米的冲天巨角的羊正紧紧地跟着女孩儿。
德莱尼女孩儿一边朝前方漫步,一边望向两侧的果树,挑选着让她满意的果实,时不时将篮子中的果实递喂给身后的巨羊。她的脚步从容不迫,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正烦扰着她。直到,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疑惑起来,她揉了揉有着微光的双眼仔细朝着一颗大苹果树上望去,她看见了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一个长着龙一样的头颅和面容,却和恶魔一样长着带有锋利利爪的四肢和翅膀,身形却远比自己过去见到的那些恶魔要娇小得多。说是恶魔,不如说这是一个龙人,可他却又有着如同烧烬的煤灰一样的白色肌肤。女孩儿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生物,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旅人稀少的农场,她不禁大叫起来。
“你是谁?——!”
躺在树杈中央的龙人听见了树下的喊叫声,他略微睁开左眼朝树下的女孩儿瞥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兜帽又继续闭眼歇息,似乎完全不在乎这名女孩儿。
“树上的带着翅膀的家伙,本姑娘在问你话呢!你是谁?从哪儿来的?”女孩儿朝树上喊到。
龙人再次睁开一只眼睛,这个女孩儿似乎稍微引起了他的一点兴趣,但他仍然不屑地朝树下的女孩儿沉重地哼吟了一声,再一次自顾自地打起了瞌睡。
“好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女孩儿抄起地上的一根长树枝一跃而起,接着她两手执握树枝高举在头顶上,向着树上的龙人就劈砍过去。龙人丝毫没有慌张,他缓慢地睁开眼,双臂用力一撑,整个身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迅速闪过去,女孩儿的树枝劈在了树干上打了个空,树枝断成了两截。这一下彻底打断了龙人打瞌睡的计划,他从另一根树干上跃到半空盘飞,他下意识地从胸腔里开始聚集魔法将其塑型成为足以喷射数米之远的火焰漩涡,可就在火焰已经因为快涌出他嘴里而火星四溅时,他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丧失了战斗的意愿,所有的能量从他嘴里消散开来。龙人缓慢地扑腾着双翅落在地上,随即转身准备离去,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等,你这白色的家伙!可别当我不存在!”女孩儿朝龙人怒吼道。
“哼,你的攻击还欠火候,招式的破绽大到连我都可以轻松地躲开你出其不意的攻击!”龙人轻蔑地回复到。
“你说什么?”女孩儿似乎被激怒了,她又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两截长树枝分别拿在双手上,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她身后的塔布羊也大声地呼气,蹄子在地上反复地捶打着。
龙人没有再说什么,他略微回头用余光看着身后的女孩儿,他将自己的爪子收成一团,以避免在接下来的格挡中可能会抓伤女孩儿。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随时做好了女孩儿可能攻击过来的准备。女孩儿加速助跑,朝着德森克再次冲了过来。
“等等,克罗妮——!”
