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上升

忙完工作室的事到家已经十一点了，韩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门开的动静回头看向玄关。

“回来了啊？”

我踩着拖鞋叮叮当当的放钥匙的声音，“你还没睡呢。”

“没，给你留灯，你饿了没？我去给你煮面？”话虽是在问，可人已经往厨房走了。

“不用了，我不饿。”

“你饿。”韩总头也不回的打开柜子拿了包面就走厨房里了。

我也没再拦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继续看着刚刚韩攸看的节目，节目间隙我低头去想去拿桌上的水杯，就看见了沙发边上放着几箱水果，车厘子、奶油草莓啥的堆在那。韩攸端着面出来，看我在打量那几箱东西，便说：“前两天嘉祺来了趟家里，都是他带过来的。”

面条搁在桌上，韩攸解了围裙，“我看都是你爱吃的，就没拒绝。”

我坐回桌边，拿起筷子戳戳上面的荷包蛋，没说话。

“你走了两年，他每个月都抽空过来看看我，你爸那边去没去我就不知道了，但老爷子是他在照顾着。不过，他每回来都没空过手，那些首饰啥的我就没收。”

之前在家里韩攸也不怎么回家，其实那个时候就能看出他和黎立的关系了，她和马嘉祺也不怎么说话，就碰上了打个招呼寒暄两句，也没想到马嘉祺会每个月来看韩攸，倒是我这个做女儿的显得没良心。

韩攸见女儿好像不太高兴，就说：“你要是心里过不去，妈下次就不让他来了。”

我低头吃面，声音闷闷的，“下次别收他东西了，不合适。”

“我记着。”

安静了一会儿后，韩攸又开口。

“我今天出门去公司的时候，碰见了以前家里的司机，跟我说了件事。”

碗里的面见底，我拿起旁边的水。

“你爷爷做了手术，还在住院。”

我猛地被水呛到，不停的咳嗽。韩攸递了张纸巾过来，“不管怎么样，血浓于水。你要是有空明天就去看看他。”

“我知道了。”

“车厘子太多，我俩也吃不完，到时你拿两箱过去吧，地址我一会发给你。”

 

 

 

医院在城北，路上又堵车。

我坐在驾驶位上看着车流有些心不在焉，现在是第一万次后悔没有坐地铁了。到了医院，站在病房门口，我犹豫了一下，这才敲门。

“请进。”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病房还有其他人，老爷子靠着床，笑容在看到我时僵在脸上。察觉变化，马嘉祺回过头。

两人对上视线，谁也没有躲。

我攥紧手里的水果盒，“爷爷。”

“是小乖不？啊？”

“是我，爷爷。”

我走过去，把水果放在桌上，声音小了点，“爷爷，我来看您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老爷子稍微坐直了身子，拉过我身侧的手一下下的摸着，眼眶泛红。

“爷爷以为你不愿意来看我呢。”

“没有，我刚回来没多久。”

正聊着天，就一批医生护士进来了，说是要检查。我和马嘉祺前后脚走出病房。走到门口他忽然侧过头，低声说了句，“你坐。”

我坐在病房旁的长椅上，他站在长椅边上，谁也没说话。检查完进去后又聊了会儿，时间便不早了，我道个别准备走，被老爷子叫住。

“嘉祺你也忙，别总往医院跑，和小乖一起回去吧。”

 

出了医院，我也没觉得多轻松，马嘉祺走在我前边，不疾不徐的差三五步的距离，跟算好了似的。

夏天的六点还是亮着的，天色依旧红艳。马嘉祺的后背很好看，肩膀宽阔，纯色的衬衫扎进裤子里，干净利索，倒像是他的风格。

到路口时，马嘉祺没给我开口的机会，“我送你。”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嘉祺已经拉开了车门，我迟疑了半秒，马嘉祺又喊我，“上车。”

“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过来。”

只见马嘉祺关上车门，朝我走来。

“那走吧。”

我疑惑的看着他。

“那你送我回去。”

不等我答应，人已经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了，我也不能再将人赶下车，只好绕过车前坐到驾驶位上。

“老爷子身体没啥事，养一阵就好了，让韩姨别担心。”

我没说话，只是点头应下。

马嘉祺的手不自然的交叉放在腿上，好一会儿又出声，“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不知道，再看吧，先陪陪我妈。”

说到这，我一顿，转头看了眼他，一瞬又收回视线，“谢谢你。”

“嗯？”马嘉祺没明白我的意思。

“要忙公司的事还要照顾爷爷，又经常去看看我妈。”

“没什么，一家人。”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就像是远亲见面互相寒暄。到交叉路口的路段，看着信号灯上不停减少的数字，我转头看向车外。马嘉祺余光瞥见，对于他来说，这个转头更像是在划清界线，马嘉祺忽然有些厌烦，周身都沉了下去。

 

我的手搁在腿上，下意识地扭动手腕，是之前养伤的时候留下来的习惯了。

突如其来的活动引起了马嘉祺的注意，只看一眼，马嘉祺就觉得自己被丢进沸水里，浑身发烫。

“还疼吗？”

我愣了一下，随后停住动作，“不疼了。”

马嘉祺搭在腿上的手一颤。

当时甩的那一下没意识去控制，力度绝对不小，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越平静马嘉祺心里就越难受，触碰到不可回忆的伤痛，两人都默契的保持沉默。

 

 

红灯后就是马嘉祺现在住的地方了，稳当的在小区门口停下车，见旁边的人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我忍不住提醒道。

“到了。”

马嘉祺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刚往前走没两步又退回来不放心的说了句“开车慢点”，我不知如何回应只是点了头便调头离开。马嘉祺看着车融进天色中，直到物业过来叫他才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我依旧在陈晨的工作室忙碌着，正值换季的时候，工作室比之前要忙的多，我也两天没回去在工作室应付过去了。今天是预售产品发货的时候，我正和客服商量着派件的事却被一通电话打断，我没仔细看就划了接听。

“你好。”

“小乖，韩姨出事了，我现在在医院陪着，要是你……”

我只精确捕捉到“韩姨”和“医院”两个字眼就已经飞快的往外跑，等坐到车上刚好马嘉祺的消息就弹出来了，是医院的定位，我来不及思考，只想着快点赶到医院。

 

我一路跌跌撞撞的到医院停车场，出电梯时撞到电梯门口的人，道了歉后着急的往妈妈的病房跑，被身后的人拉住。

“不好意思啊，我……”我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别急，韩姨没什么事，现在在休息了。”

我稳住脚步回头，是马嘉祺。

确认妈妈没事后我才稍稍放下心来，和马嘉祺并肩朝病房走去。

“谢谢你啊。”我停在病房门口轻声说道。

“没事，小事一桩。”

“不，要不是你，可能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我妈出事的。”

我看着马嘉祺，“算我欠你个人情。”

对面的人目光灼灼，我实在有些抵不住躲开了视线，又害怕他提什么出格的要求，我怯生生的补了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就行。”

“那你陪我吃顿饭。”

“啊？”

“陪我吃顿饭。”马嘉祺再次重复了一遍。

“行，时间你定吧。”

“嗯，我到时候去接你。”

 

送马嘉祺出医院回来，我一直心不在焉，总觉得这个人情还的太容易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其他的事情我也未必能做到，要是他提的是“请他吃顿饭”说不定我的心里还能好受些，要不到时我偷偷去把钱付了？就这么办！

好久不见朋友们！！😭