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外公

     我的外公，2022年11月26日中午，终于去世了，享年101岁。是的，我用了“终于”，因为外公生前太痛苦了，去世或许对他是种解脱。因为亲人长期无视，外公肺部严重感染，他的大女儿，我的姨妈，还想着怎么把他送葬养老的钱占为己有，另一方面不断地责怪他，弥留之际的他、那干枯的手甚至被掐出血来，昏迷地直喊“疼！疼！”。自我记事起，外公就一直被嗤之以鼻，似乎是家里的耻辱，把他描述成“好吃懒做”、“软弱无能”的负面形象，谁能想到，我的外公曾经参加过淮海战役？

    外公不仅仅参加过一次战役，淮海战役是最值得我们骄傲的。我印象中外公右边脚瘸了，那是因为打仗时从墙上翻下来落下的。妈妈说她小时候亲眼看到外公拿着好多奖章，因为返乡途中坐火车辗转加上后来搬家，奖章都没了，复员证也没了，他的功绩都被抹杀，我们所知道的也是他讲给我们听的。本来部队想留他做教员，但他拒绝了因为他没读过书。就因为这样，我的姨妈我的表姐（姨妈的女儿）一直看不起外公，说他没用老吃懒做，本来奖章证明书都没了（本来每个月应该有很多的补贴）；每次外公看电视，‘有边读边’地念着文字发笑，她们就更生气，数落他“当初不做教员，现在在家里念着些有什么用？！”数落他的话天天在耳边，可为什么他似乎毫不在意？因为他听不到，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失聪，但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外公和家里似乎‘格格不入’，他性格温和，我从来没见他和谁红过脸，一直都是乐呵呵的。我相信外公是个爱好和平的人而不是像表姐说的“外公就是一个软弱的人”。要知道，外公是打过仗、走过鬼门关的人！因为外公从不和故意闹事的邻居吵架，就是“懦弱”？因为他年纪大了穿衣服不方便，脚肿了冬天穿不进鞋子，生病了，就是“给家里添乱”？因为他不能给家里带来高收入，就是“没用”？可没有外公的老房子，一家人住哪？外公还曾经把买菜钱，几毛钱一点一点累积的，几百块钱拿给姨妈买药，我的表姐甚至也在用外公每个月的残疾补贴，这就是她们口中的“没用”？！

    外公去世了，我的心情从没有这么复杂过，他没有风风光光的葬礼，甚至没有几个人来悼唁，他静静地走了，我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人陪着，不知道他走的有没有遗憾，他甚至没有任何遗言。他走了，我很想好好地写一篇文章，记录他的点滴，可我的脑子是空的，我后悔没有好好记下他说的故事，他在家里的每一天都是孤单的，似乎是可有可无的，但就像爸爸说的“外公是真正对新中国有贡献而又屈辱一声的老者”。

    我记得外公每天睡得很早，有时候甚至新闻联播时间，就躺下了，他告诉我“睡觉是最舒服的事”，外公，你现在可以安稳的长眠了，不会再有谩骂和虐待，你可以大声地有边读边，上楼数数，有节奏的敲打椅子，不会再有人骂你、掐你的手指了。

    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和你的战友们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