突然,另一个德莱尼女人跑了过来,不过她有着更高的身躯,皮肤更加接近白色,而最独特的则是她用黑色眼罩遮盖住的隐约可见一道穿过眼眶的划痕的右眼睛。她左手一把挡住了女孩儿手上的两根树枝,身体倾向一侧将女孩儿纳入到自己身后,右手已经摸向了背上背着的散发着金光的巨剑,做好了随时剑刃出鞘的准备。女孩儿却不想就这么被保护在后,她按住女人的左手,从女人身后又站了站了出来。
“卡莉娅,冷静!”女人朝身后的巨羊喊到,巨羊收起了准备冲锋的架势。
“陌生人,你是谁?”女人问到。
“我?我……什么也不是。”龙人的回答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我倒是有听说你们这一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一名龙希尔,对吧?”女人缓缓地将抓着背后巨剑剑柄的右手收了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龙人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这名德莱尼女人。
“我在暴风城里的朋友们有提到过你们。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龙人思索了片刻,同意了女人的提议,三人一同朝着苹果树林远方的一座茅草石屋走去。女人不时回头朝刚才的树下望去,似乎有听到什么声音。而在远方的另一棵树下,一个黑影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随即便消失在了一阵落叶之后。
。。。。。。
自离开暴风城后已经过去了快一周的时间,德森克却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打击中打起精神来。这几天他一直在艾尔文森林以及河对岸的暮色森林区域徘徊,他将自己的其他龙希尔同僚们全然抛之脑后,他却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今天,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处不会那么轻易被野狼和其他野兽骚扰的歇息之处,结果却又和一名易怒的德莱尼女孩儿遭遇,想到这儿,他不禁觉得自己的运气差到了极点。
“喝杯咖啡吧,龙希尔?”女人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走了过来。
德森克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什么是咖啡。他接过木杯子一瞧,这种热腾的褐色液体散发着一股陌生的浓郁香气,他正准备端起杯子喝上一口,他的余光却瞧见桌子对面的德莱尼女孩儿右手撑着腮帮子正一脸正经地盯着他。
“你干嘛这么盯着我?”德森克望着女孩儿说道。
“你说我攻击太慢了是什么意思?”女孩儿赶忙追问道。
“你的攻击动作太过明显,虽然我看得出你曾经受过战斗训练,不过似乎你的老师并没有怎么教过你正规的战斗姿势。”德森克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唉,好吧,你的确说得对!”女孩儿听到这番话后泄气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德森克举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这种叫“咖啡”的饮料尽管初入口时有着明显的苦涩味,可等液体完全浸润舌苔,流向喉咙之后,液体夹带着的一种令人愉悦而难忘的芬芳瞬间就刺激着口腔里的感官。不得不说,这饮料很合德森克的口味。
“呃好吧,但也许稍微放凉一会儿会更好。”德莱尼女人说道。
“我的嘴里可是经常能喷出火焰呢!这一点温度不算什么。”德森克说道。
“那么,好吧,你叫‘德森克’对吧?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们龙希尔不是一直都待在暴风城里吗,这里是人类农夫安德森先生的农场,离暴风城可有50多公里呢。而且我听说你的其他龙希尔同僚们已经踏上了前往那个叫……巨龙群岛的旅程了。”
德森克双手抱着木杯子,望着杯中残留的咖啡滴,沉默了下去。直到半分钟后,他才打破了这尴尬地沉默,
“我曾经是一名唤魔师,负责支援战场为我们战友带去治疗,并进行辅助性攻击。然而,我们却被自己的将军,也就是被你们凡人所称的“死亡之翼”奈萨里奥背叛,他把我和其他龙希尔们封存了上万年,直到前几天我们才从这场漫长的沉眠当中苏醒过来。”
“我看到了真相,是我的将军背叛了我们,他也背叛了自己的誓言,把这个世界险些推向毁灭的边缘。可他是我的将军,他不在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去,我不知道我留在这个如今对我陌生无比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德森克讲述道。
“这么说,你曾经是一名战士,一名军人?”女人也坐了下来,德森克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也一样。”女人朝德森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她略微拉下眼罩,眼眶上醒目的一道伤疤一直延伸到被眼罩遮住的黑暗之中。
“我在加入圣光军团之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农牧工,我从来没想过后来我会去战场上和恶魔厮杀。”
恶魔?对德森克来说这同样是一个陌生的词,不过之前他无论是从暴风城的人们那儿还是在编年史上都反复见到和听到过这么一个词。
“听上去,无论是人类,还是你们德莱尼人,恶魔似乎都是一个可憎的敌人。”
