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有进无退
“极近距离出现异常能量源！确认为塞壬人形，型号暂时不明！数量十、十三、十六……还在上升中！”
驱逐舰们的告警通过广播响彻阿金库尔号舰内，刚刚结束会议回到整备室的一众USN舰灵互相交换一个“真他妈见鬼了”的眼神之后拔腿向一墙之隔的尾舱跑去。克利夫兰一边拽着还迷迷糊糊的安克雷奇一边加紧嘱咐：“一会要紧紧跟在姐姐们旁边，千万不要落单，明白吗？”
“……方向——到处都是！我们被包围了！”
尾舱闸门缓缓开启，此时一道赤红色的光束带着低沉的嗡嗡声扫过阿金库尔号的外层护盾，扩散开来的炽热流光如波纹般层层叠叠冲刷而过，其压迫感甚至让舰灵都感到一阵阵耳鸣。而这道光束也仿佛一道指令、一个信号，未及片刻，一道道高约束能量洪流与超高速实体炮弹如惊涛拍岸般倾泻在外层护盾之上，将那层尖声呻吟的球壳染成一片刺眼的惨白。
“这帮开了罐儿的鲱鱼罐头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华盛顿
一直在尾舱待命的三个重炮舰灵搭乘弹射器冲入大海，撞开的浪花在半开放的舱室内飞溅。她们已经接到出击指令，作为僚舰补充阿金库尔号的火力和护盾——这也是她们一直以来的职责。但正当USN舰灵们展开舰装在弹射器上就位时，来自舰桥的广播打断了她们的动作：
“安克雷奇，安克雷奇注意，请在原地待命。一分钟后司令将去与你会面。”
几个舰灵在连天炮火中面面相觑：这种时候？
“我们先走一步。”华盛顿和南达科他向克利夫兰等人比了个“出发”的手势，在弹射器的轰鸣中冲入惊涛骇浪。阿金库尔号迫切地需要两个战列舰灵的护盾。
难熬的一分钟在火光的闪烁中度过，两个轻巡洋舰灵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弹射器的电钮，职责要求她们保护安克雷奇的安全，也就只好一起等待。正当克利夫兰不知第几次回头张望人员入口的大门时，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却从另一边突然传来——哈迪斯，他从舰灵专用的快速通道跳下来了。
快速通道实际上是从上层甲板的生活区直通尾舱的一个开口，由一根钢柱垂直通下，作用和构造都参考了消防站的快速出警通道，只是高度上不可同日而语。哈迪斯这等出场方式可着实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七八米的垂直加速距离可实在是能干掉人个把骨头的，到时候传出去奥德修斯舰队的第一例非战斗减员是因为司令字面意义上的不走寻常路，那大家面子上估计都挂不住……
但好在依一个人类的标准来说哈迪斯的身手似乎矫健得有点过了头，这位爷拍拍手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也不像是憋着一肚子内出血的样子。他向在场的另外三位USN舰灵挥手致意，然后径直朝吓傻了一样的安克雷奇快步走去。而当几人看到他背在身后的东西是什么时，一种不真实感顿时在她们的心底萌生。
“第一次见面，是吧，小姑娘？”哈迪斯笑着拉起安克雷奇的手紧紧一握。只比他矮一点的“小姑娘”立刻眼泪含眼圈地捂着右手发出“呜”的一声悲鸣。
哈迪斯把背后的东西取下拿到身前，磕在地上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音——那是一面反射着冷峻光芒的圆盾。
“告诉我，孩子，这是你第几次上战场？”
安克雷奇怯生生地看着她的司令，紧张地立正站好，只是声音依然细若蚊蝇：“第……第一次，长官。”
“就初次上阵的表现而言，打的还不错。”哈迪斯拉起安克雷奇的一只手搭载盾牌的边缘上，让她品尝金属冰冷的触感，“作为司令，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份礼物。”