“那是当然,都是因为恶魔,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女孩儿突然激动起来。
“冷静,克罗妮!是的,德森克,恶魔组成的燃烧军团征服了无数的世界,杀害了无数的人们,我所在的圣光军团,正是同他们开展了长达千年的战争。我付出了我有的一切,如你所见,去为我遇难的家人和朋友复仇。现在,对抗恶魔的战争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也暂时离开了军团,这才有了如今的生活。”说完,女人温柔地吮了一口杯中的咖啡。
“这么说……战争结束了,你也被抛弃了吗?”德森克冷冰冰地说道。
“抛弃?不,是我自己退出的。属于我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战争结束不代表我的一切就结束了。我还在适应如今的简单生活,这都要感谢我的丈夫,我的家人,还有我的朋友们。没有他们,我不知道离开了战场的我,还能去哪儿。”
“朋友?家人?……”德森克重复着那几个词。
“我似乎已经没有朋友了,我自己选择离开了他们。家人?我唯一的家人就是创造我的父亲,奈萨里奥将军,可他也背叛和离开了我……”
“你离开了你的朋友,那么,现在就去追上他们吧!他们的船队才离开不到一周而已,以你的速度一定来得及的。”女孩儿说道。
“不,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我是一名士兵,属于我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我回到巨龙群岛已经毫无意义。”德森克的拳头有气无力地锤在桌子上。
“过去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可,新的战斗还在等待着你,德森克。我听说你们这一次之所以来到暴风城,正是因为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的邀请。巨龙群岛上又有了新的威胁,我想你一定知道。”
是的,德森克从禁忌离岛的繁育所逃出来后遇到了第一股敌人,正是那些自称为“拜荒者”的教派,以及他们所侍奉的古老主人——元素始祖龙,风暴之龙莱萨杰丝。正是因为这一点,龙希尔们才在两位黑龙后裔的带领下,分别前往联盟和部落的主城寻求两边的支援。
“可过去,我的战争都是将军赋予我的,将军已经不在了,这场战争属于我吗?”德森克说道。
“你究竟在为什么而战呢?”
女人直戳要害的问题一时间让德森克不知说什么好。在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听命于将军,为将军赴汤蹈火,尽管将军之所以创造他们,正是为了应对威胁这个世界的敌人,可,在德森克的古老意志里,他下意识地认为,他所为之战斗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服从将军的意志。他到底是为了将军在战斗,还是为了将军在乎的这个世界呢?
“我……战斗是为了将军……不,不是,我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不……”德森克语无伦次地说着。
“虽然加入了圣光军团,但我当初加入这场宏大的战争,唯一的目的只是复仇。为了给我已经牺牲的家人复仇,为了被恶魔所毁灭的我出生的家园阿古斯星球报仇,为了我后来生活的德拉诺星球和与我一起生活的族人们复仇!”女人语气略带激昂,带仍然字字明晰地说着。
“我到底在为什么战斗呢?”德森克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一个问题。作为曾经的大地守护者,奈萨里奥和另外四名守护巨龙一起,在赋予他们伟大力量的泰坦面前许诺,他们会守护这个被称为“艾泽拉斯”的星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奈萨里奥才又瞒着他的兄弟姐妹们,冒着风险创造了他的龙希尔军团。既然如此,那作为奈萨里奥意志的化身,作为一名高贵的龙希尔的一员的他,在如今的世界上又属于怎么的位置呢?
德森克起身,缓步走向床边,望着远方的天空。太阳才更升起没多久,朝阳映衬,光束穿过繁茂的树梢之间射向地面。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去干什么,但是,他只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先回去,回到暴风城去,回到鳞长和龙希尔同僚身边去。他觉得,自己的战斗,还有没结束的地方。
“喂,大翅膀,要吃东西吗?”女孩儿从一旁的壁炉里拿出一盘刚刚烤好的苹果派,对着德森克喊着。
“不……我得回去……也许吧,但我,我觉得,至少还有一场战斗在等待着我。”
德森克准备朝门口走去,女人见状,走到了德森克面前。她不准备拦着他,只是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德森克的肩膀上。德森克正想说些什么,但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充满温暖的力量从女人的手里流淌过来,即使这种力量是那么地转瞬即逝,但德森克还是打心底感到了一股活力,一股令人愉悦的活力。
“唉好吧,毕竟我不是圣骑士,我不擅长这些法术……”女人摸着自己浮现出一道金光符文的额头说着。
“喂,大翅膀,你要走了吗?”女孩儿也站起身来,走到了德森克面前。
“是的,两位朋友。我是一名士兵,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我得赶去我的战场。”
女孩儿笑了起来,随即从门口拿起刚刚在果园中捡到了两根树枝,走进屋后在德森克面前挥舞起树枝。
“那,下次见面,你可得给我真正露两手,否则我很难不觉得你是在说大话!”
“哈哈,那是当然,朋友,我会的本事还多着呢!”
从离岛逃出来这么久以来,德森克才猛然意识到,刚才似乎是自己这么多天里第一次笑出来。
“再次自我介绍,我叫德森克,来自前任大地守护者奈萨里奥创造的龙希尔战团疗翼营第四分队!”德森克站得笔直,向两位做了一个龙希尔军礼。
“我叫克罗妮,是一名,呃,应该算是冒险者吧,对吧,温妮姐?”
“我叫温妮,是一名来自光铸军团的退役突击手,这是我丈夫的妹妹,克罗妮。”
“温妮和克罗妮,我记下了。那咱们后会有期吧!”
德森克径直走向门外,但在门框边,德森克又站住了,他扶着门框转头对屋里的克罗妮说道。
“姑娘,要是我这次能活着回来,下次我一定让你看看我们龙族是怎样战斗的!”
“一言为定!”克罗妮将两根树枝交叉在自己的头顶,冲着德森克比划着。
德森克淡淡地笑了笑,他再次使出全力一跃而起,借助翅膀产生的气流,他很快起飞飞到了森林的树线以上,随后朝着暴风城的方向飞去。就在德森克刚刚飞走一会儿,一个头戴草帽的男人类走了进来。
“哟,这么说我们的新客人这么快就走了?真可惜。”
“我相信我们还能再次看见他的,多谢你的招待,安德森先生!”温妮朝男人微微低头表示感谢。
“我才得谢谢你呢,温妮女士,你烤的苹果派味道可真是太棒了,真难相信你以前是一名士兵呢。”
“是啊,那可说来话长了……”
。。。。。。
全速飞行的德森克很快便回到了暴风城内。城市上空的狮鹫骑士对龙希尔的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从进城到落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然而,无论是贸易区,还是法师区,又或者是旧城区,德森克没有看见任何一名龙希尔的踪迹。他再次来到暴风要塞面前,这一次,没有了黑王子的引荐,他被卫兵毫不客气地拦在了要塞大门外。卫兵们似乎也很惊讶,毕竟在一周以前,黑王子已经在摄政王图拉扬的安排下,同探险者协会的诸多冒险者们达成了共识,绝大部分龙希尔和冒险者们已经启程扬帆踏上了前往巨龙群岛的旅程,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龙希尔也已经在遵从人类法律的前提下,以凡人幻形的日常状态留在城内以免引起多余的麻烦。而此时,德森克的出现似乎并不在卫兵们的预料之内。
“龙希尔,你来这里干什么?”一名卫兵队长靠上前来问道。这一次,相比于第一次来到这里,卫兵们显然多了不少信任,至少他们武器对准的方向说明了这一点。
“我从城外回来,却看不到任何我的龙希尔同胞,他们全部都已经走了吗?”
“啊,你叫德森克对吧?”卫兵队长走上前来,从他的铁皮盔甲里抽出一封信纸递给了德森克。德森克打开信纸一看,这是鳞长德薇希安给自己的留言:
“疗翼营的德森克,因为已经很久联系不上你,我们其余龙希尔已经踏上了前往巨龙群岛的旅程。这不是一次强制性的命令,任务也可能很危险。如果你不愿意前往,那么你可以自由选择你之后的行程。那如果你还想加入我们,加入阻止拜荒者的行列当中,那么请前去寻找你的好友卡莱斯塔,他正在位于矮人区的一处名叫‘卡贝尔商会’的人类组织中帮忙,并将协助他们于一个月之后正式启程前往巨龙群岛。”
“晴空无垠,乘风万里。鳞长德薇希安。”
德森克手握信纸,向人类做了一个军礼。随即他转身跑去,开始向信上讲到的商会出发。
矮人区是暴风城里最为忙碌的一个城区,这里不仅聚集了大量的矮人和侏儒工匠,同时也因为联通暴风城和铁炉堡的地下铁轨线路入口坐落于此,这里经常聚集了相当多的行人和冒险者。从矮人区空中看过去,天上满是熔炉和机械运作造成的烟尘阻碍,德森克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德森克决定回到地面,根据路牌寻找那个商会的所在地。然而地面的视角却和空中完全不同,人群交流贸易的嘈杂声,路边酒馆传来的喊笑声,铁匠铺传来的铁锤敲击声,这些声音混杂行人如织的街道上,让德森克很难分辨清方向。最后,德森克在矮人区转悠了两个小时,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运河边——这意味着他已经从矮人区的中心又绕了出来。就在他准备再次进入矮人区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的一个陌生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大侦探吗?”