“啊，谢、谢谢长官！”安克雷奇慌里慌张地道谢，但当她想将盾牌抽走时，却感到这块铁疙瘩像是焊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她抬起不解的眼神，却发现哈迪斯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意，取而代之的严峻则像那面盾牌一般冰冷慑人。
“把它放在你的左手上，孩子，”哈迪斯将盾牌抬起递到安克雷奇面前，“用它保护你的左侧身体，还有——”
哈迪斯深灰色的眼睛直直看着安克雷奇漂亮的玫瑰色眼瞳。
“——你左手边的战友。”
弹射器将余下的四位舰灵送入海洋，尾舱的侧面闸门缓缓闭合。哈迪斯转过身，步入荧幕闪烁的舰桥指挥室。
“这些家伙的火力强的离谱了！我是说按本地的平均水准来看。”明塔扯着嗓子嚷道，无数微缩的画面投影和信息流正以让人炫目的疯狂速度绕着她旋转，“跟这帮家伙们一比，我们之前遇到过的塞壬简直是在放海！”
“用厄里倪厄斯系统接管护盾控制流程，得让这艘船多撑一会才行！”哈迪斯两眼放光地扑向驾驶台，双手紧握舵轮，猛地打到右侧尽头。两百多米的巨舰整个儿倾向一边，剧烈的转向机动在周围掀起巨浪。而就在前方遥远的海面上，一点红芒骤然爆发成为一束超群绝伦的强光，在阿金库尔号的左侧护盾上擦得火花横飞。“阿金库尔号，前进三！”
“哈哈哈哈让这玩意再打中一次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哈迪斯嘶哑的笑声回荡在一幕幕告急与警报的投影之间，炽红色的火光映亮了他的双眼，仿若燃烧——这副模样绝对能给Z23吓个半死，“十点钟方向掩护弹幕！距离五千米！小心咯，那里还有一个！”
用于干扰的电子战炮弹在五公里之外凌空爆炸，粗大的红色光束冲破膨胀开来的干扰烟幕，在阿金库尔号船尾后的海面上挖出一道沸腾的深沟。
“长官！是埋伏！”Z23的通讯在舰桥中响起，只听通讯那头乒乒乓乓好不热闹，这种时候就连她也不管什么规矩和礼数了。
“长官不是埋伏，我的好姑娘。”哈迪斯猛地将舵轮回正，在一阵地动山摇中回答道，“当然塞壬也不是！它们根本没有有效的伏击阵型，它们只是碰巧在这儿而已！”
“哈？！”
“别那么惊讶，丫头，要是真想干掉我们的话它们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哈迪斯伸出手揉了揉Z23的脑袋，“你只管往前冲，办法由长官来想。”
通讯被单方面挂断了，Z23感受着头顶尚未消散的温热触感，在炮火横飞的海面上凌乱成一团黑白线条。
哈迪斯说的没错，对于舰灵和塞壬双方来说，这场遭遇战的突然程度是等同的。也正因如此，诸如在遭遇瞬间损失大量有生力量或是被紧紧压缩在不利方位这样的中伏劣势状况都没有发生在奥德修斯舰队身上，或者正相反，这群削尖脑袋一往无前的暴徒才是真正抓住了主动权的一方——尽管她们自己丝毫没有意识到。
六位驱逐舰灵的鱼雷为舰队打开了一条足够通行的前路，作为前导与矛头的她们在烟幕与幻影当中神出鬼没，为身后的战友们吸引火力并拦截塞壬投下的鱼雷；才加入舰队不久的巡洋舰灵们自觉地退居二线，用数量可观的中口径舰炮压制着塞壬的追迹者等弱装甲目标；包括两个战列舰灵和三个重炮舰灵在内的重火力小组牢牢拱卫在旗舰阿金库尔号身边，用强大的炮火和护盾支撑着整条战线；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了绝大部分舰载机的约克城则接管了明石提供的维修无人机群，用航母舰灵的多线程并行控制能力为受损的战友提供紧急维修支援……
在这场关乎存亡的战斗中，这只组建未久的部队正以让人惊叹的速度磨合起来，局面到了现在这一步，哈迪斯的目的之一已经几乎要完成了。现在，他只看这份尚且脆弱的默契是否能够经得起最严峻的考验。
舰灵应当是天生的战士，是哈迪斯当前所能找到的最优秀的钢材，他需要一把利剑、一面坚盾。熔化的钢铁才能弥合暗藏的裂痕，而最惨烈的战场才有成为熔炉的资格，同心协力，向死而生——只有这样的队伍才能承载厄里倪厄斯系统，才配撑起这把由无数厄拉博斯将士用生命铸成的神兵利器。
“再坚持一会儿，这是为了你们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