德森克回头一看,一名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皮质长裤,纯白的发型夹杂着些许粉色发丝的人类走了过来,尽管德森克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男人头顶上极其显眼的龙角还有双鬓边隐约可见的龙鳞还是第一时间说明了他是龙族血脉的事实。
“我好像没见过你吧?…….不对,难道你是卡莱斯塔?”德森克半信半疑地问到。
“这才过了没几天嘛,正经先生这么快就要忘掉老朋友了吗?”
“我这不回来了吗。倒是你,怎么选择了这么个…呃瘦弱的样子作为幻形?”德森克的脸上难掩些许嫌弃的神情。
“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在一间附魔商店里遇见了两个精灵,准确地说是高等精灵。我觉着那男精灵的样子不错,就在我的幻形当中参考了一些他们一族的模样。”即使没有龙角的加持,光是凭借卡莱斯塔轻浮和挖苦的语气就能让德森克辨别出了。
“我听说鳞长他们已经出发了?”
“早就已经出发了!看来你在荒野的时间里消息不是很灵通啊。”
“我得尽快追上他们!”
“怎么?你又想通了?不急,先坐下来喝一杯再说吧。”
卡莱斯塔带领着德森克来到了不远处位于运河边的一处名叫“林荫女士”的酒馆,穿过酒馆内喧闹的酒客人群,两人来到了位于酒馆后面的一个院子里,而在院子尽头的屋子上面,挂着标明有“卡贝尔商会”字样的旗帜。
“要我说,你最好还是化形为人形态比较好吧,你留意到酒馆里那些醉鬼们的眼神了吗。”卡莱斯塔吐槽道。
“不,我死也不会把自己变成这种瘦小的样子。”德森克显得很抵触。
进入屋子,里面有数个身穿各色质地、来自不同种族的佣兵。有暗夜精灵,侏儒,狼人,不过最多的还是人类。佣兵们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的德森克,但瞧见是卡莱斯塔带回来的客人也就没有人多问,又各顾各的开始忙活起自己的事情。德森克和卡莱找了个桌子坐下,吧台上的一个女性狼人走了过来,没有多余的话,为两人各自倒上了一杯红葡萄酒。
“好吧,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说明鳞长留下的信你已经看到了。那么,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卡莱斯塔一边小口抿着红酒一边向德森克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马上启程追上鳞长的队伍。”德森克也拿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然而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他突然龙角发颤,最后一股脑地又把红酒吐回了杯子里,
“见鬼,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喝?”德森克缓解尴尬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呢,卡莱?你为什么不跟着鳞长他们一起走呢?”
“唉,好吧,我承认,我,骗了他们。”
“什么?——”德森克拿杯子的手突然停住了,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人形态卡莱斯塔。
“我告诉鳞长阿苏拉泰我留下是为了掩护和帮助他们商会前往巨龙群岛,所以才不与他们一起而是一个月后才前往巨龙群岛。但其实呢,他们商会的实力完全有能力找到合格的领航员和护卫,我其实只是因为并不想回到那里。”卡莱斯塔继续品着红酒,闭着眼睛侃侃道来,全然不顾德森克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欺骗和背叛他们?”德森克站起身来,双手砸向桌面,引来几个佣兵的张望。
“嘿,说是背叛也未必太过分了一点吧。鳞长给予了每个龙希尔自由选择的权利,我只是不想直说怕我的龙希尔朋友们难过而已。我为什么要回去呢?你难道忘了那头愤怒的雷暴始祖龙差点就让我们所有人命丧当场了吗?”
“噢?这么说,你是害怕了?”
“不,我当然不害怕死亡。只是,我觉得对于将我们囚禁并且不管不问长达万年之久的世界来说,我为他做得牺牲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战斗不是我的责任了。”卡莱斯塔放下酒杯,双手托住下巴,神秘地望着德森克,
“可我们是士兵,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艾泽拉斯……”
“那是你的意义,不是我的。”卡莱不等德森克说完就说。
卡莱斯塔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德森克,他一爪抓过卡莱斯塔通过魔法变幻出的衣领,桌子上未喝完的红酒因为震动而洒落出来。见此情景,周围的佣兵都纷纷抓起了武器,朝着这边望来。
“别紧张,佣兵朋友们,噢,还有你,德森克。”
德森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控,他放下卡莱将他朝椅子的方向推了一把,卡莱直接倒向了椅子靠背上。
“我想我的意愿已经给你说明得更清楚了,老朋友。要是你真的想前往巨龙群岛,你可以留在这里,并且在一个月后跟着商会的佣兵他们,替我履行我在鳞长面前做出的承诺。或者,你也可以现在就离开,独自寻找重回风暴中心的航线。”
卡莱斯塔伸出手掌,准备以人类的方式——握手——向德森克告别,或者说,送客。
“我可真是看错你了,伙计。”德森克一把拍走卡莱斯塔递过来的手掌,带着怒气径直离开了商会的屋子。屋内,佣兵们喝酒议事的声音重新占据整个屋子,卡莱斯塔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一旁,正在擦杯子的女性狼人这才插话了几句。
“卡莱,刚才你为什么要故意那么说?”
“呵,因为我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他真的想回去‘送死’。抱歉,弄脏了你的地板。倒是,你们商会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的佣兵们已经通过法术传信回来了,他们在奥达曼的任务大获成功。等到他们带着从奥达曼获得的战利品回来,我们就启程出发巨龙群岛。”
。。。。。。
夕阳照射向暴风城远方平静的海面,波光粼粼,海鸥迎风飞翔,数艘肉眼可见的船只正加速驶回港口。远方的天空中,借着残存的夕阳隐约能够看见遮天的乌云和闪电的影子——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德森克坐在暴风城港口北边的灯塔顶层外的木架子上,严肃地注视着远方。他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掌,清凉的海风吹在德森克的脸庞和翅膀上让他心神宁静。
当时,他们借助黑王子的领队才顺利地从巨龙群岛的禁忌离岛一路飞到了暴风城。万年前的那场世界大爆炸,让这座星球的大陆分崩离析,自己早就记不清巨龙群岛的方向了。如今,没有了领路人,没有队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龙希尔的身体构造并不能支撑他们像那些展翅高飞的巨龙一样自由地长时间飞行。一旦在这茫茫的海面上找不到能够中途歇息的地方,等待他的就只有葬身大海。
德森克已经坐得够久了。他站起身,一只脚已经踏空,准备从灯塔上滑翔起飞,这时,一个声音拦住了他。
“等等,没吃饭先生!”
德森克向右边望去,卡莱斯塔正站在另外一根木架子上,手里还拿着两只用油纸包裹好的烤肉腿。
“就算你真的想一个人去送死,至少也别当个饿死鬼嘛!我想你今天肯定还没吃东西呢。”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很难吗?大部分龙希尔都已经离开了,留下的也都是以幻形示人。我只要随便找个卫兵问问,今天有没有看见一头傻不拉几的白鳞龙希尔,很容易就能知道你在哪儿。话说,你到底要不要吃?”卡莱斯塔一口咬下一大口腿肉,好吧,这一大口也许是对他现在的人形态来说。德森克接过肉腿,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狼吞虎咽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严肃外表下的饥饿灵魂。
“之前在酒馆里你给我说的话,不是真的吧?”德森克一边咀嚼着一边味道。
“不是真的,但也不全是假的。”卡莱斯塔含糊地说着。
“我不明白。”
“我的确认为我为这个世界已经付出了我的牺牲。从诞生到被魔法封存之前,我一直在战斗,为了奈萨里奥战斗。因此,当那些蓝龙人前来为我施展静滞魔法的时候,我挣扎得推开了他们,想要当面找奈萨里奥问个明白。直到,奈萨里奥本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当时什么表情也没有,对我的提问也完全置之不理。我就这么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将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把我交给了那些蓝龙人。”
“所以,这才是你反感将军,反感回到巨龙群岛的理由?”
卡莱斯塔没有回答,沉默已经替他做了发言。
“对不起,伙计,我……不知道你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么,你能否再详细地告诉我,你为什么还想回去?你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你的将军堕落后的真相了吗?”卡莱斯塔饶有兴致地期待着德森克的回答。
“你是怎么知道的?”德森克回头问道,但随后他又仿佛猜到了些什么,不等卡莱回答,自己又接着说。
“我是一名龙希尔士兵,这一点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我的诞生是为了服从奈萨里奥将军的意志,但我也是在为孕育了我的这个世界而战斗。我在人类的书册上看到了他们凡人种族在我们沉睡期间是怎么和那些企图破坏和占领这片家园的力量英勇作战的。我们不是他们。但我们,可以加入他们,成为他们。这保卫家园这一点上,我们没有区别。”
卡莱斯塔继续保持着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风的寒冷,他的头微微地点着。
“现在,那些拜荒者们想要把这个世界还原到他们那个蛮荒的时代,他们要毁灭除了侍奉元素力量以外的其他生灵。我……做不到就这样置之不理。我……必须回去战斗,至少,这一场战斗,属于我。”
德森克将腿肉的骨头扔向远处的海面。他站起身,似乎是准备离开了。卡莱斯塔也站了起来,他望着德森克,此刻的德森克的眼神流露出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力量。他大笑了起来,笑声顺着海风在灯塔的上空围绕。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你想要的。拿着吧,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
卡莱从腰间的小皮包上取出一封折叠了数次的羊皮纸——这是一张由黑王子留下的展现东部王国地貌的地图,一处大大的红圈将整个地图左上角划出。
“瞧见地图上的暴风城了吗?沿着大陆西边的海岸线飞,等到大陆开始向东边延伸的时候,转向西北方,你就能飞到巨龙群岛了。”
“谢谢你,伙计,那你呢?”德森克接过地图,将之插在了自己的腰间。
“不是和你说过嘛,我答应过商会的人,要帮助他们前往群岛的,我可不能食言。你还真以为我会逃掉吗?真是的……”卡莱斯塔不屑地摆了摆手。
“还有,虽然按正常的飞行速度,你两天之内就能到,但你最好中途还是找地方做好补给,我可不想到时候满大海地捞你的尸体。”
德森克也不禁笑了起来。望着远处的风暴,他已经补充好了体力,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转身对着卡莱,将右拳对准了卡莱。
“咱们战团那句口号怎么说的来着?晴空无垠?”
卡莱听到这话后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他笑着施展法术,将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回了他龙希尔原本有着青黑色鳞片肌肤的模样。卡莱斯塔同样伸出了右拳,撞上了德森克的拳头。
“晴空无垠,乘风万里——!”卡莱斯塔沉稳地回答道。
“咱们巨龙群岛再见,朋友!”
说完,德森克将身体向后倾,整个身子朝着灯塔下方坠落下去。很快,德森克和身体蜷成一体的翅膀快速展开,整个身体在升力的帮助下快速飞了起来。望着德森克逐渐远离的身影,卡莱斯塔急忙喊到:
“你在向南边飞行!群岛在北边!”
“我知道——!”
德森克盘旋出一道优美的半圆弧线,在空中掉了个头,朝着北方的大陆海岸线飞远而去。
“你不知道,这个白痴!你就一定非得挑这个天气出发吗?真会耍帅......”卡莱斯塔冷笑着小声说着。
德森克的飞行高度逐渐抬高,暴风城已经被他远远甩在了后面。在他的右边,高耸的被皑皑白雪笼盖的丹莫罗群山的轮廓依稀可见,那里是矮人世世代代的家园。在他的左边,风暴已经比他出发时更加接近大陆,零星的雨点已经落在了德森克的脸庞上。德森克的双翅用力一扇,他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前方飞行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划过苍穹,朝着远方的黑暗飞去。
他是一名士兵,而这次的战斗,他同样不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